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梦云抬手给了傅清韵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的,傅清韵不疼不痒,但等季梦云背过身去偷偷叹气的时候,傅清韵被她妈打过的地方却有了痛感。

    她妈难受,傅清韵也不好受,但只能当没看见,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妈,她也是第一次失忆呢,完全没有经验,况且失忆已成定局,时间跨度七八年之久,之后要试着去改的地方绝对不止这一处,只会更多,越来越多……这次就当先让她妈提前适应适应了吧。

    傅清韵无奈叹气,并在心底默默地朝她妈说了声对不起。

    时间很快来到肖灿灿生日这天。

    一大早肖灿灿就给傅清韵打来视频电话,兴致勃勃地想让傅清韵帮她盯着造型师给她做造型,因为她要在今天把自己打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深刻反省过后的傅清韵已经学会在肖灿灿面前夹起嗓子说话了,也会在喊肖灿灿的名字时刻意加上宝贝二字,比如现在她就会说,“灿灿宝贝乖啦,即使不化妆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哦。”

    当然了,也可能是源于母女天性,傅清韵是真的觉得肖灿灿可好看了,这句夸赞肖灿灿的话也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虽然她的表情很夸张,但说的话可不夸张。

    肖灿灿很吃傅清韵这一套,这边傅清韵的话音刚落地,那边她的小嘴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双圆眼睛也弯成了小月牙儿,看上去又乖又萌的,乍一看和傅清韵有着七八分相像呢,之后她还软糯糯地对着傅清韵说,“谢谢妈妈,我的妈妈也很漂亮。”

    傅清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应该不算商业互吹吧,她确实也有几分姿色的,大学之前一直是校花来着,因为基础打得好,现在的她依然很好看,被小孩子用漂亮来形容不算过分。

    一番心理建设过后,傅清韵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肖灿灿对她的夸赞,还笑得很开心。

    这时候肖扬拿着毛巾过来给傅清韵擦脸,伸手抚上傅清韵的下巴时,傅清韵一个没防备,下意识就朝反方向躲开了,待看清摸她下巴的人是肖扬时先愣了愣,然后尴尬地笑着把手机移到肖扬面前,对电话那头的肖灿灿说,“宝贝儿,快来,快给爸爸打声招呼。”

    肖扬一秒钟切换成笑脸模式。

    视频那头肖灿灿笑得更灿烂了,“爸爸!你今天会回家陪我吗?”

    肖灿灿欢快的笑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尴尬气氛,肖扬自然而然地把手里的温毛巾递到傅清韵手上,又从傅清韵手里把手机接过去,习惯性走到窗户旁边去继续和肖灿灿说话,“等爸爸陪妈妈吃完早饭之后就回去陪宝贝好不好?宝贝开不开心?”

    傅清韵没醒之前肖扬都是站在窗户旁边和肖灿灿通电话的,怕他和女儿说话时声音太大吵到傅清韵。

    但清醒后的傅清韵不知道肖扬的这个习惯,此时她正一脸无措地用温毛巾给自己擦手擦脸呢,心里充满着密匝匝的歉意,不好意思看肖扬。

    “太好啦爸爸!我好开心啊!如果妈妈能和你一起回家我就更开心啦!”不识愁滋味的肖灿灿高兴地把小脑袋摇来晃去的,别提多可爱了,肖扬没忍住按下了截屏键。

    但乐极生悲,小姑娘似乎忘了她正在做造型,不出意外地把化妆师花了半个小时才绑好的麻花儿辫给摇散了,化妆师只能重新再绑一遍。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肖灿灿不好意思地朝化妆师吐了吐舌头,然后异常乖巧地向她道了歉,“对不起漂亮姨姨,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这谁还能生的起气来啊,那得多大的气性!化妆师的心都软了好吧,恨不能抱着肖灿灿亲一个。

    目睹完整个过程的肖扬在电话这头及时地表扬了懂礼貌的肖灿灿,听到事情发生经过的傅清韵也没忍住提了提唇角,愈发觉得肖灿灿可爱。

    之后父女俩又亲亲热热地聊了好一会儿,估计是想到等会儿肖扬就可以回家了,肖灿灿竟然主动提出先挂电话,因为,“我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呀,先不让爸爸看了。”

