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呡香斋却发现，外头看着人少，可一楼已经零零散散地没几个空位了。雨才刚停不久，看来店家的生意实在兴隆。
在前台，寻云听着姜望把几乎所有的点心都点了遍，心下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滋味。
“先就这些吧，也难得今日都还未售罄。”姜望对着老板笑着。
那老板看着慈眉善目，有些微胖，笑呵呵地回应着：“姜公子可是大手笔，来小二，带姜公子去二楼入座！”
手上拨着算盘，记下最后一个数字，这才有空向前打量，“哟！这便是姜家小女娘吗？姑娘看着便好福气哈哈哈，和年画娃娃似的。”
“我家姑娘就爱画画，她要是见了女娘你，肯定也喜欢，到时一定求着要给你画小像！”老板一开话匣子就有些停不下来，竟亲自带着姜家兄妹要上二楼去，听上去老板很爱护自己女儿。
寻云今日发上就插了两根簪子，一根固定，一根装饰。三七说这是最方便的发型，好学。
听老板不停夸着自家姑娘，寻云也好奇那女娘是什么样的，自顾自地想着。
就要到楼梯转角时，她忽地回头向门外看去——一个和兄长差不多高的黑衣男子进了来，看不清脸。那人熟练地点了几份果子。
说不清为什么，回头后寻云依旧想在那陌生的身影。直到落座二楼窗边，看到那人带着点心离开。
见芸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姜望轻声道：“点心上来了，阿芸先吃这莲子糕，还是这炸果子？”
“莲子糕。”回过神来，寻云接过姜望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
一瞬间，她的眼睛都睁大了，眼中闪亮亮的看着姜望，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个，好吃！”
姜望看着妹妹呆呆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呵呵笑着道：“慢慢吃，喝口茶，其他的也好吃。”
茶水在杯中显得透红澄亮，即使是囫囵吞枣地饮下，也不由感慨茶香四溢。
“这个！也好喝！”
这是老板留客的手段之一，上好的红茶，只送不卖，每桌仅限一壶。不少人为这唇齿留香的茶水成为呡香斋的常客。
两刻钟过后，寻云已经撑得不行，姜望叫来小二打包，剩下的带回府去，与大家一同分了。
寻云再次感慨，人间真好，比那魔界好千倍万倍。
来的路上寻云一路向外张望，发觉呡香斋里姜府并不太远，于是提议走路回去。看着时间还早，寻云向街道两边的铺子张望着，忽地嗅到一丝香气。
“哥哥，你闻到了吗！又有什么香味！”
虽然现下才刚刚吃饱，但这香气实在诱人。
“那边有家胡饼铺子。”
呡香斋对面的一条小巷子中，有一家胡饼铺子，位置不太好，人却不少。
复杂浓郁的香气扑鼻，寻云有些动心。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铺子里走出来：“哥哥姐姐们是要买我们家的饼子吗！”
“你家的饼好香啊！”寻云笨拙地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叫春卷。”春卷看着这两位客人，指着姜望手中的包裹，“姐姐，那些是呡香斋的点心吗？如果还有那么多的话，就不要浪费了，阿爹说食物都是很宝贵的，姐姐下次再来买饼子吧。”
寻云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笑着对春卷点了点头。
那孩子也不怕生，竟上前靠到她身旁，突然开心地对她说：“姐姐，我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的，和我一样的大人！”
“姐姐！我们做朋友吧！”
可她还未回复，小铺子来了新的客人，小娃娃忙着招待去了。
“阿兄，我们走吧。”
“前边那一路上有好些香料、首饰，布料铺子，阿芸想去逛逛吗？”姜望提出来寻云不会拒绝的条件。
于是二人走到另一条大道上。
看着天晴，两边的商贩们将商品摆出展示。大路上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皆是对寻云好奇心的挑战。
每在一家店前停下，老板便会出来与姜望打招呼。
听得出来哥哥在这儿很受欢迎，连带着她也备受喜爱。
