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摆眼前的鱼汤,徐振之只觉得香气扑鼻,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鱼汤送入口中,发现鱼汤鲜醇丰润,鲜美异常,不由自主地又夹了一块鱼肉,竟发现鱼肉也是软而嫩,滑而肥,还带着一种似有似无酒香味,完全没有因为炖煮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他细看之下,才发现碗中有不仅有嫩笋丁,火腿丁,还有瑶柱,想必鱼汤中的鲜味就来自这三样食材,可是还有一种似酒非酒,似肉非肉的特殊醇厚的滋味,他却不知来源于哪里。

    他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只见王子腾笑着回答道:“关键在于松子油。”

    “松子油?”

    “没错,每年九月下旬采摘最新鲜的东北松子炼成的松子油,加入数十种肉干果脯封入密罐中埋入地底,半年后取出即可。”

    “然后将活鱼加入酒糟,松子油一起上锅蒸,蒸至七分熟,放入提前熬制好的汤中慢慢煨至九分熟后关火,用余温透至全熟,即可出锅了。”

    他寻思道:“原来那股酒香是来自于酒糟,而醇厚的味道则来自于松子油。”

    他又接着问道:“那底汤是怎么做的呢?”

    王子腾刚准备回答,就见世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姐姐,蛩蛩有急事找你。”

    巫婴神色一凛,并未多说,立刻起身跟着世安走了出去。

    徐振之原本想跟着她一起前去,却被王子腾故意拦了下来,“徐公子,我来告诉你这汤里面的都有些什么……”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巫婴才回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毛绒绒会飞的小东西,徐振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小东西就是传说中守护昆仑虚的开明兽。

    “它不应该守着遗玉阁吗?”他心里有些诧异。

    没来得及多想,开明兽就冲着他飞了过去,脸离他的鼻子不过数寸,仔细打量着他。

    旋即啧啧数声,摇着它圆圆的脑袋瓜子,一声长叹道:“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差得远?什么差得远?”徐振之一时不明白它的意思。

    开明兽噗嗤着自己的一双翅膀,飞到他的头顶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余光向他一扫,才缓缓答道:“哪哪都和他差的远。”

    神态甚是倨慢。

    “他?他又是谁?”

    开明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反问道:“还会有谁?”

    “当然是铸醍。”

    “想当年,他上昆仑虚的时候,他还为本大爷画过像,我们聊得也挺开心的吧,不愧是主神选中的人类,相貌身体力量胆识都是一等一的,只有这种人才有资格记录神界的一切。”

    它皱着眉,嘟着嘴,围着徐振之又转了几个圈,嫌弃道:“你看看你,神色苍白,四肢无力,脚步虚浮,一副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和他比。”

    想到这里,开明兽不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徐振之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只能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讪讪而笑。

    “够了,”巫婴瞪了一眼开明兽,它就哼哼唧唧地飞到巫婴身边,把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她脖子下来回蹭着撒娇。

    谁能想到它的本身是一只长着九个脑袋,有老虎那么大的护山神兽开明呢。

    巫婴无奈地对它说道:“我和庚辰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保护振之,知道了吗?”

    开明兽点了点头,低若蚊鸣地答了句知道了。

    徐振之听见他们的对话,立刻问道:“巫姑娘你们是要出远门吗?”

    “嗯。”

    “蛩蛩预感到距虚会在关外大漠中的一个村子出现,我和庚辰马上就要动身了。”

    “关外?”徐振之脸色微变,“这么远吗?”心里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有一种说不上哪里怪怪的感觉。

    “嗯,还加上蛩蛩因为受伤的原因,不能和我们同行,估计这次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了。”

    “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徐振之忍不住开口道。

    “这次不行。”

    “不行么……”徐振之颓然低头,心中不免失落。

    “山魈笛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我和庚辰难免会分心,而且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左青慈和距虚勾结在一起,你去了无疑是羊入虎口,所以这次你还是在家等我们的消息吧。”

    她摸了摸了怀中的开明兽,接着说道:“这段日子,开明兽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时间也差不多了,庚辰应该已经在外面了,我要走了。”

    徐振之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叮里哐啷的声音,他转身一看,原来是贪吃的开明兽正在吃桌上的食物,它的两只爪子一个上一个下,不停抓着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嚼的啧啧响,一边大赞,“好多年了没吃人间的东西了,想不到还是这么好吃。”

    不一会儿,桌上的碟子,汤碗都已见底,开明兽顶着圆滚滚的肚子,背躺在桌上,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喃喃道:“要是现在还有一瓶玉馈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子腾赔笑道:“老祖宗特意强调,不准您喝酒,怕您喝醉了耽误大事。不如子腾现在立刻再去厨房为大人多准备几道美食?”

