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宫中坐于案几前,反复翻查着面前账本,时不时望向跪在阶下的人。

    台阶之下跪着的是淑妃,看她如此,她心里倒不慌,心想着萧慕雅这么多年都不管理后宫,如今这才刚出来,她能看出来什么?

    皇后看完最后一本,随后将有问题的账册直接甩到淑妃面前,“你还是好好看看吧!”

    看着摔在地上散落的纸张,淑妃捡起来仔细查看,愣是找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抬头望向皇后,不解的问:“这账本是哪里有错落的吗?”

    皇后心中暗笑,“有无错落之处淑妃心里不是更清楚吗?”

    淑妃堆笑,假意不知,“成妾不知哪里做错了,还望娘娘明示。”

    不知悔改,皇后冷眼看她,“当年本宫名人将后宫账本右下角处印有花印,不是一般人看不出来,你手上那几本你看看有什么?”

    皇后再次将手中一本比较老旧的账本轻轻丢到她面前,“你再看看这本,同它好生比照。”

    她实在恼火,敢情淑妃这是盼她永远都不会出这承乾宫是吧?不然怎么敢如此胆大到做假账。

    淑妃心惊,手中账册她做得严丝合缝,当年给太后掌过目都没被其发现,而萧慕雅却开放宫门不过一月,就被她发现问题,实属背运。

    她嘴上狡辩,“想是皇后娘娘误会了,做假账可是重罪,臣妾如何敢?”

    “你也知道是重罪?你也知道不敢?”皇后厉声喝到,随后朝殿外喊到,“陆世昌,把人给我带进来。”

    早早侯在殿外的内侍听到,立即带着手中牵制的人进到殿内,迫其跪下。

    淑妃见到来人,神情有些不对,为避免皇后看出什么,淑妃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陆世昌将手中东西呈到皇后面前,随后恭敬站在一旁,皇后仔细翻看,随后冷笑。

    “淑妃啊淑妃,你管理后宫这么多年,腰包进了不少银子呐!”

    皇后一一列举出这些年来淑妃所做之事,包括打点朝臣所花的银钱,全都说了出来。

    淑妃不知皇后何时将她所藏的账本找了出来,心慌意乱,她指着一旁跪着的嬷嬷,“定是有人陷害成妾,是她,绝对是她!”

    看着服侍多年的主子指认自己,跪着的人有些不可置信,但主子到底是主子,手中抓有她的把柄,她也不该说什么。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瞒着娘娘做的。”她朝皇后俯首,为淑妃辩解。

    皇后显然不信,“你一个婢子,如若没人授意,如何敢做这假账?”

    真当她这么多年没管理后宫,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账本这种东西如何会交给宫人来做?

    那嬷嬷知道皇后不信,但还是咬牙坚持,“那账是奴婢亲手所记,娘娘如若不信,可命人对照奴婢字迹。”

    淑妃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想她还算识相,没有将她供出来。

    皇后也只是想借着账本一事敲打淑妃,没想真的对她下重手,知道那嬷嬷只是她替罪羊,她倒也不为难。

    “淑妃管教不严,扣罚两年银钱充后宫银库,幽闭宫殿,反思一月不得出,至于你——”皇后看向淑妃身旁的嬷嬷,“私做假账,拖下去杖毙!”

    那嬷嬷猛然抬头,看向一旁的淑妃,“娘娘救救奴婢,您说会保下奴婢的。”

    淑妃甩手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时说过这话。”

    看她不认,那婢子还想再说,却被来人拖了下去。

    皇后走下台阶,来到跪着的淑妃面前,“二皇子尚不在京城,淑妃就这么迫不及待为他打点,你心里想什么真当本宫不清楚?皇上尚且健在,就算退位还有太子,淑妃……你心似乎过于急了些?”

    淑妃装愣,扯笑朝她说:“娘娘这话是何意?臣妾听不明白。”

    皇后勾唇讽笑:“明不明白你心里自己清楚,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端,你下去吧!”

    淑妃多待她宫里一会儿,她都嫌脏。

    淑妃起身,朝她拜别退出宫殿,出了殿门不忘回头愤恨看了一眼里头。

    萧慕雅,她定要她好看。

    *

    乾帝下了早朝就往承乾宫来,本想来此同皇后共用午膳,不曾想皇后早已随意吃过,他来时饿着肚子,心里有些幽怨。

    皇后看他如此,有些不适,“皇上去淑兰宫用膳即可,何苦来我这里?”

    乾帝干笑着,知她不喜淑妃,却还将他往那里赶。

    “朕下了早朝特意过来这里,就是想同你一起用膳。”

    皇后不理会他,随后吩咐宫里的人为他准备午膳,然后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的事。

    听闻早上淑妃来过,他嘴上提了一嘴,不想皇后轻嗤一声:“敢情皇上是来为她说话来了。”

    “这是哪里的话?朕不过是问你一句,你瞧你吃味什么?”乾帝无奈。

    “皇上可知她协理后宫这几年,苛刻其他妃嫔银两,拿去与前朝勾结之事?”皇后心中气愤,她就想知道淑妃这件事在乾帝心中份量如何。

    乾帝不语,皇后看他这样子,心中就明白了,她说淑妃一个后妃怎么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呢!