“这便是芸娘啊，你头上在簪子是两月前你兄长在咱们家买的，来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芸娘哟，姨都已经五六年没见着你了，你看你爹娘平日也不带你出门。”
“芸娘看看我这新料子，要是喜欢，我送两匹去姜府。”
商人们的热情对寻云很受用，她嘿嘿傻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笑嘻嘻地回应着所以善意的话语。
“姜提辖！”
不知什么人喊了句，姜望一下子谨慎起来。
这件一清瘦的商人对气呼呼他说着：“还要提辖做主啊，今日大雨下得烈，我家库房又失窃了！一定又是上次那……”
没等寻云听清那人后边的话，姜望就带着那商人退至一边。
“你兄长又有工作要处理了。”一个看着年轻的女子对她说，“以他的职位，其实不用常来巡看的，你兄长是很好的人。”
听到有人夸自己家人寻云很开心，却也好奇兄长是做什么的，回问着：“阿兄是什么职位？是做什么的呢？”
年轻的姐姐说：“是京城提辖，就是训练军队，督捕盗贼，偶尔在街上巡看的。”
寻云轻轻应了声，原来哥哥是训练军队，抓坏人，偶尔在街上闲看的。
于是自己也四下闲看起来，突然看见前头有一阿姨在向她招手。于是和陌生的姐姐告别，上前头去了。
那招手的阿姨看她走近，惊奇地说：“你就是姜家芸娘！画娃娃似的。”
说着还拉上一旁的姐妹，“你瞧瞧这娃娃，一醒来，怕不真是那仙女下凡。”
听她这么说，四周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那个昆仑来的女娘？”
“这神神叨叨的你们也信？”
“就你不知道，这女娘醒来那天，全京城的医师，连太医都在姜家！你去问问其中哪个没听见这女娘开口就说自己打昆仑来的！”
“柳大夫就说过。”
“怕不是……”
人群突然争论了起来，寻云觉得没趣，悄悄退出辩论的中心，向外头走去。
直到一间雕梁画栋的华丽大楼全然映入眼帘，楼上挂着几个大字“妙香楼”。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四周气氛不太对。
就在寻云要转身离去时，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寻云定睛一看，有一长得还算周正的公子，搂着一姑娘，带着一群人，口中胡攀乱扯着。
“那姜家的，姜子芸！你们也听说了吧哈哈哈！一个白痴玩意，我娘不知道看上她哪儿了！也就外边还怎么夸她，神神鬼鬼的。”
“她那大伯不就是个老神棍吗哈哈哈哈哈！就那种东西，我家可是纳妾都不敢纳的。”
“那傻呆子可不如清黛啊哈哈哈哈哈。”说着拍了拍搂着的姑娘的腰。
清黛姑娘讨好地笑着，却似有些无奈：“王公子，你可该回去了，在外边可不得胡言乱语的。”
这些话寻云大半听不懂，却也能猜着那人在说的不是好话。从前在魔界讨厌她的人不少，她不意外，只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想赶快回头找兄长去。
那伙人却注意到了她，“哟，前面的小娘子，赏脸来喝一壶啊。”
寻云很快便被一群醉汉围住，这些人的目光与方才的阿婶阿叔们的好奇关切不同，他们轻佻而不怀好意。她转身就要走。
可偏偏那王公子却还要胡言乱语着：
“她那娘，泼妇啊，就是泼妇！生不出儿子捡了条狗带回家养，哈，那个姜望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条姜家养的狗，被贱胚子一家调教得死心塌地的。”
后边一群人应和着笑着，那前头的男人继续口出狂言：“不如音尘！”
寻云自己被人厌不打紧，可她的家人们被羞辱……她有些急了，却不知该怎么办。
听着那些人还大笑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自己似乎回到从前在魔界，那般无可奈何的境界。
在魔界时，她是怎么做的——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即使打不过也要狠狠咬一口，要别人知道自己不好惹，才不会无故遭人折辱。
她以为，在人间便不会这样了。
酒鬼们看这女娘“羞”得耳朵鼻头通红，笑得更是放肆。清黛忙解围着：“这姑娘可不是我们楼里的！王义你清醒点，管管他们！”
与此同时寻云却向那王义快步走近，抹去泪痕，摸了摸头发，笑着来到那人跟前，“王公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
说着狠狠将手中发簪刺进那人胸口。
