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来的……我不知道……”

    叶灼冷笑:“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姑娘突然拿回来这么大一笔钱,你敢不过问就收下?是偷是抢还是杀人夺财,也不怕官府来查?那好——”

    那妇人立刻跪下,想要抓叶灼的裙摆。

    叶灼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她讨厌被李莲花以外的任何人触碰到身体,是一种条件反射。

    “公子小姐行行好。”她拽着姑娘一起跪下,给他们磕头:“别报官!报了官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看李莲花与叶灼不为所动,她忽然脸色一变,狠狠一巴掌拍在小姑娘背上:“我打死你!你这个贱货!敢偷恩人的钱!我今天就打死你!”

    小姑娘一声不吭,也不掉眼泪,跪在那,被打得往旁边一歪。

    叶灼只站那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那妇人确实没留情,下重手打了几下,还觉得不够,站起来捡起靠在茅屋边上的扁担,冲小姑娘后背上挥去。

    这次叶灼一把抓住了扁担尖。

    “你瞧瞧,你以为你拿三两银子回家,就不再是吃干饭的累赘了。”

    “可出了事你娘宁可把你打死,也不肯将剩余的银子拿出来求我们原谅。她压根就不会想到,因为那钱要留着给你弟弟娶媳妇。”

    “今天要么我们原谅你,要么我们执意带你去见官,那她就真的会打死你——偷钱这种事,死了人官府就不会追究了,否则你们家在村上待不下去,你弟弟也会被你的名声连累。”

    “你帮引玉做下毒杀人的事,最后换来自己被亲娘打死,你值吗?”

    “我知道我娘对我不好。”那姑娘仍然跪在那,说得很小声:“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娘了。”

    叶灼叹了口气:“引玉自作聪明,你却太过懦弱。罢了,你去把剩下的所有钱拿出来,然后跟我们回去把引玉找出来,此事便算了。”

    “你跟引玉做的事,如何分赃,过程你说一遍,我会让人写下来,你跟你娘都按个手印。我们暂时不会报官,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可——”那妇人还想说什么,被叶灼满含杀气的目光一瞪,冷汗便流了下来,顿时缄口不言。

    李莲花抱着臂摇了摇头。

    “小人就是如此,畏威而不怀德。”

    他已经猜到,四顾门有人给了引玉毒药,要她下在自己的饮食里。可是引玉终归是胆小,把药换成了藏红花——可她为什么会觉得藏红花对自己有用呢?

    而且四顾门到底谁会想取自己性命?

    如果他们怀疑自己是李相夷,那便该知普通毒药对李相夷无用——他的内力足够逼出世上绝大多数的剧毒,当时若不是跟笛飞声一战耗尽内力,经脉受创,他本也有六成把握能将碧茶逼出体外。

    如果他们只当自己是李莲花——毒一个有神医之名的大夫?

    太奇怪了。

    于是他偷偷靠近叶姑娘,小声道:“所以是谁干的?”

    “我不告诉你。”叶灼直白地拒绝了他:“我怕你偏袒他。”

    偏袒他?

    谁?

    “我……我知道那药在哪里。”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姑娘忽然嗫嗫喏喏地开口了:“你们真的不带我去见官?”

    叶灼猛地回头:“你知道?行,把药找出来给我,我就把那口供还给你。”

    小姑娘看她并没有出事,知道藏红花并未起效——或许是被发现了没有吃,或许是药量不够,总之还算不上‘杀人害命’,所以不敢将藏药的地方供出来。

    但刚刚叶姑娘那一眼又让她想明白,这位显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压根不想找她和引玉的麻烦,也不会报官——她是想找幕后之人。

    “她藏在悲田坊外墙上的洞里,我看见了……我带你们去找。”

    他们回到莲花楼里的时候,方多病不在,笛飞声却在小榻上打坐。

    “门开着。”

    笛盟主的意思是:我就自己进来了。

    “你的家务事处理完了?”

    “我已让无颜去排查角丽谯渗透的势力,将仍忠于我的人归拢起来了。四象青尊我也震慑过了,她暂时翻不起什么浪。”笛飞声眼都没抬,“无颜还另外查到一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

    “等会再说。”叶灼打断他,“我眼下有件事请笛盟主帮忙——拜托你找药魔验一下,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笛飞声对于叶灼有求于他很是新奇,伸手接了,“李莲花就是验毒高手,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我不信他。”

    见笛飞声不解,她又补充道:“这关系到我要不要去杀了肖紫衿。”

    “紫衿?”

    李莲花怔愣一瞬。

    “肖紫衿?呵。”笛飞声露出个略显轻蔑的笑来,将药收进怀中:“明日告诉你。”

    “等等,先给我看一下。”李莲花急于知道答案,朝笛飞声伸手。

    紫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笛飞声将药一抛,背上的刀一抬即落,刀气从中将药丸分成切口齐整的两半——一半落回他自己手中,另一半朝李莲花飞去。

    李莲花将那半粒药捏在手中,对着阳光看了看,又凑近嗅了嗅——

    “花生粉?”

    四顾门。

    肖紫衿烦躁地在屋中踱来踱去。

    他前不久忙于婚宴,拒绝了普渡寺让四顾门出人出钱接手悲田坊的请求,转而听闻天机山庄捐了几千两银子——那普渡寺毕竟就在半山,若是四顾门还未复兴就被人说枉顾民生,总是不太好听,于是他又装模作样送了五千两过去。

    然后便听说天机山庄会捐钱是因为李莲花在这里抓了个人牙子,天机山庄改捐款为收买学徒,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也是他提议的。

    李相夷真是阴魂不散!

    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很能。天机山庄花了三千两,买了几百人的身契,普渡寺免费培养成药童,将来还需自己赎身——可所有人都感念李莲花。

    四顾门花了五千两,连声好都没捞着。

    然后他突然想到,李相夷一向喜欢逞英雄,对江湖中人警惕性很高,对自己救过的人却不加防范,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他也不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希望他别来参加自己跟婉娩的婚宴——

    婉娩特别强调一定要给李神医送喜帖,感谢他带来相夷的消息。

    可笑,他分明就是李相夷。

    婉娩是当真认不出来,还是不敢相认,抑或是等着他来主动挽留?

    不论是那一种,只要相夷回来,婉娩定会不管不顾地抛下自己。

    他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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