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傍晚时分肖扬回到医院。
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傅清韵的婆婆邢桂丽以及傅清韵的女儿肖灿灿。
没有人提前跟傅清韵打招呼，所以当肖扬、邢桂丽和肖灿灿三个人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傅清韵整个人都是懵的，特别是当肖灿灿小朋友犹如一颗小导弹般大喊着妈妈冲向她的那一瞬间，傅清韵更是直接宕机，脑子里全是无规则跳动的雪花和滋滋啦啦响的电流声。
云养娃和现实养娃一点儿都不一样，隔着虚无缥缈的网络，傅清韵可以毫无负担地夹起嗓子甜甜地喊上一声“我的乖宝贝”，但当她直面肖灿灿时，她发现她根本就张不开口，更是夹不了一点。
显然她的母爱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可爱乖萌的小奶团子给激发出来。
肖灿灿正欢快地蹬着两条小短腿努力地往病床上跳着，坐在病床上的傅清韵彻底慌了，立马就朝肖扬发去求救信号。
目睹傅清韵由平静转为慌乱的肖扬眸光暗了暗，大概很快意识到傅清韵在茫然无措时最先向他求的救，他的心情因此又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下一秒便向上提起了嘴角，快步走过去把肖灿灿抱在怀里，温柔地向小奶团子解释着，“宝贝乖，现在呢妈妈还不能抱你，要等她完全好了才可以。”
“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啊？她都好久没给灿灿讲睡前故事啦，灿灿好想妈妈。”肖灿灿先是盯着肖扬的眼睛问问题，问着问着问到伤心处，突然就扁了扁嘴巴，转向傅清韵的方向泫然欲泣地哭诉起来，“妈妈，你快好起来吧，我想让妈妈抱。”
好可怜的奶娃子，眼泪要掉不掉的委屈模样戳得傅清韵整颗心都跟着酸涩起来，她犹豫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肖灿灿的小胖脸，触手是一片奶呼呼软弹弹，就和那原味果冻似的，怪让人爱不释手的。
傅清韵的心颤了颤，随后便清了清嗓子，尽量学做夹子音，“妈妈加油好不好啊？宝贝再等等妈妈。”
“妈妈，你是快好了吗？灿灿还要再等多久？”肖灿灿忽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傅清韵，问完后还抽噎了一声，听着分外可怜。
傅清韵的那颗妈心总算动了，母爱也随之荡了荡，安慰的话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宝贝，妈妈很快就好了，大概再过…再过一个星期吧，到那时候妈妈就可以抱你啦。”
“太好啦妈妈，一个星期很快很快就过完啦，噢噢噢，我的妈妈快好啦。”肖灿灿开心地在肖扬的怀里踢腾着两只小短腿鼓掌，之后又俯身亲了亲傅清韵的脸，亲了亲肖扬，然后笑得一脸幸福，“我的爸爸妈妈终于可以搂着我睡觉啦，我好开心呀！”
傅清韵被肖灿灿一句话给惊吓住了，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不自觉就握成了拳头。从醒来之后她还没想过和肖扬同床共枕的事情，被肖灿灿这么一提醒，再想到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怎么办？
她能拒绝吗？应该能的吧？可万一肖扬不同意怎么办？她能请警察同志帮忙解决吗？好像不好吧？那她可以搬回自己家去住吗？她妈会答应她这个看似无理实则正常的要求吗？……
傅清韵惴惴不安地想着，一时间就有些分神。
这个时候肖灿灿又像个小大人似的用她那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了拍傅清韵的肩膀，提醒她说，“妈妈，要继续给我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哦，”提醒完傅清韵之后又扭过头去对着肖扬说，“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好吗？”
傅清韵还没想好出院后怎么睡的问题，肖灿灿又丢给她一个新问题，她刚要犹豫着先答应下来，至于没讲完的故事是什么，到时候再套肖灿灿的话好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旁边一直没出过声的婆婆邢桂丽先一步说话了。老人家一脸不赞同地追问起了奶娃子肖灿灿，“灿灿，你爸爸对你妈妈可是千依百顺的，什么时候惹她生过气？奶奶怎么不知道？”
傅清韵闻声瞧了这位婆婆一眼，没说话，又将视线转向肖灿灿。
肖灿灿则歪着小脑袋努力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奶奶说，“对不起奶奶，灿灿说错话了，爸爸爱妈妈，从来都不惹妈妈生气的。”
