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冷美人
初静念一大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因为最近她失眠了。起床翻了翻手机，停在发给朱蒂姐的消息页面【对不起】，但朱蒂姐没有回复她。
她第一次发现，那个在她心里高大而强大的朱蒂姐……也会输给感情。
公司接了个项目，和FS公司一起。这也是自那件事情之后接的第一个大项目，的关于体育场馆的建设。
建设，就少不了要和设计院合作。
本来国内公司事务初静念不应该管，但那位德国代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在酒会对初静念的印象不错，只要是商谈或开会都会叫她去。公司的人也不好拂了德国代表的意，也只好叫她去了。
设计院的人之前初静念并没有见过，这次一到会客地就看到设计院的人，还有人群里面的他。
她过去打招呼，还有和他，就像不认识一样。打完招呼就开始聊正式话题。德语翻译其实不止她一个，无非就是看她长得不错而已，这一点在职场上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并没有放在心上，对那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靠的人她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常，不动声色。
但有个人却在无形中给她挡掉了几次，一次是走路的过程中；一次是电梯里；一次是借由拿笔想来抓她的手，结果他递了支笔过去，硬生生打断了已经伸过来的手。
有些奇怪又有些尴尬的时机，她借着接电话的借口溜走了。
随手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咖啡，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电话是真的有人打来，只是不是她借口里面说的公司里面的事，而是她的好友米尔和丽贝卡的婚事。
“这么快？”米尔和丽贝卡打电话告诉她他们打算在国内领证，而求婚还是上次她策划并带着米尔去买的戒指和一些物品。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打算领证，真是让她惊喜了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感觉到有人过来，然后就听到顾丰的声音：“谁要结婚？”
看到是他，她说：“未婚夫。”晃了晃刚挂断的手机。
上次才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外面有人了，今天她就说要结婚。本想着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的一种恶作剧心态，却听到他说：“对不起……”
她看过去。
顾丰则是走到她身旁空位置坐下来，才说：“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未婚夫。上次，我无意间看到了。”
原来如此他看到了。她一笑，“看到了就看到了，干嘛要道歉？——再说了，要道歉，不应该也是我吗？”
毕竟又骗了他一次。
“不过先说好，我……只是顺话说，不是有意的。”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解释？”他问。
“这个要问你啊。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容易……误以为我身边的男性就是男朋友？”
他看着她，“我不是很相信一个人…会一直不变。”
她靠近他，“我没有说过我没变啊。只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她坐直看向前方，“你呢，不相信人会不变，那你变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他。
见他不打算说，她也就不继续问了。在她准备起身走时，听到，“……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在她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怎么在这啊？”杨爽过来。
见到有人过来，她起身打算先走，可被杨爽叫住，“学妹？”
她只好止步看过去，这个叫她学妹的人她知道是设计院的人，但她好像并不熟，上次酒会在顾丰旁边，加上今天，她应该也只见过两次。
但……感觉有点眼熟？
杨爽看出她的疑惑，说道：“不记得我了？五年前，西街商业区那一块……想想？”
被这样一说，她就想起来了，五年前的确是见过一面，当时这个人也是和顾丰一起，但因为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就算她记忆力再好也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原来是……”她伸出手，“学长好。”两人握手，算是第一次正式认识。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松开手，杨爽就说。
“不会，很是时候。我刚好要走了。你们聊。”
“这么快？学妹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啊？”
“好啊。要给我介绍对象吗？”这句话像是一眼识破杨爽的心思。
杨爽笑了一下，借机说：“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
等她走了后，杨爽说，“这个学妹，果然名不虚传啊。”看向顾丰，“怎么，没听说过吗？LT总公司新升上来的高级经理人Lois，短短五年就从最底层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在人才济济，经营稳定的m国总公司里。”
“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八卦地说，“听说追求她的同事和看上她的老板有不少，但不是被毫不讲情面地拒绝，就是让那些个老板望而却步。”
“望而却步？”杨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李西。
“这个我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说这个Lois啊，几乎和各大老板的——老板娘，都有交情。甚至有的还以姐妹相称。所以这个老板想对小姨……咳！想对这个冷美人下手，可得悠着点才行。”
