良久之后,仲萧只是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纳兰未名失望的摇头,刀子抽出来砸到了地上,恶狠狠的踩着仲连的伤口:“你养的好儿子啊!”

    “小萧……”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入耳膜,仲萧睁开眼睛,看到仲连伸出手掌,朝着他求救。

    仲萧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看到仲连向他无声的呐喊,他却低垂下头去,一个字一个字从紧咬的牙关里蹦出来:“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背叛我的兄长,背叛元国。”

    纳兰未名与仲连对视一眼,双方脸上都有诡异的表情,好一会儿,纳兰未名才站起身来。身后,纳兰未名的手下见状,忙开镣铐的开镣铐,递药膏的递药膏,绑绷带的绑绷带,将仲连从地上扶了起来。

    仲连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喘着粗气,纳兰未名毫不客气的嘲讽:“那些外来的同僚比你在你儿子心目中的分量要重啊,仲总督,你儿子压根不在意你的死活啊。”

    仲连咽了口血水,踉跄的走上前去,将吊着仲萧的绳索用把刀割开,仲萧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碰到伤处,疼得发出了破碎的呻吟。

    仲连走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衣领控诉,伤心极了一般,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小萧,我是你亲生的爹,我在你心里,还不如那些外人重要?!我以前是对不起你,但是这几年,我一直在尽力的弥补你,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你真的愿意为了保住他们,而舍弃我的命?!”

    仲萧浑身都打着冷颤:“什么?不是……”

    他的话被一巴掌抽断:“你还在这儿装相!”

    纳兰未名冷笑一声:“仲总督判断失误了,你以为你的演技好,能骗过他,没想到吧,你被反将了一军,要是我今天没有留住手,恐怕你已经命丧黄泉了。”

    仲连气得浑身发抖,他这几年的功夫算是白做了,仲萧自幼缺失父爱,通过几次接触,仲连就能发现他极重视亲情。他本来答允季嘉生,他自信这几年的软言软语和百般示好已经让仲萧放下了防备,他用自己做筏子,和纳兰未名里应外合,假装被他所绑,被他刑罚,以骗取仲萧的心痛,这是能让仲萧交出元安军机密的唯一办法。若是牧诗荷还活着,这事就好办多了,他完全可以拿她下手,但现在仲萧长成了冷心冷情的人,除了用亲情逼迫,他想不出更好的万全之策。

    他本意对仲萧也是不作他想的,还是季嘉生打听到了仲萧和他的关系,想要利用他们的父子关系,找机会捏住元安军的死穴,拿到只有元安军内部才能获取到的元国机密,仲连这才突然示好,蓄意靠近,假装悔悟,多多关怀。

    可仲连失算了,他没想到,仲萧眼里,那些个外人比他还重要,自己不仅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对季嘉生也没办法交差,若是让元安军那些人知道仲萧是被他做戏掳来,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仲连心中怒火直往上冲,兜头又抽了他几个巴掌:“你这个黑心肝的小畜生!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是在做戏?所以故意不说,故意让我多吃苦头?你说!”

    仲萧双眼茫然的看着眼前失控咆哮的人,整个人都出现了失重感,原本以为,他是真心悔改了,真心想起娘亲的好了,也是真心想认回自己这个儿子,可没想到,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温情,全都是掺杂了毒药的砒霜。

    他从来都没有悔悟过,从来都没有变过,依旧是自私自利,眼里只有钱权名利。

    他真的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为了名利,这么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是半分犹豫也没有。

    眼前狰狞扭曲的面孔他早已看不清了,他只剩下了空洞和茫然。

    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死在前一刻,这样永远不会知道如此血淋淋的真相,哪怕被谎言欺骗也好。

    纳兰未名弯下腰去,仔细辨认仲萧的表情,嗤笑道:“哟,怎么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仲连怎么对你和你娘的,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别这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仲萧冷笑置之:“纳兰家的,我劝你最好要了我的命,我们不过一前一后的事儿,我先走,到底下等着你。你们纳兰家,仲家,被皇上一一调查后,就判你个九族皆毙,你也好和你的小情人团聚啊。”

