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收假当日的下午四点开始,一中不同年级的各个班级,就有学生陆陆续续走入。五点之前,一个班的学生基本都到齐了。

    此时距第一个小自习开始还有1小时40分。

    每个进入教室的学生都面色沉重,放下书包就开始埋头“苦学”。

    笔尖沙声四起,翻书声不绝于耳。

    如果忽略掉传册子递报纸借鉴答案的种种可疑现象,每一位站在讲台上看到此场景的老师,应当都是欣慰的。

    仔细听,伏低的小脑袋间还有对于“真理”的讨论,哦不,争论。

    “你特么这写的是啥?”

    “我照着他的画的啊。”

    “这特么不是道单选题吗?你咋4个都选上了?”

    “失误失误,抄串行了。”

    “窝草窝草,救命救命,哪位神仙英语报纸阅读写大意了,求借求借……”

    “这语文阅读我特么看了4个人的答案,3道选择题12种答案,我特么怎么抄?”

    ……

    郜白脸色阴沉地走到穆瑾身边坐下,边掏书边丢出一个“重磅炸弹”,“除了化学报纸,我什么都没写。”

    赶作业赶到双眼无神的穆瑾停下手中的笔,扭头看向郜白,和同时转过身来的一脸吃惊的丁夏、沈听雪一起,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三人重新投入“战斗”。

    郜白欲哭无泪只得提笔上阵。

    教室里的学生皆眉头紧锁、手挥笔舞。

    卷飞册扬,报来本去,笔尖不停。

    整间教室弥漫着紧张、专注、慢一秒都会要命的感觉。

    18:30,距离小自习开始还有10分钟,各科课代表起身,开始“催命”,哦不对,收作业了。

    “等等,我还差一个字。”有人在“垂死挣扎”。

    “拿去!”有人气吞山河,大手一挥,仿佛给的不是练习册,是银行卡。

    “我再找找,你先收别人的去吧。”有人企图蒙混过关。

    ……

    郜白深呼吸一口,在一个半小时内,写完了物理要上交的作业,抄完了语文册子,还写了一张英语报纸,加上在家写的化学报纸,四门惊险过关。

    数学册子,因为是抽查,所以她决定赌一次,赌自己“命不该绝”。

    事实证明运气之神这次眷顾了她。

    郜白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在听到苟盛念完需要上交数学练习册的名单后,缓缓下坠。

    “真特么刺激!”郜白的心还没有落回该落的地方,就见收完练习册的苟盛同学一脸不怀好意地走到了她身边,弯下身子,在她耳边缓缓说道;“想着怎么谢我吧……”

    说完,苟盛同学抱着数学册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我还是个倒霉蛋。”郜白刚刚扬起的小脑袋又耷拉了下来,脸颊却是红红的。

    “知道你没写完,我可是改了名字后主动交了我的练习册哦,郜小白同学。”

    苟盛的这句话,就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般,在郜白的脑海里赶也赶不走。

    大功告成的穆瑾边喝水边旁观了整个过程,嘴角一丝不明的笑意杯子挡都挡不住。

    瞥了一眼身旁对着桌子磕脑袋的姑娘,穆瑾仰头又喝了一口热水,满足道:“今天这水,怎么这么甜?”

    “是吗?我尝尝。”丁夏闻言,转过身。

    “自己去接。”

    “哎呀,就一口。”

    “不行。”

    “无情。”

    ……

    眼瞅着作业收的差不多了,在楼道里拉家常结束的各个班主任,端茶揣杯夹教案地走进教室。

    今年的国庆节收假日刚好是周末,一中惯例,周末晚自习是班主任所带科目自习。

    4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李恣晟站在讲台上后,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等交作业的课代表回来后,缓缓开口:

    “我的语文自习,一直以来都很随意,今天也一样,小自习和正式自习的前一个小时,你们可以写各科作业,缝缝补补,你们随意,但是得安静。后一个小时,老规矩,给我认认真真地看书,谁要是给我干别的事,就给我写一篇指定篇目5000字起步的读书报告,听见了吧?没意见吧?都带课外书了吧,没带书的下课去借。”

    说完,李恣晟舒展了一下身子骨,边落座边嘀嘀咕咕:“最近没跳广场舞,胳膊和腿又老了,看来还是得练……”

    班主任声音小,后排的同学听不见,在班主任说完后就赶紧接着补明后两天要交的政史地作业去了。

    前排的几名同学听得一清二楚,相互之间传递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对了,月考是周四到周六,你们还能抱几天佛脚。具体通知和考场分布,周三早上应该会出来,班长到时候留意一下。”坐下后的李恣晟看向讲台下一名扎着马尾,眼神明亮的姑娘。

    班长何慕晓点点头。

    交代完事情的李恣晟眉目安然,美滋滋地进入了书乡。

    讲台下的学生们进入新一轮南征北战。

    时间滴答滴,从容不迫地迈步向前。

    晚自习的最后一个小时,4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写完亦或是没写完的作业,从桌框掏出自己带的书,暂离现实,去往书中所述之地。

    讲桌上打开的茶杯翻腾的热气已无,茶杯的主人被一通紧急电话叫去开会。

    窗外风声撩动月色,窗内翻书声悦耳。

    小晚自习下,穆瑾怀抱着三个水杯,和手里同样拿着水杯的丁夏,并肩去接热水。

    饮水机安置在女生卫生间旁,在1班的门口。

    “今天水真的是甜的吗?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吗?”丁夏天真地问。

    “甜的。”穆瑾肯定道,“不甜不要钱。”

    “行,接。”

    “咦?穆瑾。”接完水的李泽转身看到二人,呆滞的目光多了一丝神采。

    “合着又只看到了穆瑾。”丁夏哀怨至极,盯着李泽的水杯问,“这水甜吗?”

