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教堂看上去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人工产物,但这边也没什么人的样子,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大概很破败,可破败的教堂更有别样感。

    江雾白确实对这里产生了好感与好奇,原来距离泉都两个小时车程的范围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

    “来放松一下。”裴屿简单回答,“十二很喜欢这里的样子。”

    “它在巡逻它的领地呢。”江雾白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坐下。虽然这样的天气直接坐在草地里有些寒冷,和大地的亲近却又能让人忽视掉这一点。

    “等我一下。”裴屿说着,去车上拿了垫子,还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瞬间感觉不到任何寒冷,江雾白看看猫,看看海,看看教堂,再看看把衣领往她脖子里塞的裴屿,忍不住笑起来,觉得一切都那么好。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裴屿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阳的出现让冬日多了一丝温暖。

    江雾白被晒得懒洋洋的,感觉好久没有晒过这么舒服的太阳了。泉都的冬天日照不多,她又总是待在室内。可如果人晒不到太阳的话,心情会不好的。

    现在能这么舒服的晒太阳,可得好好享受。

    她又一次睡了过去,不过这一次没一会就醒了。她在他怀里醒来,他刚把她抱起来,想把她抱到车上去睡。

    江雾白冲着他迷糊的笑:“放我下来吧。”

    裴屿没放,抱着她上了车,“正好去吃晚饭了。”

    说起来,确实是有点饿了。江雾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这附近,“这边有什么吃的啊?”

    出乎江雾白意料的,半小时后就来到个挺繁华的小镇,有个夜市,人还挺多。

    江雾白不常来这样的地方,但她很喜欢。很有生活气息,不同的生活场景能够刺激她的创作灵感。

    下午睡饱了精神满满,江雾白拉着裴屿的手往里钻。看见有卖冰淇淋的,直接冲了过去。

    裴屿施以反抗的力气:“这个天吃冰对胃不好。”

    江雾白停下脚步,颇有几分委屈:“我已经好久没胃痛了。”她的胃确实算不上钢铁胃,但之前胃痛也不是因为饮食。之前她冬天吃冰淇淋也没事,只是到生理期会被狠狠教训一顿就是。

    “你吃了看痛不痛。”

    “……”

    好吧,不吃就不吃。江雾白开始寻觅下一个想吃的小摊。

    裴屿却又拉着她走到了卖冰淇淋的小摊面前,对着疑惑的她说:“仅限今天。”

    好耶!

    江雾白也不管别的,反正她现在想吃能吃到就很爽。

    她要了一个椰子口味的,裴屿要了巧克力。

    但其实两个都是她的。

    这边的人吃得辣,江雾白看着红彤彤的就害怕,点了微辣,结果还是辣得她跳脚,在大冬天里出了好多汗。

    于是剩下的交给裴屿解决。

    江雾白吃着冰淇淋缓了过来。

    夜市很长,东西也多,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很多当地特色。江雾白吃不了太辣的,也能找到自己想吃又好吃的东西。

    快走到夜市尾巴,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江雾白突然感到胃抽抽了一下。

    她心想完了,肯定是因为吃了辣的又吃了冰的,刺激到胃了。

    江雾白看了裴屿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很明显,注意到了她刚才抽搐的表情。

    “胃痛?”

    “嗯……”江雾白心想,要挨批了。

    但裴屿只是伸手点了点她脑袋,就搂过她往回走。

    上了车,裴屿就从储物盒里找到药,熟练地配好放在手心,看着心虚的她说:“张嘴。”

    “啊——”

    裴屿把药投喂进她嘴里,把水递到她嘴边。

    江雾白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长手,他简直是恨不得把能做的事情都替她给做了。

    她把水接了过来,自己拿着喝,喝完说:“没必要连水都喂我吧?”

    “确实没必要,但我想。”裴屿看着她说,看得江雾白喝水都喝得不自在。

    江雾白觉得他太黏人了。超出寻常的黏人。

    “十二会笑话你的。”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她从十二的表情里读出了无语。

    “笑就笑。”

    裴屿发动了车,往他们刚才呆了一会的地方回。

    江雾白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了不去酒店,竟然又要回那教堂的地方。但远远的,她就看见,教堂里竟然有灯光,从中间透了出来,但并不明确。

    “咦?”她被吓了一跳,“里面有光?我没看错吧。”

    莫名觉得有点恐怖,这么荒凉的一个地方有个教堂,下午呆了一会一个人也没看见,现在竟然从里面透出光来?

