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左青慈皱起眉头,瞟了一眼躺在徐振之旁边的开明兽,含嗔不语。

    “我掳走姓徐那小子的时候,被它发现了,我担心它会去找巫婴他们,只能顺手将它一起带了过来。”

    蛩蛩朝它身上用力踢了一脚,接着说道:“它已经中了你给我的迷粉,现在人事不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杀了它。”说完便要动手。

    “不可!”左青慈伸手拦住了他,喝止道:“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今晚就可以打开主墓,你一定要把它看牢了,千万不能让它醒来,否则后果自负。”

    蛩蛩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立刻流露出喜不自胜之情,“我绝对不会让他影响我们的计划!”

    “那这小子呢?你想怎么结果他。”他又踢了踢人事不省的徐振之,问道。

    左青慈缓缓伸出右手,抚摸着自己千疮百孔,白骨裸露的脸,眼神中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一字字道:“我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去死。”

    她袍袖一拂,冷笑道:“燕昭王的棺椁打开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叫他们手脚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几百年的等待,就是为了今天。只要徐振之一死,她和徐家之间的恩怨,就终于可以两清了。

    蛩蛩的指节因为激动而捏得发白,只要眼前这最后一道石门打开,他就能如愿复活距虚。

    挖人坟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挖一个诸侯王的墓,但是他知道,人多力量大,一个人不够,那就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不够,那就五百个人,只要人足够多,他就能挖到主墓去。

    但是他还需要时间,所以在打开燕昭王的墓穴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但是这么大规模的人口失踪又怎么能瞒过遗玉阁和巫族呢,一旦他们发现他的目的,势必会阻止他。

    所以他先是假装被巫族抓到,又放出消息让遗玉阁的人来救他,离间遗玉阁和巫族关系,使他们无法联手,然后又潜伏在巫婴身边,故意放出烟雾弹,让他们以为失踪案的凶手是距虚,再利用自己和距虚的感应,调虎离山,将巫婴和庚辰骗到关外。

    而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燕昭王的墓早就被他打开,他要的东西也已落入到他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身后,眼中仿佛含着有千种蜜意,万种柔情。

    他情意深挚地低语道:“很快,我就能再次见到你了。”

    另一边,徐振之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被紧紧绑住,嘴巴也被人堵住,全身动弹不得。

    他环顾四周,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墓室中!

    周围全是一个个打着赤膊,满身大汗的男人。他们面红耳赤的分列两旁,一同推着一辆巨大的撞车,一次又一次地朝着前面的石门用力撞去,想用蛮力打开主墓中这最后一道关卡。

    而站在墓门旁边的蛩蛩,一旦见这些如同奴隶一般的人类有片刻停歇,便用手中的皮鞭狠狠向他们背后抽去,边抽边厉声道:“如果今夜你们能将这道门打开,明日我就把你们都放了,让你们和家人团聚!”

    “但是如果你们打不开,就把你们全部活埋为这昭王陪葬!”

    他说完后,“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鞭子甩在墙上,墙上霎时出现一条深深的印痕,让众人胆颤不已。

    众人心中念及性命和家人,无一不使出最大的力气去推那撞车,石门也被撞车震得碎石乱溅。

    原来为了防止有人盗墓,昭王墓里这最后一道门,利用了跷跷板的原理,一旦关门,跷跷板靠近墓门的一头,就会因为重力的缘故自动跷上来,顶住墓门,所以导致墓门一旦关闭,就再也无法从外打开。

    原本用火药炸开墓门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这昭王墓是挖空了整座山建造而成,若使用火药,怕引得山脉崩塌,墓穴被埋,所以蛩蛩才不得不使用人力,从外撞开墓门,到今日为止,已经足足撞了三天三夜。

    就差这最后一步,就可以见到昭王的棺椁,他自然是万分心急,他不停地甩着手中的鞭子,催赶着眼前的奴隶,一旦有人体力不支,他立刻换新的人上来,就这样循环反复,直至传来一阵轰隆声,昭王墓中最后一道墓门,终于被打开了。

    整座墓室呈甲字形,东边堆满了珠宝美玉,黄金翡翠,西边则是大量漆器和青铜器,墓门两旁则数十副陪棺和一些车马兵器,见到如此丰富的陪葬品,众人不由自主地放声惊呼起来。

    而蛩蛩对这些视若粪土,兀自径直走向正中间那副朱红髹漆的主棺。

    “你也想进去瞧瞧那燕昭王的模样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振之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整个人像忽然挨了一鞭子一样,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左青慈不等他反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使他脸朝地地往前拖着走,到了主棺前,反手将他拧起,差点让他和死去的昭王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睁眼看到昭王的面容后,竟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只见那昭王身着金缕玉衣,遗体历经千年却不腐,面色红润,就像一个刚睡着的老人一般,但是从他遗体散发出那种阴寒之气来看,这绝非活人该有的温度。

    “怎么会……”

    他瞪大眼睛,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却因为双脚被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左青慈冷笑数声,转身对蛩蛩道:“东西找到了吗?”

