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凉秋吃过午饭直奔苏府去了。和闺蜜一起练字还能一起聊天比自己在房里快乐的多。苏温澜小心翼翼的问她,“凉秋,你应是知道仪王要纳侧妃的事了吧?”

    “嗯。”祁凉秋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上笔画不停。

    “听说已经出发了,现在应是在路上了。到时候应是先接到皇宫里安置,届时王府从宫外迎嫁。”

    “哦。”

    “祁儿,其实,男人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更何况他是王爷。所以…”

    祁凉秋笑了,“坦白跟你讲,我是有一点不舒服。但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他娶多少跟我也没关系。啦啦啦~一想到我能回去我就开心”

    苏温澜欲言又止,不禁问道:“若是,若是你真的回不去怎么办?”

    “不可能吧,不真道长的能力你我可是见识过的,我一定能回去。其实,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永远回不去该怎么办?”祁凉秋的脸色有些黯然。

    “无妨,我是随口一问。既然尚且有段时间,你还是要好好表现,维持好以前凉秋的形象呀。”

    “好的好的,我现在跟王爷处的还不错,我尽量维系好他俩的关系。”俩姑娘相视而笑。

    “还有,要记得你皇后姐姐这月就要生产了,我听爹爹他们说,皇后娘娘如果诞下的是皇子,这可是嫡长子,地位尊贵无比,可能皇上会大赦天下,到时候老百姓会好好庆祝一番。记得提前置备好贺礼。”

    “你说的是。不过这些事情傅尚风应该会处理吧。”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清闲的王妃了,府里这些事本来应是王妃操持的。你不仅是婶母还是姨母,毕竟多了这层关系,贺礼里最好放点你的随嫁,好让皇后娘娘知道你记挂着她这个姐姐。我想你要是不主动说,仪王肯定不好意思问你的嫁妆。”

    “这样啊。温澜你提醒的太好了,我记着这事,回去就去办。”

    祁凉秋回府后抓紧把剩下的家庭作业写完,让木槿拿来了出嫁时的嫁妆礼单。

    好家伙,到底是宰相嫁女,祁家二老送的嫁妆够女儿开一个珍品古玩店。价值大到珠石玉器、珊瑚宝瓶,小到枕头被面,一应俱全。从这里面祁凉秋看到了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之心,生怕女儿到新环境不习惯,连生活用具都齐齐的准备了两套。

    除了有些物件已放在房内陈设,另一部分被锁在西厢房的最里间,钥匙由木槿收着。祁凉秋进去点了一圈,最后挑了一尊和田玉如意,触手温润滑腻,应是玉中极品。想必这好物件皇后也有一尊,把自己的这尊也献上去,皇后姐姐肯定认得,凑成一对岂不更好。又挑了一对百子图宝瓶,这两样应该是自己摆件嫁妆里最出挑最贵重的,反正这些物品自己也带不走,不如借花献佛,看到木棉木槿有点心疼的表情,祁凉秋跟她们说道,

    “这些物件放在这也不过是被锁的命运,献给皇后姐姐,也配得上皇后的身份,物有其用,才是最好的。记得把这两样东西包好,回头和王府的贺礼一起送到宫里。”

    “是。”俩个丫鬟应了。

    翌日,傅尚风细细看了祁凉秋的百遍抄写作业,欣慰的点点头,祁儿还是认真的。在给祁凉秋指出草稿中的一些瑕疵之后让她再次练习以便加深领会,傅尚风盘坐在旁边的茶榻上翻阅笺折,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在屋内分坐,偶尔书桌上有纸张的细微悉倏声以及傅尚风开合笺折而发出的短暂声响,衬得房内更为安静。

    傅尚风悄悄转头瞥了一眼祁凉秋,对方正襟危坐,眼光随着笔尖游移,紧抿双唇,一副很用功的样子,他嘴角浮上一丝笑容,目光收回到笺折之上;祁凉秋觉得脖子有点僵,略微扭了扭肩膀,往斜前方看去,傅尚风背向她坐着,前面的笺折堆了两堆,手里拿着笺折正在阅读,他的背平而阔,脖颈修长,这是她见过最美的蝴蝶骨。

    香炉内一缕燃香斜缓而出,窗外时时吹来微风,带着春末夏初的味道,在这种情境下习字,她可以写一辈子。

    带着这种满足喜悦的心情她大笔继续挥洒了一会,直到手有点僵直的感觉才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过去坐到了傅尚风对面。

    “坐这么半天,你腿不麻吗?”祁凉秋把一只手挂在小茶几上,另一手习惯性的向外伸展了几下,然后凑到傅尚风跟前问道。

    “习惯了。”傅尚风不急不慢的答道。

    “你还是下地活动一下吧,先别看啦。总看这些眼睛也疼,你看这些人写的蝇头小字”祁凉秋头又往前凑了一下,“这些人太厉害了,怎么把毛笔字写的这么小的?去看看我写的吧,一个个又大又圆,看着比这些舒服多了。”

    其实他盘坐了这许久,腿也的确有点不舒服,刚才不过是嘴硬罢了。祁凉秋看出来了,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拉他慢慢起来,

    “您还是指导下小徒的字吧。”

    “皇后姐姐快临产了吧,我今天已经挑了两样东西,让木槿她们送到王净台那,到时候一起加到礼单里。我还想挑个实用的礼物送给皇后姐姐,可惜我的首饰没有全新的了,今天想出去挑一对金钗,我怕我眼光不好,你下午陪我一起呀?”