    她吓得去碰裴屿的手臂,好像只要摸到就不怕了似的。

    “有。”裴屿给了回答,“里面有人。”

    “是吗,你确定是人吗?”江雾白开始自己吓自己。

    裴屿差点想笑,看她真的有点害怕,又不敢笑,认真安慰她:“是人,我确定。”

    有了他的保证,江雾白就安心多了。

    车驶到了下午停车的地方,裴屿一手抱着十二,一手拉起她的手,要往教堂里面走。

    江雾白有点退缩:“进、进去?”

    “跟我一起也怕?”

    “那、那你绝对不要放开我。”江雾白恳求,“而且!不要故意吓我!”

    裴屿不会吓她。

    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教堂的门刚一打开一条缝隙,江雾白便愣住了。从里面传出来了音乐声,不同的乐器组合在一起的声音,弦乐、木管、铜管、打击乐,一个不差。

    是她喜欢的曲子!

    门渐渐打开,视野逐渐明了。

    教堂里面完全不像江雾白方才想象的那么破败,而是灯火通明,还有一支乐队,正在倾情演出。

    看见他们走进来,乐手们都露出了笑容。

    江雾白呆呆的被牵着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步子走进去的。

    他们在前排的位置坐下,欣赏着她喜欢的巴赫。

    十二被放下来,十分好奇地走上台,一会在大提琴手这里闻闻,一会去小号手那里嗅嗅。

    一曲结束,江雾白立刻站了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些表演的乐手江雾白都熟悉,都是她以前学琴时候认识的同学、朋友,有好多人很久都没有见过了,有些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小提琴手看了裴屿一眼,笑着回答江雾白的问题:“你说呢?”

    江雾白实在没想到,裴屿会找到他们,来这样的一个地方演出,是专门的为她演出?

    大提琴手站起来甩甩手说:“我都已经转行,好久没练了,为了你的生日练了几天,拉得我怀疑人生。”

    “你转行了?”江雾白惊讶道,“现在在做什么啊,该不会和音乐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毫无关系。”

    江雾白又和大家叙了半天的旧,开心得不得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生日?

    她的生日?啊,对了,一月了!

    江雾白看了一眼日期,发现她的生日就是明天。最近太忙了,她完全忘记了还有生日这么一回事。

    “我们还排练了一首,你以前特别喜欢的。”

    江雾白回过神来,坐回裴屿身边,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张张过去熟悉无比的脸庞。

    刚才江雾白没怎么注意,现在她专注一听,大提琴拉错了好几次。

    她笑出声来,虽然这场演出不少瑕疵,却是她听过最开心的一场演出了。

    笑着笑着,江雾白的眼眶都红了,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裴屿的手覆上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了声:“生日快乐。”

    江雾白看向他:“还没到呢。”

    “但我要再不说,就不是第一个说的了。”

    他话音刚落,这首江雾白曾经最爱的曲子也结束了,弹钢琴的女生沈春大声说道:“白白,祝你生日快乐呀!”

    她说完后,其他人也都跟着说起来。

    “谢谢你们。”江雾白本想忍住的,但还是哭了鼻子。

    裴屿站在一边伸手把她眼泪刮掉,泪是温热的。

    “也谢谢你。”江雾白对他说。

    裴屿笑笑:“不谢。”

    大家一起到了附近小镇上的酒店。酒店规模不大,最大的房间容纳他们所有人也显得空间有些不足,但因为很有特色,窗外景色也很好,大家都很满意。再加上大家都好久没聚在一起了,这样反而更好。

    “我们在新闻上看到你突然订婚,吓了一跳呢。”有人起了话头。

    江雾白很想说那时候就连她都不知道呢,对她来说才是最突然的。但当然没说,而是笑着道:“当时太仓促了,不然肯定请你们一起。”

    “婚礼的时候请也不迟。”

    “所以……”有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虽然没说,但很明显大家都知道问题是什么。

    江雾白一时间有些无措。

    而裴屿则一脸淡定的,拉起她戴着戒指的右手,“快了,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柬。”

    “好耶!”

    在大家的祝福和欢呼声中,江雾白看着裴屿,接着懵懵的表情转为笑容。

    因为是很久没见的旧友,他们很自然的玩起了游戏,一边游戏一边聊天,除了叙旧之外,更多的是对在场的唯一一对情侣进行调侃。

    在一次游戏的惩罚里,江雾白亲了沈春的脸颊。

    沈春被亲了之后拉着江雾白的手臂一脸羞涩:“哎呀,白白的嘴唇好软,我好嫉妒啊。”

    裴屿:“你是该嫉妒的。”

    听了江雾白的话,女生一副被气到的样子,“是啦,你有白白你有了不起。”

    裴屿:“确实很了不起。”

    江雾白:“……”没有人在意一下她的死活吗?

