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眉见到南元冬没认出来,还以为她是大儿子的朋友,便热情招待了一番。

    但当听后她是来寻亲的,南眉的脸色一拉,瞬间晴转阴,刻薄地就要将她往外赶。

    南眉因为家里多了个南姜正嫌多了张吃饭的嘴,现在又来一个,她自然一万个不愿意,硬将南元冬赶出了门。

    可南元冬性子倔强,将她赶出门她便在南眉家门前露宿,一连好几天,就招惹得街坊邻居全部知晓了,私下里七嘴八舌的议论。

    南元冬才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养父母的所有家产全被亲戚瓜分抹净,她必须要让自己活下去。

    之后她又莽撞地去到妇联乃至警察局去闹,折腾了好长时间,南眉终于被迫接受了南元冬。

    那时南姜的处境也正是水深火热之时,南眉严重克扣她的生活费,她整日活得比班里的低保户还要拮据。

    她不争不抢,还从母亲去世被父亲抛弃的创伤当中没有走出来,整个人阴郁又安静。

    而当南元冬来了,她性格外向圆滑豁得出去,甚至可以说是泼辣,像那天在医院里不可理喻地戴苗那样,南眉对待南姜的那套放到她身上丝毫不起作用。

    但凡南眉虐待她,不让她去上学,她便会去大肆宣扬、含冤,她知道她只有这样才能活。

    南眉的丈夫在体制内工作,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

    家里鸡犬不宁,就连领导都让他处理好家里的事再来工作。

    无奈南眉只能昧着良心,憋着怨气好好待南元冬,除了南姜。

    南元冬得了势后,却没有忘记捎带着南姜,她知道南姜内向,每当她争夺好处时,总是不忘为南姜得一份。

    想起往事,南姜的心沉了沉,轻声回应:“没有。”

    “你过得怎么样?”

    南元冬在高考后被南眉狠狠坑了一把,硬是将她嫁了人,奉子成婚,以这种不容忤逆的方式。

    南元冬在对面干笑两声,“能过得怎么样?普通人的生活,瞎过吧。”

    “倒是你,在大城市一个人挺辛苦的吧?”

    南姜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客厅,辛苦吗?反正已经过去了。

    “还好。”

    她深知对面的人比她更困苦。

    自从南元冬结婚生子,自从她考出那个小城市,二人便开始慢慢减少了联系。

    当南元冬生二胎的时候,南姜专门抽出时间回去随礼祝贺,她碰到了南眉一家,但没多看一眼。

    整个房间里南姜只认识南元冬,和她刚生下来还不熟悉的小崽。

    南姜站在婴儿床前与她玩耍着,直到南元冬以累了为由将所有人请了出去,除了她。

    她到现在还鲜明地记得,南元冬拉她坐在床边说的那句话:“以后少回这里来,你不属于这里。”

    她说她看到了南眉看南姜时眼中的虎视眈眈,她知道南眉一肚子坏水中在盘算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

    当天下午,在南元冬的催促下,南姜便离开了那座城市,从头到尾她都让南姜跟在她身边。

    南姜猜测着南元冬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准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于是温和地开口:“倒是你,照顾两个孩子应该比我更辛苦吧?”

    “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说,我人不能到,东西肯定可以寄回去。”

    南元冬能感受到南姜想要帮助她的迫切心,但她打电话来真不是寻求帮助的。

    南元冬笑着承接,“行,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

    “我打电话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范浩宇考上了京市的大学,被保送的。”

    “今年下半年就要去京市上学。”

    范浩宇?思忖半天,南姜才想起来他是南眉的小儿子,她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到时候南眉无论给你打多少电话都别接,一家子水蛭,逮住谁吸谁的血。”

    “好了啊,我就只是想要说这一件事,这么晚了我该哄孩子睡觉了,有空再聊。”

    说完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没留给南姜时间去挽留。

    ——

    午后,阳光炙热,清风徐徐。

    江氏集团。

    汪极手拿一沓资料,风风火火地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同职员打招呼,整个人像只求偶的花孔雀般张扬。

    打开门,一种沉稳奢华的灰调氛围扑面而来。

    汪极自顾自地走到江砚岑办公桌前的靠椅上坐下,像这种突然闯入的事儿他可没少干。

    对于他的到来,江砚岑已习以为常,他头都没抬,专心处理着公务。

    汪极见背靠巨大简约文件柜的人没动,他自在地翘起二郎腿,将手上的文件放到桌面上。

    “你想要的消息都在里面了。”

    江砚岑停下笔,盖好笔帽,放在一旁,拿过那份文件。

    汪极百无聊赖地靠在座椅上,摆弄着桌上的摆件。

    “你们一个个地都真是大忙人,衬得我倒像个游手好闲的伪君子。”

    “就连延景那小子最近也像模像样地认真起来了。”

    说罢,他悄悄向前探身,双手压在桌面上,一脸的感兴趣。

    “听说那天你去酒吧里揪他了?”

