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世安突然感到手脚发凉,“好冷啊,天都亮了怎么还这么冷。”

    一旁的徐振之也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冷战。

    看见两人这般模样,巫婴打趣道:“可能前面有做冰山吧。”

    没过多久,他们发现前面确实有座冰山在等着他们,只不过这座冰山是人,不是山。

    庚辰正一脸铁青的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两只眼睛像是冒着火一般狠狠盯着他们中的一个人。

    徐振之心里很庆幸此时他盯着的不是自己。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庚辰一副恨不得一口吞了巫婴的样子。

    “我?”巫婴对此倒是一副悠然自得,毫不在乎的样子。

    毕竟她认识庚辰的第一天,庚辰就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他打算杀了她。

    两人就以这么一种诡异奇特的关系进了里屋。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在大厅面面相觑。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巫婴就一个人出来了。

    虽然庚辰经常生气臭脸,但是这是世安第一次见他对巫婴发这么大火,她原本以为两人要‘讨论’很久,甚至打起来。

    “姐姐,庚辰找你有什么事啊?”世安一脸担忧的样子,生怕自己的姐姐吃什么亏。

    相比世安,徐振之表现出一副不足为虑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如果用一种动物来比作巫婴的话,那一定是狐狸,而且是那种有千年道行的狐狸,谁能在这样一条狐狸身上占到便宜呢。

    果然,巫婴一副毫不在乎的口气回道:“庚辰说他想杀人。”

    什么,杀人,徐振之还是高估了这条狐狸的底线。

    “巫姑娘,你答应了?”徐振之吃惊地看着她,差点连舌头都要蹦跶出来了。

    “庚辰要姐姐你去帮忙吗?不会有危险吧?”世安对杀人这件事倒是无所顾忌,这个世上本来就很多该死之人。

    “对啊,我答应了他了,要不然以他的暴脾气,我怎么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巫婴苦笑,“只不过他不是要我帮忙,而是要我别插手。”

    “他要杀的是姐姐你认识的人吗?”

    “何止是认识,他们还该叫我一声老祖宗。”巫婴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他要杀的人,是巫族中的某个人?”世安傻眼了。

    巫婴长长叹了口气,“不是某个,是全部。”

    “什么?!”徐振之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跳起来。

    他心里清楚,同样是姓巫,巫婴毫无疑问的也是巫族人。庚辰这么做,岂不是要灭了巫婴全族,更要命的是,巫婴竟然没有反对。

    “我和他们虽说是同一个祖宗生下来,但是现在那些血缘关系早就被时间冲的跟白纸一样干净了,而且庚辰说是他们把陆佹囚禁在地下的,即使当时囚禁陆佹的人早就应该死光了,但是庚辰还是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徐振之还是不忍心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巫婴忽然沉下了脸,问道:“如果有人这么折磨了你的手足几百年,你还会原谅他们吗?”

    徐振子一下子怔住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世安。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老实回道:“我不知道。如果仇恨让我变得跟他们一样,真的值得吗?”

    世安冷笑了一声,“如果有人这样对哥哥,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振之,你要学会明白,你用恩德来回报仇恨,那对你有恩德的人你应该如何回报呢?一昧的宋襄之仁伤害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巫婴轻叹了一口气,道:“更何况,庚辰下定决定做的事,天底下没人能阻止得了。”

    “哥哥,你放心,巫族人善隐,即使是庚辰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的,这么多年了连姐姐都不知道他们藏身之地,不过他们的确该死,姐姐每年好心的放过他们,他们还是每年都要找机会对姐姐下杀手,他们甚至还想…”

    巫婴打断了世安,“所以我跟庚辰做了一个交易,下次在那小子动手时,我会抓住他,庚辰在此之前都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她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其实他们这一代的族长还是有点东西,不像以前那几个老古董,可惜了。”

    她目光一扫,又道:“总而言之,先送离朱去遗玉阁才是最重要的事。”

    几人进遗玉阁之前还遇到了些麻烦,因为开明兽发现了离朱就是当日迷晕自己的人时,气得直接现出了三丈多高的本体,差点一爪子把离朱给当场拍死,幸好巫婴说已经替他狠狠惩罚过离朱了,他才放过离朱。

    徐振之刚推开大门,就被眼前景象吓到了:原本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地方,像是进了强盗一样,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原本在柜子里面躺着好好的仙草丹药掉的满地都是,要不是他再三确认门口挂着的牌匾确实写的是‘遗玉阁’,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巫婴看到后,胸膛起伏,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咬着牙道:“好啊庚辰,我要剥了你的皮拿来做地毯。”