“那要是没老婆呢？”杨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西摇头。
……
说到吃饭，晚上那位德国代表就请一众人吃饭，到了餐厅第一个自然是要初静念坐在他旁边。
杨爽等人看到还想帮着说一下，但她本人直接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没有一点多余话语。这也让其他人不好说什么；都一个个上座位坐好。
德国代表里德迪夫，前年丧偶，刚好就是“没老婆”的。本以为整顿饭中会是坐在旁边的初静念左闪右躲，而里德迪夫露出野心。却没想到，是她主动和里德迪夫搭话，还聊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
见到这种场面，在座担心的，放下心来；皱眉头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有的瞪大眼睛，摸不着头脑。
李西就是那个瞪大眼睛，摸不着头脑的。李西左看看，右看看，朝旁边的人咕哝道：“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两人，情投意合？”
杨爽丢一个眼神过去，让李西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而杨爽身旁的另一个人，自然就是紧皱着眉头的；全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盯着那边聊得火热的那两个人。
虽说她主动和里德迪夫搭话，给他倒酒，甚至是夹菜，但因为她不停变换的动作让里德迪夫每每伸出去的手，没有一次真正触摸到她。
她的热情让里德迪夫兴致高扬，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肚。兴致一来，便开始用强的，都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了。
“……Lois，”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从没见……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又聪明，又……又美丽……”
这过激的动作和话语，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看过去。只见她笑颜迷眸，没有丝毫介意。
旁边一同来的人里面有的开始窃窃私语：“这哪是冷美人啊？明明是热美人。火热着呢。”看到有人投过来的眼神，话说着话的人知道多嘴了，便闭了口。
这人的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几人都能听见。
酒桌场上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只有一人，脸色难看，杨爽瞥见，默默收入眼底。
外面。
已经是晚上，借着上厕所，她出来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就要回去，却看到转弯处站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你站在这干嘛？”她说，“偷听？听到什么机密了吗？”她开着玩笑。
但这人一点都不笑。
“你打算怎么做？”忽然听到他说。
“什么？什么怎么做？”她好似不明白。
他眼眸深邃，在暗处更加是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他在看着自己。
“他对你是什么想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说。
“嗯。所以呢？”
一丝皱眉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出现。她瞪大眼睛看着，想要把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
“对我有想法的人多了去了。怎么，难道你也对我有想法？”一步靠近，“不然……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她的靠近，近在咫尺，让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不同的表情：有一点……慌张？或者说是不知所措？看着他微微仰起脖颈，对这极近距离的闪躲，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也让她感觉到他情绪上明显的变化。
“我的事情呢，你最好少管。”
“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看着他，笑问：“我想要什么？”
“怎么不说话？我——想要什么？”
这个时候里面有人走出来。
他们俩这样子一定会被撞见，顾丰手拉了她一把，避过了大的路口，没入更黑的暗处。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冷美人’，在总公司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年纪轻轻能这么快到这个位置，不稀奇。你还年轻，没见过。别看人前光鲜亮丽，人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多来几次这种酒桌你就会发现，这种人多的是。习惯了就好。”
走过去的两个女人是和她同公司的人，都是负责今天接待事宜的人。
而那边，两个在暗处的人贴得更近了。她看着他抓着她的手，感觉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和我在一起被看到会让你很为难吗？”她故意为难他。
“我是怕你……”他的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昏暗中，她努力寻找他的眼眸，“什么？”
“所有的。包括现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呢？万一……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以？”她歪着头，语气里满是俏皮的话，这样的她是顾丰从没见过的。
见他不说话，满口都是叹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叹什么气？”她轻笑，“不要管我。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她靠近他，在他耳边说。说完就从他的手里挣脱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然后转身离开，回到酒桌之上。
