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出宫门时，已是黄昏，车马碾碾，宫外有侍卫把守，四周肃静。
徐盈锦与李显同乘，两人心事重重，相顾静默须臾，李显先叹气连连，“阿锦，当初你不该与我一共进京，你的性子孤傲清冷，北境天高海阔，本该是适合你的天地。”
“义父，女儿不悔。”徐盈锦坐姿端正，淡然一笑，马车摇曳，红玉流苏簪在她发间轻轻晃动。
李显叹气声更甚：“太后这是急了，她身后虽有金陵兰家，但三弟母族是淮阳苏家，四弟母族是西都秦家，五弟年纪虽最小但与孝文帝是一母同胞同是嫡出，孝武皇后是魏国公嫡女陆黎之，魏国公陆德身逝已久威望犹在，朝中一半武将曾是他的麾下。这一个个藩王哪一个不是世家豪族，权势滔天，而今幼帝登基，臣心摇坠，他们若有异心，整个大盛怕是要分崩离析。如此形势下，太后急于收拢权势我能理解，但我万万没想到，张正的事不成，她倒打起了你的主意，一点都不顾及我这藩王的脸面！”
说到此，他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靠垫上。
“义父莫动怒，身子要紧。”徐盈锦担忧道。
李显摆摆手，苍白的病容染上一层血气,“我虽是庶出，生母低贱，但我终究是大盛藩王，更是藩王中的长子，如今唯有拥立正统，才能避免王弟们束甲相争祸起萧墙。”
“女儿明白义父是不得已站在太后这边的。”徐盈锦道。
李显轻轻点头，无奈道：“我权势微弱，身后无世家大族，太后用得也放心。但依附他人，到底是身不由己，还要委屈你逢迎他人……”
说到底，是祸水东流，若张正同意入仕，太后也不会打她的主意，徐盈锦深知义父在此事上的无力。
“一切归根到底是女儿的疏心大意，请义父责罚。”徐盈锦深深低下了头。
“京城不比北境，这里人心叵测，卧虎藏龙，靠动刀动枪难以成事，凡事得多留几个心眼。”李显轻描淡写地说，话里依旧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义父教训得是。”徐盈锦深感惭愧。
“把头抬起来吧，关于张正被截获之事，你有何猜想。”
说回到正事上，李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徐盈锦正襟危坐，把昨日之事一一告知李显。
“那个薛时野，武功身法不像中原之流，女儿实在看不出他这身武功是师从何派，此人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但他讲过，他背后之人与张正是旧识，张正曾任太傅，昔日是各王叔们的少师，而昌王李殊一直与义父处处作对，女儿想着要是有人存心来截获，那必定是他。”
李显沉吟半响，道：“国丧期未过，我已奉命进京守灵，祖上有训，藩王未奉诏命不得进京，三弟若在太后之前接见张正，那他人可能还在京城，若是这样，那可是形同某逆的杀头之罪。”
徐盈锦心一凛，问道：“义父，需要女儿暗中安排人手暗地搜查吗？”
李显摇头，“切勿打草惊蛇，为方便行事，太后已许我都尉职权，我将楚山和徐捷安排进了禁军衙门，京中若有异常，逃不过他两人的耳目。”
徐盈锦看向他，欲言又止。
李显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担心楚山的身体？”
“是，他余毒未清，京中护卫巡逻任务繁重，我怕他身体支撑不住。”
“是他自己执意要去的。”李显一声叹息，“自子胥逝后，府中人才零落，我能信得过也只有你们三人了。”
徐盈锦听到师父的名讳，缄默不言。
