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
小学时，顾砚和林惜安是一个班的同学，他很喜欢这个总是扎着小小丸子头，皮肤又白又嫩的女孩，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嘴唇中间一点红珠更显娇俏，或许是幸运使然，他被分到了她的后座。从那以后，顾砚越发喜欢逗她，觉得看她生气很可爱很有意思。
林惜安是个很喜欢表现自己的人，经常举手回答问题，每到上课的时候，顾砚就能看到前面的小丸子一上一下地轻轻摆动，可爱极了，他总是忍不住上前狠狠一抓，林惜安就会转过身来用嗔怒的眼神瞪着他，小脸气得红红的、鼓鼓的，像只小汤圆。
有次顾砚抢了她的棒棒糖，她气急了，竟上手抓他，给他的手背抓上了好几道血痕，顾砚也不恼，看她就像看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凶凶的，但没什么威慑力。
那小圆脸的手感一定很好，顾砚想着，于是渐渐的，他逗她的时候失了分寸。
有次林惜安趴在桌上睡觉，蜜桃色的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落下一片阴影，干净美好。
就掐一下，过一次手瘾就放弃。
就这一次。
但就是因为顾砚下定决心就这一次，手上没了轻重，林惜安忽然哭了出来，泪眼汪汪的样子让顾砚彻底怔在原地，她的眼泪噗呲噗呲往下掉，脸上被掐出了一片红痕，林惜安拿起桌上的米奇铅笔盒就往顾砚头上砸，顾砚还沉浸在她哭的无措中，根本没有还手，就硬生生让她打，林惜安见他没有还手愣了一下，顾砚摆着手和她道歉，林惜安才堪堪收住眼泪。
后来老师来了，顾砚才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鼓般忐忑不安，好在一堂课过去，前面的丸子头依然上下摆动，手上笔耕不辍，下了课，顾砚说帮林惜安去接水，林惜安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同意了。
顾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但是事与愿违，当天下午，顾砚还在座位上拿出墨水给钢笔灌水，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班主任被某个家长叫了过去，顾砚抬头朝门口的位置随意一瞥，就见到林惜安低着头，旁边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戴着一副眼睛，神情肃穆。
两句话的功夫，安静的班级中传来一声厉喝：“顾砚！给我出来！”
顾砚心脏一紧，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时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响声。
班主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班里的同学噤若寒蝉，以为他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他挪动着步子，刚靠近门口，就被班主任狠狠在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班主任一直不喜欢他，他知道的，顾砚有些淘气，难管的学生总是不招人待见，班主任也难以免俗。但是他没想到老师的巴掌会甩手就来。
热辣的感觉瞬间爬了满脸，他抬起头，对上女孩惊诧的神情，她的眼中渐而染上担忧，但这样的目光却让顾砚燃起怒火。她不就是想看到自己被老师教训吗？现在怎么还装起了好人？仔细看女孩脸上的掐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仍然留有痕迹，他抬眼望见女孩身边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她也没料到老师会忽然动手，立刻出言制止：“哎，老师，别打孩子呀，小孩调皮也很正常，我们只是想让孩子注意一下玩闹的度。”
她肯定是回家告状了吧，也难怪，被娇养得细皮嫩肉的小公主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玩闹。
老师长长的红色指甲似是划伤了他的脸，顾砚伸手碰了一下，蹭到了微微的血迹。
尖利的训斥声在班级、走廊里回响：“你这小孩真是没家教！你爸妈怎么教的你啊，还敢欺负同学？还不快点道歉！”
顾砚低垂着头，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的，但是自尊心被这两巴掌打散了，他忽然来了拗劲，紧抿着嘴唇不道歉。
老师还想动手，被林惜安身边的女人握住了手臂：“哎，老师，小男孩都比较要面子，咱们把事说明白就行了，咱们惜安还要靠老师在学校多多照顾。”
班主任像是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嘴角噙着微笑，“应该的应该的，惜安平时那么乖，成绩又好，我们老师都很喜欢她，今天的事是我疏忽了，让班里发生了这种事，我以后一定严加看管这小子，”
说着，班主任的右手抵着顾砚的后背，猛掐了一下，看向他时又恢复了疾言厉色的样子，“这小子，家里父母都是修车的，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孩子也管不好，这都四年级了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缺乏管教！”
听到这话，顾砚倏地抬头：“我没有缺乏管教！”
“你这小子！”老师被反驳，气急败坏。
“行了行了，宋老师，以后孩子还是要靠您照顾，今天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不要发生就可以了。”
“好好，我保证。”
顾砚当时觉得，老师对林惜安家人的那种笑有种不真实的做作感，让他浑身难受，随着年龄渐长他才明白，那笑，带有一种叫做谄媚的虚伪。
当天，班主任就把林惜安换到了别的位置，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察觉很敏锐，当同学们都感觉到班主任对顾砚的敌意之后，顾砚的处境变得艰难了许多。