两人都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里德迪夫怪她去的太久，连罚三杯。顾丰拧着眉，看着她都喝了。
里德迪夫开心了，重新抓着她的手揉捏，甚至有意拉着她靠过去，动作越来越放得开。她却还是丝毫不在意，常挂着微笑在嘴边。
聊着天，喝着酒，“我听说安东尼·肖，也在你们那？”她随口问道到。
“……噢那个人，呵！”里德迪夫冷笑，“一个背叛了原公司，而选择跳槽的人，整天在那指手画脚！……不知道的，还因为他是公司里的元老呢，哈哈哈……”打了个酒嗝，眯着眼，把玩她的手，“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那倒不是，”她的声音越发清越，“我这个人向来只对项目有兴趣。”没有一点醉感，“人嘛……谁能让项目更顺利，我自然就对谁更有兴趣——”尾音拖长，轻柔婉转，光听声音有中别样的味道，里德迪夫就是如此，脸上露出无法自抑的□□，直到听到她说，“不知道你和他，作为公司的代表，谁更合适呢？”
里德迪夫敛容，“你说……什么？”酒意也在她脸上那从始至终丝毫未变的笑颜里，逐渐清醒。
“我听说安东尼·肖，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把老东家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俱乐部，做到后来名冠半个欧洲。你们公司能挖到这样的人，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听说挖他的人是你们小老板？嗯……我很感兴趣你们小老板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认识一下？……啊，我认识瑞德公司的副总，他好像和你们小老板是好朋友。”
安东尼·肖是里德迪夫公司花重金挖过去的人，在资源和受上面重视方面和里德迪夫是竞争关系。安东尼·肖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有能力，从在他身上花的钱就可以看出受重视的程度。里德迪夫的资历再久，也会受到威胁。
果然里德迪夫的脸色瞬间就肃穆起来，一双凹下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原本气氛融洽的场面瞬间凝重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不想合作了是吗？”
“怎么会呢。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只对能更顺利推进‘项目’的人、感兴趣。”不变的笑容，“当然，如果里德迪夫你就是那个人，就再好不过了。”看了眼下面，里德迪夫这才松开早已满是汗渍的手。
里德迪夫笑道：“Lois有话就直说嘛，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的。”
“希望如此。”她还是那张自始至终不变的笑容。不管是嘴角的弧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里德迪夫才发现从一开始见到她到现在，她的笑容从来都没变过，不管是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是刚刚，她也和刚在酒会上见到时的一颦一笑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是复制黏贴的一样。像个冰冷的机器人。
里德迪夫心里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漂亮的脸蛋，殷红的嘴唇都无法让他心里升起丝毫欲望，只感到一股生冷的寒意。
其他人自然也一样，这种情况下她那和氛围格格不入的笑，不带感情的动作、眼神、笑容，连语调音量好似都没变过，一个丝毫不带感情的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别样的寒意。同公司刚还在多嘴的那几人现在也都禁了声；饭桌上只有那一张红唇在微笑——从始至终。
里德迪夫其实还有私德问题，而这个问题还影响到公司好几次，上面早就对他不满。所以除了有了个安东尼·肖外，还有里德迪夫自身的问题。
现在的里德迪夫，其实是个极怕再出问题的人。
之后，里德迪夫没再对她动过手脚，还多次笑脸相对。里德迪夫喝得醉醺醺，离开时，几乎快和她成了兄弟：“下次！……下次来德国时我招待你，请你吃最好的牛排！可……可比你们这的好吃多了！”
“好啊，我可记着了……”初静念出来时走路也有点不稳，被顾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勾起嘴角。
其他人把里德迪夫送上车，杨爽回过头来，看着有些醉了的人，“要不你送她回去？”对顾丰说。说完拍了拍顾丰，就拉着设计院其他人走了。
“不用……”她想拒绝，却没想到那些人走得那么快，只剩下背影了。
初静念笑一下，转头看看身边的顾丰，对他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回去。”
“我送你。”
面对他伸过来的手，她直视他，“我说过了，别管我的事。”从他手中撇开自己的手，朝马路边上走去。
有点歪歪斜斜的步子，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走得慢，那人也走得慢；她走得快，那人也走得快。她走走停停的，一直感受着后面跟随的人。
走过有斜坡的阶梯、有玩具的小店、有花朵的绿化带、有喷泉的小公园、
走着走着，慢慢地，她忽然笑了。
以前，她也是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她的身后，他也会这样跟着自己。
顾丰停下来，看着前面在笑的人。
她收敛笑容，仰头，看着夜晚的天空，吁一口气。
如果她一直走下去，他会一直跟着吗？
她心里撇开这个可笑的想法，拿起手机。不一会就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她上了车，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人，她把头靠在车窗边沿上，看着镜子里的人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以前如果是她先走，一段距离后她总是会回头，看着已经转过头的他，又或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就总是看着那背影，直至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大概是第一次，是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她第一次发现，那个在她心里高大而强大的朱蒂姐……也会输给感情。
