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静了下来。
天际最后一丝残紫也彻底消亡，路灯随之节节亮起，点点昏黄，犹如夜幕下珍贵的珠宝。
柏油路上延伸出两条细细长长的影子，行动间影子颤颤巍巍，偶尔有短暂的交叠，又快速脱离开来。
脚步和呼吸一样又轻又慢。
姜意悄悄瞥眼看去。
男生后仰着脊背，两条长臂折叠互抱，蓬松柔软的发被他压在后脑勺上。
白衬衣被时来时去的晚风吹的一会儿鼓起一会儿垂落，他步伐懒懒，眼皮淡淡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看着，便见男生脑袋突然往这边移动。
——姜意连忙收回视线。
“……”
晚风吹来，跑步后汗湿的碎发被风吹起，鬓角间一片凉爽。
“你今天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姜意问。
“赵老师让我递的运动会名单上写了你的身份证号，”林遇徵顿了顿，别开头，“不小心看到的。”
“……哦。”姜意手指轻蜷，“谢谢你。”
“应该的。”林遇徵放下手，不以为意道。
姜意垂下眼皮，瞥了眼裤子口袋里一直安静的手机，她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这个点的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风也安静，树也悄悄，只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缓缓慢慢。
快要走到校门口时。
旁边的男生突然欸了声：“姜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名儿吗？”
姜意不明白他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上，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宫商角徵羽，”他的声音很慢，一字一字，在黑暗寂静的小路上听的很清晰，“我出生的月份和日子都是五号，五月五号，所以就是徵。”
“哦，”姜意点点头，“挺有意思的。”
又继续走了两步，姜意忽然察觉到什么，扭过头，这才发觉男生一直在看她。
“……？”
两人对视上。
少年目光依旧，他定定地看着她。沉默无话。
有那么一瞬间，姜意竟诡异地在他——一个身高180+体格健壮的大男生身上，感受到一种……哀怨？
姜意眨了眨眼：“怎么了？”
林遇徵目光深深，看她良久，最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事。”
姜意老实巴交地嗯了声。
林遇徵：“……”
“走了。”
姜意指了个方向：“我车就在那儿，那我先走了，拜拜。”
“行，注意安全。”
司机李叔陪着谈修竹回了黎海，林遇徵只能打车过来，见女生走到电瓶车处，他便抬步往车流更加密集的十字路口走去。
时候太晚，校门口人流如潮的家长学生和叫卖熙攘的小摊都撤的所剩无几，车棚里也只剩下了姜意的这一辆。
姜意垂眸看了眼手机，又淡淡收回视线，接着把书包塞到前面的篮子里，正要骑车离开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姜意动作顿住——
她立刻扭回头。
路灯节节点起，一道炽白一道昏黄，店铺也亮起显眼的彩色招牌，车灯疾驰而过。
世界黑暗又光彩，像张复古的照片。
而这张照片的最中央——
沉在迷离夜色里。少年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晚风吹拂，衬衣鼓胀起来，依稀衬出他宽阔瘦薄的脊背。
他步伐不紧不慢，走动间，头顶的两根呆毛晃悠来晃悠去，平添几分随性的趣意。
竟让姜意忍不住弯起唇。
“诶！”
她突然大声喊。
少女声音嘹亮，穿透浓郁夜色。
——远处的少年闻声停下脚步。
于是两人相对而立，中间除了风，只有绵绵的桂花香。
偶有车辆从旁边穿过，呼啸声响起时，车灯在他们脸颊上分别交错地留下一闪而过的红光。
夜风将姜意的马尾辫吹的飒飒飘散。
她伸手，作喇叭状。
“我知道啦！”
显然对面的少年为此怔愣，但只半秒，他便反应过来。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即便混在这璀璨无边的夜色里都不减耀眼。
“好！”
“……”
而约定就此生成。
月亮悄悄从云层中爬出来，似乎也想从中窥得些什么。
但他们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再次告别。
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再说下去。