    “你跟他说什么来着,让他性子大变,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你的风格,着魔了般待在公司里不回家。”

    他故意压低声音,好像二人在商讨什么商业秘密似的,实则是八卦。

    江砚岑合上文件,“就只有这些?”

    汪极往后一退,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就这些还不够啊?”

    “你那天前脚刚去完医院,估计后脚江海就已经开香槟庆祝了。”

    “他再大胆点儿,都能到你跟前翻跟头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那么傻。”

    上次江砚岑去医院,是故意露出风头让江海捕捉,如若放在平常下,他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尤其是医院这种重要场合,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是这样,诱得江海展开了不少动作。

    “至于延霜的事情,我并没有查到很多,据说是生病了在家养病,但几乎从不出门。”

    一瞬间,二人都默契地静默两秒。

    直到江砚岑开口打破寂静,“告诉他吧。”

    汪极没应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于延景来说是福还是祸。

    ——

    是夜,华灯初上。

    车乘着浓郁的夜色驶进江氏公馆。

    餐厅中,江氏夫妇正坐在餐桌上吃晚饭。

    本来就不融洽,乃至可以说是清冷的空气中,当江砚岑来临之后变得更加沉重。

    江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不以为然地问:“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坐下吃饭吧,我让管家再拿副餐具。”这话像是命令。

    童婉蓉背对着江砚岑没回头,只是专心地吃着晚饭,好似注意不到身后的人。

    实际上即使提前打过招呼,家中也不过是多添一人的饭菜,况且今天他回来不是为了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江砚岑坐下,“不了,已经吃过了。”他规规矩矩地拒绝,除此之外便再未说其他的。

    随后,齐贤带着公文包悄声进来,站到了江砚岑身旁。

    瞧着这暗流涌动的局面,齐贤觉得,他经受一次便要折寿一年。工作中他最头疼的就是每次随江砚岑回公馆。

    江砚岑今天来是为了汪极拿来的那份文件,但饭桌上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于是他坐在旁边等待,等待江鸿进餐结束。

    餐厅中再次陷入死一般地沉寂。

    “前段时间的新闻我看到了,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江鸿开口打破僵局。

    他指的是那则短暂的绯闻。

    “假的。”江砚岑淡淡开口,眼底晦涩不明,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不过你也是时候该物色门当户对的结婚的人选了,有没有哪家喜欢的?我让你妈帮你安排。”

    催婚这种事情,说到底谁也逃不掉。

    尤其江砚岑是独生子,对于结婚生子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去逃避,不然偌大的集团不知道要被瓜分多少份。

    江砚岑看向童婉蓉,她并没有接下江鸿所说的话。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眼前二人鲜明的例子,就足以打破他对婚姻的向往。

    谁能想到在外界宣传得沸沸扬扬的模范爱情夫妻,在私底下是这般的冷漠相对。

    江砚岑从来不觉得对面的二人算什么好姻缘,外面的传言只是他们幻想的乌托邦。都说他的父母恩爱,但其实童婉蓉根本就不爱江海。

    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变过。

    所以童婉蓉并不喜欢他,比对待陌生人还要冷漠,二十多年如一日。

    他以前着实埋怨她,但随着慢慢长大,江砚岑变得越来越不好糊弄,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他一眼就能透过豪门的遮羞布看到底下的龌龊。

    比如说他的父母。

    童婉蓉是被江鸿在年轻时强夺来的,外界传言中一见钟情不假,但一厢情愿也是真。

    据之后的调查了解,那时候童婉蓉还是大四的学生,学的法律专业,正怀着美好的憧憬等待毕业后实现律师的梦想,半路却杀出来一个江鸿,打破了她美好的期待,断了她追梦的道路。

    童家是小资家庭,童父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是童婉皖,小女儿就是童婉蓉了。本来和谐的家庭让江鸿像个强盗般将童婉蓉洗劫了去。

    自此人生几十年,童婉蓉都没能再走出别墅高耸的围墙。连同被洗劫去的还有她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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