拔下簪子，嫌弃自己力道太轻，看着咕咕涌出的鲜血，看着王义狰狞的表情，心中却没一丝畅快，但还是挑衅地看着他坏笑着。
王义吃疼得大喊：“逮住她！这小蹄子想杀人！”
寻云听到身后兄长似乎在呼唤她，猛举起簪子，怒目瞪着周身的人，厉声呵道：“我看谁敢！”
所有人不由得楞了一下，又听见姜提辖的声音，不敢上前。
“废物！怂货！”眼睁睁看着伤他的女娘一步步走远，王义气得不行，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弓箭。
“姜子芸！”他拉开弓弦，猜着这女子的身份，见她果真回头，嚣张大叫着，“给我好好看着。”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他来真的，又见对面那是姜家人，惊得冷汗直下，杂乱地劝着王义。
那王义却是平日里跋扈惯了的，仗着自己射术了当，越发拉满弓弦，他想吓吓那女娘。
“咻——”
王义明显没控制好力度，本该落在寻云脚边的箭，直直向她扑去。
寻云一回头，眼看箭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兄长的喊声越来越清晰——
“——子芸！”
她立刻想躲开，却意识到这具身体过分的迟钝，脑袋逐渐在惊吓中放空。
“姜子芸！”
是谁的声音？
“芸娘子！”
四周的老板们也被吓得不轻。
“芸娘！”
兄长的声音还在靠近。
来不及了。
很快耳朵再听不见任何吵闹的声音，眼睛越过箭头看王义也开始慌乱的神色，还没报仇呢，可惜。
突然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接着一道清朗的话语传到她脑子：
“姜子芸？”
紧接着一道有些熟悉的黑色身影闪过，手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夺取。
“咔。”
不算响亮的声音一下让所有人的心放了下来——箭被那黑衣男子用簪子利落劈断。
空白的脑中“哗！”地一下，四面八方的声音再次向她扑来。
“子芸！姜子芸！”
看到姜望慌乱而自责的脸色，她渐渐会过神来。
“我，在人间，我是……姜子芸……”
再回头，那黑衣人早已不见，只留一地散落的糕点。
姜子芸后知后觉地，对着空气道了句：
“谢谢。”
在前台，寻云听着姜望把几乎所有的点心都点了遍，心下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滋味。
“先就这些吧，也难得今日都还未售罄。”姜望对着老板笑着。
那老板看着慈眉善目，有些微胖，笑呵呵地回应着：“姜公子可是大手笔，来小二，带姜公子去二楼入座！”
手上拨着算盘，记下最后一个数字，这才有空向前打量，“哟！这便是姜家小女娘吗？姑娘看着便好福气哈哈哈，和年画娃娃似的。”
“我家姑娘就爱画画，她要是见了女娘你，肯定也喜欢，到时一定求着要给你画小像！”老板一开话匣子就有些停不下来，竟亲自带着姜家兄妹要上二楼去，听上去老板很爱护自己女儿。
寻云今日发上就插了两根簪子，一根固定，一根装饰。三七说这是最方便的发型，好学。
听老板不停夸着自家姑娘，寻云也好奇那女娘是什么样的，自顾自地想着。
就要到楼梯转角时，她忽地回头向门外看去——一个和兄长差不多高的黑衣男子进了来，看不清脸。那人熟练地点了几份果子。
说不清为什么，回头后寻云依旧想在那陌生的身影。直到落座二楼窗边，看到那人带着点心离开。
见芸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姜望轻声道：“点心上来了，阿芸先吃这莲子糕，还是这炸果子？”
“莲子糕。”回过神来，寻云接过姜望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
一瞬间，她的眼睛都睁大了，眼中闪亮亮的看着姜望，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个，好吃！”
姜望看着妹妹呆呆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呵呵笑着道：“慢慢吃，喝口茶，其他的也好吃。”
茶水在杯中显得透红澄亮，即使是囫囵吞枣地饮下，也不由感慨茶香四溢。
“这个！也好喝！”
这是老板留客的手段之一，上好的红茶，只送不卖，每桌仅限一壶。不少人为这唇齿留香的茶水成为呡香斋的常客。
两刻钟过后，寻云已经撑得不行，姜望叫来小二打包，剩下的带回府去，与大家一同分了。