就好像一种需要被私藏保存的秘密。
就如同当时他们谁也没去点破的，
少年弹完钢琴后看向女生时白净脸颊上突然多出的两抹绯红，松垮的衬衣下忽然变快的心跳；
女孩别过脑袋轻轻调整的呼吸和那校服下无意识紧攥的手指。
而幸好夜色浓郁……
足够帮他们掩藏种种，足够他们故作镇定假装平静，足够某种情愫反复流转悄然滋长。
“……”
姜意到家时已经将近六点半。
宋芸娴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见她回来，她指了指桌上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菜：“米饭在锅里，你赶紧吃完我去洗碗。”
姜意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她快速地吃完饭，见她吃完，宋芸娴就边放视频边起身收拾。
擦身离开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什么表示。
姜意上了楼就开始写作业。
试卷逐渐被黑色水墨铺满，月亮爬上了树梢。
直到倦意袭来，姜意才打了个哈欠，放下笔。
她瞥了眼面前的闹钟——时针刚好指到1的位置。
又到了崭新的一天。
而昨天也平静地好像只是普通的一天。
姜意安静地看了会儿。
她忽然就想起林遇徵。
一个其实关系并不熟悉的、甚至她在今天之前还对他颇有微词的男生。
却是今天唯一给她祝福的人。
“……”
她想起她道谢时，他的那句“应该的”。
哪儿有什么应该呢？
姜意扯唇笑了笑。
她关了灯，手心合一。
月光肆意地照进屋内，仿佛一只只洁白的蜡烛。
“生日快乐。”
“祝你自由。”
-
运动会后，姜意再也没看见过林遇徵，幸好赵鸿明也没再来找过她。净思馆的事变少，每两周去一次就够，姜意的生活回归平静。
一夜秋雨后，细碎的桂花被吹碎了一地。
承宁的秋天实在短暂。
而秋天的消息渐渐褪去后，期中考的步伐便接踵而至，学校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了，考完后会开家长会，这段时间都给我装紧骨头好好复习，都听懂了吗！”
底下传来有气无力的应和声。
姜意歪头瞥了眼旁边的空座，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叹气声被前面的柳思雯听见，她回过头：“诶，姜意，这帅哥儿要是还不来，你这学期的奖学金是不是就要泡汤了。”
姜意嗯了声。
柳思雯啧啧：“校领导他们也真是的，大脑连直肠嘛想出这馊主意，你这样算什么？”
“算我倒霉呗。”姜意恨恨咬牙。
“……”
“林，“里诺满脸憔悴，黑眼皮快垮掉嘴角去，“这就是原因？”
身旁的少年虚虚嗯了声：“恭喜你啊，明天就休息了。”
“我宁愿正常休息。”里诺有气无力道。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过得有多惨。
他这人追求享乐主义，所以原本安排的课程也比较轻松适当。
结果谁知道，半个月前这小子出去玩了一天后，回来第一句话：“里诺，重新安排下课程可以吗？”
嘴上倒是有商有量的，但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却毫无商量的意思，就差没把“通知”二字写脸上了。
“……”
相处久了，里诺也摸清了他的性格。
——对大部分的事，或者说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事，他总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他这人很认死理，中国不有句诗吗，“咬定青山不放松”，第一次读的时候里诺就觉得这诗简直是为林遇徵而生，他认定的事、决定好的事，就再也不会有更改商量的余地。
是以见状，里诺点了下头：“行，你安排。”
可他没想到，会是把学习周期压缩到一半的安排。
“……”
他对着镜子捏捏自己松垮蜡黄的皮肤：“不过你又不需要这个，为什么要来？”
林遇徵关上车门，他看向不远处“承宁中学”的大石头，挑了挑眉：“谁说我不需要。”
学习任务是下午刚刚结束的，结束的瞬间，林遇徵就拜托了李叔送他过来。
既然明天要来学校，总得先跟班主任说一声。
好在刚刚放学，赵鸿明还没走。
从赵鸿明那里拿过校服和各科书籍，以及一张课程表，林遇徵道过谢。
里诺计划着先去做个spa犒劳自己：“我来搜搜有没有什么店？林，你和我一起啊。”
却见旁边的少年脚步忽然停下，然后转身，往右走，上楼。
里诺看了眼正对面的校门：“？”
去哪儿？
“算我倒霉呗。”
林遇徵一进门，就听见女生的这句话。
他本能地答：“什么倒霉？”
突如其来的一句，把姜意吓一大跳。
她一抬头。
就看见教室门口的熟悉男生。
半个月不见，他头发长了不少，都盖到了眼睛上。