    皇后内心失望,“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您忘了?淑妃如此,皇上您居然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真的是对眼前这人失望至极,想他身为帝王却任由一介女子愚弄,真是让她无话可说。

    “你就算再宠爱她,也不该这样。”

    乾帝心中知晓皇后这是又要同他置气了,随好声与她说话:“朕明白,以后不许就是了。”

    皇后心中冷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盖过了淑妃所犯之事,她淑妃还真是好手段!

    皇后平静下来,淡声问他:“那皇上可知乞巧节那日,瓒儿遇刺之事?”

    乾帝微微抬眉看她,眼神有些闪烁,“知道!”

    李瓒那事他当然知道,还有以往所遇刺杀之事,他心里都明白,只是见他无恙,随没有过多询问。

    皇后咽了下口水,眼眶微红,直直看向乾帝,“那你可知,刺杀之人可是她淑妃儿子李翊所为?”

    她就想知道乾帝知晓这事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他还值不值得她依靠,可乾帝最后终究是让她失望了,他不信。

    “你这是哪里的话?翊儿他远在川州,如何做得了这事?”

    呵!皇后看着眼前人,越看越发觉着陌生。

    她将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全部呈到乾帝面前,看着桌上那熟悉的令牌,乾帝一阵恍惚,这枚令牌是他亲自交到李翊手上,如今在她手上,说明什么?

    李瓒遇刺之事,莫非真是他所为?

    “你还是不信?”看他脸色犹豫,皇后质问。

    “既然瓒儿无事,你还想如何?”乾帝颇为头疼,这些斗争实属让他为难。

    可皇后来了气,她站了起来,一脸怒意,“我想如何?李光景,她林若兰儿子是你儿子,我萧慕雅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了?你为何如此偏心?”

    他如今来问她想如何,她淑妃母子要置她儿子于死地,如今乾帝居然如此云淡风轻,仿佛此事无关紧要。

    “她林若兰害死了我女儿,如今又想来害我儿子,你问我想如何?我当然想饮其之血,食其之肉,剥其之皮,挖其之心啊!”

    皇后脸上愤恨,切齿说出此话。

    乾帝看向她,不知她何时变成了这样,犹如一个疯子,和他心目中那个温婉贤淑的萧慕雅大不相同。

    他心惊,脸上布满担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后一脸淡意,睨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既不信我,那便不需要你信就是了。”

    “你要我说多少遍?韵儿是失足落水的,没人害她。”乾帝终于失了耐心,他站起来与皇后对视。

    “失足?”皇后觉着讽刺,她朝眼前之人大吼,“她当时只有两岁!李光景,这话说出来你居然也信?”

    皇后歇斯底里,眼泪从眼眶一滴滴落下,砸在地上。

    她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怀中抱着那浑身冰冷的尸体是什么感觉,她才两岁,怎么可能是自己掉进水里的,如若不是人害的,她会自己跑到那花园里?

    “她死的时候你在干嘛?你在淑妃宫里,我派人去请你,你见了吗?那件事我永远记得,我告诉你李光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我?是因为韵儿吗?是因为谁你心里清楚!”乾帝也生了怒气,过了这么多年她还那么在意那件事,还不肯同他和好。

    “我心里清楚?”皇后呛声回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拿越王来说事,是,我承认,我同他是有过一段情,但那也只是我成为太子妃前,我嫁给你后就与他断了关系……”

    乾帝见她终于开口承认这事,没给她说完,一脸怒气逼近,“你终于认了?”

    皇后怒极反笑,对眼前此人真是觉着可笑,“李光景,我当时同他两情相悦你不是不知道,你既然知道那你还强娶我?”

    什么叫她终于认了?他当时难道不知道吗?她同越王、李光瑶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与越王早就互生情意,如若不是他李光景,强取豪夺,她会成如今这样子?

    可他明明知道自己与越王有意,却还是娶了自己做太子妃,到如今却来怪她,将所有责任推卸到她身上,这就是身为帝王的大度?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嫉妒,嫉妒越王有李光瑶,有太后,有她,而他李光景从始至终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夺越王所爱,折越王之臂膀,不过就是嫉妒而已,如今心结还是因为他。

    乾帝见她戳破心中所想,扎在心头的那根刺愈发疼痛,“原来在你看来,我娶你是因为以此来打击李光玄?是在强娶?”

    她竟如此看他,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才会娶了她。

    “难道不是吗?”皇后反问。

    越王谋反,叶昭通敌,清河长公主弑君,这些不都是他算好了的吗?

    他一个个铲除异己,可他也忘了,他能顺利登基坐上那位置,可有李光瑶他们三人大半功劳,可最后那三人却落得如此下场,如何不令人寒心?

    可怜那觅阳郡主,从小失去双亲,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被世人所耻笑。

    如若她知道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的亲舅舅,你猜她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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