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登基?”

    李青点点头,“大商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成王于除夕夜宴伙同丞相谋反,等发现之时群臣无人能抗衡。”他说完了之后,神色又有些纠结地看着在楼玉舟对面大刀阔斧坐着的万俟琰。

    这北狄王怎么也不知道避嫌呢,该不会北狄人中的流言都是真的吧。

    楼玉舟还真没想到,成王还有这个魄力,倒是小瞧了他。

    “大商那边无论是谁登基,只要不对楼氏下手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

    李青笑了一下,“姑娘放心,京城那边时刻有人看着呢,不会出事。”

    虽说如此,可楼玉舟心头总是萦绕着些许的阴霾,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

    永嘉帝在病重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薨逝。

    在永嘉帝生前,大商国泰民安,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是以他的谥号为“惠”,后人称他为“商惠帝。”

    在皇帝驾崩后文武百官需要服丧27天,三个月之内更是不能出现丝竹饮乐之声,就连嫁娶也是不能。

    等三个月之后,先帝的灵柩入了帝陵,成王这才举办登基大典,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位,改年号为永宁。

    昔日的皇后也被封为了太后,因为还有个太皇太后,她便退一步住进了寿康宫中。

    登基大典那日,百官拜服,永宁帝看着面前的这副景象,心中万丈豪情顿生。

    更别提大夏与北狄皆来了使臣,北狄派了阿吉泰于乌力吉过来,身份可与杨丞相并肩,永宁帝也没有理由找茬。

    不过大夏来的使臣倒是令永宁帝有些意外了,这次的使臣居然是大夏的太子,他身旁还跟着骆将军。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宴会,因为永宁帝尚未迎娶皇后,太后和太皇太后分别坐于左右两侧。

    楼玉舟在脸上做了伪装,穿着一身北狄人的服饰跟在乌力吉身后,瞧着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她在殿上不留痕迹的搜寻着楼家人的身影,片刻之后松了一口气。

    斜前方坐着的楼府众人面色瞧着还好,没有经受过什么磋磨。

    “众卿,朕敬你们一杯!”

    终于轮到了他说这句话了,永宁帝心中志得意满,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酒过三巡之后,大夏太子站起身来,举起酒樽对着永宁帝说道:“孤敬陛下一杯,望我两国友谊长青。”

    这回大商的陛下登基,夏帝甚为重视,不为别的,毕竟大夏的棉花都要从大商来呢。

    先前楼玉舟被贬,夏帝也还算坐得住,毕竟做主的是昔年的永嘉帝,可这个新上任的永宁帝究竟对此事是什么样的态度,还有待商榷。

    夏太子与骆将军正是为此事前来。

    永宁帝没有反应过来,闻言只是高兴地连赞了三声好。

    杨丞相倒是听出了些许的意思,直言道:“若是太子只为恭贺,我等自然欢迎,但若是为着旁的事,那就是另外应该细细商讨的了。”

    “这位是……”夏太子看出声的这人身着绯袍,敢在永宁帝之后出口,便知他的官职地位颇高。

    骤然被打断的永宁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杨丞相是他登基的一大助力,还是说道:“这是朕之相父。”

    好嘛,夏太子对大商如今的情景也看出了门道来,感情这位新上任的商帝还未完全将权力收拢在手心呢。

    此刻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人说的有理。”

    这回的目的,只怕是悬。

    让杨丞相颇为讶异的是,北狄使臣竟然毫无动静,难道就不怕商路出什么问题吗?

    现在不着急,将来可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

    杨丞相心中冷笑。

    宴会过后,夏太子与骆将军应邀进了宣政殿,而北狄的使臣却大摇大摆走出了皇宫。

    “陛下,不知棉花一事……”

    大夏如今的棉花还依赖于时锦庄,数量一向是供不应求,在沧州的探子能拿到的数量又极少根本不顶用。

    一提到棉花永宁帝就想起来楼氏,脑袋都疼了。

    这姓楼的总是阴魂不散,楼玉舟人都走了还要留下来膈应他。

    “朕以为,棉花还是按价钱输送大夏吧,一石棉花这个数。”

    永宁帝张开手指,比了个数字,却令夏太子一惊。

    这商帝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陛下,可否再商讨商讨,这个数目怕是贵了一些。”夏太子还想再讲讲价,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本来国库就不充裕了,永宁帝出的价钱算起来可比原来的贵了一倍。