看见姜意望过来，林遇徵冲她歪了下头：“你还没走？”
柳思雯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十分有眼色地拍拍姜意：“我先走了。”
——剩下的话藏在了她沉重的语气里：“你保重。”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那些对话，刚说完坏话就被人抓个正着的姜意心虚得要死，只敢低低地“嗯”了声。
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来，姜意快速地闷头收拾书包。
直到一声低响传来。
姜意看着旁边的一叠书：“？”
她对上林遇徵的视线，懵逼地眨眨眼。
“你这是？”
“事儿处理完了，”林遇徵笑说，“明天见了，同桌。”
姜意第一反应是先上下打量了下他：哦好，四肢正常，没受伤。
接着才后知后觉：
同桌？明天？！
“你要来学校上课了啊？”
“是的啊。”他在无意识地学她的语气。
见女孩望着他良久没反应，他顿了下：“怎么了吗？”
姜意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喃喃：“没。”
就是……幸福来得好突然。
这泼天的富贵，难不成其实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姜意喜不自胜，她很快想起什么：“对了我们下周就要期中考了，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话可以问我。”
赶过来的里诺刚好听见这话，他突发恶疾般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姜意眨了眨眼。
里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两人的注视，他摆摆手解释：“是因为你这话，哈哈你不知道他之前在黎海的成绩吗？”
姜意啊了声。
里诺正准备跟姜意科普：诸如什么奥数比赛金奖联合国演讲等等。
——突然脚背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低头看，是一双最新款的男士球鞋。
抬头，对上少年面无表情的脸色。
“……”
“哦，我的意思是，”里诺转回头，说，“他在黎海是个傻子。”
姜意：“？”
天际最后一丝残紫也彻底消亡，路灯随之节节亮起，点点昏黄，犹如夜幕下珍贵的珠宝。
柏油路上延伸出两条细细长长的影子，行动间影子颤颤巍巍，偶尔有短暂的交叠，又快速脱离开来。
脚步和呼吸一样又轻又慢。
姜意悄悄瞥眼看去。
男生后仰着脊背，两条长臂折叠互抱，蓬松柔软的发被他压在后脑勺上。
白衬衣被时来时去的晚风吹的一会儿鼓起一会儿垂落，他步伐懒懒，眼皮淡淡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看着，便见男生脑袋突然往这边移动。
——姜意连忙收回视线。
“……”
晚风吹来，跑步后汗湿的碎发被风吹起，鬓角间一片凉爽。
“你今天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姜意问。
“赵老师让我递的运动会名单上写了你的身份证号，”林遇徵顿了顿，别开头，“不小心看到的。”
“……哦。”姜意手指轻蜷，“谢谢你。”
“应该的。”林遇徵放下手，不以为意道。
姜意垂下眼皮，瞥了眼裤子口袋里一直安静的手机，她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这个点的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风也安静，树也悄悄，只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缓缓慢慢。
快要走到校门口时。
旁边的男生突然欸了声：“姜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名儿吗？”
姜意不明白他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上，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宫商角徵羽，”他的声音很慢，一字一字，在黑暗寂静的小路上听的很清晰，“我出生的月份和日子都是五号，五月五号，所以就是徵。”
“哦，”姜意点点头，“挺有意思的。”
又继续走了两步，姜意忽然察觉到什么，扭过头，这才发觉男生一直在看她。
“……？”
两人对视上。
少年目光依旧，他定定地看着她。沉默无话。
有那么一瞬间，姜意竟诡异地在他——一个身高180+体格健壮的大男生身上，感受到一种……哀怨？