小姑娘的表情倒是一派认真，奶声奶气地向邢桂丽道歉。
邢桂丽这才软和了表情，“你妈妈她现在记性不好，可不敢乱说话让她误会，万一他俩因为你这一句话起了隔阂咋办呦。”
对一个小奶娃子说这些未免太沉重了些，而且她也不见得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傅清韵捏了捏肖灿灿的小胖手，笑着把话题接过去，“没事的，在记忆恢复之前我会多观察多思考，不会什么话都信，也会尽量管住自己的脾气，不会随便和别人起争执，您放心。”
“我儿子可不是别人，他是你老公，对别人撒不出去的气也不要撒到他身上，夫妻之间还是要讲究一个和和美美的。”邢桂丽转向傅清韵说。
傅清韵怔了怔，总觉得她这个婆婆话里有话，当然也可能是老人家的说话方式一贯如此，只是她不记得了，所以才会有所误解，鉴于她刚刚才说过会多观察多多思考，是以即使有疑问她也什么都没问，打算先静观其变，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总能弄明白的。
这时肖扬转身把肖灿灿塞给了邢桂丽，并对她说，“妈，时间不早了，您先带灿灿回家吧，我想先和清清说几句话再开车送你们回去，所以您和灿灿先去楼下大厅等我好不好？很快的，不会超过五分钟。”
“等什么等，不用等，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你也跟着忙了一天就别送了，好好休息休息吧。”邢桂丽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肖灿灿往病房外面走，速度还挺快，生怕肖扬来追她。
但肖灿灿不想走，还想和傅清韵多待一会儿，于是就在邢桂丽身上拧起了麻花，嘴里也嚷嚷着就让爸爸送，不打车不打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了，”邢桂丽抬手照着肖灿灿的小屁股给了一巴掌，又急呼呼地说，“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他。”
看得傅清韵直皱眉头，立马就想从病床下来安抚安抚受了委屈的肖灿灿。
邢桂丽哪里肯给傅清韵这个时间，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病房门口了，傅清韵见状只得忧心忡忡地重新坐回去。
从小到大她也做错过事情，也说错过话，闯过的祸更是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的，但她的爸爸妈妈始终奉行以理服人的教育原则，从不打她骂她，每次都是耐心地给她讲道理，直讲到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不对的地方又该怎么改正。
年少时的傅清韵也曾幻想过以后有了小孩该怎么教育，他的爸爸妈妈给她树立了非常好的榜样，她也要像她的爸妈教育她一样来教育她的孩子。
但显然肖扬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婆婆并不这么想，所以拍起肖灿灿的屁股来才会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手起掌落那叫一个利索，傅清韵因此有些不高兴。
肖扬看出来了，立马就安慰她，“妈她今天着急了些才会这样，我下去跟她说说，让她以后注意。”
傅清韵点了点头。
肖扬怕他妈真的跑去大马路上打车走，只匆匆安抚了傅清韵这一句就跟着冲出病房了。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傅清韵一个人，思来想去的她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她婆婆来医院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吗？
但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她看明白了她的婆婆好像不怎么喜欢她，不知道和她失忆有没有关系。
肖扬果真去送他妈和肖灿灿回家了，闲来无事的傅清韵不想再在病床上躺着，于是就慢慢爬下床，挪到窗边看窗外的夕阳西下。
她这间病房的窗户很大，朝南，又是在七楼，楼层不算矮，稍微往右侧偏转一点视线，就能看到西边的落日余晖，低头去看时，也能模模糊糊看清地上行人的五官。
傅清韵就倚靠着窗台，一会儿看看天上的晚霞一会儿看看地上的行人打发时间，忽然她在地上的行人堆里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那是烙印在她记忆深处的一张脸，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即使那人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那是祁练！