公司接了个项目，和FS公司一起。这也是自那件事情之后接的第一个大项目，的关于体育场馆的建设。
建设，就少不了要和设计院合作。
本来国内公司事务初静念不应该管，但那位德国代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在酒会对初静念的印象不错，只要是商谈或开会都会叫她去。公司的人也不好拂了德国代表的意，也只好叫她去了。
设计院的人之前初静念并没有见过，这次一到会客地就看到设计院的人，还有人群里面的他。
她过去打招呼，还有和他，就像不认识一样。打完招呼就开始聊正式话题。德语翻译其实不止她一个，无非就是看她长得不错而已，这一点在职场上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并没有放在心上，对那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靠的人她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常，不动声色。
但有个人却在无形中给她挡掉了几次，一次是走路的过程中；一次是电梯里；一次是借由拿笔想来抓她的手，结果他递了支笔过去，硬生生打断了已经伸过来的手。
有些奇怪又有些尴尬的时机，她借着接电话的借口溜走了。
随手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咖啡，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电话是真的有人打来，只是不是她借口里面说的公司里面的事，而是她的好友米尔和丽贝卡的婚事。
“这么快？”米尔和丽贝卡打电话告诉她他们打算在国内领证，而求婚还是上次她策划并带着米尔去买的戒指和一些物品。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打算领证，真是让她惊喜了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感觉到有人过来，然后就听到顾丰的声音：“谁要结婚？”
看到是他，她说：“未婚夫。”晃了晃刚挂断的手机。
上次才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外面有人了，今天她就说要结婚。本想着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的一种恶作剧心态，却听到他说：“对不起……”
她看过去。
顾丰则是走到她身旁空位置坐下来，才说：“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未婚夫。上次，我无意间看到了。”
原来如此他看到了。她一笑，“看到了就看到了，干嘛要道歉？——再说了，要道歉，不应该也是我吗？”
毕竟又骗了他一次。
“不过先说好，我……只是顺话说，不是有意的。”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解释？”他问。
“这个要问你啊。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容易……误以为我身边的男性就是男朋友？”
他看着她，“我不是很相信一个人…会一直不变。”
她靠近他，“我没有说过我没变啊。只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她坐直看向前方，“你呢，不相信人会不变，那你变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他。
见他不打算说，她也就不继续问了。在她准备起身走时，听到，“……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在她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怎么在这啊？”杨爽过来。
见到有人过来，她起身打算先走，可被杨爽叫住，“学妹？”
她只好止步看过去，这个叫她学妹的人她知道是设计院的人，但她好像并不熟，上次酒会在顾丰旁边，加上今天，她应该也只见过两次。
但……感觉有点眼熟？
杨爽看出她的疑惑，说道：“不记得我了？五年前，西街商业区那一块……想想？”
被这样一说，她就想起来了，五年前的确是见过一面，当时这个人也是和顾丰一起，但因为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就算她记忆力再好也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原来是……”她伸出手，“学长好。”两人握手，算是第一次正式认识。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松开手，杨爽就说。
“不会，很是时候。我刚好要走了。你们聊。”
“这么快？学妹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啊？”
“好啊。要给我介绍对象吗？”这句话像是一眼识破杨爽的心思。
杨爽笑了一下，借机说：“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
等她走了后，杨爽说，“这个学妹，果然名不虚传啊。”看向顾丰，“怎么，没听说过吗？LT总公司新升上来的高级经理人Lois，短短五年就从最底层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在人才济济，经营稳定的m国总公司里。”
“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八卦地说，“听说追求她的同事和看上她的老板有不少，但不是被毫不讲情面地拒绝，就是让那些个老板望而却步。”
“望而却步？”杨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李西。
“这个我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说这个Lois啊，几乎和各大老板的——老板娘，都有交情。甚至有的还以姐妹相称。所以这个老板想对小姨……咳！想对这个冷美人下手，可得悠着点才行。”
“那要是没老婆呢？”杨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西摇头。
……
说到吃饭，晚上那位德国代表就请一众人吃饭，到了餐厅第一个自然是要初静念坐在他旁边。