姜意眨了眨眼：“怎么了？”
林遇徵目光深深，看她良久，最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事。”
姜意老实巴交地嗯了声。
林遇徵：“……”
“走了。”
姜意指了个方向：“我车就在那儿，那我先走了，拜拜。”
“行，注意安全。”
司机李叔陪着谈修竹回了黎海，林遇徵只能打车过来，见女生走到电瓶车处，他便抬步往车流更加密集的十字路口走去。
时候太晚，校门口人流如潮的家长学生和叫卖熙攘的小摊都撤的所剩无几，车棚里也只剩下了姜意的这一辆。
姜意垂眸看了眼手机，又淡淡收回视线，接着把书包塞到前面的篮子里，正要骑车离开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姜意动作顿住——
她立刻扭回头。
路灯节节点起，一道炽白一道昏黄，店铺也亮起显眼的彩色招牌，车灯疾驰而过。
世界黑暗又光彩，像张复古的照片。
而这张照片的最中央——
沉在迷离夜色里。少年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晚风吹拂，衬衣鼓胀起来，依稀衬出他宽阔瘦薄的脊背。
他步伐不紧不慢，走动间，头顶的两根呆毛晃悠来晃悠去，平添几分随性的趣意。
竟让姜意忍不住弯起唇。
“诶！”
她突然大声喊。
少女声音嘹亮，穿透浓郁夜色。
——远处的少年闻声停下脚步。
于是两人相对而立，中间除了风，只有绵绵的桂花香。
偶有车辆从旁边穿过，呼啸声响起时，车灯在他们脸颊上分别交错地留下一闪而过的红光。
夜风将姜意的马尾辫吹的飒飒飘散。
她伸手，作喇叭状。
“我知道啦！”
显然对面的少年为此怔愣，但只半秒，他便反应过来。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即便混在这璀璨无边的夜色里都不减耀眼。
“好！”
“……”
而约定就此生成。
月亮悄悄从云层中爬出来，似乎也想从中窥得些什么。
但他们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再次告别。
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再说下去。
就好像一种需要被私藏保存的秘密。
就如同当时他们谁也没去点破的，
少年弹完钢琴后看向女生时白净脸颊上突然多出的两抹绯红，松垮的衬衣下忽然变快的心跳；
女孩别过脑袋轻轻调整的呼吸和那校服下无意识紧攥的手指。
而幸好夜色浓郁……
足够帮他们掩藏种种，足够他们故作镇定假装平静，足够某种情愫反复流转悄然滋长。
“……”
姜意到家时已经将近六点半。
宋芸娴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见她回来，她指了指桌上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菜：“米饭在锅里，你赶紧吃完我去洗碗。”
姜意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她快速地吃完饭，见她吃完，宋芸娴就边放视频边起身收拾。
擦身离开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什么表示。
姜意上了楼就开始写作业。
试卷逐渐被黑色水墨铺满，月亮爬上了树梢。
直到倦意袭来，姜意才打了个哈欠，放下笔。
她瞥了眼面前的闹钟——时针刚好指到1的位置。
又到了崭新的一天。
而昨天也平静地好像只是普通的一天。
姜意安静地看了会儿。
她忽然就想起林遇徵。
一个其实关系并不熟悉的、甚至她在今天之前还对他颇有微词的男生。
却是今天唯一给她祝福的人。
“……”
她想起她道谢时，他的那句“应该的”。
哪儿有什么应该呢？
姜意扯唇笑了笑。
她关了灯，手心合一。
月光肆意地照进屋内，仿佛一只只洁白的蜡烛。
“生日快乐。”
“祝你自由。”
-
运动会后，姜意再也没看见过林遇徵，幸好赵鸿明也没再来找过她。净思馆的事变少，每两周去一次就够，姜意的生活回归平静。
一夜秋雨后，细碎的桂花被吹碎了一地。
承宁的秋天实在短暂。
而秋天的消息渐渐褪去后，期中考的步伐便接踵而至，学校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了，考完后会开家长会，这段时间都给我装紧骨头好好复习，都听懂了吗！”
底下传来有气无力的应和声。
姜意歪头瞥了眼旁边的空座，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叹气声被前面的柳思雯听见，她回过头：“诶，姜意，这帅哥儿要是还不来，你这学期的奖学金是不是就要泡汤了。”
姜意嗯了声。