    纳兰未名怒极,阴恻恻看了仲连一眼:“白做了这么几年戏,套不出季家想要的底,还教养出这么不成器的儿子,你可真是好本事。”

    此事季家已经是孤注一掷的在做,一品大臣想要元安军的底,背后可以有很多种含义,想造反就是其中一种。仲连知道此事揭不过去,担心他迁怒自己,忙上去一脚踹到他下颌:“还不闭嘴!”他一脚一脚踹到他脑袋上、脸上,仲萧口鼻中污血不断溅出,一时也听到他在骂什么。

    仲连满腹的怒火,踢完一通还不解气,左看右看,又拿了根棍子来,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抽:“我是你老子!你就忍心用我的命去换你好兄弟的命!他们都是你后来才认识的,待你也不过是利用而已!他们看重你身上的才华才假模假样的关心你!你没有我,你能出生吗?你能有命活吗?!”

    仲连打过一阵,血肉迸溅的到处都是,他也不顾自己身上都是血,一味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纳兰未名瞧见他打了这么久,仲萧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当即走上前去拦住了他,弯腰拨开他的头发,才发现他早已昏迷过去了。

    纳兰未名打了个手势,让手下拎来一桶水,浇下去,将身上的血污冲掉了大半,可仲萧还是了无生息。

    纳兰未名略一踌躇,仲连直言道:“撒一包盐,兜头往下一浇,保准醒了。”

    纳兰未名一边吩咐手下去买盐,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仲连不解:“难道,你还想放过他?”

    纳兰未名淡淡瞅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待手下买来了盐,一桶盐水浇在了他身上,仲萧顿时蜷缩成了一团,全身都在咯吱作响,低低呻吟了一阵儿,又抑制着自己不出声。

    大夫是纳兰家雇的,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瞧着仲萧身上伤的太重,只好暂时将身上严重的伤口先做了处理,还隐晦的提醒,说暂时不要再给他添新伤。

    仲连又忙让大夫给他处理伤口,既然是做戏,纳兰未名也不会真的伤了他,伤口只是看着血呼,其实没多大事。

    纳兰未名紧皱着眉头,交代大夫:“必须要保证他是活的,我留着他还有用。”

    仲连好奇的再次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不交出情报,你还打算放过他?要是让他出去,元安军会放过你我?”

    纳兰未名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太没用!白白做了这么几年戏!当初你多自信满满的跟我说,一定可以让他吐口,结果呢?!现在季家已经暴露,如果这次不成功,我们一个都别想走脱!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元安军内部团结,我要用他,去换其他人的命!”

    仲连心存狐疑:“你说换就换?人家那些人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精,都不是傻子!”

    纳兰未名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自有办法。”

    原来,纳兰未名做了两手准备,仲连能配合他骗取到情报最好,可是如果不成,他也不能干瞪眼。在套话不成之后,便吩咐手下放消息出去,让他们知道仲萧是被自己掳来的,等他们找到地方,他还有一出大戏要给他们看。

    纳兰未名打了个手势,便有手下解了仲萧手腕上的粗麻绳,沾了血肉的麻绳丢到一边,换了镣铐锁上,随后将他拖入了一个大的牢笼中。

    仲连正不解,便听到远处有此起彼伏的狼鸣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仲连双腿一紧:“什么动静?!”

    他正往后缩着,却见到纳兰未名的手下牵了几只体型硕大的狼走了进来,那几只狼眼神凶狠,龇着獠牙,瞧见了生人,便在地上磨了磨爪子,像是立刻就能扑上去把人撕碎。

    仲连吓得连连后退:“纳兰未名,你这是干什么?!”

    纳兰未名戏谑的瞥了一眼他的怂样,走上前摸了摸狼的脑袋,那狼仰着脑袋,眼睛微眯,很享受一般。

    他做了个手势,手下便将那几只狼都牵进了笼子,锁死了笼门。

    仲连这才反应过来,纳兰未名是想,让人跟狼进行厮杀!

    “仲总督,你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看过斗兽场吗?我这几只宝贝,可是西麟皇室送的,血统纯正,曾经,咬死过不少武林高手,还从来没吃过败仗,想看看最后是谁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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