杨爽等人看到还想帮着说一下，但她本人直接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没有一点多余话语。这也让其他人不好说什么；都一个个上座位坐好。
德国代表里德迪夫，前年丧偶，刚好就是“没老婆”的。本以为整顿饭中会是坐在旁边的初静念左闪右躲，而里德迪夫露出野心。却没想到，是她主动和里德迪夫搭话，还聊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
见到这种场面，在座担心的，放下心来；皱眉头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有的瞪大眼睛，摸不着头脑。
李西就是那个瞪大眼睛，摸不着头脑的。李西左看看，右看看，朝旁边的人咕哝道：“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两人，情投意合？”
杨爽丢一个眼神过去，让李西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而杨爽身旁的另一个人，自然就是紧皱着眉头的；全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盯着那边聊得火热的那两个人。
虽说她主动和里德迪夫搭话，给他倒酒，甚至是夹菜，但因为她不停变换的动作让里德迪夫每每伸出去的手，没有一次真正触摸到她。
她的热情让里德迪夫兴致高扬，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肚。兴致一来，便开始用强的，都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了。
“……Lois，”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从没见……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又聪明，又……又美丽……”
这过激的动作和话语，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看过去。只见她笑颜迷眸，没有丝毫介意。
旁边一同来的人里面有的开始窃窃私语：“这哪是冷美人啊？明明是热美人。火热着呢。”看到有人投过来的眼神，话说着话的人知道多嘴了，便闭了口。
这人的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几人都能听见。
酒桌场上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只有一人，脸色难看，杨爽瞥见，默默收入眼底。
外面。
已经是晚上，借着上厕所，她出来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就要回去，却看到转弯处站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你站在这干嘛？”她说，“偷听？听到什么机密了吗？”她开着玩笑。
但这人一点都不笑。
“你打算怎么做？”忽然听到他说。
“什么？什么怎么做？”她好似不明白。
他眼眸深邃，在暗处更加是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他在看着自己。
“他对你是什么想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说。
“嗯。所以呢？”
一丝皱眉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出现。她瞪大眼睛看着，想要把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
“对我有想法的人多了去了。怎么，难道你也对我有想法？”一步靠近，“不然……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她的靠近，近在咫尺，让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不同的表情：有一点……慌张？或者说是不知所措？看着他微微仰起脖颈，对这极近距离的闪躲，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也让她感觉到他情绪上明显的变化。
“我的事情呢，你最好少管。”
“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看着他，笑问：“我想要什么？”
“怎么不说话？我——想要什么？”
这个时候里面有人走出来。
他们俩这样子一定会被撞见，顾丰手拉了她一把，避过了大的路口，没入更黑的暗处。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冷美人’，在总公司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年纪轻轻能这么快到这个位置，不稀奇。你还年轻，没见过。别看人前光鲜亮丽，人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多来几次这种酒桌你就会发现，这种人多的是。习惯了就好。”
走过去的两个女人是和她同公司的人，都是负责今天接待事宜的人。
而那边，两个在暗处的人贴得更近了。她看着他抓着她的手，感觉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和我在一起被看到会让你很为难吗？”她故意为难他。
“我是怕你……”他的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昏暗中，她努力寻找他的眼眸，“什么？”
“所有的。包括现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呢？万一……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以？”她歪着头，语气里满是俏皮的话，这样的她是顾丰从没见过的。
见他不说话，满口都是叹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叹什么气？”她轻笑，“不要管我。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她靠近他，在他耳边说。说完就从他的手里挣脱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然后转身离开，回到酒桌之上。
