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山比记忆中更高壮，离开时与乌从延是相差无几的个头，如今高过半个去，让乌从延也不得不抬头看他。
通身一席墨色袍服，只在腰间箍着一把玉扣，显得身量颀长。没学文人书客挂扇坠香囊在其中，只靠左边留着一个搭扣，该是往常挂刀用的。
事出突然，没任何心理准备的乌寻月瞬间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让她生出种“近乡情怯”的错觉，只因如今的霍见山是阔别五年的故人，乍一见是陌生的。
可眉是记忆中眉，鼻是印象中的鼻，眼是相看过十几年的眼，这个人一切仍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一句“见山哥哥”已到嘴边。
而本一脸势不可挡生人勿进架势的霍见山见到乌寻月先挑了眉，而后见到跟出来的孙茉，眼睛一溜转转而似疑惑道：“啧，从延，我离家太久，哪个才是皎皎妹妹啊？”
乌寻月原本挂上眉梢的喜色瞬间消散，她愣怔在原处，看看哥哥，看看孙茉，一下没明白他话的意思。
霍见山，是认不得她了？
乌从延也惊讶，不该啊，霍大哥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这样好的眼力怎么会认不出妹妹？既然认不出怎么还路上信誓旦旦跟他说见到皎皎定先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孙茉没见过霍见山，听了他的话偷偷在后面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
霍见山瞧见了她的动作，眼一垂还是看着乌寻月。
她见到自己先很惊喜听了自己的话后又很惊讶，显然能认出人。原本他来的路上还担忧她人小忘性大想不起自己是谁，这下他心里安了。
乌寻月前一瞬还在云端，这一下让她直接跌落，见到故人的喜悦一下冲散大半。
他真不认得她了。
乌从延老老实实指着她说是皎皎，乌寻月低下头没见着霍见山嫌她哥脑袋不开窍的眼神，堵着气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乌寻月见过霍将军。”
霍见山笑意一怔，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皎皎你……”他才想去扶乌寻月，一下意识到皎皎已经长大，伸出的手倏地握成拳缩回身后，轮到他手足无措，“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乌寻月没应声。
她知道边关凯旋，阮胜将军即将率大军归京。
听到这消息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霍见山要回来了。后来父兄接连升任上京，乌寻月便时常忍不住想二人能否在京城相遇，可真等到见了面却是这幅光景，叫她激动的心瞬间发凉。
“霍将军？”出声的是孙茉，她讶然道，“先前便听闻阮胜将军麾下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少年军将，他亦感叹过几回自己一身本领终能后继有人，说的便是你吧！”
霍见山不管谦虚低调，明晃晃把头一点：“是我。”
这落在乌寻月眼里又有了别的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霍见山此番立了功回来，摇身已是朝中最有前程的少将军，孙茉这种身份的京城贵女对他亦有耳闻。
乌寻月越想心中越是发闷，过去还能说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如今是一点不够看了。
乌从延仍没能明白霍见山的意思，眼下场景跟他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四人都安静的可怕，他硬着头皮提议：“别窝在这门口，咱们也到园子里去吧？”
那儿人多，纵他们都不说话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二位女郎都没意见，四人并行，去往园中。
