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则鸣走了之后,梁佑安便开始给九点半的搜救犬准备追悼会,布置场地,

    谁知景则鸣打电话过来说是推迟了,问她能不能改到后天。

    安乐乡的生意门可罗雀,最近一个月的预订梁佑安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于是梁老板的脑袋一点,景则鸣的预订就顺利的改到了后天。

    一旦闲下来,梁佑安就喜欢往动物救助协会钻,她大学的时候就是动物救助协会成员,自己家里有小狗,就没办法对其他无家可归,伤痕累累的小动物冷漠相对。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得到好的反馈,但她还是在坚持。

    面包车内,梁佑安正在看手机里的视频,是丛舟给她发过来的。

    视频是放大镜头拍的,有些晃,对准了高墙下的草丛中,发现人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那里有两只小猫,很怕人,要是走进的话就会跑掉的。”

    果然,下一瞬就有只狸花猫在里面探头探脑,注视着路上形单影只行驶的车辆,声音大了些就会让它们惊恐无比地缩了回去。

    副驾驶座位上的丛舟和梁佑安说:“定位是在浪宇体育馆后门,四周是个景区民宿群。”

    “你忘了?咱们有只狗就是在那里救回来的。那些来旅游的人带着宠物来,走的时候不想带走就都‘就地解散’了。有一半的小狗小猫都是从那里捡回来的。”开车的林濯忍不住语气不善地说。

    丛舟和梁佑安从后视镜对视一眼,都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

    他们都快把那一片给摸熟了,可是又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坐视不管。

    林濯轻车熟路地找了个能更快到达的小路,无视导航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体育馆他们已经熟悉了,先去了发现人视频里的墙根处找了找,小猫并不在这里。

    于是他们兵分三路,开始四处寻找。

    这里的车流量不算小,小猫在视频里的表现明显是很怕汽车,要是跑上马路慌里慌张地躲不开,那就不好了。

    梁佑安朝西边找过去,她微弯着腰一路都在喵喵叫,全神贯注地扫视着四周的角角落落,生怕哪里没有注意到。

    四周的或游客,或行人纷纷都投来目光,但她不在乎。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尽管微弱,还是被梁佑安听到了。

    她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草丛,只见一只三花幼猫主动跳了出来,奓着毛张大嘴朝她哈气,小小身躯都在向她示威而颤抖。

    梁佑安对于这只猫来说是个巨人,极其有威胁性,和马路上的车没什么区别。

    所以它挡不住梁佑安蹲下身去拨弄那个草丛。

    果不其然,草丛中躺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狸花猫,后腿完全血肉模糊,苍蝇已经在它的身上寻找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梁佑安眉头微蹙,面露不忍。

    她脱下外套把那只狸花猫裹进外套,放在膝盖上查看情况,说不定还有救呢。

    三花理解不了她的行为,伸出爪子勾着她的裤子,一直喵喵叫。

    梁佑安拨通了群电话,丛舟和林濯先后接起电话,她迅速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们,顺便把小猫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好,那我开车过去,丛舟先去找梁佑安吧。”林濯说。

    梁佑安看了眼自己跟前不愿意离开的三花,两只猫一样的瘦弱,那个视频距离现在也只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成了这样的现实。

    她想伸手去摸摸三花,大概三花以为她要伤害自己,两只前爪抱着手就是一顿抓挠,甚至张嘴去咬——幸好戴了厚手套。

    它想咬便咬吧。

    这时,梁佑安的耳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抬眼看过去,是一队穿着蓝白色训练服的男人。

    她记起这附近好像有个空中救援站,应该是在训练。

    一队训练有素的救援队队员缓缓跑了过来,越来越近。

    三花被吓到,松开爪子就要跑,被反应过来的梁佑安一把摁在了地上。

    “安安!我来啦我来啦!”

    梁佑安听到丛舟的声音,一抬眼,正好撞上了队伍最后面的男人视线——是景则鸣。

    景则鸣面无表情,头的角度都没有偏移半分,只是视线黏在她的脸上,绕了一圈之后眨了下眼就又收了回去,跑着离开了。

    梁佑安忍不住想到大学的时候景则鸣在阶梯教室的另一端和她遥遥相望的时候,也是又轻又快地朝她眨眼睛,这个时候低头看手机绝对能看到一个委屈巴巴的黄豆表情。

    微风吹过,带着点海洋的咸湿,把她的回忆轻易击碎。

    她心想:原来是空中救援队队员吗?

    丛舟已经跑了过来,从梁佑安怀里接过了被外套包裹的狸花猫,忍不住痛心难过道:“这么小啊,后腿这是被碾碎了吧,这还能不能活下来啊。”

    梁佑安抓住三花的后颈皮提起来塞进猫笼里,她一顿,站起身肯定地说:“可以,可以活。”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清楚,不一定能活下来,但她们不想放弃,所以一句气馁的话都不允许。

    不一会林濯就开着车过来了,她们上了车之后就疾驰而向宠物医院。

    狸花猫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两只后腿碾碎,脾脏和肺部出血,幸好医生手术安排的及时,争分夺秒,愣是把狸花小猫的命留了下来。

    结果宣布的那一瞬间,所有人提心吊胆的心情如释重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丛舟用肩膀撞了撞梁佑安的,“对了,你不是有个号专门发救助动物的视频吗?这次你拍了吗?”

    梁佑安一顿,点了下头,“是,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拍。我想着是不是该放弃了这一条路去宣传我的殡葬馆了。”

    说着,她打开自己的创作者后台给丛舟看自己惨淡无比的播放量。

    丛舟也看过梁佑安做的视频,完成度和角度拍得都很感人啊,尤其是每一次都有梁佑安自己的文本感悟,说得非常让人感动。

    或许,真的是缺了些机缘吧。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景则鸣给梁佑安打了电话,梁佑安正在用筷子夹着咖喱鸡块逗桌子下翘首以盼,哼哼唧唧撒娇的团圆,她一笑,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团圆毛茸茸的狗尾巴瞬间就耷拉了下去,然后趴到了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的动作。

    梁佑安被它的表情逗笑了,接起了电话,“喂?怎么了?”

    景则鸣说:“明天我们想直播奥特的追悼会,队长让我问问你行不行?”

    梁佑安的脚放在团圆毛茸茸的背上,轻轻晃动。

    之前她想过让网红过来拍视频宣传一下,可她一个宠物殡葬馆有什么视频能拍的。

    而网上那些宠物视频博主也不可能接这种推广,毕竟没有人活着的的时候就接殡仪馆推广的道理,对于宠物自然也一样。

    梁佑安想了想,直播的话她也没损失,而且这也算是她宣传宠物殡葬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应下了,“可以啊,这也是个宣传救援犬的机会。”

    “行,那就说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景则鸣记得梁佑安并不喜欢面对镜头,她总觉得屏幕里的自己是失真的,所以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都很少。

    “我又不出镜,出镜的是奥特。”梁佑安听到景则鸣似乎是笑了,他又问:“今天你是在救小猫?活了没?”

    “活下来了,幸好医生妙手回春。”

    景则鸣似乎还想说什么,梁佑安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叫景则鸣,她率先开口,“行了,你去忙吧,……再见。”

    “明天见。”景则鸣说,然后梁佑安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景则鸣一直没挂断电话。

    梁佑安挂断了电话,对着屏幕里再次存好的电话号码轻声说:“明天见,景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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