绝对是！
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傅清韵的婆婆邢桂丽以及傅清韵的女儿肖灿灿。
没有人提前跟傅清韵打招呼，所以当肖扬、邢桂丽和肖灿灿三个人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傅清韵整个人都是懵的，特别是当肖灿灿小朋友犹如一颗小导弹般大喊着妈妈冲向她的那一瞬间，傅清韵更是直接宕机，脑子里全是无规则跳动的雪花和滋滋啦啦响的电流声。
云养娃和现实养娃一点儿都不一样，隔着虚无缥缈的网络，傅清韵可以毫无负担地夹起嗓子甜甜地喊上一声“我的乖宝贝”，但当她直面肖灿灿时，她发现她根本就张不开口，更是夹不了一点。
显然她的母爱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可爱乖萌的小奶团子给激发出来。
肖灿灿正欢快地蹬着两条小短腿努力地往病床上跳着，坐在病床上的傅清韵彻底慌了，立马就朝肖扬发去求救信号。
目睹傅清韵由平静转为慌乱的肖扬眸光暗了暗，大概很快意识到傅清韵在茫然无措时最先向他求的救，他的心情因此又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下一秒便向上提起了嘴角，快步走过去把肖灿灿抱在怀里，温柔地向小奶团子解释着，“宝贝乖，现在呢妈妈还不能抱你，要等她完全好了才可以。”
“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啊？她都好久没给灿灿讲睡前故事啦，灿灿好想妈妈。”肖灿灿先是盯着肖扬的眼睛问问题，问着问着问到伤心处，突然就扁了扁嘴巴，转向傅清韵的方向泫然欲泣地哭诉起来，“妈妈，你快好起来吧，我想让妈妈抱。”
好可怜的奶娃子，眼泪要掉不掉的委屈模样戳得傅清韵整颗心都跟着酸涩起来，她犹豫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肖灿灿的小胖脸，触手是一片奶呼呼软弹弹，就和那原味果冻似的，怪让人爱不释手的。
傅清韵的心颤了颤，随后便清了清嗓子，尽量学做夹子音，“妈妈加油好不好啊？宝贝再等等妈妈。”
“妈妈，你是快好了吗？灿灿还要再等多久？”肖灿灿忽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傅清韵，问完后还抽噎了一声，听着分外可怜。
傅清韵的那颗妈心总算动了，母爱也随之荡了荡，安慰的话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宝贝，妈妈很快就好了，大概再过…再过一个星期吧，到那时候妈妈就可以抱你啦。”
“太好啦妈妈，一个星期很快很快就过完啦，噢噢噢，我的妈妈快好啦。”肖灿灿开心地在肖扬的怀里踢腾着两只小短腿鼓掌，之后又俯身亲了亲傅清韵的脸，亲了亲肖扬，然后笑得一脸幸福，“我的爸爸妈妈终于可以搂着我睡觉啦，我好开心呀！”
傅清韵被肖灿灿一句话给惊吓住了，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不自觉就握成了拳头。从醒来之后她还没想过和肖扬同床共枕的事情，被肖灿灿这么一提醒，再想到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怎么办？
她能拒绝吗？应该能的吧？可万一肖扬不同意怎么办？她能请警察同志帮忙解决吗？好像不好吧？那她可以搬回自己家去住吗？她妈会答应她这个看似无理实则正常的要求吗？……
傅清韵惴惴不安地想着，一时间就有些分神。
这个时候肖灿灿又像个小大人似的用她那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了拍傅清韵的肩膀，提醒她说，“妈妈，要继续给我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哦，”提醒完傅清韵之后又扭过头去对着肖扬说，“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好吗？”
傅清韵还没想好出院后怎么睡的问题，肖灿灿又丢给她一个新问题，她刚要犹豫着先答应下来，至于没讲完的故事是什么，到时候再套肖灿灿的话好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旁边一直没出过声的婆婆邢桂丽先一步说话了。老人家一脸不赞同地追问起了奶娃子肖灿灿，“灿灿，你爸爸对你妈妈可是千依百顺的，什么时候惹她生过气？奶奶怎么不知道？”
傅清韵闻声瞧了这位婆婆一眼，没说话，又将视线转向肖灿灿。
肖灿灿则歪着小脑袋努力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奶奶说，“对不起奶奶，灿灿说错话了，爸爸爱妈妈，从来都不惹妈妈生气的。”
小姑娘的表情倒是一派认真，奶声奶气地向邢桂丽道歉。