乌寻月与霍见山分隔在两侧，乌寻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霍见山仗着个子高放眼望去，只看到她精细编织过的尾发。
到了桥口不好同时过四人，孙茉问：“乌公子，你见到我父亲了吗？”
“啊，已见过孙大人……”他们自然两两往前行去，乌寻月落在后面，身边是霍见山。
她撇着头看枯荷，看水面上新生的雏鸟跟着水鸟扑腾游泳，就是不看不知所为的霍见山。
这也不是霍见山预料中的情况，头脑虽发着蒙，但他隐约能感知到：乌寻月好像不大高兴。
可她为什么不高兴，霍见山迷糊着不明白，总不会是见了他才不高兴的吧？
“皎皎……”他吭哧着，不知怎么开口。
乌寻月侧头稍一点，眼神低垂着就是没看他，声音也不大：“霍将军。”
听她又这么叫自己，霍见山忙笑道：“你怎么老将军将军的喊我，多生分。”他弯下腰，觉得靠乌寻月近些便能拉近两人的关系，“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叫我见山哥哥？”
她不像从前？乌寻月闻言鲜亮的眉眼一抬，从霍见山带着渴求的脸上一扫而过。
恶人先告状，他们之中也不知是谁不像从前。
皎皎仍没答他的话。霍见山摸摸鼻头，自觉碰了个没脸。只须臾他便自我开解起来：皎皎长大了，我们又几年没见，她陌生也好，娇羞也罢，不理人大概也正常。
虽心里一再宽慰自己，路上霍见山仍忍不住看乌寻月，可恨她竟一直当自己不存在一样，看花看树看天，就是不给一个眼神给身边的大活人！
心里火燎似的就到了园中，乌从延与孙茉一直畅聊，他们竟有许多聊得来的话。还谈笑着转过身，本以为妹妹跟霍大哥说会子话能找回一些以往的熟络，没曾想这二人居然瞧着更陌生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皱着眉，不知该从哪一个人下手。
“霍见山！”一声高喝，园中陡然一静，片刻响起私语声，那人恍若不闻径直朝霍见山走来，“赵家这是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一瞧就是武将，大嗓门不拘一格的，揽着霍见山的肩把人往别处带：“走走走，去喝酒！听说你千杯不醉，我今天非要见识一下！”
那人说豪迈也实在目中无人，莽夫似的往霍见山身边挤完全不顾旁边还有别人。乌寻月急忙错步往后退，差点就要被他撞上。
“出门不带眼睛！没看见有人吗？”霍见山长臂一伸，横在乌寻月跟前。挡住那人后借巧劲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则完全护在乌寻月身前。
“啊？”那人迷茫地往他身后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姐，正拧着秀气的眉，脸颊微微鼓起来，那人瞪大眼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哎！你看她生气了，像个小河豚！”
霍见山嘴上骂道：“你才河豚……”话知道怎么说，可脑子里不断涌现乌寻月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他倏然看向她，只见乌寻月立刻狠狠瞪自己一眼。
霍见山：“……”
他护了她还帮她说了话，怎么她还瞪自己，霍见山想不明白，不过气恼的皎皎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不用多说言语，仅面上就能看出她的不悦，他一直觉得这样的乌寻月更生动。
那人碍于霍见山的面子给乌寻月赔了不是，又力邀他们去另一处吃茶吃酒，乌寻月实在没了计较的力气，跟着他们过去。
园中多武将，都聚集在一起，比旁的地方吵闹许多。这处的女郎也比旁地少见，一连来了两位闺秀，他们一下拘束起来。
乌寻月便同孙茉往外面坐了坐，能看到霍见山在一众兵将中也毫不逊色，个头身量气宇都是上佳，人群也隐隐的以他为中心。
丫鬟上了瓜果来，又结伴过来几位小姐，笑吟吟地问：“能同二位一道吗？”
乌寻月她们自然欢迎，那几位也高兴，坐下便小声道：“方才我们就想来，只是这边没见别的女郎，我们有些害怕。”
园中忽然一道接一道的“喝！喝！喝！”，乌寻月看过去，不知是什么比试，看样子是霍见山赢了，正盯着刚才差点撞上她的那人饮一海碗的酒，不准他落出一滴。那人将空碗倒扣，只见霍见山不知与乌从延嘀咕了什么，两人都笑着朝乌寻月看来。