    “唉。”开明兽瞟了一眼徐振之,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这些年本大爷也戒酒了。”

    “不知大人喜欢吃些什么呢?”

    “肉!”开明兽的双眼忽然射出一道精光,双手向后撑起了身子,口吞馋涎地叫道:“很多很多肉!”

    “明白了,那子腾现在就去为您准备。”说毕,便退了下去。

    现在房间只剩下了它和徐振之,徐振之仍旧神情落寞,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门外。

    开明兽见状,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就朝他扔去,筷子精准无误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

    徐振之吃疼地叫出了声。

    “唉,那个谁,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徐振之摸了摸后脑勺,惆怅道:“不知道巫姑娘他们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主人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嗝,快的话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嗝,你心急什么,有本大爷在,嗝,还能让你陷入危险不成。嗝。”开明兽不停得打着饱嗝,满脸不屑。

    “可是……”徐振之眉头紧皱,一脸担心的样子,支吾道:“不止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开明兽听他这么说,登时仰天哈哈大笑,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在他脸上转来转去,过得半晌,才道:“你的模样看着也不像傻子,怎么如木牛蠢驴一般。”

    “主人可是被主神选中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主人她啊,总是能想到办法解决的。”

    “不过……”

    “不过什么?”徐振之追问道。

    “不过主人身边的庚辰,我总觉得他一副居心不良的样子……”

    “庚公子?可是巫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开明兽双目一翻,嗤之以鼻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自古以来,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人还少吗?”

    “再说了,庚辰那家伙,心高气傲,要他对一个人类俯首称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在加上他以前可是被你们人类伤的不浅,要我看啊,说不定他心里早就对主人怨怼已久了。”

    “人类?巫姑娘她不是当今最后一个神吗?”徐振之震惊不已。

    “咦?没人跟你说吗?”

    “主人她以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

    开明兽刚说完就后悔不已,大概是很多年没有人陪它说话了,一下子竟对徐振之说了许多秘密,他懊恼地扑腾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凑到徐振之的脸上,眼神凶狠着盯着他,“今天跟你说的,你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否则……”

    它露出锋利的爪子,在徐振之的脸上慢慢地划了划,“否则的话,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谁知徐振之脸上毫无畏惧的神情,两只眼睛充满了好奇,继续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眨巴眨巴眼睛,一直凝注着他,等它开口。

    “还有,庚公子又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类呢?”

    开明兽不知道的是,现在它气鼓鼓地模样,加上它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徐振之眼中就像一只小奶狗一样软萌可爱,没有任何威胁。

    开明兽咽了咽口水,小脑袋瓜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到能堵住他嘴巴的办法,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头也不回地飞走了,一边飞还一边给自己找借口,“本大爷累了,先去休息了。”

    哪知过了一天以后,它直接用失忆来搪塞对付,令徐振之也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徐振之已经和开明兽‘寸步不离’地过了快一周,这段时间哪怕是上茅房,开明兽也会在门口等着,从令如流,全方面贯彻巫婴交给它的任务。

    其他倒是还好,就是每晚徐振之都被它的打呼声折磨得无法入睡,只能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眼睁睁地看着天边亮起,白日间他想补觉的时候,又会被开明兽训斥浪费光阴,导致他连日来都没休息好,黑眼圈如同熊猫眼一般显眼。

    这天晚上,他依旧被开明兽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只能起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离开屋子,到院子里透透气。

    其时繁星满天,花影满地,他对着天上的月亮,暗暗祈祷,希望巫婴他们能尽快平安归来。

    “徐公子……你也这么晚还没睡么?”

    他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转身望去,原来是蛩蛩。

    只见蛩蛩背对着月光,双手负立,发丝紊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心想,大概是为了距虚的事吧,道:“我睡不着……就出来转转。你呢?”

    他轻叹道:“我也是睡不着。”

    “开明兽呢?它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他扶额苦笑道:“它睡着了。”

    蛩蛩听见后,嘴角轻轻勾了勾,双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他低声说道:“巫姑娘临走前留下一个盒子,特意交代我要在没人的时候给你。”

    “盒子?什么盒子?”

    “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何物,盒子我放在屋子里了,恰好今夜无人,徐公子你随我来吧。”

    蛩蛩领着他一路穿过回廊,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你住在这里吗?”徐振之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看着眼前简陋的一排矮平房,不免感到奇怪。

    蛩蛩回头一笑,在月光之下,两只眼睛像黑夜中的野狼一般发出幽幽绿光。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全身汗毛竖起,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蛩蛩倏地一下闪到他身前,手中洒出白色粉末,霎时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幽香扑入鼻中,便昏了过去。

    就在蛩蛩准备扛着他越墙而走时,身后传来一阵呵斥,“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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