    蛩蛩双眼发光,喜不自胜地拿着什么东西,朝着左青慈重重点了点头,“就是它了。”

    见两人举止谈话如此密切,料是傻子也猜到了,他们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而那天在陵县,他和左青慈的相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想到这里,他恍然省悟,蛩蛩之前的苦肉计只是为了取得巫婴他们的信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开两人,苦于嘴巴被堵住,不能开口说话,他只能横眉怒目,狠狠瞪着他们,口中不停发出呜呜丫丫的声音。

    但是他越想越气,猛地跃起,发足就朝蛩蛩撞来,然而蛩蛩仅是一个侧身,就让他直挺挺地撞在棺木上,撞了个眼冒金星。

    蛩蛩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振之,嘲讽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胆量。”说完便扯去了他口中的塞物,接着道:“那今日我就好心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你这个中山狼!”

    “你忘恩负义!”

    “要不是巫姑娘把你从巫族手中救下来,你早就死在他们的手下了!”

    “你……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说到这里,徐振之气得脸都涨红了。

    “够了!”蛩蛩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将他悬空提起,眼神比刀还冷,恶狠狠地回道:“这都是你们欠我们的,神族为了保护你们人类,定下非人长时间呆在人界就会遭受天劫这条规矩,却忘了他们之间的战争毁了神界后,我们不得不来到人间苟延残喘。”

    “边儿她……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死,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能活过来,为了我们能活下去而已!”

    他满腔悲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登时让徐振之有些喘不上去,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得瞪着他,厉声道:“为了活下去,也有错吗?!”

    徐振之听得毛骨悚然,猛然怔住,一时间竟答不上话。

    蛩蛩见他默然不语,凄然长笑道:“万幸让我今日找到了荼芜香,再加上不死草,我和边儿又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荼芜香?”徐振之心头一怦,“莫非是能使白骨生肌,朽木生春的荼芜香?”

    “这么说,昭王能保持尸身千年不腐也是因为荼芜香?!”

    左青慈侧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知道这些。”

    “昭王用荼芜香保持尸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招魂重生。区区凡人,妄想打破生死阴阳,真是可笑可笑。”

    徐振之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他想到那些使用过不死草的人和妖怪,他们的长生比死还要痛苦,即使昭王复活,他真的会感到值得吗?

    左青慈的眼睛突然一瞪,目光带着一丝诡笑,尖着嗓子道,“可是关于荼芜香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秘密?”

    “燕昭王二年,波弋国贡荼芜香并进二舞人,王以荼芜香屑铺的四五寸,使舞人立其上,弥日无迹……”

    徐振之心道:“原来这就是他们费这么大劲,抓这么多人来挖这昭王墓原因。”

    “关键就是在这‘弥日无迹’四个字上……”

    “弥日无迹?不就是说两个舞姬体轻窈窕吗?跟荼芜香又有何关系?”

    左青慈眼角都未看他,冷冷道:“一个人就算再轻,怎么会一点痕迹不留,除非她们不是人。”

    “难道她们是幽灵?!这香能引来幽灵?”徐振之倒吸了口凉气。

    “也差不多,她们确实已经不是活人了,”左青慈发出一阵渗人怪笑,接着解释道:“荼芜香点燃后,熏枯骨则肌肉立生,熏朽木腐草则叶生花开,但偏偏它不能见水,一旦见水,活肉肌骨便会立刻化成骨枯齑粉,花草树木也会变成朽木死灰。”

    徐振之身子一震,陡然怔住,悚然道:“所以那对舞姬最后化成了一堆……化成了一堆……骨屑渣子……”

    “没错,舞姬跳舞时流下的汗水浸入到荼芜香里,让她们由下至上,从脚至头,一点一点,融化,消失,由一个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变成一堆齑粉,她们死前恐惧绝望痛苦的样子,一定能让昭王终身难忘吧。”

    听到这里,徐振之立刻明白了他现在就是那两个舞姬,而左青慈她想像昭王一样,不仅想看到他从鲜活骨肉变成一堆齑粉,更想看到自己死前扭曲狰狞,痛楚彻骨叫喊求饶的模样。

    “很好,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准备怎么杀你了。”左青慈居高俯视着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她的双目中竟渗出了点点血泪,血泪滑过她脸上的腐肉白骨上,显得尤其猩红刺眼。

    此刻他无比希望左青慈能直接给他一刀来个痛快。

    正当左青慈准备动手时,突然门外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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