“霍将军给你出头了。”孙茉不知怎么看明白的，笃定的朝乌寻月说。
乌寻月一下瞪大眼，拿好的桂圆又放回去，嗔道：“孙姐姐别乱说。”隔的这么远谁知道说的是什么。
只是话听到耳朵里难免就往心里落，她心跳陡然加快。
“还是这边有意思。”好在那几位小姐只顾着看里面的热闹没注意乌寻月二人说了什么，她们由心感叹道，“一有宴席就是词画书展，吟诗作赋，我都看腻了。”
另一位便接话：“是呀！此番阮将军回京，我瞧那些武将跟别的公子是不一样，”她指着其中一个问，“那个就是霍小将军吗？”
乌寻月抬起头，孙茉见她明明很在意但还装的不在乎，那耳朵已恨不得贴到那边去了。
“就是他！我爹爹与阮将军是故交，之前见过他一回。”说着她又忌讳似的提道，“不过咱小点声儿，据说霍将军的眼耳颇灵，别叫他听到。”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些不大好的回忆：“他冷冷的，有些吓人，离开这种宴席私底下也不知会不会笑。”
乌寻月听了觉得荒谬：霍见山私下不会笑？不说在江星县时他性格就极爽朗，那声音十里八户都能听见，更别说……
她接过孙茉剥好递来的花生，想到这个脸上又泛红，孙茉津津有味的看着，并不告诉她。
乌寻月其实没在意孙茉给的是什么，拿着就往嘴里送，心思还在别人的话上：霍见山明明方才就同她笑了好几回。
还是没忍住将目光投向园中，这一会他们已酒过几回。武将之间划拳比武，不如作诗写词费功夫，霍见山接连喝了几杯，围观的乌从延也没落下。
几人扎着马步比手劲儿，霍见山赢过五六个，如今这个是被众人推上场的，很不情愿的蹲起不标准的姿势。
“这不是阮将军的军师吗？”那小姐奇怪道，“怎么让他上场，不是输定了？”
旁人不易察觉，可乌寻月看着霍见山分明一下变得乖巧，蹲的更低手也虚扶着，不是要动真格。
果然，两人手一对上，霍见山狰狞着脸没撑一会儿就自告服输，引得旁观的人嘘他。
“比试场上怎么还有假功夫？这不算啊！”
霍见山不理人，谄媚地推着军师到别处去，回头嚷：“你懂个屁，这叫战术！”
至于是何目的的战术乌寻月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几位小姐又聊起她哥哥乌从延，只是她心思在别处，没注意到身旁陡然紧张起来的孙茉。
通身一席墨色袍服，只在腰间箍着一把玉扣，显得身量颀长。没学文人书客挂扇坠香囊在其中，只靠左边留着一个搭扣，该是往常挂刀用的。
事出突然，没任何心理准备的乌寻月瞬间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让她生出种“近乡情怯”的错觉，只因如今的霍见山是阔别五年的故人，乍一见是陌生的。
可眉是记忆中眉，鼻是印象中的鼻，眼是相看过十几年的眼，这个人一切仍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一句“见山哥哥”已到嘴边。
而本一脸势不可挡生人勿进架势的霍见山见到乌寻月先挑了眉，而后见到跟出来的孙茉，眼睛一溜转转而似疑惑道：“啧，从延，我离家太久，哪个才是皎皎妹妹啊？”
乌寻月原本挂上眉梢的喜色瞬间消散，她愣怔在原处，看看哥哥，看看孙茉，一下没明白他话的意思。
霍见山，是认不得她了？
乌从延也惊讶，不该啊，霍大哥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这样好的眼力怎么会认不出妹妹？既然认不出怎么还路上信誓旦旦跟他说见到皎皎定先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孙茉没见过霍见山，听了他的话偷偷在后面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
霍见山瞧见了她的动作，眼一垂还是看着乌寻月。
她见到自己先很惊喜听了自己的话后又很惊讶，显然能认出人。原本他来的路上还担忧她人小忘性大想不起自己是谁，这下他心里安了。
乌寻月前一瞬还在云端，这一下让她直接跌落，见到故人的喜悦一下冲散大半。
他真不认得她了。
乌从延老老实实指着她说是皎皎，乌寻月低下头没见着霍见山嫌她哥脑袋不开窍的眼神，堵着气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乌寻月见过霍将军。”