    世安偷偷拉着徐振之的衣袖往后退,毕竟这两个人要是真的打起来,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不是他们,而是她和哥哥。

    结果巫婴找到两人时,更加生气,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仿佛随时都要把整座遗玉阁给烧了。

    此时,陆佹双眼紧闭,裸着身体躺在一个大木桶里,桶子里面竟全是星芒闪动的白玉,脸色倒是看上去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我的玉膏!你竟然…全拿给这小子用了!”巫婴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庚辰。

    世安低声告诉身旁的徐振之,玉膏是传说中的极品仙药,在仙山里面冒着气的孔穴里面才能偶尔生出玉膏。

    庚辰眼皮都没抬,轻飘飘回了句:“你的帝台桨也被我拿来用了。“

    “什么!”

    顿时,巫婴手腕上带着那副诡异的手镯猛然迸发出幽蓝的火焰,她紧紧瞪着庚辰,目光就像一柄快要出鞘的刀。

    世安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时,庚辰悠悠地用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金沙,“够了吗,不够我还为你准备了一整箱。”边说边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大铁箱。

    徐振之认为精明如她,不可能会同意这笔亏本买卖。毕竟一块玉膏就可以抵得上满屋子的金沙了。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条狐狸一见到金沙,立马变了付嘴脸,一收之前剑拔弩张,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笑咪咪讨好道:“够了够了,屋子里面的东西随你用。“

    徐振之震惊到眼珠在都要掉了下来。

    还是世安偷偷把他拉到一边,小声的告诉他原因,他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金沙,而是阎浮檀金,是一种带着紫焰的黄金。要得到这种就黄金得从佛祖身上抠下来,或者成佛之地附近的河流之中也许也有个一星半点,只有身为‘天龙八部’之一的天龙,才有资格靠近那片区域,而庚辰的原身就是一条应龙。

    他突然想起母亲对他说过得一句话,没有女人不爱黄金珠宝,现在看来神仙也不例外。

    “你这是要带他上去了吗?”庚辰用眼角瞥了一眼跟着巫婴身后的离朱。

    “是的。”,忽然,她眼光一转,瞟向陆佹,开口道:“那里的和尚是怎么回事?”

    陆佹翻了翻白眼,满脸嫌弃地说道:

    “我让他们给我活人打打牙祭,他们竟然给我找了一群又干又瘪的老秃驴,既然他们不让我舒服,我自然也不会满足他们的心愿。”

    “哦,不管怎样,离朱还是要感谢你救了他一命。”巫婴笑吟吟地接着说道,“若你也想上楼,我保证给你选一间最好的房间。”

    庚辰一听到‘上楼’这两个字,就变了脸色,皱着眉头对陆佹说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你带上楼。”

    看着庚辰一副想吃人的表情,巫婴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讨没趣地说道:“行行行,我带离朱先上去了。”

    “楼上不是妖怪住的地方吗?”徐振之好奇地问道。

    庚辰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回道:“楼上有个很可怕的家伙,一旦妖怪进去,就再也不出不来了。”

    “既然这么可怕,为什么离朱还愿意进去。”他疑惑道。

    “哼,以他的身子,再呆在人间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了。”

    每个从神界下来的妖怪,在人间停留太久,就会受到天劫,直至灰飞烟灭。

    徐振之不禁叹道,如果当初神知道如今妖怪们有家不能回,还会定下这条神罚吗?

    世安小声解释道:“遗玉阁虽然不在人间,但是还是跟神界不一样,所以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一点点代价?”庚辰从鼻子发出一声‘嗤’的一声,讥诮道:“被活生生的剥离五识,毁去肉身,只剩下一点妖灵,像玩具一样装在罐子里面,跟死有区别吗?”

    徐振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管巫婴怎么努力,还是没有妖怪愿意住进来。

    “至少在遗玉阁,他们能保住性命!而且姐姐说了,只要神界里的混沌之气消失了,她就会带他们重新回家!”世安用力辩解道。

    庚辰白了她一眼,蔑视道,“你以为他们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几乎不可能的机会吗,他们只是因为死了心,在这个世间已经找不到让他们任何留恋的东西罢了。”

    听到这里,徐振之不由感慨道:“离朱只是想要一个真心对待他的朋友罢了。”

    庚辰皱了皱眉,鄙夷道:“你们人类的真心比钻石还少,变得比天上的云还快。妖怪是不需要朋友的。”

    “可是,可是没有朋友多孤独啊。”

    庚辰面无表情地回道,“对于他们这些拥有长久生命的妖怪,有了也一样。”

    徐振之身子一震,陡然怔住,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说不清的苦楚,他好像突然读懂了藏在离朱眼中的寂寞。

    难道妖怪和人类真的无法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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