寻云再次感慨，人间真好，比那魔界好千倍万倍。
来的路上寻云一路向外张望，发觉呡香斋里姜府并不太远，于是提议走路回去。看着时间还早，寻云向街道两边的铺子张望着，忽地嗅到一丝香气。
“哥哥，你闻到了吗！又有什么香味！”
虽然现下才刚刚吃饱，但这香气实在诱人。
“那边有家胡饼铺子。”
呡香斋对面的一条小巷子中，有一家胡饼铺子，位置不太好，人却不少。
复杂浓郁的香气扑鼻，寻云有些动心。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铺子里走出来：“哥哥姐姐们是要买我们家的饼子吗！”
“你家的饼好香啊！”寻云笨拙地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叫春卷。”春卷看着这两位客人，指着姜望手中的包裹，“姐姐，那些是呡香斋的点心吗？如果还有那么多的话，就不要浪费了，阿爹说食物都是很宝贵的，姐姐下次再来买饼子吧。”
寻云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笑着对春卷点了点头。
那孩子也不怕生，竟上前靠到她身旁，突然开心地对她说：“姐姐，我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的，和我一样的大人！”
“姐姐！我们做朋友吧！”
可她还未回复，小铺子来了新的客人，小娃娃忙着招待去了。
“阿兄，我们走吧。”
“前边那一路上有好些香料、首饰，布料铺子，阿芸想去逛逛吗？”姜望提出来寻云不会拒绝的条件。
于是二人走到另一条大道上。
看着天晴，两边的商贩们将商品摆出展示。大路上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皆是对寻云好奇心的挑战。
每在一家店前停下，老板便会出来与姜望打招呼。
听得出来哥哥在这儿很受欢迎，连带着她也备受喜爱。
“这便是芸娘啊，你头上在簪子是两月前你兄长在咱们家买的，来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芸娘哟，姨都已经五六年没见着你了，你看你爹娘平日也不带你出门。”
“芸娘看看我这新料子，要是喜欢，我送两匹去姜府。”
商人们的热情对寻云很受用，她嘿嘿傻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笑嘻嘻地回应着所以善意的话语。
“姜提辖！”
不知什么人喊了句，姜望一下子谨慎起来。
这件一清瘦的商人对气呼呼他说着：“还要提辖做主啊，今日大雨下得烈，我家库房又失窃了！一定又是上次那……”
没等寻云听清那人后边的话，姜望就带着那商人退至一边。
“你兄长又有工作要处理了。”一个看着年轻的女子对她说，“以他的职位，其实不用常来巡看的，你兄长是很好的人。”
听到有人夸自己家人寻云很开心，却也好奇兄长是做什么的，回问着：“阿兄是什么职位？是做什么的呢？”
年轻的姐姐说：“是京城提辖，就是训练军队，督捕盗贼，偶尔在街上巡看的。”
寻云轻轻应了声，原来哥哥是训练军队，抓坏人，偶尔在街上闲看的。
于是自己也四下闲看起来，突然看见前头有一阿姨在向她招手。于是和陌生的姐姐告别，上前头去了。
那招手的阿姨看她走近，惊奇地说：“你就是姜家芸娘！画娃娃似的。”
说着还拉上一旁的姐妹，“你瞧瞧这娃娃，一醒来，怕不真是那仙女下凡。”
听她这么说，四周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那个昆仑来的女娘？”
“这神神叨叨的你们也信？”
“就你不知道，这女娘醒来那天，全京城的医师，连太医都在姜家！你去问问其中哪个没听见这女娘开口就说自己打昆仑来的！”
“柳大夫就说过。”
“怕不是……”
人群突然争论了起来，寻云觉得没趣，悄悄退出辩论的中心，向外头走去。
直到一间雕梁画栋的华丽大楼全然映入眼帘，楼上挂着几个大字“妙香楼”。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四周气氛不太对。
就在寻云要转身离去时，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寻云定睛一看，有一长得还算周正的公子，搂着一姑娘，带着一群人，口中胡攀乱扯着。
“那姜家的，姜子芸！你们也听说了吧哈哈哈！一个白痴玩意，我娘不知道看上她哪儿了！也就外边还怎么夸她，神神鬼鬼的。”