车行至闹市，嘈杂纷乱，夕阳西下，一抹残阳将雪地染得火红，巍巍宫墙一片鸦声掠过。
翌日，宫里一早派人送来了衣裳。
徐盈锦摸着这些锦衣绣袄，心情愈发沉闷。
碧玉进来给她梳洗打扮，铜镜中的徐盈锦蛾眉凤眼清丽无双，碧玉不由得赞美：“郡主，你可真好看。”。
徐盈锦只当她是恭维话，蹙眉不语。
碧玉识趣止言，听闻郡主得太后厚爱赐婚，但郡主好像不大高兴。
徐盈锦窥见镜子中的娇人，霎时恍然，一时间竟认不出镜子的人是她。
下人门外通报，户部侍郎侯良元到访已在前院等候。
徐盈锦垂眸，看向一边那支显眼的红梅簪子，她伸手拈过递给碧玉。
碧玉会意，给她插到发髻一侧。
徐盈锦道：“今日宫人送来的衣裳，挑一件好的给我穿上。”
碧玉应诺，给她挑了一件金丝织锦百褶裙穿上，同时心里在犯嘀咕，郡主若不喜与侯侍郎的婚约，今日又为何如此在意穿着打扮。
徐盈锦出闺门步至前院，挑开帘子，前方有一屏风挡着，绣着竹纹花鸟的屏风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臣拜见郡主。”侯良元隔着屏风给她行礼。
徐盈锦对京中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不适应，世家大族繁枝茂叶，侯良元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她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边境郡主，论起权势，她还不及眼前此人。
她暗自自嘲，吐出一口浊气，道：“侯侍郎不必多礼。”
“听闻裕王身体抱恙，臣特地从府里带来一些上等的灵芝人参补品，微薄心意，还请郡主笑纳。”
侯良元身后是两个漆红的大箱子，一见面就如此大手笔，徐盈锦心中五味杂陈。
她无意于儿女之情，此生最大所求不过是想榻前尽孝，护义父一世周全，待义父回北境，替义父担起守护北境之责。
太后之言雷霆之威犹言在耳，她不想让义父为难，本想着与侯良元逢场作戏一番，但侯良元此举让她稍稍有些动容。
她走出屏风身体微屈行礼，“侯侍郎有心了，我替义父谢过侯侍郎。”
她抬头，与他对视。
侯良元温和一笑，眼眸明亮清澈，似在松林间有清风徐来。
徐盈锦不曾与世家公子打过交道，不暗此道，也以笑回礼，僵硬扯动了下嘴角。
侯良元笑容未褪，“郡主看起来很勉强。”
徐盈锦敛起表情，回了一句失礼。
此人洞若人心，着实可怕。
“听太后言，郡主想游览建京一番，今日便派我作导路人，郡主可有想去的地方？”
侯良元对太后赐婚之事只字未提，倒是让徐盈锦松了一口气，她语气平平，只答两个字，“武馆”
侯良元笑了笑，一脸明了，“京中有一舞馆，名曰如意坊，名下舞姬舞技了得，郡主可欲与我同往？”
徐盈锦：“……”侯良元曲解了她的意思，但逢场作戏，去哪里都是一样。
少顷，她垂头应声，“那便有劳侯侍郎了。”
京中如意坊里，帷幕红账，琴瑟相合。
一曲胡旋舞终了，舞姬退场，看客喝彩纷纷。
二楼雅间，徐盈锦与侯良元对着看台并列而坐。
“郡主，此舞如何？”侯良元以客为主，邀她相评。
自小持枪舞刀惯了的徐盈锦兴趣缺缺地回：“我不通舞技，恕难相评。”
侯良元讪讪止言，刚才跳胡旋舞的舞姬是如意坊的二等舞姬，舞技虽精但风韵欠佳怕是难入郡主之眼。
要是……
正当他思索之时，清脆破竹的丝乐声潺潺入耳，漫天花瓣飘荡牵引缕缕沉香。
他定睛望去，水袖已显，未见其人。
绣金长红袖子掷出，有一舞姬恍似从天降落，细腰曼妙，轻纱蒙面，剪水秋眸，美不胜收。
半空中，她轻点玉足，身轻如燕，铃铛声起，跳起飞天之舞。
眨眼之间，在一众看客惊呼中，她身形如魅，滑至看台东侧，驻足旋转，衣袖舞动宛若仙子。
