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周,池娆跟祁钰的婚礼如约举办。

    虽然两人已经领了证,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婚礼的意义对于他而言更为重要也更具有实感,在亲朋好友的见证和祝福下,两人将在神圣的殿堂举办发誓效忠对方一生的仪式,那一刻,过去的所有等待都有了结果,他看着花开,闻到花香,此刻又将将果实收入怀里。

    婚纱是祁钰早好多年就设计好的,他当时就想着池娆穿上一定会很美,现在看来他没想错,今天的池娆美到他移不开眼。

    婚礼仪式进行中,池娆在林文奚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他,身后的小花童憨憨地撒着花瓣,台下的宾客有的微笑祝福,有的欢呼雀跃。

    池娆的手被交至祁钰手上,林文奚拍了拍他的肩膀红着眼下台了。

    头纱下若有若现的脸庞是祁钰肖想了十四年的秘密,他拉着池娆的手忍不住颤抖,生怕这是一场梦,直到他听到证婚人的声音。

    “新郎,请问您是否能承诺不论贫穷还是富有,生老还是疾病,都会用这一生去爱你身边的这位女士?”

    “我承诺会穷尽一生去爱她护她,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祁钰看着面前的白纱庄重诚恳地许下了期盼已久的誓约,于很多人而言同枷锁般的誓约却是他求之不得的甘泉。

    证婚人转向池娆同样问道:“新娘,您是否能承诺不论时间如何变迁,容颜如何老去,还是激情褪去,都会依然爱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吗?”。

    池娆一直看向祁钰的眼睛格外亮,“我承诺将用一生去证明我爱他”。

    “誓约仪式结束,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祁钰举起钻戒套向池娆的无名指,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因为手抖还差点没对准指尖,面纱下的人轻笑了一声。

    “这么紧张啊,祁总?”,池娆故意揶揄他,用最客气的称呼叫他。

    戒指终于被推至指根,祁钰听见她这话,本来已经红了眼,此时却又扬起了嘴角,将她的手牵至嘴边一吻。

    “嗯,很紧张,我怕是在做梦”

    池娆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翘得更高,她将手里的戒环同样套到祁钰的无名指上,而后鞠躬下腰,似是绅士亲吻公主,也在他的手上落下一吻。

    顿时台下欢呼声起,尤其李子明所在一桌的高中同学起哄的厉害,帅哦,还得是他们孟姐!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亲一个!亲一个……”

    “哦~孟姐上啊!”

    ……

    证婚人说完后,打趣声此起彼伏。

    祁钰揭开挡住新娘脸的白纱,池娆画着精致新娘妆的脸出现在眼前,妩媚动人,脸颊微红,在今天,在现在,她极尽女性魅力。

    池娆微笑看向他,此时的祁钰是一位散发光辉的母亲,她亲手抓住了这份母爱。

    对于母亲一词,其实并不只限于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它可以泛指那些给予你心灵慰藉,充盈精神世界,支撑你走过每一步人生之路的任何人或事物。而对于池娆来说,祁钰就是她从儿时起便一直从中汲取温暖的母亲,十几年来没有间断,于是她得到了救赎。

    祁钰是得偿所愿,她也是。

    “那你好好感受我,是在做梦吗,祁先生?”

    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舌尖的触碰如此滚烫,唾液交换感觉,喉咙连通心脏,彼此的挚爱此时就在怀中。

    缠绵的吻结束,祁钰在池娆红透的耳边低语道:“祁太太,我爱你”。

    两人相拥相视而笑,“我也爱你,祁先生”。

    仪式结束后是新人的敬酒环节,两人首先敬过双方父母后便开始挨桌招呼敬酒。

    敬过前面各桌的商业伙伴后,他们这才来到池娆高中同学这一桌。

    桌上人不多不少,正好坐满一桌,方惟也也坐坐在这里,他沉默地看着池娆挽着祁钰走过来。

    “来,我敬你们一杯,感谢大家之前的陪伴,也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池娆将手中酒杯一一碰向桌上人举起的杯子。

    祁钰同样举杯相碰,“谢谢你们对池娆的照顾,很高兴你们能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李子明喝过几口酒后摆摆手,“不敢不敢,之前还是孟姐照顾我们的多,多亏了她我们才没再被人欺负,应该是我们感谢她才对!”。

    池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祁钰也跟着笑起来。

    刚才方惟也跟两人碰杯时还是说了声:“新婚快乐”,不过也许声音太小,没有被池娆听见。

    只是祁钰听见了,回他:“谢谢”。

    宴会接近尾声,池娆坐在礼桌上跟远在M国的易晓星开视频。易晓星因为签证问题没有及时赶回来,正在视频里痛哭抱怨没有成为她的伴娘,嚷嚷着要在回国后要再请她吃顿饭补上这顿。

    桌上的红包堆叠成小山,积在池娆手边,这时两个小花童跑过来讨要喜钱,于是池娆随意抽了几个红包便给了过去。

    小花童拆掉红包拿出钱来便不再稀罕红□□,顺手又放回了桌上,池娆看着小孩动作幼稚好玩,在聊天的间隙便把玩起了那几个空红包,折折叠叠,揉圆搓扁。

    其中一个小花童拿了喜钱回到父母身边,她看着她手里的那个红包若有所思。

    “妈妈,妈妈,这个红包上面有字诶!”