他们明里暗里嘲笑顾砚父母的职业，偶尔会聚集一群人围在顾砚身边说下流的脏话，每次顾砚和人产生暴力冲突，班主任也只是训斥他，美其名曰在乎他才会愿意浪费口舌教育他。
林惜安曾在顾砚被伤害时出言维护，挡在他的前面为他抵御暴力，也曾向顾砚写过道歉的纸条，但顾砚不接受，当着她的面撕碎。对他来讲，林惜安的道歉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的施舍，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顾砚幼小还未成熟的自尊在这个班里被无情碾碎，而作为一个年幼地孩子孩子，他所能做出的控诉和反抗，也只是赌气不学习，让自己的成绩滑坡。
林惜安的父亲母亲都是有钱的生意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的父母在阶级鄙视链的最底端。
修车工人，这个职业让人一想起，都能闻到一股机油味。
和殷行一那帮孙子喝多了酒，顾砚晃晃悠悠回了家，可乐懒洋洋地卧在沙发上，听到他回来费劲巴拉地掀了掀眼皮，爪子开花向前抻了个懒腰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与吃饭前的谄媚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只手臂搭在靠背上，用食指逗弄着小猫的小肉爪。
“怎么，吃饱了就不想搭理我了？”
可乐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你这是要打我？没礼貌的小猫。”顾砚稍用了些力捏它深紫色的小肉垫，随后掌心抚摸它柔顺的毛。
可乐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
顾砚轻笑，他的音色沾了酒气而显得有些沙哑，“得给你伺候舒服了才能给个好脸是吧，真是给你惯坏了。”
可乐掀了掀眼皮，随后翻了个身，不理顾砚。
“咚咚咚”，砸门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小怂猫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瞬间睁大了，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他的窝里警惕地四顾。
门外殷行一大着舌头叫他：“砚哥？砚哥！”
顾砚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去给他开门。
“什么······你怎么了？”顾砚刚想破口大骂，忽地见殷行一的眼睛红成了兔子，眼泪爬了满脸。
殷行一叫着顾砚的名字，哭得快要虚脱，像一滩烂泥一样砸到顾砚身上，顾砚立即眼疾手快地扶着了他，让自己的右肩免遭他的二次伤害。
顾砚把他甩到沙发上，殷行一一米八的大个蜷在沙发上哭，身体一抽一抽的，搞得顾砚都不忍心提醒他拖鞋。
“我今天还义愤填膺地说别人被绿呢，结果晚上就轮到我了······”
顾砚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小子估计回家的路上就撞见自己女朋友出轨了。
“你说她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殷行一嚎得实在过于撕心裂肺，顾砚一瞥时间，已经快12点了，邻居肯定都睡了，顾砚也不会安慰人，只能一把捂住殷行一的嘴将他强制禁言。
殷行一呜呜呜地又折腾了一阵，逐渐平息了怒气，随后他看着顾砚，“砚哥，再陪我喝点吧。”
顾砚见他这副德行也不敢拒绝，只得点了点头，下一秒，殷行一就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了一箱啤酒。
可乐见来人是殷行一，讪讪从他的窝里拱出来了，他的体型太胖，出入猫窝都有些费劲。
顾砚看它这胆小怕事的样，心中一阵无语。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和我分手，我们之前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们······”
······这词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顾砚也懒得纠正他，任凭殷行一细数他和他女朋友，哦不，现在应该是前女友的美好回忆，他长吁一口气，估计今晚殷行一是没法回去了，他随口安慰了一下殷行一，转身去那间已经变成杂物间的小客房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给他住。
“砚哥，啤酒到了我下去拿。”客厅传来殷行一的声音，顾砚应了一声，把被子往那张单人床上一甩，枕头随手一丢，大功告成。
本来顾砚是想让殷行一直接睡沙发的，但他刚失恋，心理脆弱得很，顾砚那本没多少的同理心难得被唤醒，因而大发慈悲地决定贡献个床位。
收拾得差不多了，顾砚走出客房，看到大敞开的门眉头一皱。
他迅速走过去刚要关门，听到了殷行一的脚步声，殷行一一上来，顾砚就砰地关上了门。
顾砚没管殷行一，忽然到处寻找着什么，先是看了一眼猫窝，又转到各个房间，撩开所有的窗帘查看窗台。
殷行一还处于脑子很懵的状态，“怎么了砚哥？你是在找什么吗？”
顾砚的声音染上急切的怒气，“你刚才下去的时候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吗？”
他这么一问，殷行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之前喝的酒立马醒了，“我······我忘记关门了。”
他的声音减弱，顾砚倒吸一口气，他脸色发青，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拎住了殷行一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要及时关门吗！”
“对不起，砚哥，我现在就下去找，开门时间没多久，没准小猫没跑远呢。”殷行一立刻窜了出去，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顾砚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生气的时候，他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立刻冲进了楼道里。