徐盈锦霍然起身，神情凝重望向台下舞姬，她在薛时野身上见过同样的轻功身法。
难道，这舞姬与薛时野是师从一派。
“妙哉，美哉。”完全沉浸在舞蹈中的侯良元发出赞叹之声。
他眼睛晶亮看向徐盈锦，再邀，“郡主，此舞又当如何？”
徐盈锦不咸不淡回：“甚好。”随即抛出另外问题，“此舞姬是何人？”
“如意坊的上等舞姬，头牌花魁，素浅。三年前一舞名动建京，曾闻魏国公两年前为纳佳人豪掷千金，收归府中，从此无人再见素浅舞姿。今日竟有幸见识，实属不虚此行。”
徐盈锦仔细考究他话里意思，试图找出此舞姬与薛时野关联的蛛丝马迹，国公封号世袭，两年前的魏国公应该是当今天子的国舅公陆衡。
孝文帝崩殂之日陆衡曾被诏进宫，出来之时府门大闭对外宣称染上重病。百官无不猜测他是装病避害趋利。
孝文帝膝下仅太子一子尚幼堪担大任，百官中有人提议不如立同是嫡出的齐王赵颀为新君，以丞相傅弘为首的太后党则坚立幼帝。
百官争持不下之时，手握符兵重权的陆衡却并未表态，一边是侄孙，一边是侄子。
拥立一方，则得罪另一方，陆衡实属难为，干脆闭门足不出户。
但怪哉的是，孝文帝崩殂后的第三日，陆衡却真真实实突发恶疾殁了。
朝中流言四起，有人妄言是齐王所为，因愤恨陆衡摇旗不定，将他杀之。
而如今，承袭魏国公号为陆衡嫡长子陆玹，高门易主，怕是昔日豢养的歌姬舞姬已尽数遣散。
素浅或许是为齐王所用，潜入国公府暗杀陆衡，而薛时野和素浅有可能是师从一派。
那么……
丝竹声骤停，素浅盈盈含笑隐入玉屏。
徐盈锦顾不上思考，转身想要跟上去，想起身边还有个侯良元，不失礼节告别，“侯侍郎，我忽感不适，先告辞了。”
“郡主，容臣送您回府。”侯良元在背后喊。
“不必。”徐盈锦摆手拒绝，脚下生风提着裙摆下楼飞快，丝毫不像身体不适之人。
侯良元端庄直挺地站着，脸上尽是懵然。
徐盈锦与李显同乘，两人心事重重，相顾静默须臾，李显先叹气连连，“阿锦，当初你不该与我一共进京，你的性子孤傲清冷，北境天高海阔，本该是适合你的天地。”
“义父，女儿不悔。”徐盈锦坐姿端正，淡然一笑，马车摇曳，红玉流苏簪在她发间轻轻晃动。
李显叹气声更甚：“太后这是急了，她身后虽有金陵兰家，但三弟母族是淮阳苏家，四弟母族是西都秦家，五弟年纪虽最小但与孝文帝是一母同胞同是嫡出，孝武皇后是魏国公嫡女陆黎之，魏国公陆德身逝已久威望犹在，朝中一半武将曾是他的麾下。这一个个藩王哪一个不是世家豪族，权势滔天，而今幼帝登基，臣心摇坠，他们若有异心，整个大盛怕是要分崩离析。如此形势下，太后急于收拢权势我能理解，但我万万没想到，张正的事不成，她倒打起了你的主意，一点都不顾及我这藩王的脸面！”
说到此，他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靠垫上。
“义父莫动怒，身子要紧。”徐盈锦担忧道。
李显摆摆手，苍白的病容染上一层血气,“我虽是庶出，生母低贱，但我终究是大盛藩王，更是藩王中的长子，如今唯有拥立正统，才能避免王弟们束甲相争祸起萧墙。”
“女儿明白义父是不得已站在太后这边的。”徐盈锦道。
李显轻轻点头，无奈道：“我权势微弱，身后无世家大族，太后用得也放心。但依附他人，到底是身不由己，还要委屈你逢迎他人……”
说到底，是祸水东流，若张正同意入仕，太后也不会打她的主意，徐盈锦深知义父在此事上的无力。
“一切归根到底是女儿的疏心大意，请义父责罚。”徐盈锦深深低下了头。
“京城不比北境，这里人心叵测，卧虎藏龙，靠动刀动枪难以成事，凡事得多留几个心眼。”李显轻描淡写地说，话里依旧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义父教训得是。”徐盈锦深感惭愧。