霍见山笑意一怔，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皎皎你……”他才想去扶乌寻月，一下意识到皎皎已经长大，伸出的手倏地握成拳缩回身后，轮到他手足无措，“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乌寻月没应声。
她知道边关凯旋，阮胜将军即将率大军归京。
听到这消息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霍见山要回来了。后来父兄接连升任上京，乌寻月便时常忍不住想二人能否在京城相遇，可真等到见了面却是这幅光景，叫她激动的心瞬间发凉。
“霍将军？”出声的是孙茉，她讶然道，“先前便听闻阮胜将军麾下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少年军将，他亦感叹过几回自己一身本领终能后继有人，说的便是你吧！”
霍见山不管谦虚低调，明晃晃把头一点：“是我。”
这落在乌寻月眼里又有了别的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霍见山此番立了功回来，摇身已是朝中最有前程的少将军，孙茉这种身份的京城贵女对他亦有耳闻。
乌寻月越想心中越是发闷，过去还能说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如今是一点不够看了。
乌从延仍没能明白霍见山的意思，眼下场景跟他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四人都安静的可怕，他硬着头皮提议：“别窝在这门口，咱们也到园子里去吧？”
那儿人多，纵他们都不说话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二位女郎都没意见，四人并行，去往园中。
乌寻月与霍见山分隔在两侧，乌寻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霍见山仗着个子高放眼望去，只看到她精细编织过的尾发。
到了桥口不好同时过四人，孙茉问：“乌公子，你见到我父亲了吗？”
“啊，已见过孙大人……”他们自然两两往前行去，乌寻月落在后面，身边是霍见山。
她撇着头看枯荷，看水面上新生的雏鸟跟着水鸟扑腾游泳，就是不看不知所为的霍见山。
这也不是霍见山预料中的情况，头脑虽发着蒙，但他隐约能感知到：乌寻月好像不大高兴。
可她为什么不高兴，霍见山迷糊着不明白，总不会是见了他才不高兴的吧？
“皎皎……”他吭哧着，不知怎么开口。
乌寻月侧头稍一点，眼神低垂着就是没看他，声音也不大：“霍将军。”
听她又这么叫自己，霍见山忙笑道：“你怎么老将军将军的喊我，多生分。”他弯下腰，觉得靠乌寻月近些便能拉近两人的关系，“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叫我见山哥哥？”
她不像从前？乌寻月闻言鲜亮的眉眼一抬，从霍见山带着渴求的脸上一扫而过。
恶人先告状，他们之中也不知是谁不像从前。
皎皎仍没答他的话。霍见山摸摸鼻头，自觉碰了个没脸。只须臾他便自我开解起来：皎皎长大了，我们又几年没见，她陌生也好，娇羞也罢，不理人大概也正常。
虽心里一再宽慰自己，路上霍见山仍忍不住看乌寻月，可恨她竟一直当自己不存在一样，看花看树看天，就是不给一个眼神给身边的大活人！
心里火燎似的就到了园中，乌从延与孙茉一直畅聊，他们竟有许多聊得来的话。还谈笑着转过身，本以为妹妹跟霍大哥说会子话能找回一些以往的熟络，没曾想这二人居然瞧着更陌生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皱着眉，不知该从哪一个人下手。
“霍见山！”一声高喝，园中陡然一静，片刻响起私语声，那人恍若不闻径直朝霍见山走来，“赵家这是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一瞧就是武将，大嗓门不拘一格的，揽着霍见山的肩把人往别处带：“走走走，去喝酒！听说你千杯不醉，我今天非要见识一下！”
那人说豪迈也实在目中无人，莽夫似的往霍见山身边挤完全不顾旁边还有别人。乌寻月急忙错步往后退，差点就要被他撞上。
