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媒体人都是嫉恶如仇,充满正义感的业界代表,于是在各自拿走一份拷贝资料后便投入了准备工作中。

    这些新闻如果被报道出来,那他们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初心。

    之后林文奚又叫来了祁钰。

    “小祁,这次还得委屈你父母去国外避一避风头了”,林文奚放下手里的文件向对面的祁钰说道。

    祁钰在医院重新缝合伤口后的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在认真看这些文件,听见林文奚说话,抬起头来。

    “您这说的就是两家话了,况且这件事也是我执意要参与进来的,您放心,我父母他们也都理解支持我们”

    林文奚本来是想让祁钰带池娆去国外一段时间的,但当祁钰知道他的计划后,他选择了留下来帮忙。

    这就意味着祁家也会受到牵连。

    林文奚叹了口气,面色乏累,“你是怎么跟孟冬说的?”。

    “没告诉她具体的,怕她待不住,但我估计她已经猜出来了”

    “这样也好,那个军区医院还算是安全的地方,我也好放心实施计划”,林文奚捏了捏眉心,他最近头疼的频繁。

    一周后,Z国举国上下皆为之震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席卷全国。

    确凿的证据加上媒体的特殊渲染,很快,民众开始举牌游行,强烈要求彻查一众官员,还他们一个公平。

    池娆一直在医院里待着,自然也通过电视知道了外界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这就是林文奚和祁钰所说的那件事。

    尽管新闻舆论发酵速度很快,民愤只增不减,但Z国上峰还在尝试打压平息此次事件的发展。

    上峰首先下达的命令就是封停盛池集团和祁氏公司的一切工作,两家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被传唤至警局一一审讯,林文奚和祁钰也被移送至司法机关进行关押。

    而碍于舆论及人文压力,上峰动不得发布这些新闻的媒体,于是舆论愈演愈烈。

    人在被一直所信赖的背叛时是会变成到处撕咬的疯狗的,被报道出来的新闻里没有隐藏盛池集团和Z国政府的利益关系,林文奚遭受到的公众指责不必说,祁钰作为池娆的丈夫以及拥护盛池的祁氏公司的董事也成了众矢之的。而池娆的名字已经被林文奚刻意从新闻里除去了。

    这些情况都在林文奚的预料之中,现在只看民愤究竟会有多么重,会何时搅动政局了。

    不过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站出来支持局势,而那个人必定是出自现任上峰的政敌之中。

    果不其然,在上峰丑闻被曝出后的第五个小时,有人站了出来,以他为首的政治团体要求在公示的情况下提审相关官员。

    Z国的最高司法机关是独立于政府存在的,此时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新闻放出的第三天,Z国最高司法机关在直播公示司法工作的情况开始了调查取证。

    同时,林文奚和祁钰被释放,但盛池集团以及祁氏公司仍处在停工阶段,两家公司的员工在被警方暴力问讯后也开始了激烈的反击,将他们的暴行如实告知了相关媒体,结果是B市警局全部由最高司法机关依法审查。

    作为盛池集团多年的掌权人,池景在私人疗养院也被此次事件波及。甚至有民众举牌在医院门前抗议示威,要求司法机关严查池家,严查池景。林文奚同样顾及到了池景,在医院周边提前安排了更多的保镖,确保了她的安全。

    最高法院联合总督署搜集诸多案件中的线索又花费了两周时间,这期间上峰以及其他涉及官员已经被关押待审,而关于盛池和祁氏,媒体使舆论转换了方向,民众开始意识到如果不是两家公司勇敢地站出来揭露这一切,他们还会被蒙在鼓里。

    第三周,最高法院公开审理多件案件,并进行了并案处理,因为作乱的几乎全是上峰一派的官员。

    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新的上峰选举已经开始,民众很关注此次选举,每个人都是在做了慎重考虑后才投了票,希望这次自己亲手选出来的领导人不会让他们失望。

    在被解除人身限制后,祁钰便去把池娆接回了家,现在外面已经安定了很多,对于他们的舆论也在慢慢变好。

    之后的五个月里,这些举国震惊的案件终于落下帷幕,上峰以及所有涉事官员被判终身□□。

    到此为止,林文奚的计划才算是完美实现。

    这天晚上,林文奚来到祁钰夫妇的别墅看望池娆。

    “孟冬,参加完高考准备出国留学吧,学成之后回来接替集团董事”,林文奚接过佣人端来的茶水说道。

    池娆坐在祁钰身边,闻言笑说道:“爸爸,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去留学之前,我想先征得您的同意做一件事”。

    林文奚看着她鬼灵精怪的模样,欣慰地问道:“什么事还要我同意?”。

    祁钰坐在她身侧,手突然被握住抬起来。

    “我想先跟祁钰办了结婚典礼再去留学,总不能让他藏着掖着,总不能碰见个人还得掏出结婚证来告诉他我们结婚了吧?”

    林文奚也觉得合情合理,“这有什么不行的,按理说应该早就办的,只是之前有顾虑就没给你们办,现在没事了,等过两天我去找亲家商量商量日子,你们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给我们这些长辈吧”。

    祁钰感觉到手心里的动作,池娆悄悄用了用力。他嘴角微翘,用另一只手包住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六月到来,全国高考按时进行。

    池娆自从去年从学校休学后便一直没再去上课,此时李子明看见她准时来参加高考,佩服得不行。

    两人絮叨几句,池娆答应了参加之后的毕业同学会。

    两天考试日过去,祁钰竟跟考点大门口的许多家长一样怀抱着一束向日葵在等她。

    池娆远远地看见他抱着花等她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她身边的李子明顺着视线看过去,揶揄道:“诶呦,祁大哥真当自己是你家长呢,哎孟姐不是我八卦啊,就是想问问你是真喜欢这样的爹式男友啊?”。