邢桂丽这才软和了表情，“你妈妈她现在记性不好，可不敢乱说话让她误会，万一他俩因为你这一句话起了隔阂咋办呦。”
对一个小奶娃子说这些未免太沉重了些，而且她也不见得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傅清韵捏了捏肖灿灿的小胖手，笑着把话题接过去，“没事的，在记忆恢复之前我会多观察多思考，不会什么话都信，也会尽量管住自己的脾气，不会随便和别人起争执，您放心。”
“我儿子可不是别人，他是你老公，对别人撒不出去的气也不要撒到他身上，夫妻之间还是要讲究一个和和美美的。”邢桂丽转向傅清韵说。
傅清韵怔了怔，总觉得她这个婆婆话里有话，当然也可能是老人家的说话方式一贯如此，只是她不记得了，所以才会有所误解，鉴于她刚刚才说过会多观察多多思考，是以即使有疑问她也什么都没问，打算先静观其变，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总能弄明白的。
这时肖扬转身把肖灿灿塞给了邢桂丽，并对她说，“妈，时间不早了，您先带灿灿回家吧，我想先和清清说几句话再开车送你们回去，所以您和灿灿先去楼下大厅等我好不好？很快的，不会超过五分钟。”
“等什么等，不用等，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你也跟着忙了一天就别送了，好好休息休息吧。”邢桂丽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肖灿灿往病房外面走，速度还挺快，生怕肖扬来追她。
但肖灿灿不想走，还想和傅清韵多待一会儿，于是就在邢桂丽身上拧起了麻花，嘴里也嚷嚷着就让爸爸送，不打车不打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了，”邢桂丽抬手照着肖灿灿的小屁股给了一巴掌，又急呼呼地说，“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他。”
看得傅清韵直皱眉头，立马就想从病床下来安抚安抚受了委屈的肖灿灿。
邢桂丽哪里肯给傅清韵这个时间，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病房门口了，傅清韵见状只得忧心忡忡地重新坐回去。
从小到大她也做错过事情，也说错过话，闯过的祸更是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的，但她的爸爸妈妈始终奉行以理服人的教育原则，从不打她骂她，每次都是耐心地给她讲道理，直讲到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不对的地方又该怎么改正。
年少时的傅清韵也曾幻想过以后有了小孩该怎么教育，他的爸爸妈妈给她树立了非常好的榜样，她也要像她的爸妈教育她一样来教育她的孩子。
但显然肖扬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婆婆并不这么想，所以拍起肖灿灿的屁股来才会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手起掌落那叫一个利索，傅清韵因此有些不高兴。
肖扬看出来了，立马就安慰她，“妈她今天着急了些才会这样，我下去跟她说说，让她以后注意。”
傅清韵点了点头。
肖扬怕他妈真的跑去大马路上打车走，只匆匆安抚了傅清韵这一句就跟着冲出病房了。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傅清韵一个人，思来想去的她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她婆婆来医院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吗？
但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她看明白了她的婆婆好像不怎么喜欢她，不知道和她失忆有没有关系。
肖扬果真去送他妈和肖灿灿回家了，闲来无事的傅清韵不想再在病床上躺着，于是就慢慢爬下床，挪到窗边看窗外的夕阳西下。
她这间病房的窗户很大，朝南，又是在七楼，楼层不算矮，稍微往右侧偏转一点视线，就能看到西边的落日余晖，低头去看时，也能模模糊糊看清地上行人的五官。
傅清韵就倚靠着窗台，一会儿看看天上的晚霞一会儿看看地上的行人打发时间，忽然她在地上的行人堆里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那是烙印在她记忆深处的一张脸，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即使那人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那是祁练！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