    女孩母亲拿起红包翻看,背面确实是有一行字,【孟里月常在,愿卿冬不寒】。

    是方惟也的那个红包。他做回了守在池娆身后一丈距离的那只孤雏,永远为她哼着歌,失魄落意时如果不能依靠任何人,至少她一回头还会发现他,就这样默默地孤独地守护着她便好。

    九月,各大高校陆续开学,方惟也如愿被警察学院录取,池娆也即将出国留学。

    机场门口,前来送行的除了祁钰还有林文奚和祁家父母,三位长辈千叮咛万嘱咐池娆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他们来得早,还有很多时间用来做告别,但三位长辈知道小夫妻之间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于是嘱托后便回了车上。

    “护照,身份证,入学证明都拿好了吧?落下了会很麻烦的”,祁钰边检查她行李箱上的文件袋边问。

    池娆拉过她的胳膊,“都带了都带了,你就别担心了,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

    祁钰脸上笑意浮现,把她揽入怀里,“当然有了,比如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记得想我”。

    “你这说的跟生死诀别一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夫人说的对,我会尽可能每周都去看你的,我们还是能见到的”

    池娆锤他胸口,“哼,我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早就想好了,亏我还很舍不得你来着”。

    祁钰抓住她动作的手,笑着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方惟也赶到时,两人还在互相咬耳朵,难舍难分。

    “池娆”

    熟悉的声音让两人亲昵的动作一滞,他怎么来了。

    “你也要出国?”,池娆离开祁钰怀抱,牵上他的手,问向方惟也。

    “不是,是林叔叔告诉我你今天要走了,我想来送送你”

    “哦,心意领了,谢谢”

    池娆看了方惟也一眼,便又看回自家丈夫身上。

    林文奚告诉方惟也池娆要走的消息,本意是想让他放手,池娆已经结婚了,不能因为他的固执而搭进去一辈子。可现在,他透过车窗看见三人对峙,又觉得小方这孩子可能还是不会轻易放手。

    “我大学选了警察学院,毕业之后会成为一名警察,你呢,你选的什么?”,方惟也问向她。

    池娆脸上平静,她让祁钰走远了些,说是要跟方惟也好好谈谈。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方惟也有些激动,但很快又蔫下来,“不,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嗯,造成了”,池娆毫不客气地回道,“如果你是因为绑架的那件事对我心怀愧疚的话,那大可不必,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那些旧的腐烂的回忆也不想再知道了”。

    方惟也意识到什么,池娆没看他的那封信。

    “方惟也,别再用愧疚折磨自己了,该走出来了,我没有烂在那里,你也不应该在那里久待”

    “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再也见不到,保重”

    池娆说完这几句后便跑向祁钰那边,只剩方惟也钉在原地。

    飞机在天空拉出一道白线,方惟也仍然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空,祁钰和几位父母已经将池娆送上飞机后便坐车离开了。

    机场来往行人密集,噪声贯耳,方惟也的眼角终于湿润,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只以为是送别恋人的不舍。他就这样蹲下身将脸埋在双掌中不顾一切的痛哭出声。

    至此,他所守护的所珍视的终于将他彻底抛弃,而他成了街角雨淋满身的流浪狗。

    时间很快过去半年,池娆也逐渐适应了Y国的学习节奏,她在主修金融专业的情况下还辅修了心理学专业。

    这半年里,Z国的政局很是稳定,虽然偶尔会出现贪官落马的新闻,但新上任的上峰很是勤政爱民,国民对他的爱戴也无可复加,以致于Z国经济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超过了前两年的经济总额,这次群众的眼睛没有再看错人。

    祁钰一直在很好地履行承诺,每周至少会飞一趟Y国去跟池娆见面,有时公务繁忙也会带着工作来看她,池娆说他这是耽于美色,祁氏怕是要换个老板了。

    但两人很满足于现状,池娆下课了祁钰有时会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周末不上课祁钰又会陪她窝在家里咬耳朵,逢节假日两人也会一起漫步在Y国的各个小巷口。总之,对于池娆来说,这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十八年的人生经历,现在的她很幸福。

    临近圣诞节,Y国各处张灯结彩,街上装扮得喜气洋洋,易晓星带着闻声赶来Y国和池娆一起过圣诞。

    两个小家庭聚集在池娆的公寓里,屋内暖光洋溢,桌上的菜热气蒸腾,易晓星提议举杯庆祝。

    池娆笑道:“闻声啊,你看见过她耍酒疯的样子吗?”。

    易晓星胳膊肘杵了杵她肩膀,“哎,不带这样的啊,喝不喝啊,这么好的氛围不来几杯多么说不过去啊”。

    池娆没再多说什么,举起高脚杯与她对碰,“还没祝你俩新婚快乐呢,虽然已经晚了吧,这杯算是我敬你的”。

    红色酒液被她一饮而尽,祁钰看她今天高兴纵着她,拿起酒瓶又给她倒了点。

    “喝慢点,要不然容易头疼”,但还是不放心嘱咐了两句。

    易晓星同样喝光杯里的酒,说道:“咱俩不都是新婚吗,互相祝贺啦,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选了个金融专业,那玩意你能学的懂?”。

    池娆吃了口祁钰放在她碗里的虾肉,慢悠悠说道:“差不多吧,我哪像你这么自由啊,你家里公司有你哥呢,你能去学个什么兽医专业,我就不行咯,谁让家里还有大业要继承”。

    “啧啧…你说这话好凡尔赛啊,池娆”

    一桌人哈哈笑起来,玻璃窗上被水渍附着,池娆抬头看向窗外,下雪了。

    彼时她们最爱的人,最爱她们的人都在身边,生活忙碌充实却充满欢声笑语,都说雪花是上帝对爱人共白首的祝福,祁钰将池娆拥进怀里一同看向窗外。

    “要出去看看吗?”

    “很冷的”

    “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些灰暗岁月逝去,留下的是爱的潜泳。夜空闪烁,天地白头,上帝降下祝福,冰凉剔透的雪花挂满发梢眉尖,心脏跳跃,嘴唇火热,誓言再次响起,爱人在雪中热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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