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火苗点燃了衣角,火势慢慢往上蔓延,冒着一股白烟,燃烧过的碎片被微风吹散,最后什么都没了。柒休觐呆呆的看着随风飘散的黑色棉絮,良久都忘记了动弹,直到渐渐回过神来,那些人早已经走了。她扒着笼子拼命往外看,可视线里却连那一点点黑色都没有了,她低头扒开自己身上的外衣,看到穿的是自己的中衣,这才压抑的嚎啕大哭。

    笼子里喂着鸡鸭鹅,柒休觐感觉到自己身后被啄了一下,她连忙用手打开,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回头一看,那些鹅正伸直了脖子朝着自己走来,刚刚被打开的正是就近的一只鹅。柒休觐退无可退,想站起来脑袋却狠狠撞到笼顶,疼得她头昏眼花,那些鹅趁着她倒地,纷纷过来啄她。柒休觐吓得大哭,两只手两只脚都打不过来,踢开它们,它们却还是会再上来:“滚开!滚开!”

    柒休觐见那些鹅怎么都赶不走,心里一发狠,抓着正啄着自己胳膊的一只鹅,一手抓头一手抓脖子,一对折,生生掰断了它的脖子,‘嘎嘣’一声脆响,然后后怕的把它扔到地上,自己则退到了笼子边缘,惊恐的看着它们。

    那只鹅挣扎扑腾了几下,就没动静了,那些鹅安静了一会儿,看看地上断气的鹅,又看看柒休觐,再看看地上的鹅,再看看柒休觐。柒休觐紧张的咽着口水,扫视着它们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安,那些鹅倒是消停了,都收回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去到了另一边。

    柒休觐松了口气,处境没有那么危险了,她就又回头看了看衣服消失的方向,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对她来说,那不仅只是一件衣服而已,那还代表了她曾经被救赎过的希望,那是第一个爱护她的人,那是第一个珍视她的人,那曾经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柒休觐抹掉眼泪,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四处看了看,想趁他们回来之前赶紧逃出去。这个笼子是封闭式的,门锁十分坚固,四角还分别被焊上了铁柱子,柒休觐晃了晃,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坚不可摧。她尝试着运功,可却发不出几分力道,身上各处骨头都叫嚣着疼痛,努力了两个时辰,可笼子还是纹丝不动。她想,只有等过几天骨头长好一点了,尝试着用内力打开这扇门了。

    等他们几个吃饱喝足了回来,其中一个发现了那只死鹅,惊讶的叫道:“诶,六子,你家鹅死了一只。”听到他们的声音,柒休觐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嗯?”六子剔着牙颠颠儿的走了过去,“不会是被我们吃了吧?不对啊,我们吃的是鸡啊。”他走过去,看到地上果真倒着一只鹅,他戳了戳那只鹅,发现已经硬了,登时脸色一沉,“你弄死了我家鹅?”

    柒休觐怯怯的道:“它们啄我……”六子闻言做出气极之状,转身捞了根结实直捋的棍子,使命的往里戳她,柒休觐疼得大叫,四处躲闪不及,“它啄你两下能死啊?能死是不是?”几人见状也跟着去找棍子,这个笼子不宽,她根本无处可躲,只得抱着头蜷缩在地,护住了脆弱部位,“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们专挑人体脆弱的部位去戳,几下戳到了她柔软的腹部,柒休觐痛得眼前发黑,直想干呕,更有人坏心的想戳她的眼睛,就跟旁边人示意,小声道:“我戳眼睛,你戳耳朵,她护不过来的。”

    “哈哈,你怎么这么坏。”

    那人不以为意,下一秒就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要么我戳后面,你戳前面?”

    旁边地里有一对暮年夫妇正在除草,观察了他们一会儿,俩人面面相觑:“那群孩子干啥呢?”

    “那不是个鸡笼子么?给鸡喂食呢吧。”

    “给鸡喂食拿棍子?”那老伯沉默了一下,仔细一看,拍拍她的后肩,“哎哟,我怎么看着里面还关着个人啊。”

    他们恶趣味的故意往她身上脆弱的地方捣鼓,柒休觐不断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几个孩子忍心这么对一个大活人?住手,都住手。”老伯拦住了那几根不断戳向她的棍子,“这姑娘犯了什么错?你们想弄死她啊?”