    池娆将文具袋丢给他,迈步跑出去前一秒回道:“不是喜欢,我爱他!你这个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身后李子明的抱怨声响起,池娆已经跌进了祁钰怀里。

    “这么着急干嘛,我又不会跑”,祁钰把她扶好将花交到她手里,“池娆,毕业快乐!”。

    池娆看向花束里的那张贺卡,【花向阳,而我向你】。

    “谢谢你,祁钰,不止这个”,池娆抬头望向自己的太阳。

    祁钰只是浅笑道:“现在才算你有点良心了,有没有跟同学约好去哪里玩一玩?”,他看见了她在出校门前跟李子明交谈的样子。

    池娆点头,便拉着他往人群外走边回道:“有啊,李子明让我去参加明天的同学会”。

    外界声音嘈杂,直到两人坐进车里,耳朵才清净下来。

    祁钰见她对那束花很是喜欢,一直在低头摆弄,于是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

    “我们得先回趟本家,父母们已经选好了日子”

    池娆将花放在膝上,左手攥着安全带问:“池景也在?”。

    “嗯,应该在的”,祁钰继而安抚道,“她只是在履行曾经作为一位母亲的责任,我知道你不想同她接触,可我们的婚礼会涉及许多商业合作,她现在还是盛池的董事,是避免不了出席的”。

    池娆看向窗外在母亲的怀抱里因为高考结束痛苦的高三生活的哭泣的孩子,因为知道母爱是宽容的,无限的,所以他们可以从中肆意汲取温暖。

    但对于她而言,母爱是个很遥远的词。

    她说过已经放下了过去,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原谅了池景,在她心里,她的妈妈已经死在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要问她现在对池景是什么感情的话,她之前总认为是很复杂的,有恨,感激,埋怨……可现在再提起母亲的话题,她竟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可能正因为没有期待,而又有祁钰附带赠予的爱才得以填满那个空隙,她才能如此平静。

    祁钰不忍看她因为池景继续沉默下去,于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还是恨她的,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会让爸重新去安排的”。

    池娆终于看向祁钰,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提到池景时的那种歇斯底里,现在反而异常平静。

    “不用了,就按爸爸安排的做吧,走吧,不是还要去本家商量事情吗?”,池娆笑着对他说道。

    祁钰还想说什么,池娆看出来了,抢先说道:“快点啦,迟到了可是要挨训的”。

    此刻本家里到处充满着和谐的气息,两家父母齐坐一堂商量着儿女的婚事。

    池娆和祁钰相携从外面进来,向长辈互相问好后在沙发上坐下,细听起双方父母的安排。

    池景端坐在林文奚身旁,肃穆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已经在医院接受了几轮心理治疗,还是那么擅长掩饰,池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这样想道。

    两家人对于这场婚礼的安排极尽细腻,在所有人都觉得差不多后已然到了夜深。

    池娆和祁钰已经回去了,祁家父母也回了,闹哄哄的喜庆氛围消退,客厅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池景这才显露出虚弱的神态,林文奚送客进来后来到她身边。

    “不舒服?”,转而又对佣人说的:“来人,扶夫人回卧室休息”。

    其实池景只是有些累到了,她已经做过三个疗程的MECT治疗了,狂躁以及抑郁倾向已经大幅改善,现在只有偶尔会吃药控制情绪。

    “阿文,等婚礼结束后我想把盛池暂时交给你打理,之后等池娆留学归来再交到她手里,我不想再继续以前那样的生活了,该歇会了”,池景摆手让佣人退下,坐直身体对林文奚说道。

    林文奚先要再次翻看桌上请帖样板的动作顿住,而后他看向池景。

    “怎么突然这么想?”

    池景摇头,苦笑道:“不突然,想了很久了,但真正说出来想去实行,这是第一次”。

    “你说你比池蕊要早认识我,现在想来,确实是的,我们小时候见过面,对吗?”

    林文奚猛然调转的话题让池景应接不暇。

    他……是想起什么了吗。

    可她没有尝试去试探,哪怕一句询问都没再说出口。这时候再去追寻那些错过的岁月,好像并没有意义了。

    “对”

    一个字涵盖了她所有想说的话,换做以前的她一定会欣喜万分,但她现在彻底清楚了,林文奚或许短暂地珍惜过她,可那些到底是她费尽心机下的得逞,是不作数的。在医院治疗期间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这段漫长的感情之路,无论多么枯燥繁重的工作都没有让她有过放弃的念头,可能是MECT的电击刺激太过蛮横,她终于在某次治疗悲惨的认识到,林文奚从来没有爱过她。

    两人之间的交谈以单音节结束。林文奚看着池景上楼的背影出了神,她心里的那道信奉多年的神谕似已崩裂。

    这边,方惟也与拳场老板提前结束了合约,本来应该缴纳违约金的,可因为他一分奖金都没要全给了老板,于是老板也就放他离开了。

    方明志一家收到了池娆的结婚请帖,方惟也到家时父母正在讨论这事,他们是知道自家儿子喜欢这位大小姐的。

    “爸,妈,我回来了”

    方惟也出声关门的空档,方家父母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之后便是问他关于大学选专业的事。

    茶几上被方明志压到书下面的那张红色请帖还是被方惟也看见了,其实他也是早就听到了他们要办婚礼的消息,此时看到请帖面上并没有多大起伏,但看请帖上的内容确实看的认真。

    他对身边父母的问话全然没有听见,读了几遍请帖后重新折好放下才回道:“我向青大提交了去警察学院的意愿表,抱歉,没提前跟你们商量,自己就擅自做了主”。

    方家父母知道他从小到大在这方面都有着自己的考量,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耽误自己,于是简单过问情况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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