    肖扬闻言笑着说好啊,挂断电话后立马就走回到病床这里来,此时傅清韵已经擦完手和脸了,毛巾被她放在了床头柜上,看到肖扬过来,她还伸手指了指,“搁那儿了。”

    “嗯,看到了,不用管它,等会儿我会拿去洗,你先把饭吃了,”肖扬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支起和病床配套的小餐板,把他一早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摆上,摆了满满了一桌子,例行叮嘱傅清韵道,“不准挑食,每样都要吃,吃不完可以剩下,但不能不吃。”

    傅清韵顿时愁容满面,因为肖扬买回来的东西里头大部分都是她不爱吃的,却是医生叮嘱她必须要吃的。

    也是服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挑食,而且不爱吃的还都是些好东西。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吃了,怎么还这么不情愿。”肖扬宠溺着说。

    傅清韵一脑袋问号,“不是第一次这样吃吗?我之前也吃过病号餐啊?”

    “生灿灿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那时候也是这么吃的,但你只难受了两天就好了,之后医生让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原来并没有习惯吗?”

    傅清韵的脑子里没有肖扬提到的那段记忆,她看着眼前的早餐痛苦得直摇头,“可能那时候是真的习惯了,但现在不记得了,口味就又回去了。”

    也可能是为母则刚,那时候也没习惯,是自己逼着自己吃的,傅清韵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肖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或许他是想问口味能回去,那感情呢?感情也回去了吗?还继续爱着祁练吗?

    傅清韵咬着牙各吃了三口,吃到最后一样的时候胃里已经开始翻涌了,还打了一个饱嗝,带出一些酸涩味道,她立马再次痛苦地对肖扬说,“饱了饱了,真的饱了,再吃该吐了。”

    一边说还一边快速收拾残局,估计是怕肖扬看她吃得少,再逼着她多吃。

    肖扬把小餐板往他的方向滑了一下,然后在傅清韵疑惑的视线中拿起她用过的筷子继续吃起来,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畅,像是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了。

    傅清韵缓缓张大了嘴巴,脸上开始发烫。

    她还是没办法习惯肖扬是她老公的事实,因此看肖扬吃她剩下的东西时她会觉得难为情,并且有一股想把那双筷子夺过来的冲动。

    但她终究没夺,生生忍住了。

    肖扬吃完后把垃圾丢进了专用垃圾桶里,之后便站在病床前对傅清韵说,“今天是灿灿的生日,我得回去一趟,但会尽快赶回来的。”

    傅清韵低低地“哦”了一声,既不想肖扬走,又盼着他快点儿走,心情还蛮复杂的。

    “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离你太近,所以我没招护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尽量呆在病房里哪里都不要去,保温杯里有水,桌子上有零食和水果,渴了饿了先凑合着对付一下,可以吗?”肖扬问傅清韵的时候那语气就像在问肖灿灿,好像把傅清韵当成肖灿灿来养了。

    傅清韵一边腹诽怎么比她的爸爸妈妈还啰嗦啊,一边眨着眼睛点头,“可以的,没问题。”

    肖扬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傅清韵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自从她醒来后肖扬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刚开始时她真的特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然后好好地想一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笑着迎来送往,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等肖扬终于要走了,她又犹豫了,傅清韵把这种反应归类为雏鸟情结,所以最后时刻她还是盼着肖扬赶紧走的。

    在肖扬走之后傅清韵并没有沉思多长时间,而是快速拿起手机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她拨出去的这串曾经被她备注成“小练练”的手机号已经没了备注名,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串数字闪烁在屏幕上,像极了骚扰电话,紧接着听筒里还传出来了“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机械提示音,预示着傅清韵的幻想彻底破灭。

    忍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此时此刻的傅清韵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绝望。

    不是她几乎嫁给了一个陌生人还和对方生了一个孩子的绝望,而是她在眼睛一睁一闭间丢失了七八年光阴的绝望,同时她还弄丢了一个人,以及一段她自认为会非常美好的爱情。

    更让她痛苦的是,无论她再怎么哀伤也没用,至少在她的记忆恢复前她是找不回那段时间了。

    2016年到2023年,她恋爱,失恋,再恋爱,结婚,生子,这五个重大的人生经历,她只记得第一个,但所有人却都要求她必须接受后面四个,一想到这里她就更痛苦,甚至后悔醒过来……

    她还很想知道祁练为什么会劈腿,她明明那么漂亮,还是校花来着,为什么要背着她喜欢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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