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摊开被放在了永嘉帝的面前。

    成王拿着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剑抵在了永嘉帝的脖颈处,“父皇,若是你下旨禅让于我,还能留下一条命。”

    永嘉帝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模模糊糊的听到了成王的话,内心都将他翻来覆去的骂了千万次。

    王德兴在旁边颤颤巍巍的跪着,大着胆子说道:“成王殿下,你怎可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弑杀君父有违人伦呐!”

    这话对于现在的成王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分出了一个阴鹜的眼神给了王德兴,扯开嘴角说道:“王大监跟随了父皇多年,应该知道玉玺被放在何处了吧?”

    没有唤回成王内心的善意反而还提醒了他的王德兴恨不得扒开地上的缝钻进去。

    陛下,奴婢有罪!

    王德兴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奴婢不知玉玺的位置,成王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

    他对陛下可是衷心耿耿的,就算是为陛下捐躯也并无不可。

    永嘉帝心中赞了王德兴一声,果真是陪他风风雨雨过来的奴婢,平日里没白疼。

    这世上就没什么人是没有弱点的,成王直接用剑划破了永嘉帝的脖颈,微微流出一丝血迹来。

    “殿下,殿下!”

    王德兴还真没想到成王下得去手,这可是他的生身父亲啊。

    在皇位面前哪有什么生身父亲呢,成王的手一丝没有颤抖,只是沉声说道:“王大监现在想起来玉玺的位置了吗?父皇好歹也是一代帝皇,若是连全尸都没有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窝囊啊。”

    如此心狠!

    殿上不止他们三人还有皇后,王德兴目光哀求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端庄大气的皇后,可见皇后不为所动,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王德兴伺候了永嘉帝数十年,哪能看到永嘉帝最后沦落到这个下场,他猛地朝永嘉帝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他的额头触碰地面发出闷响来,等王德兴抬起头时额头已磕破了。

    “奴婢有罪。”

    永嘉帝知道王德兴要干什么了,终究是妥协在了成王的威胁下,他心中哀痛至极,想出声也没有力气。

    王德兴站起身,走进了内殿。

    永嘉帝还在成王的手中,他丝毫不担心王德兴捣鬼。

    片刻之后,王德兴小心翼翼的捧着玉玺出来站到了成王的面前。

    成王伸手欲拿,王德兴却躲避他伸来的那只手,“奴婢要先见到解药。”

    这老不死的奴婢还敢和他讲条件,但玉玺在他的手上成王也不敢妄动,转过去对着皇后说道:“

    母后?”

    皇后随即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玉瓶,将瓶中的药倒了出来给王德兴看。

    “王大监也看见了,只要你代父皇写下圣旨后本王立刻给父皇服下解药,保他不死。”

    但之后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看着永嘉帝惨白地倒在了龙椅上,胸膛的起伏都微弱了下来,王德兴咬着牙提起笔来。

    -

    太和殿上依旧是一派和乐之象,可楼峻正襟危坐在殿上面色与一年前比起来有些差远了。

    虽然楼玉舟被贬为庶民,可她的功劳还在,再加上永嘉帝心中也生出了些后悔来,是以这一年楼氏又挽回了些许的圣心。

    “不知这个时候小瑾在哪里,是不是连一个安身的住所都没有。”楼夫人看着这种和乐的景象只觉得悲从中来,不由潸然泪下。

    她在脑中脑补了楼玉舟像个小可怜一样在街上乞讨,看着所有人都在家吃着团圆饭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

    以楼玉舟的本事,倒不至于活成这样吧。

    楼峻一时失言,但也不免有些忧伤,这万一呢?

    此刻在北狄喝着烈酒吃着烤全羊还有美人相伴银狼抚摸外带一个碍事的万俟琰在她面前敞着衣襟露出腹肌的楼玉舟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咒她?

    “楼大人,我敬你一杯。”

    就在楼氏一家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上时,楼峻的面前落下了一个阴影来,他抬头看去就见萧宁。

    楼峻立马拿着酒樽站起身来,见到了萧宁也不由面色和缓了些,“贤侄不必多礼。”

    饮完酒之后,萧宁并未离开,反而面色有些犹豫,“不知楼大人可有玉舟的消息了?”

    萧宁也派人找过楼玉舟,但都无功而返,想着楼府可能会有她的消息。

    玉舟?