“出门不带眼睛！没看见有人吗？”霍见山长臂一伸，横在乌寻月跟前。挡住那人后借巧劲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则完全护在乌寻月身前。
“啊？”那人迷茫地往他身后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姐，正拧着秀气的眉，脸颊微微鼓起来，那人瞪大眼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哎！你看她生气了，像个小河豚！”
霍见山嘴上骂道：“你才河豚……”话知道怎么说，可脑子里不断涌现乌寻月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他倏然看向她，只见乌寻月立刻狠狠瞪自己一眼。
霍见山：“……”
他护了她还帮她说了话，怎么她还瞪自己，霍见山想不明白，不过气恼的皎皎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不用多说言语，仅面上就能看出她的不悦，他一直觉得这样的乌寻月更生动。
那人碍于霍见山的面子给乌寻月赔了不是，又力邀他们去另一处吃茶吃酒，乌寻月实在没了计较的力气，跟着他们过去。
园中多武将，都聚集在一起，比旁的地方吵闹许多。这处的女郎也比旁地少见，一连来了两位闺秀，他们一下拘束起来。
乌寻月便同孙茉往外面坐了坐，能看到霍见山在一众兵将中也毫不逊色，个头身量气宇都是上佳，人群也隐隐的以他为中心。
丫鬟上了瓜果来，又结伴过来几位小姐，笑吟吟地问：“能同二位一道吗？”
乌寻月她们自然欢迎，那几位也高兴，坐下便小声道：“方才我们就想来，只是这边没见别的女郎，我们有些害怕。”
园中忽然一道接一道的“喝！喝！喝！”，乌寻月看过去，不知是什么比试，看样子是霍见山赢了，正盯着刚才差点撞上她的那人饮一海碗的酒，不准他落出一滴。那人将空碗倒扣，只见霍见山不知与乌从延嘀咕了什么，两人都笑着朝乌寻月看来。
“霍将军给你出头了。”孙茉不知怎么看明白的，笃定的朝乌寻月说。
乌寻月一下瞪大眼，拿好的桂圆又放回去，嗔道：“孙姐姐别乱说。”隔的这么远谁知道说的是什么。
只是话听到耳朵里难免就往心里落，她心跳陡然加快。
“还是这边有意思。”好在那几位小姐只顾着看里面的热闹没注意乌寻月二人说了什么，她们由心感叹道，“一有宴席就是词画书展，吟诗作赋，我都看腻了。”
另一位便接话：“是呀！此番阮将军回京，我瞧那些武将跟别的公子是不一样，”她指着其中一个问，“那个就是霍小将军吗？”
乌寻月抬起头，孙茉见她明明很在意但还装的不在乎，那耳朵已恨不得贴到那边去了。
“就是他！我爹爹与阮将军是故交，之前见过他一回。”说着她又忌讳似的提道，“不过咱小点声儿，据说霍将军的眼耳颇灵，别叫他听到。”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些不大好的回忆：“他冷冷的，有些吓人，离开这种宴席私底下也不知会不会笑。”
乌寻月听了觉得荒谬：霍见山私下不会笑？不说在江星县时他性格就极爽朗，那声音十里八户都能听见，更别说……
她接过孙茉剥好递来的花生，想到这个脸上又泛红，孙茉津津有味的看着，并不告诉她。
乌寻月其实没在意孙茉给的是什么，拿着就往嘴里送，心思还在别人的话上：霍见山明明方才就同她笑了好几回。
还是没忍住将目光投向园中，这一会他们已酒过几回。武将之间划拳比武，不如作诗写词费功夫，霍见山接连喝了几杯，围观的乌从延也没落下。
几人扎着马步比手劲儿，霍见山赢过五六个，如今这个是被众人推上场的，很不情愿的蹲起不标准的姿势。
“这不是阮将军的军师吗？”那小姐奇怪道，“怎么让他上场，不是输定了？”
旁人不易察觉，可乌寻月看着霍见山分明一下变得乖巧，蹲的更低手也虚扶着，不是要动真格。
果然，两人手一对上，霍见山狰狞着脸没撑一会儿就自告服输，引得旁观的人嘘他。
“比试场上怎么还有假功夫？这不算啊！”
霍见山不理人，谄媚地推着军师到别处去，回头嚷：“你懂个屁，这叫战术！”
至于是何目的的战术乌寻月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几位小姐又聊起她哥哥乌从延，只是她心思在别处，没注意到身旁陡然紧张起来的孙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