两人都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里德迪夫怪她去的太久，连罚三杯。顾丰拧着眉，看着她都喝了。
里德迪夫开心了，重新抓着她的手揉捏，甚至有意拉着她靠过去，动作越来越放得开。她却还是丝毫不在意，常挂着微笑在嘴边。
聊着天，喝着酒，“我听说安东尼·肖，也在你们那？”她随口问道到。
“……噢那个人，呵！”里德迪夫冷笑，“一个背叛了原公司，而选择跳槽的人，整天在那指手画脚！……不知道的，还因为他是公司里的元老呢，哈哈哈……”打了个酒嗝，眯着眼，把玩她的手，“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那倒不是，”她的声音越发清越，“我这个人向来只对项目有兴趣。”没有一点醉感，“人嘛……谁能让项目更顺利，我自然就对谁更有兴趣——”尾音拖长，轻柔婉转，光听声音有中别样的味道，里德迪夫就是如此，脸上露出无法自抑的□□，直到听到她说，“不知道你和他，作为公司的代表，谁更合适呢？”
里德迪夫敛容，“你说……什么？”酒意也在她脸上那从始至终丝毫未变的笑颜里，逐渐清醒。
“我听说安东尼·肖，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把老东家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俱乐部，做到后来名冠半个欧洲。你们公司能挖到这样的人，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听说挖他的人是你们小老板？嗯……我很感兴趣你们小老板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认识一下？……啊，我认识瑞德公司的副总，他好像和你们小老板是好朋友。”
安东尼·肖是里德迪夫公司花重金挖过去的人，在资源和受上面重视方面和里德迪夫是竞争关系。安东尼·肖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有能力，从在他身上花的钱就可以看出受重视的程度。里德迪夫的资历再久，也会受到威胁。
果然里德迪夫的脸色瞬间就肃穆起来，一双凹下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原本气氛融洽的场面瞬间凝重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不想合作了是吗？”
“怎么会呢。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只对能更顺利推进‘项目’的人、感兴趣。”不变的笑容，“当然，如果里德迪夫你就是那个人，就再好不过了。”看了眼下面，里德迪夫这才松开早已满是汗渍的手。
里德迪夫笑道：“Lois有话就直说嘛，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的。”
“希望如此。”她还是那张自始至终不变的笑容。不管是嘴角的弧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里德迪夫才发现从一开始见到她到现在，她的笑容从来都没变过，不管是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是刚刚，她也和刚在酒会上见到时的一颦一笑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是复制黏贴的一样。像个冰冷的机器人。
里德迪夫心里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漂亮的脸蛋，殷红的嘴唇都无法让他心里升起丝毫欲望，只感到一股生冷的寒意。
其他人自然也一样，这种情况下她那和氛围格格不入的笑，不带感情的动作、眼神、笑容，连语调音量好似都没变过，一个丝毫不带感情的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别样的寒意。同公司刚还在多嘴的那几人现在也都禁了声；饭桌上只有那一张红唇在微笑——从始至终。
里德迪夫其实还有私德问题，而这个问题还影响到公司好几次，上面早就对他不满。所以除了有了个安东尼·肖外，还有里德迪夫自身的问题。
现在的里德迪夫，其实是个极怕再出问题的人。
之后，里德迪夫没再对她动过手脚，还多次笑脸相对。里德迪夫喝得醉醺醺，离开时，几乎快和她成了兄弟：“下次！……下次来德国时我招待你，请你吃最好的牛排！可……可比你们这的好吃多了！”
“好啊，我可记着了……”初静念出来时走路也有点不稳，被顾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勾起嘴角。
其他人把里德迪夫送上车，杨爽回过头来，看着有些醉了的人，“要不你送她回去？”对顾丰说。说完拍了拍顾丰，就拉着设计院其他人走了。
“不用……”她想拒绝，却没想到那些人走得那么快，只剩下背影了。
初静念笑一下，转头看看身边的顾丰，对他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回去。”
“我送你。”
面对他伸过来的手，她直视他，“我说过了，别管我的事。”从他手中撇开自己的手，朝马路边上走去。
有点歪歪斜斜的步子，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走得慢，那人也走得慢；她走得快，那人也走得快。她走走停停的，一直感受着后面跟随的人。
走过有斜坡的阶梯、有玩具的小店、有花朵的绿化带、有喷泉的小公园、
走着走着，慢慢地，她忽然笑了。
以前，她也是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她的身后，他也会这样跟着自己。
顾丰停下来，看着前面在笑的人。
她收敛笑容，仰头，看着夜晚的天空，吁一口气。
如果她一直走下去，他会一直跟着吗？
她心里撇开这个可笑的想法，拿起手机。不一会就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她上了车，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人，她把头靠在车窗边沿上，看着镜子里的人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以前如果是她先走，一段距离后她总是会回头，看着已经转过头的他，又或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就总是看着那背影，直至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大概是第一次，是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