柳思雯啧啧：“校领导他们也真是的，大脑连直肠嘛想出这馊主意，你这样算什么？”
“算我倒霉呗。”姜意恨恨咬牙。
“……”
“林，“里诺满脸憔悴，黑眼皮快垮掉嘴角去，“这就是原因？”
身旁的少年虚虚嗯了声：“恭喜你啊，明天就休息了。”
“我宁愿正常休息。”里诺有气无力道。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过得有多惨。
他这人追求享乐主义，所以原本安排的课程也比较轻松适当。
结果谁知道，半个月前这小子出去玩了一天后，回来第一句话：“里诺，重新安排下课程可以吗？”
嘴上倒是有商有量的，但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却毫无商量的意思，就差没把“通知”二字写脸上了。
“……”
相处久了，里诺也摸清了他的性格。
——对大部分的事，或者说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事，他总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他这人很认死理，中国不有句诗吗，“咬定青山不放松”，第一次读的时候里诺就觉得这诗简直是为林遇徵而生，他认定的事、决定好的事，就再也不会有更改商量的余地。
是以见状，里诺点了下头：“行，你安排。”
可他没想到，会是把学习周期压缩到一半的安排。
“……”
他对着镜子捏捏自己松垮蜡黄的皮肤：“不过你又不需要这个，为什么要来？”
林遇徵关上车门，他看向不远处“承宁中学”的大石头，挑了挑眉：“谁说我不需要。”
学习任务是下午刚刚结束的，结束的瞬间，林遇徵就拜托了李叔送他过来。
既然明天要来学校，总得先跟班主任说一声。
好在刚刚放学，赵鸿明还没走。
从赵鸿明那里拿过校服和各科书籍，以及一张课程表，林遇徵道过谢。
里诺计划着先去做个spa犒劳自己：“我来搜搜有没有什么店？林，你和我一起啊。”
却见旁边的少年脚步忽然停下，然后转身，往右走，上楼。
里诺看了眼正对面的校门：“？”
去哪儿？
“算我倒霉呗。”
林遇徵一进门，就听见女生的这句话。
他本能地答：“什么倒霉？”
突如其来的一句，把姜意吓一大跳。
她一抬头。
就看见教室门口的熟悉男生。
半个月不见，他头发长了不少，都盖到了眼睛上。
看见姜意望过来，林遇徵冲她歪了下头：“你还没走？”
柳思雯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十分有眼色地拍拍姜意：“我先走了。”
——剩下的话藏在了她沉重的语气里：“你保重。”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那些对话，刚说完坏话就被人抓个正着的姜意心虚得要死，只敢低低地“嗯”了声。
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来，姜意快速地闷头收拾书包。
直到一声低响传来。
姜意看着旁边的一叠书：“？”
她对上林遇徵的视线，懵逼地眨眨眼。
“你这是？”
“事儿处理完了，”林遇徵笑说，“明天见了，同桌。”
姜意第一反应是先上下打量了下他：哦好，四肢正常，没受伤。
接着才后知后觉：
同桌？明天？！
“你要来学校上课了啊？”
“是的啊。”他在无意识地学她的语气。
见女孩望着他良久没反应，他顿了下：“怎么了吗？”
姜意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喃喃：“没。”
就是……幸福来得好突然。
这泼天的富贵，难不成其实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姜意喜不自胜，她很快想起什么：“对了我们下周就要期中考了，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话可以问我。”
赶过来的里诺刚好听见这话，他突发恶疾般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姜意眨了眨眼。
里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两人的注视，他摆摆手解释：“是因为你这话，哈哈你不知道他之前在黎海的成绩吗？”
姜意啊了声。
里诺正准备跟姜意科普：诸如什么奥数比赛金奖联合国演讲等等。
——突然脚背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低头看，是一双最新款的男士球鞋。
抬头，对上少年面无表情的脸色。
“……”
“哦，我的意思是，”里诺转回头，说，“他在黎海是个傻子。”
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