“把头抬起来吧，关于张正被截获之事，你有何猜想。”
说回到正事上，李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徐盈锦正襟危坐，把昨日之事一一告知李显。
“那个薛时野，武功身法不像中原之流，女儿实在看不出他这身武功是师从何派，此人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但他讲过，他背后之人与张正是旧识，张正曾任太傅，昔日是各王叔们的少师，而昌王李殊一直与义父处处作对，女儿想着要是有人存心来截获，那必定是他。”
李显沉吟半响，道：“国丧期未过，我已奉命进京守灵，祖上有训，藩王未奉诏命不得进京，三弟若在太后之前接见张正，那他人可能还在京城，若是这样，那可是形同某逆的杀头之罪。”
徐盈锦心一凛，问道：“义父，需要女儿暗中安排人手暗地搜查吗？”
李显摇头，“切勿打草惊蛇，为方便行事，太后已许我都尉职权，我将楚山和徐捷安排进了禁军衙门，京中若有异常，逃不过他两人的耳目。”
徐盈锦看向他，欲言又止。
李显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担心楚山的身体？”
“是，他余毒未清，京中护卫巡逻任务繁重，我怕他身体支撑不住。”
“是他自己执意要去的。”李显一声叹息，“自子胥逝后，府中人才零落，我能信得过也只有你们三人了。”
徐盈锦听到师父的名讳，缄默不言。
车行至闹市，嘈杂纷乱，夕阳西下，一抹残阳将雪地染得火红，巍巍宫墙一片鸦声掠过。
翌日，宫里一早派人送来了衣裳。
徐盈锦摸着这些锦衣绣袄，心情愈发沉闷。
碧玉进来给她梳洗打扮，铜镜中的徐盈锦蛾眉凤眼清丽无双，碧玉不由得赞美：“郡主，你可真好看。”。
徐盈锦只当她是恭维话，蹙眉不语。
碧玉识趣止言，听闻郡主得太后厚爱赐婚，但郡主好像不大高兴。
徐盈锦窥见镜子中的娇人，霎时恍然，一时间竟认不出镜子的人是她。
下人门外通报，户部侍郎侯良元到访已在前院等候。
徐盈锦垂眸，看向一边那支显眼的红梅簪子，她伸手拈过递给碧玉。
碧玉会意，给她插到发髻一侧。
徐盈锦道：“今日宫人送来的衣裳，挑一件好的给我穿上。”
碧玉应诺，给她挑了一件金丝织锦百褶裙穿上，同时心里在犯嘀咕，郡主若不喜与侯侍郎的婚约，今日又为何如此在意穿着打扮。
徐盈锦出闺门步至前院，挑开帘子，前方有一屏风挡着，绣着竹纹花鸟的屏风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臣拜见郡主。”侯良元隔着屏风给她行礼。
徐盈锦对京中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不适应，世家大族繁枝茂叶，侯良元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她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边境郡主，论起权势，她还不及眼前此人。
她暗自自嘲，吐出一口浊气，道：“侯侍郎不必多礼。”
“听闻裕王身体抱恙，臣特地从府里带来一些上等的灵芝人参补品，微薄心意，还请郡主笑纳。”
侯良元身后是两个漆红的大箱子，一见面就如此大手笔，徐盈锦心中五味杂陈。
她无意于儿女之情，此生最大所求不过是想榻前尽孝，护义父一世周全，待义父回北境，替义父担起守护北境之责。