    李泽本来是想说个“抱歉”的,结果被丁夏给问懵了。

    “啊?我不知道啊。”

    “你尝尝。”

    “哦,好。”

    “别……”

    穆瑾来不及制止,就听到了李泽的惨叫:

    “嘶——啊啊啊,烫死我了,啊啊啊……”

    这可是刚烧开的水啊。

    穆瑾替烫到弯腰跳脚的李泽“默哀”。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丁夏边道歉边赶忙在洗手间接了点凉水,“你倒在手上,然后拍在嘴上吧。对不起……”

    李泽照做,半晌后,直起身,嘴唇红润,强装镇定道:“幸好我刚才是抿着嘴喝的,不然啊……”

    “不然下一个给唐老鸭配音的就是你。”穆瑾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真……没事吧。”

    李泽又弯腰润了润嘴唇,起身道;“嗐,没事,就补作业补到脑子不动了,这一烫反而清醒了。”

    “那就好。”穆瑾松了一口气。

    “我也是,光想着水是不是真甜了。”丁夏顶着李泽的嘴看了看,暗红加深,“没事就好——你别说,兄弟,你现在还挺性感。”

    “啊?”猛男惊吓。

    “额,别误会,我说的是唇色。”

    “哦。”李泽垂眸反应了一会儿,“这水不甜啊。”

    听到这句,穆瑾悄悄地挪步离开了,心虚至极。

    “不对呀,穆瑾明明说……”丁夏转头看向接水处,只见穆瑾腰背微缩,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穆瑾!”

    穆瑾“虎躯一震”。

    李泽看向两人,大圆眼上下开合,不明所以。

    ……

    夜晚,熄灯后的宿舍依旧亮若白昼。

    盏盏台灯相连,透过宿舍的小门窗,让走廊有规律地发着光。

    台灯陪伴着的孩子在灯光下奋笔疾书,片刻不停。

    同一月色照耀下的另一处地方,暖色的光柔和地洒在三个少年身上。

    “妈的,这作业特么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在于杨家研究地理图册研究到快哭的的李泽实在是忍不住了,连连爆粗口,“这玩意到底特么怎么看?怎么看!”

    “小声点,我妈睡了。”于杨写着历史大题,不抬头地出声提醒。

    “哦哦哦,不好意思。感谢阿姨的收留,夜宵真好吃。”李泽十分真诚感谢赞美完于杨的妈妈,扭头看向默背政治的陈旭晓,“我是因为爸妈出差不会做饭吃被收留,你呢,因为啥出现在这里?”

    背书背到另一个世界的陈旭晓延迟了几秒后才回答:“管得着吗?”

    “你……”

    于杨想起陈旭晓被他妈提溜着衣领送到自家的样子,心情愉悦了起来。

    “于杨,听说你家搬到这小区了,阿姨来看看你妈妈。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旭旭交给你了,这犊子玩意儿,七天假就跟要钻进电脑里去似的,要不是我盯着,他那理科作业能写完?让他跟着你,把文科类的记记背背,也不知道是谁要月考了。”说着,瞪了身后的儿子一眼。

    “行,阿姨,您放心。”于杨点点头,勾唇看向缩在一旁的陈旭晓。

    “让孩子们去学习吧,咱俩再聊聊。”于杨妈拉着老姐妹的手到客厅话家长里短去了。

    陈旭晓跟着于杨进了卧室,一进门,就看到坐得像个簸箕似的李泽。

    后来在同幢楼不同楼层的陈旭晓妈回家睡觉去了,把儿子丢在了老姐妹的家。

    “他是因为在家管不住自己被他妈遣送到了我家,来向我学习如何学习,是吧,旭旭?”于杨停下手中的笔,看向陈旭晓。

    “哦,是吗?旭旭。”李泽也戏谑地看向陈旭晓。

    “闭嘴吧你俩,作业还堵不住你们的嘴。”陈旭晓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面对着墙继续背书去了。

    “哟,旭旭生气了,还真是个小孩子呢。”李泽看着那哀怨的背影,被地理图册快逼疯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

    “闭嘴,哥在接受人类崇高思想的熏陶,没时间和你俩计较。”陈旭晓背对着李泽咬牙切齿。

    “哦,旭旭,那不打扰旭旭了。”

    面对着墙的身影,看起来弱小又坚强,并不断撒发着怨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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