    永宁帝倒是不怕,不耐烦地说道:“夏太子可要好好想想,棉花就大商有。”眼下之意便是爱买不买。

    这能怎么办,夏太子和骆将军思虑再三,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走在出宫门的路上,夏太子怒气冲冲地对着骆将军道:“骆大人你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了吗?到底不是正统皇子上位,一副小人做派,再加上一个搅弄风云的杨丞相,孤看大商迟早要起宫墙之祸。”

    骆将军能怎么办,他一向不懂这些事,此行也只是来保护夏太子的,闻言也只能应和几声。

    -

    楼玉舟跟随在北狄使臣的后头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楼府众人,并没有与他们相见。

    此次出使颇为风平浪静,唯有夏太子面带愤色的走了。

    “伯父伯母可还好?”

    回了穹庐之后,楼玉舟一掀开帘子就见万俟琰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

    楼玉舟有些无言。

    这人的王帐是拿来当摆设用的吗?她的住所是很好睡还是怎么样。

    “一切都好。”

    也不知道是乌鸦嘴还是怎么样,隔了几天之后楼峻就在朝中屡屡遭到了斥责。

    “楼卿,你解释解释,为何你手底下的人会中饱私囊,戕害百姓。”

    这日早朝,永宁帝一开口话头就直指楼峻,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楼峻骤然被点脑袋还懵了一瞬,门下省的官员数目何其之多,何况门下省侍中就有四位,要说是他手底下的人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

    连带着楼弘益都不禁皱眉,陛下这是要拿楼氏开刀?

    “陛下,臣不知究竟是哪一位中饱私囊,还请陛下明示。”

    永宁帝冷笑一声,抬手让金吾卫将人给拖了进来。

    “楼卿,此人你可熟悉?”

    楼峻闻言定睛一看,正是门下省给事黄门侍郎康义,官居第五品。

    “此人在中正评定之时收受贿赂达数十万两白银,在外更是言自己是楼大人门下学生,楼卿有无此事啊?”

    众所皆知,中正评定一向是由门下省来决定的,但各州有些中正官收受贿赂之事也是有的,没想到康义直接被永宁帝提溜出来杀鸡儆猴了。

    “陛下,微臣冤枉,这位康大人在朝中与臣不过是泛泛之交,如何能是臣的学生,还请陛下明鉴。”

    楼峻心中有些不安,八成这回永宁帝是要将他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了,倒是不知他有何处得罪了这位。

    片刻之后,永宁帝说道:“康义,你作何解释?”

    康义早已明白这回是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想起来大殿之上那人给出的承诺,咬咬牙说道:“楼大人,你怎么能这样?”

    他眼眶微红,瞧着还挺像一回事的,猛地抬起头看着永宁帝说道:“陛下,罪臣虽有罪,但楼峻却脱不了干系,他府中还有微臣所赠的数十万两白银,一查便知!”

    朝中一片哗然,有些朝臣狐疑的视线更是朝楼峻扫去。

    “没想到楼大人居然是这种人。”

    “能教出欺君罔上的女儿,老子也不是什么好的。”

    在这种局面之下,楼玉舟的事又被人翻出来鞭挞一番。

    但也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是如此,楼弘益与萧氏众人都目光都有些担忧。

    这位陛下可真是,贬了楼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永宁帝颇为解气地看着底下的这一幕,眼底皆是快意,楼氏当年何等风光,尚未想到今日的局面吧?

    他摆摆手,唤出了金吾卫来,“去查。”

    怎么去查?自然是将楼府翻个底朝天了。

    金吾卫指挥使领命直接带着人朝楼府而去。

    楼峻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禁悲哀,只希望家中母亲与夫人小姐不要被吓到才好。

    楼夫人的确是被吓到了,一大清早楼府的大门便被敲响,奴婢们一打开一群金吾卫直接便冲了进来。

    在奴婢们的惊呼中,楼夫人出去查看便被吓了一跳,震惊下来直接斥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强闯当朝二品大员的府邸!”

    就连楼老夫人也听到了动静出来,见此情景不禁皱眉心头更是不安。

    到底是朝廷命妇,指挥使和缓了脸色,说道:“见过郡主、恭人,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搜查楼府。”

    什么?

    圣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搜查?

    楼老夫人无法,只好让路,金吾卫冲了进去,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楼清雪紧紧抱着楼夫人的手臂,瑟瑟发抖。

    “大人,找到了。”

    金吾卫指挥使面色赫然一变,走了过去。

    眼前的密室缓缓打开,露出里头藏着的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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