太后之言雷霆之威犹言在耳，她不想让义父为难，本想着与侯良元逢场作戏一番，但侯良元此举让她稍稍有些动容。
她走出屏风身体微屈行礼，“侯侍郎有心了，我替义父谢过侯侍郎。”
她抬头，与他对视。
侯良元温和一笑，眼眸明亮清澈，似在松林间有清风徐来。
徐盈锦不曾与世家公子打过交道，不暗此道，也以笑回礼，僵硬扯动了下嘴角。
侯良元笑容未褪，“郡主看起来很勉强。”
徐盈锦敛起表情，回了一句失礼。
此人洞若人心，着实可怕。
“听太后言，郡主想游览建京一番，今日便派我作导路人，郡主可有想去的地方？”
侯良元对太后赐婚之事只字未提，倒是让徐盈锦松了一口气，她语气平平，只答两个字，“武馆”
侯良元笑了笑，一脸明了，“京中有一舞馆，名曰如意坊，名下舞姬舞技了得，郡主可欲与我同往？”
徐盈锦：“……”侯良元曲解了她的意思，但逢场作戏，去哪里都是一样。
少顷，她垂头应声，“那便有劳侯侍郎了。”
京中如意坊里，帷幕红账，琴瑟相合。
一曲胡旋舞终了，舞姬退场，看客喝彩纷纷。
二楼雅间，徐盈锦与侯良元对着看台并列而坐。
“郡主，此舞如何？”侯良元以客为主，邀她相评。
自小持枪舞刀惯了的徐盈锦兴趣缺缺地回：“我不通舞技，恕难相评。”
侯良元讪讪止言，刚才跳胡旋舞的舞姬是如意坊的二等舞姬，舞技虽精但风韵欠佳怕是难入郡主之眼。
要是……
正当他思索之时，清脆破竹的丝乐声潺潺入耳，漫天花瓣飘荡牵引缕缕沉香。
他定睛望去，水袖已显，未见其人。
绣金长红袖子掷出，有一舞姬恍似从天降落，细腰曼妙，轻纱蒙面，剪水秋眸，美不胜收。
半空中，她轻点玉足，身轻如燕，铃铛声起，跳起飞天之舞。
眨眼之间，在一众看客惊呼中，她身形如魅，滑至看台东侧，驻足旋转，衣袖舞动宛若仙子。
徐盈锦霍然起身，神情凝重望向台下舞姬，她在薛时野身上见过同样的轻功身法。
难道，这舞姬与薛时野是师从一派。
“妙哉，美哉。”完全沉浸在舞蹈中的侯良元发出赞叹之声。
他眼睛晶亮看向徐盈锦，再邀，“郡主，此舞又当如何？”
徐盈锦不咸不淡回：“甚好。”随即抛出另外问题，“此舞姬是何人？”
“如意坊的上等舞姬，头牌花魁，素浅。三年前一舞名动建京，曾闻魏国公两年前为纳佳人豪掷千金，收归府中，从此无人再见素浅舞姿。今日竟有幸见识，实属不虚此行。”
徐盈锦仔细考究他话里意思，试图找出此舞姬与薛时野关联的蛛丝马迹，国公封号世袭，两年前的魏国公应该是当今天子的国舅公陆衡。
孝文帝崩殂之日陆衡曾被诏进宫，出来之时府门大闭对外宣称染上重病。百官无不猜测他是装病避害趋利。
孝文帝膝下仅太子一子尚幼堪担大任，百官中有人提议不如立同是嫡出的齐王赵颀为新君，以丞相傅弘为首的太后党则坚立幼帝。
百官争持不下之时，手握符兵重权的陆衡却并未表态，一边是侄孙，一边是侄子。
拥立一方，则得罪另一方，陆衡实属难为，干脆闭门足不出户。
但怪哉的是，孝文帝崩殂后的第三日，陆衡却真真实实突发恶疾殁了。
朝中流言四起，有人妄言是齐王所为，因愤恨陆衡摇旗不定，将他杀之。
而如今，承袭魏国公号为陆衡嫡长子陆玹，高门易主，怕是昔日豢养的歌姬舞姬已尽数遣散。
素浅或许是为齐王所用，潜入国公府暗杀陆衡，而薛时野和素浅有可能是师从一派。
那么……
丝竹声骤停，素浅盈盈含笑隐入玉屏。
徐盈锦顾不上思考，转身想要跟上去，想起身边还有个侯良元，不失礼节告别，“侯侍郎，我忽感不适，先告辞了。”
“郡主，容臣送您回府。”侯良元在背后喊。
“不必。”徐盈锦摆手拒绝，脚下生风提着裙摆下楼飞快，丝毫不像身体不适之人。
侯良元端庄直挺地站着，脸上尽是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