    “哟,关你们鸟毛事?少多管闲事,干你们的活儿去!”六子冲那老伯没好气的吼道。

    柒休觐歇了口气,手伸向笼子外面:“救命……救我……”六子一棒子敲下去,柒休觐惨叫着收回自己的手,手背隆起大片淤紫。

    大婶看了看柒休觐情况,谨慎的看了一圈儿他们几个孩子,扯着老伯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先走吧。”

    老伯不肯走:“我们走了,他们会把这姑娘活活打死的。”大婶瞪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子,心想你怎么这么不懂我,我们去报官啊,咱们两把老骨头,还能打得过这群年轻人不成?留下纠缠,万一动起手来,吃亏的不还是我们吗?

    “这姑娘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至于把人往死里打?”

    六子随口胡诌:“她得罪了我们几个,我们就想教训教训她,怎么着?你还想当英雄啊?”

    “得罪了你们,你们就去报官,让衙门给你们伸张正义,把人关到鸡笼子里,这么残忍的毒打,你们爹娘知道了都得羞愧至死!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成这样了,不成器!”

    “我喜欢,成吗?你再废话一个试试!老子连你一块打!”六子扬了扬手上的木棍,大婶连忙扯着他要走,却被那几个人拦下了,“等等,要是你们去报官了怎么办呢?六子,他们两个老东西得扣下。”

    六子眼珠子一转,心想也是,从地上又捡起一支尖锐的木棍:“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戳瞎你们双眼,戳聋你们双耳了。”

    两位老人家吓呆了,两人你搀着我我搀着你,往后退了两步。

    老伯颤抖着说道:“你们真是无法无天……”

    六子冷笑着走近:“现在是战时,每天都在死人,你们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手无缚鸡之力,要弄死你们容易的很。”

    “住手!”柒休觐哑着嗓子喊道,“两位老人家是好心才来提醒一句,他的话不中听,你让他们走就是了,怎么能戳瞎人双眼,戳聋人耳朵呢?你就不怕杀孽太重,上天责罚吗?”

    “哎哟,我好怕怕哟,呵呵。”六子讽刺的笑,柒休觐呻吟了几声,坚持的说道,“不管你们认不认,我好歹也是谦王的人,你们得罪得起吗?万一查我的行踪找到了这里,我看你一家老少都甭想活了。”说了几句话,就岔气的厉害,眼前都是模糊的光影,困难的说,“只要你放了我,谦王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六子嗤之以鼻:“你当我傻的?把你放走,让你去跟谦王告状,然后来抄了我的家?”

    “只要你现在放了我,对于这里的事,我一字不提。”

    “只有死人的话才是最可靠的。”

    “你们以为戳瞎人眼睛,他们就认不出你,戳聋人耳朵,他们就听不出你声音是吗?他们下地干活儿,家里人肯定都是知道的,到了时候他们还没回家,家人就会来寻,看到他们变成那样肯定要去报官,你真是天真,以为把人弄残废就没事了?你当衙门里都是废物吗?你还是要吃牢饭的,年纪轻轻就去坐牢,恐怕你爹娘也没指望了。”

    他们几个都是乡下少年,也不懂得什么律法,都被唬住了,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约而同的劝起了六子:“哥们儿,差不多得了,难不成还真想去坐牢啊?”

    “是啊,两个无关紧要的老东西放了就放了吧,都是邻里八乡的,到时候人家找到你家,这你爹不得打死你啊。”

    “这个女的跟我们也无冤无仇的,就这样吧。”几人纷纷扔了棍子,六子稍微想了想,跟他们二人说,“你们必须给我保证,绝对不去报官。”

    两位老人家相视一眼,纷纷点头:“不去,不去,这姑娘你们也别打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必呢……”

    六子威胁道:“识相点最好,你家地离我家地不过几百米,我们应该也就是隔壁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俩偷摸去告诉衙门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老伯回道:“报官,报什么官,又没出人命,就她身上这点伤,衙门都未必肯开堂,顶多判个医药费,我们知道的。”

    “知道就好,你们走吧。”两人赶忙离开了,也不顾的除草了,赶紧拿着锄头就赶紧走了。

    六子斜眼瞅着柒休觐,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跟他们几个一起离开了。柒休觐闷声咳着,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好歹性命暂时无虞了。

    他们一对老夫妻,家里穷,没有马车,手脚也不利索,走了好久才走到了衙门,报了官。

    衙门一听是柒休觐的下落,立刻有人去通知了隐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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