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能容忍。”李莲花撩起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我也没打算袒护紫衿。”

    “过去的我,确实不是一个好恋人、好兄弟,喜欢指挥他们,对旁人的事也很少上心。所以他们对我有怨气,我也理解,有时候我确实懒得计较。”

    “离他们远些便是了。”

    但是你不一样。

    紫衿伤到你,我定会找他算账的。

    “那你为何还要去参加婚宴?”

    明明以你的轻功,要去房间拿什么东西是很轻易的事。

    李莲花叹了口气:“我从前,与乔姑娘定过亲,此事很少人知。”

    “礼数虽未走完,但总归是没有好好了断。”

    “她当年给我写了一封诀别信,可我竟三个月都没空看,所以她困于旧事,江湖中对她与紫衿的婚事也有很多非议。”

    “紫衿闹这一出,反而让我觉得,当与乔姑娘好好道个别。”

    这样我们才能分别有新的开始。

    “你当真不惦念她了吗?”

    李莲花笑笑,“我年少时其实不懂什么是感情。只觉得乔姑娘温柔漂亮,能够与我匹配。心动固然也是有的,但更多是一种炫耀。”

    “细算下来,我陪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没有与紫衿待在一起的时日长。”

    “就算是一开始形影不离,我也不曾问过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觉得她会一直支持我、追随我、等着我……可我却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停下来。”

    “再后来,我忙着填饱肚子,好长时间都没有想起她。”

    “直到前不久在百川院见着她跟紫衿,我才发觉我这些年竟然从未曾过问她如何。”

    “而她在地道里犯了喘症,意识不清的时候把我当成李相夷,问我为何明白的这么晚……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过去了。”

    “如今我只希望她跟紫衿能白头偕老,这样我的愧疚也少一些。”

    “不过,若叶姑娘真的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

    叶灼摇摇头:“我不是想限制你。”

    李莲花能跟她说这些,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他要跟往事告别,才能了无遗憾,才能有新的开始。

    她当然是乐于见到的。

    “那,时候不早了,叶姑娘好好休息。”

    “嗯。”

    第二日。

    “李莲花!李莲花你做什么梦了笑成这样?”

    李莲花悠悠睁眼,窗外正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方大少爷穿着寝衣坐在床头束发,用一种颇为惊奇的眼神打量他。

    “梦见你没有这么聒噪。”

    他也坐起身来,开始穿衣。

    其实他梦见自己下山那一年先遇到了叶姑娘。

    那些不好的事还没有发生,她是个乖软娇俏的小姑娘,会跟在他身后‘相夷哥哥’‘相夷哥哥’地喊。

    她也会为自己受伤担惊害怕,但从来不劝他息事宁人,只是为他出谋划策,缓和与众人的关系。

    然后他又遇见方多病。

    小朋友平白大了十岁,在四顾门成立的典礼上跳出来说要当他的右护法,还为此跟紫衿打了一架。

    方小宝还是心直口快、缺乏历练,老要他费心去教。

    还整日跑到他面前问:李相夷你是不是跟我天下第一好?

    烦不胜烦。

    他们都很崇拜他、依赖他,但都不会失去自我。

    意见相左的时候,阿灼会细声软语地劝他,方小宝则会据理力争,不让他一意孤行。

    他二十岁那年并未被人下毒,而是娶了阿灼,将四顾门交给方小宝,退隐之前与笛飞声打了一场,酣畅淋漓。

    再之后,阿灼给他生了个孩子。那孩子跟他很像,小小年纪狂妄的不行,居然说自己就是规矩——

    其实他又何尝不怀念年少的自己。

    天真无知,任性自负,却也热烈无畏。

    一场秋雨一场寒。

    李莲花起来便觉得有些凉,换了一件厚实的墨绿外衫,将如瀑长发一挽,套在竹节发冠里。

    叶姑娘近日作息有所改善,竟已经坐在大堂里等他们。

    李莲花和方多病刚在桌前坐下,小二便端了三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上来。

    “我刚差人去买包子了,这里的朝食口味一般——方公子记得付钱。”

    许多客栈前头都会围些等活计的闲汉,给人跑腿买买东西、送送口信,这些人有眼力见,消息也灵通,叶灼是有意让方多病接触一下真实的江湖,不要太过依赖天机山庄的情报网。

    李莲花温柔看她,“你今天起得挺早,不错。”

    叶灼意有所指:“是李神医睡得太晚了。”

    “欸,近日睡得不好……”

    “你哪里睡得不好,你昨晚都快把我笑醒了!”

    不一会包子上来,六个包子问方多病要五十文钱,惊得他一拍桌子:“你当本公子是冤大头啊?”

    放在两个月前,他绝对不知道一斤生肉才十五文,一个包子至多五文——而这包子热气腾腾明显是刚从蒸笼里出来不久,来回不超过三里路,居然要二十分跑腿费,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哦,那您给三十文吧。”

    那人见他衣着富贵,佩剑雕花,腰上一圈玉佩,还以为对方断然不会知道物价,即便知道也不会计较这点小钱,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不成也就不成呗。

    他买六个包子只花了十八文。

    方多病嘴角抽了抽。

    讲价竟然这么随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随即露出尴尬的神情——这一块银子是二两,他总不能跟对方说:要不你给我找开?

    太没风度。

    李莲花在一旁偏头笑。

    “李莲花!借本公子三十文!”

    李莲花便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摸出三十文,状似不经意地问:“近日可听说城里有什么漂亮小姑娘遇害啊?”

    那人接了钱,愣了愣,“您是找人?什么模样?要不我去给您打听打听?”

    方多病会意,将引玉的模样描述了一番,还强调说找到人给他五十两。

    引玉长得好看,如果有人抢了她的钱财,估计也不会放过她的人——说不定又给卖到青楼之类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最后消息竟来自百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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