林惜安是个很喜欢表现自己的人，经常举手回答问题，每到上课的时候，顾砚就能看到前面的小丸子一上一下地轻轻摆动，可爱极了，他总是忍不住上前狠狠一抓，林惜安就会转过身来用嗔怒的眼神瞪着他，小脸气得红红的、鼓鼓的，像只小汤圆。
有次顾砚抢了她的棒棒糖，她气急了，竟上手抓他，给他的手背抓上了好几道血痕，顾砚也不恼，看她就像看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凶凶的，但没什么威慑力。
那小圆脸的手感一定很好，顾砚想着，于是渐渐的，他逗她的时候失了分寸。
有次林惜安趴在桌上睡觉，蜜桃色的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落下一片阴影，干净美好。
就掐一下，过一次手瘾就放弃。
就这一次。
但就是因为顾砚下定决心就这一次，手上没了轻重，林惜安忽然哭了出来，泪眼汪汪的样子让顾砚彻底怔在原地，她的眼泪噗呲噗呲往下掉，脸上被掐出了一片红痕，林惜安拿起桌上的米奇铅笔盒就往顾砚头上砸，顾砚还沉浸在她哭的无措中，根本没有还手，就硬生生让她打，林惜安见他没有还手愣了一下，顾砚摆着手和她道歉，林惜安才堪堪收住眼泪。
后来老师来了，顾砚才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鼓般忐忑不安，好在一堂课过去，前面的丸子头依然上下摆动，手上笔耕不辍，下了课，顾砚说帮林惜安去接水，林惜安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同意了。
顾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但是事与愿违，当天下午，顾砚还在座位上拿出墨水给钢笔灌水，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班主任被某个家长叫了过去，顾砚抬头朝门口的位置随意一瞥，就见到林惜安低着头，旁边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戴着一副眼睛，神情肃穆。
两句话的功夫，安静的班级中传来一声厉喝：“顾砚！给我出来！”
顾砚心脏一紧，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时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响声。
班主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班里的同学噤若寒蝉，以为他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他挪动着步子，刚靠近门口，就被班主任狠狠在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班主任一直不喜欢他，他知道的，顾砚有些淘气，难管的学生总是不招人待见，班主任也难以免俗。但是他没想到老师的巴掌会甩手就来。
热辣的感觉瞬间爬了满脸，他抬起头，对上女孩惊诧的神情，她的眼中渐而染上担忧，但这样的目光却让顾砚燃起怒火。她不就是想看到自己被老师教训吗？现在怎么还装起了好人？仔细看女孩脸上的掐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仍然留有痕迹，他抬眼望见女孩身边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她也没料到老师会忽然动手，立刻出言制止：“哎，老师，别打孩子呀，小孩调皮也很正常，我们只是想让孩子注意一下玩闹的度。”
她肯定是回家告状了吧，也难怪，被娇养得细皮嫩肉的小公主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玩闹。
老师长长的红色指甲似是划伤了他的脸，顾砚伸手碰了一下，蹭到了微微的血迹。
尖利的训斥声在班级、走廊里回响：“你这小孩真是没家教！你爸妈怎么教的你啊，还敢欺负同学？还不快点道歉！”
顾砚低垂着头，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的，但是自尊心被这两巴掌打散了，他忽然来了拗劲，紧抿着嘴唇不道歉。
老师还想动手，被林惜安身边的女人握住了手臂：“哎，老师，小男孩都比较要面子，咱们把事说明白就行了，咱们惜安还要靠老师在学校多多照顾。”
班主任像是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嘴角噙着微笑，“应该的应该的，惜安平时那么乖，成绩又好，我们老师都很喜欢她，今天的事是我疏忽了，让班里发生了这种事，我以后一定严加看管这小子，”
说着，班主任的右手抵着顾砚的后背，猛掐了一下，看向他时又恢复了疾言厉色的样子，“这小子，家里父母都是修车的，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孩子也管不好，这都四年级了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缺乏管教！”
听到这话，顾砚倏地抬头：“我没有缺乏管教！”
“你这小子！”老师被反驳，气急败坏。
“行了行了，宋老师，以后孩子还是要靠您照顾，今天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不要发生就可以了。”
“好好，我保证。”
顾砚当时觉得，老师对林惜安家人的那种笑有种不真实的做作感，让他浑身难受，随着年龄渐长他才明白，那笑，带有一种叫做谄媚的虚伪。
当天，班主任就把林惜安换到了别的位置，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察觉很敏锐，当同学们都感觉到班主任对顾砚的敌意之后，顾砚的处境变得艰难了许多。
他们明里暗里嘲笑顾砚父母的职业，偶尔会聚集一群人围在顾砚身边说下流的脏话，每次顾砚和人产生暴力冲突，班主任也只是训斥他，美其名曰在乎他才会愿意浪费口舌教育他。