    楼峻听见萧宁的称呼,下意思的皱眉,这萧家小子叫小瑾叫的怎么这么亲热呢。

    该不会是……

    楼峻摇了摇头,“自从她出京之后,就算是我也不知她在何处,怎么?贤侄找她有事?”

    萧宁听到回答有些失落,“我与玉舟交好,自然想听到她安然无恙的消息,楼大人勿怪。”

    在楼府众人灼灼的目光下,萧宁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这一幕并未被许多人看到,殿上大臣都忙着打好关系呢。

    杨丞相淡定的坐在了位置上,桌上的酒动也没动。

    都笑吧,等过了今日看你们还如何笑的出来。

    正当大臣们互相恭维之时,殿外的军队直接闯了进来。

    殿上的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太和殿!”

    御史见这群人竟然身着盔甲腰间佩剑,不由大怒,站起来直接斥道,“放肆。”

    见这群人不动,他直接转向了殿上职位最高的人,“丞相大人,这群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快禀明陛下。”

    杨丞相好似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向了那位御史。

    御史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胆寒,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咚。”

    杨丞相走到御史面前时,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忽然抽出了旁边御林军腰间的刀,一下便将他的头颅砍断。

    头颅掉在地上发出闷响,滚落到了柱子处,御史的眼睛似乎还眨了几下,片刻之后身躯轰然倒地。

    竟然在大殿之上行凶!

    裕王直接怒道:“杨华,在太和殿上行凶,你是要造反吗?”

    朝臣皆是一脸激愤,杨丞相缓缓用死去御史的衣袍擦拭着染血的刀剑,不慌不忙说道:“陛下身边有小人作祟,我身为丞相自然有清君侧之责,裕王殿下若是不想落得他这个下场的话还是闭嘴为好。”

    竟然如此嚣张?

    裕王有些不敢相信,杨华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威胁他这个天家贵胄。

    这群御林军装扮的人将太和殿中的朝臣都包围了起来,用剑指着他们让其不敢妄动。

    杨丞相笑了起来,说道:“诸位还是都待在殿上,等陛下身边邪祟清除了之后我保各位能平安回到府中。”

    都拿剑指着了,还能有第二个选择不成?

    众位朝臣憋屈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女眷更是花容失色。

    等了许久之后,王德兴捧着圣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身着盔甲的成王。

    看见了成王,裕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赵文越这个崽子和杨华那老匹夫早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众臣接旨!”

    王德兴站在前方面对人群,缓缓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四年,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皇三子赵文越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等到王德兴念完之后,众臣才反应了过来,这竟然是禅位诏书!

    “敢问王大监,陛下何在?”

    萧太傅不忿,直接站起身来,对着王德兴发问。

    王德兴想说些什么,在成王的视线下说道:“陛下身体有恙,特命奴婢前来传旨。”

    身体有恙?

    这种托词萧太傅可不相信,方才在宴上还好好的呢。

    “若不见陛下,这圣旨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朝臣之中得高望重的大臣皆面露怀疑之色,这些人还是要安抚下来的。

    “萧大人莫急,本王匆匆带着军队进入了宫中乃是因为父皇身边有人意图暗害于他,还被那人得逞了。”

    说到此处,成王还适时面露哀痛,“父皇现在已然中毒,时日无多。”

    什么!

    朝臣皆面露惊讶,但有些人怀疑这不过是成王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成王冷笑了一下,手指着裕王,“此人便是赵文柏。”

    “父皇饮下酒后便察觉不对,特令我来勤王,可等我到了之后父皇已然是回天乏术。”

    他好端端的坐在这也能被殃及?

    裕王大惊,“赵文越你说什么胡话呢,本王怎么会谋害父皇。”

    成王完全忽略了裕王的言辞,直接说道:“还不将此贼人拿下?”

    御林军上前直接将愤怒大吼着的裕王给拖了下去,

    杨丞相出来说道:“如今贼人既然已伏诛,众位大人还不接旨?”

    这一看就能看得出破绽的理由却令众卿不敢发言,只怕下一刻身边的刀剑就要架上脖子了。

    杨丞相率先在前方跪下,高声道:“吾皇万岁!”

    身后的朝臣有些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只剩下楼弘益、楼峻、萧太傅等等十余人站在殿上。

    成王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之中颇有深意的说道:“众位大人可要想好了,这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尚在府中的亲人。”

    这番颇有威胁的话令人心头一紧,过了半晌以萧太傅为首的大人终于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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