“她那大伯不就是个老神棍吗哈哈哈哈哈！就那种东西，我家可是纳妾都不敢纳的。”
“那傻呆子可不如清黛啊哈哈哈哈哈。”说着拍了拍搂着的姑娘的腰。
清黛姑娘讨好地笑着，却似有些无奈：“王公子，你可该回去了，在外边可不得胡言乱语的。”
这些话寻云大半听不懂，却也能猜着那人在说的不是好话。从前在魔界讨厌她的人不少，她不意外，只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想赶快回头找兄长去。
那伙人却注意到了她，“哟，前面的小娘子，赏脸来喝一壶啊。”
寻云很快便被一群醉汉围住，这些人的目光与方才的阿婶阿叔们的好奇关切不同，他们轻佻而不怀好意。她转身就要走。
可偏偏那王公子却还要胡言乱语着：
“她那娘，泼妇啊，就是泼妇！生不出儿子捡了条狗带回家养，哈，那个姜望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条姜家养的狗，被贱胚子一家调教得死心塌地的。”
后边一群人应和着笑着，那前头的男人继续口出狂言：“不如音尘！”
寻云自己被人厌不打紧，可她的家人们被羞辱……她有些急了，却不知该怎么办。
听着那些人还大笑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自己似乎回到从前在魔界，那般无可奈何的境界。
在魔界时，她是怎么做的——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即使打不过也要狠狠咬一口，要别人知道自己不好惹，才不会无故遭人折辱。
她以为，在人间便不会这样了。
酒鬼们看这女娘“羞”得耳朵鼻头通红，笑得更是放肆。清黛忙解围着：“这姑娘可不是我们楼里的！王义你清醒点，管管他们！”
与此同时寻云却向那王义快步走近，抹去泪痕，摸了摸头发，笑着来到那人跟前，“王公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
说着狠狠将手中发簪刺进那人胸口。
拔下簪子，嫌弃自己力道太轻，看着咕咕涌出的鲜血，看着王义狰狞的表情，心中却没一丝畅快，但还是挑衅地看着他坏笑着。
王义吃疼得大喊：“逮住她！这小蹄子想杀人！”
寻云听到身后兄长似乎在呼唤她，猛举起簪子，怒目瞪着周身的人，厉声呵道：“我看谁敢！”
所有人不由得楞了一下，又听见姜提辖的声音，不敢上前。
“废物！怂货！”眼睁睁看着伤他的女娘一步步走远，王义气得不行，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弓箭。
“姜子芸！”他拉开弓弦，猜着这女子的身份，见她果真回头，嚣张大叫着，“给我好好看着。”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他来真的，又见对面那是姜家人，惊得冷汗直下，杂乱地劝着王义。
那王义却是平日里跋扈惯了的，仗着自己射术了当，越发拉满弓弦，他想吓吓那女娘。
“咻——”
王义明显没控制好力度，本该落在寻云脚边的箭，直直向她扑去。
寻云一回头，眼看箭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兄长的喊声越来越清晰——
“——子芸！”
她立刻想躲开，却意识到这具身体过分的迟钝，脑袋逐渐在惊吓中放空。
“姜子芸！”
是谁的声音？
“芸娘子！”
四周的老板们也被吓得不轻。
“芸娘！”
兄长的声音还在靠近。
来不及了。
很快耳朵再听不见任何吵闹的声音，眼睛越过箭头看王义也开始慌乱的神色，还没报仇呢，可惜。
突然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接着一道清朗的话语传到她脑子：
“姜子芸？”
紧接着一道有些熟悉的黑色身影闪过，手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夺取。
“咔。”
不算响亮的声音一下让所有人的心放了下来——箭被那黑衣男子用簪子利落劈断。
空白的脑中“哗！”地一下，四面八方的声音再次向她扑来。
“子芸！姜子芸！”
看到姜望慌乱而自责的脸色，她渐渐会过神来。
“我，在人间，我是……姜子芸……”
再回头，那黑衣人早已不见，只留一地散落的糕点。
姜子芸后知后觉地，对着空气道了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