    她不是过生日吗,能不能别让她这么羞耻啊!

    生日蛋糕和夜宵一起到了。

    江雾白许了愿,吹了蜡烛。蛋糕被切开,分给每一个人。

    裴屿吃完蛋糕,俯身到江雾白耳边:“我先回房间,你继续跟大家玩。”

    “好。”江雾白知道,他是给自己无负担地跟旧友们聊天的时间。她用眼神感谢他。

    拍了拍她的脑袋,裴屿跟大家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回房间了。

    大家都笑呵呵地跟抱着十二的裴屿挥挥手。

    人一走,房间里安静了一会,一时间只有吃蛋糕的声音。

    接着突然有人长舒了一口气,摸着胸口说:“我的妈啊沈春,你居然敢跟他开玩笑,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沈春:“你以为我不害怕吗!但我想白白在这他也不可能会生气吧,就没忍住!”她本身也是爱开玩笑的性格。

    众人:“还好他没生气,吓死我们了。”

    江雾白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在说裴屿吗?”他们又没说什么让人生气的话,怎么会生气呢。

    “不是,你不懂。”沈春说,“你可能已经习惯了他的可怕,但我们不习惯,也习惯不了啊!”

    与其说是习惯了,江雾白心想,应该是说,她越来越了解裴屿了。

    她知道他其实只是气场太强,一个眼神就会让人觉得害怕,然后人会自行脑补出他很可怕的画面。

    事实上,他只有在黏人这方面,确实让江雾白感到有些可怕。

    江雾白认真跟大家说:“他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的,真的。其实很好相处的。”

    大家都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不过沈春还说:“但他会一个个来找我们给你庆生,不知道其他方面怎么样,至少对你肯定是很好的。”

    说起这个大家也赞同。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都惊讶了好久,得知是为了江雾白生日,就明白了,也很开心来帮忙 。

    江雾白又感谢起大家来。她什么东西也不缺,能和很久不见的旧友重逢,回忆起过去很累但很开心的日子,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在十二点前和大家道了别。

    大家都很懂的没挽留她,剩下的人继续玩游戏。很久没见面,他们恨不得玩上一通宵。

    裴屿给她开了门,江雾白一走进去,便环住他的腰,像是想要融进他的怀里一般,紧紧的。

    于是裴屿干脆把她抱起来,托着她的臀。

    突然的悬空让江雾白下意识夹住他,双手从他的腰来到他的脖颈,他的头发半湿,她的手指抓了抓他的头发。

    房间里很温暖,他换上了轻薄的藏蓝色套头卫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大家口中说的那么可怕,是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

    “唔……”江雾白主动吻上他,他口腔里是浓烈的薄荷味,以及残留了一点的奶油蛋糕的香气。

    她很喜欢。

    裴屿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深入地吻下去,吻到她的脖子。

    突然,江雾白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我要去洗澡。”

    当她是又一次跑了,裴屿不着急,应了一声“好”,放她下了床。

    平躺着看了会天花板,裴屿起身来到阳台。

    小镇附近没什么灯光,于是天更显得浓郁墨黑,星星并没有很多,但想要一颗一颗数清楚,也颇为困难。

    阳台的冷空气逐渐让他冷静下来,他听见屋内传来了脚步声,他正想着她今天洗得比往常快,脚步声便突然加快。

    她猛地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并且洗过澡后温暖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灼烧着他带着冬季凉意的皮肤。

    他忽的紧缩让江雾白摸到他腹部的线条,她的手指好奇地在分隔肌肉的缝隙里钻了钻。

    裴屿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来,看见她只着一件吊带睡裙,瞳孔颤了颤,他嗓子又干又哑:“冷。”

    “等会应该就不冷了。”江雾白怯生生又大胆的说道,贴在他腹部的手轻轻掐他。

    “……嗯。”

    零点,枕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苏婉发来的祝福生日的信息。

    江雾白正咬着嘴唇闷哼着,丝毫没有注意到。

    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连续的震动和铃声,将江雾白飞上天的思绪唤了回来。

    裴屿伸手捞过手机,挂断后关了机。关机之前他看见日期的转变,他俯身将她殷红的嘴唇解救出来,贴着她的唇道:“生日快乐,白白。”

    江雾白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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