林惜安曾在顾砚被伤害时出言维护，挡在他的前面为他抵御暴力，也曾向顾砚写过道歉的纸条，但顾砚不接受，当着她的面撕碎。对他来讲，林惜安的道歉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的施舍，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顾砚幼小还未成熟的自尊在这个班里被无情碾碎，而作为一个年幼地孩子孩子，他所能做出的控诉和反抗，也只是赌气不学习，让自己的成绩滑坡。
林惜安的父亲母亲都是有钱的生意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的父母在阶级鄙视链的最底端。
修车工人，这个职业让人一想起，都能闻到一股机油味。
和殷行一那帮孙子喝多了酒，顾砚晃晃悠悠回了家，可乐懒洋洋地卧在沙发上，听到他回来费劲巴拉地掀了掀眼皮，爪子开花向前抻了个懒腰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与吃饭前的谄媚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只手臂搭在靠背上，用食指逗弄着小猫的小肉爪。
“怎么，吃饱了就不想搭理我了？”
可乐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你这是要打我？没礼貌的小猫。”顾砚稍用了些力捏它深紫色的小肉垫，随后掌心抚摸它柔顺的毛。
可乐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
顾砚轻笑，他的音色沾了酒气而显得有些沙哑，“得给你伺候舒服了才能给个好脸是吧，真是给你惯坏了。”
可乐掀了掀眼皮，随后翻了个身，不理顾砚。
“咚咚咚”，砸门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小怂猫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瞬间睁大了，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他的窝里警惕地四顾。
门外殷行一大着舌头叫他：“砚哥？砚哥！”
顾砚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去给他开门。
“什么······你怎么了？”顾砚刚想破口大骂，忽地见殷行一的眼睛红成了兔子，眼泪爬了满脸。
殷行一叫着顾砚的名字，哭得快要虚脱，像一滩烂泥一样砸到顾砚身上，顾砚立即眼疾手快地扶着了他，让自己的右肩免遭他的二次伤害。
顾砚把他甩到沙发上，殷行一一米八的大个蜷在沙发上哭，身体一抽一抽的，搞得顾砚都不忍心提醒他拖鞋。
“我今天还义愤填膺地说别人被绿呢，结果晚上就轮到我了······”
顾砚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小子估计回家的路上就撞见自己女朋友出轨了。
“你说她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殷行一嚎得实在过于撕心裂肺，顾砚一瞥时间，已经快12点了，邻居肯定都睡了，顾砚也不会安慰人，只能一把捂住殷行一的嘴将他强制禁言。
殷行一呜呜呜地又折腾了一阵，逐渐平息了怒气，随后他看着顾砚，“砚哥，再陪我喝点吧。”
顾砚见他这副德行也不敢拒绝，只得点了点头，下一秒，殷行一就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了一箱啤酒。
可乐见来人是殷行一，讪讪从他的窝里拱出来了，他的体型太胖，出入猫窝都有些费劲。
顾砚看它这胆小怕事的样，心中一阵无语。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和我分手，我们之前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们······”
······这词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顾砚也懒得纠正他，任凭殷行一细数他和他女朋友，哦不，现在应该是前女友的美好回忆，他长吁一口气，估计今晚殷行一是没法回去了，他随口安慰了一下殷行一，转身去那间已经变成杂物间的小客房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给他住。
“砚哥，啤酒到了我下去拿。”客厅传来殷行一的声音，顾砚应了一声，把被子往那张单人床上一甩，枕头随手一丢，大功告成。
本来顾砚是想让殷行一直接睡沙发的，但他刚失恋，心理脆弱得很，顾砚那本没多少的同理心难得被唤醒，因而大发慈悲地决定贡献个床位。
收拾得差不多了，顾砚走出客房，看到大敞开的门眉头一皱。
他迅速走过去刚要关门，听到了殷行一的脚步声，殷行一一上来，顾砚就砰地关上了门。
顾砚没管殷行一，忽然到处寻找着什么，先是看了一眼猫窝，又转到各个房间，撩开所有的窗帘查看窗台。
殷行一还处于脑子很懵的状态，“怎么了砚哥？你是在找什么吗？”
顾砚的声音染上急切的怒气，“你刚才下去的时候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吗？”
他这么一问，殷行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之前喝的酒立马醒了，“我······我忘记关门了。”
他的声音减弱，顾砚倒吸一口气，他脸色发青，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拎住了殷行一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要及时关门吗！”
“对不起，砚哥，我现在就下去找，开门时间没多久，没准小猫没跑远呢。”殷行一立刻窜了出去，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顾砚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生气的时候，他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立刻冲进了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