    傅尚风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如我带你去找巧手黄婆,中京的达官贵人大多托他定制首饰,只是,定制需要时间,不知是否能赶上娘娘的产期,下午我们就去一趟。”

    “太好了!其实我还有点忐忑你不愿意陪我出去,毕竟你每天都这么忙…”

    “既然问我了,必是希望能同去。”傅尚风笑了笑,“再说,陪你出去走走,这有何难?”

    午饭过后,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两边的摊位都排的满满的,不时有行人驻足挑选,傅尚风和祁凉秋并肩而行,路程并不是很远,二人都乐于踱步过去,未带侍从,也顺便欣赏中街热闹景致。

    祁凉秋怀里揣着五百两银票,尤为财大气粗。这可是自己的一大部分私房钱,手里的物件或许不少是价值连城,可偏现银并不是许多,每月王妃份下的例银也够平日西苑用度,自己陪嫁倒有个大园子,平日都是自行生产经营,委托王净台一并管理,这年的流水也还没报上来,就这五百两定做个首饰也是绰绰有余,更况且这足够五百户老百姓一两个月的花销。

    祁凉秋一会看看左面一会看看右面,慢慢的成了傅尚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担心祁凉秋被迎面而来的行人碰到,他很小心的用手在祁凉秋后面作势托着,祁凉秋并没注意到,看到兴起,她一把拉起傅尚风的袖子,拽到一个扇面摊子边上,口中不禁惊叹道,这刺绣工艺也太好了!

    摊主非常识相,接话道,这位小娘子真识货!这是从苏州进的货,苏州的刺绣天下闻名,这绣娘啊都是个顶个的手艺好。小娘子看看我这扇面,近看流光溢彩,远看灿烂夺目,针线做的是干干净净,中京的姑娘们都爱在我这选货。您看着挑一个?

    祁凉秋转头冲傅尚风一笑,一是觉得这摊主口才真好,使劲夸自己的货;二是觉得,要不就拿一个?傅尚风马上会意,说道,“那我们就挑一面团扇,祁儿,你喜欢哪个图案?”

    祁凉秋直接指着那个嫩粉的荷花扇面,绣娘手艺精巧,荷花瓣尖处绣上了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影流动,闪闪发光很是好看。傅尚风笑了,他早就注意到了,也猜到祁凉秋很大可能要选这个。

    傅尚风拿出一小块碎银子交给摊主,挥挥手,不用找了。摊主乐的跟什么似的,连说着以后还会上新货,欢迎下次再来。俩人继续往前走。

    祁凉秋扇着扇子问他:“王爷出门竟知道带银子的吗?”

    傅尚风回道,你说呢?若不是因为要和你出门,我中午让荷衣找荷包作甚。

    “现在天一天天的热了,小女子正需要一个扇子送凉呢,谢王爷馈赠。”

    “在下惶恐,谁人不知祁府四小姐的扇子恐怕一个樟木箱子都装不下。”

    俩人边走边聊,没注意到天色竟慢慢暗下来了,突然空气停滞了一下,瞬间哗啦啦雨点突如其来的滴在身上,傅尚风赶紧把伞打开,

    “荷衣说会有雨真没说错,硬塞给我一把伞。没想到,竟真的有雨。”

    “荷衣本来想亲自带伞跟来的,是你不让的。”

    “幸好雨并不大。”傅尚风有点羞涩,像被人看透了心思似的。一边说一边把伞往祁凉秋的那面移了移。祁凉秋怕团扇沾到雨水,小心的把它抱在怀里,俩人又恢复了并步而行。

    行人少了许多,或许有一部分跑回家,也或许跑进了路边的店面里。街面上的摊位很快就撤了个干净,随行人一般,消失在雨幕中。青砖石慢慢被雨点打湿,浸润,变得光亮起来,街上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消声,雨滴在伞上尽情欢舞,只听到二人的脚步声踩在青砖路面上,一步一步走的平稳而安逸,空气中满是泥土和花草生长的味道,泥土并不发腥,只觉清新隽永。

    傅尚风的半边肩膀已经湿了,一把雨伞遮不住并肩而行的两人,祁凉秋发现他的头发也湿了,头发上结起了小水珠,有的顺着傅尚风的鬓角慢慢流了下来。她慢慢向傅尚风的方向靠了靠,因为掌握不好距离差点撞到他身上,无奈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撑伞的那只手…的袖子,顺势把他撑伞的手向他的方向推了一点过去,“不要浇到了,小心感冒。。。小心风寒。”

    “好。”傅尚风温柔的应了一声,伞虽然还是倾向祁凉秋,但是身体也一样配合的倾过去了。俩人因之贴近了些,互相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很少走的如此之近,在同一把伞下,小小空间之内,似乎已经再装不下一句多余的话。之后便是默契的沉默,而祁凉秋担心傅尚风会不好意思而又慢慢移出伞外,抓着他袖口的小手并没有拿下来。

    所以,就这样默默的,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直到二人在雨色中并行至巧手黄婆的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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