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发现沢田纲吉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一天清晨里。

    沢田纲吉特意早早起床,早早去学校。这很反常。此外,里包恩还发现沢田纲吉每天回来的时间又延迟到很晚,笨蛋阿纲说是学校补课。

    但一个初中能补什么课。

    里包恩留了一个心眼。

    他把笨蛋阿纲的闹钟调晚了。他要见见是“那只狗”又吓到了沢田纲吉。

    玩家和里包恩正面对峙的时候,她刚击杀完一个游戏玩家,手里还沾染着鲜艳的血。

    小林现在很冷漠,还没有脱离战斗状态的她,琥珀色的眼睛满是阴郁。像白杨,又像初晨朝气的小山巅。

    她微侧着脸,正是早上八九点的晴朗日子,暖暖的阳光穿过天桥上的围栏,在冷灰色的河流旁边暗色土地上上拉出长长的光线,却又被侧站着的一个人折弯了方向,丝毫不吝啬的阳光打在玩家身上,给穿着薄薄暗蓝色水手服长袖,同款色系百褶裙的玩家附上一层浅浅的橙黄色的绒光,无光的地方因为立体的肌肉线条遮挡变成冷调的阴影。

    她的头发透着光线,发出隐隐约约的淡黄色光晕,

    小林微微转过眼睛,眼珠子和里包恩眼珠子碰撞。

    里包恩能看见在她冷酷无情的脸附近,浮动着飘忽跳跃的灰尘。

    里包恩压低了头上戴着的帽子,卷卷的鬓角随着他翘起来的笑容微微颤动,稚嫩的声音,满是杀气的眼睛。

    矛盾感在他身上像是硬币的正反两面。他说:“是秋山家族的吗?”

    小林没有理会这个古怪的婴儿。

    里包恩看着她转过的单薄的背影。他说:“没有人让你学会尊重前辈吗?”

    一个跳跃,他又闪到了小林面前。

    玩家看着一本正经的主角,她平淡的语气像是平滑顺直的几何线条,“里包恩大人,应该还没有能耐参与秋山家族的事物吧。”

    里包恩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离去的少女,腰身紧峭。隐隐约约能看见大腿延伸着红色的疤,他的神色莫测。

    里世界最近兴起了一个奇怪的家族,家族势力不算强大,但族里的人却是实打实的疯子。听说最近在筛选最佳守护者拍档。

    而筛选方式,里包恩觉得这个家族的掌门人确实足够无情。

    小林又一次碰见沢田纲吉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臭脸小哥。

    沢田纲吉显然心情不错。玩家向他迎面走来,恍惚的沢田纲吉并未发觉,还在轻哼着盘旋于脑海中的旋律,而玩家就那样轻轻地擦肩而过。

    “怎么感觉闻到了海棠花的味道。”沢田纲吉走在河边,想着。

    小林的发丝掀动了他们之间薄弱的空气。后知后觉的沢田纲吉内心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在悸动。

    “喂,就是你吧。”身后的狱寺隼人的声音混着那股淡淡的香味传来,声音不大,看得出来狱寺隼人和他有些距离。

    狱寺隼人拉住了小林的手腕。他抬起了眼睛,拉长了腔调。懒洋洋地说:“就是你让十代目害怕上学的吧。”

    沢田纲吉转过身来,是他故意错开时间,很久未见的玩家。

    玩家粗糙的人物表情无法细致表达她的情绪,她的眼里满是阴霾,就像一尊河神的雕像,眼睛如蛇眼一般,无所畏惧地裹在还未有阳光照射的阴暗之中,她的耳边别着一朵颤颤微微的妖艳的红如血的海棠花。

    她很冷,就像南方冬季的连阴雨,湿冷湿冷的,冷到骨髓里 ,冷到内脏都缩在一起。

    玩家看见沢田纲吉,眼睛呼得明亮起来,像是有人轻轻吹了一口气,吹走了她眼里的灰尘,漏出了珍珠的明亮。

    “你好呀,沢田纲吉。”

    她身上的冷气又消散全无,初春的冬凌化成了水,她的血和肉滋养了新生的事物。

    沢田纲吉好像能看见她的身后正一朵一朵开着清淡的白玉兰。

    他内敛羞涩,眼神躲闪。而后,他又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可是残忍杀害了她的同伴,沢田纲吉大喊一声:“狱寺!你快过来!她可是……”

    看见十代目恐惧的神色。狱寺隼人觉得眼前的少女可真是十足的讨厌。

    “让十代目感到不舒服的人,通通给我消失吧!就算是女生,也绝不怜惜!”

    狱寺隼人空闲出来的手横冲直撞地打进了玩家的脸上。尽管玩家一直防守,但被牵制住了手,她的攻击力大大降低。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小林气愤地说。

    “狱寺,别打了,把她送到派出所里吧。”沢田纲吉报了警,不过小巷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血迹和尸体。警察判定是无聊的初中生做出来的恶作剧,反而告诉了沢田奈奈并当面批评了沢田纲吉。

    “为什么要把她/我送到派出所。”玩家和狱寺隼人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看了对方一眼,而又都冷哼,同步地别过了眼。

    “因为……你杀人了!”

    趁着臭脸帅哥愣神的时候,玩家用尽了力朝他正脸打去,一个利索的后踢腿把他成功打倒在地。

    小林走到了畏畏缩缩的沢田纲吉面前,她说道:“我这不是杀人,我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而杀人的话,也算有错吗?”

    小林站在春天里,明明是初春,但还有些冰凉的空气席卷而来。她的发丝飞扬,眼里是化不完的冷。

    “受死吧!绝对不能让十代目受伤!”地上的狱寺隼人艰难地爬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炸弹。

    眼看就要落在玩家的身上,小林立马向旁边的河流遁去。

    “好冷。”

    两个字荡漾在满是硝烟味的空气里。

    她像是鲜活跳跃的鱼,都归于冰冷,都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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