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失策了。

    早该猜到飞段百毒不侵,百无禁忌。

    区区兔耳发箍,必可欣然接受。

    但还是给飞段戴上了毛茸茸。

    为了两个发箍,他们买了四个棉花糖,正好一手一个,失去了牵手的空间。

    告别玩偶熊,拿着棉花糖往广场里走的时候,飞段同样发觉失策了。

    他大口往嘴里塞彩色糖丝,试图用最快速度解决掉碍事的棉花糖。

    两大团彩糖吃得太快,难免因为虽然甜味过浓齁到了,飞段表情稍显扭曲,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转头问:“是不是太甜——”

    戛然而止。

    女孩子手持着蓬松松的糖棒,低头舔咬了一口,舌尖薄红,彩色糖丝缠缠绕绕地化开,她瞳孔清凌凌的,扬起一抹笑意。

    “怎么,你吃完了?这个也给你?”

    “……好。”

    飞段从喉咙生硬挤出一个字。

    也许是糖丝太甜,让他心里莫名燃了一把火,总有些想做什么,却又什么也不敢的样子。

    雪看着飞段一连消灭三个棉花糖,她手里那一个才慢吞吞吃完。

    某人非常自然地又去拉她的手。

    雪轻轻勾了下他的手心,对方像是被抓了尾巴的猫,马上要跳起来一般,很快又稳住了,很珍重地将她的手包裹住。

    雪忍不住就微笑了起来。

    飞段恋爱脑,总比不分时间地点都想出去乱杀要好。

    倒不是说乱杀不行,随手杀几个人也没什么,主要是她这次是出来玩的,大庭广众之下搞出几个恶性事件被满城通缉,就有点麻烦了。

    两人都戴着同款毛茸茸发箍,实在太可爱了,就算雪特意淡化了存在感,回头率还是很高。

    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的时候,边上有几台抓娃娃机,玻璃柜里堆放着精致可爱的玩偶。

    飞段见别人提了很大一袋娃娃,也去柜台兑换了一大把硬币。

    雪挑好饮料,从出货口捡出两瓶汽水的时候,飞段已经站在了娃娃机前。

    也许是为了吸引小女生,抓娃娃机做得很可爱,上方装饰了璀璨的灯条,橘黄与浅粉交织,温暖的光线跳跃在男生的眉眼,勾勒得略微柔和,衬衫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折的领口,从下颌到锁骨,线条优美流畅。

    飞段弓下脊背,向来握刀的修长手指握住操纵杆,招呼着她。

    “雪,过来看看喜欢哪个,我给你抓。”

    “唔……这个吧。”

    雪见他如此自信,一看就没被狡诈的黑心商家毒打过,随手指了一个蓝色的小独角兽玩偶。

    容貌出众的小情侣戴着可爱发箍,在娃娃机前咬耳朵,看起来很引人注目,周围多了不少人,路人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感叹着没能赶上恋爱首发车。

    飞段认真操作,然而娃娃机却一次又一次选择松手。

    “掉了……”

    “又掉了……”

    “就差一点……”

    “还是差一点……”

    “轰——”

    飞段一掌拍在玻璃上,娃娃机碎了。

    雪及时把娃娃机冰封住,没让碎片飞溅伤到围观的人。

    emmm……

    她就知道会这样。

    其他围观群众:???

    看热闹的同时大受震撼。

    原来是个暴躁兔耳老哥。

    好家伙,做到了大家想做又做不到的事。

    烟尘息止,等他们再想找那对小情侣时,却已经看不见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你好,我来赔钱。”

    老板本来已经做好了损失的准备,毕竟是忍者,也没做什么破坏性较大的事。

    事实上,若是卷进忍者之间的战斗,被毁掉了财产或者屋舍,也很难得到补偿,死人不会说话,追着去管胜者要钱,说不定还会把人彻底得罪。

    和刀尖舔血的忍者,通常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赔钱就不用了,这位大人也不是故意的。”

    老板看着门口的女生,和她牵着的一脸不高兴的男人,选择息事宁人。

    “说了赔钱就赔钱,你有什么不满吗?”

    飞段看向老板,眼神凶戾。

    “没没没有什么不满,这就让两位赔。”

    老板立刻滑跪,算起了价格。

    计算器发出清脆的高频电子音,也盖不住满是嫌弃的男声。

    “这个破机器太脆弱了。”

    “而且根本就抓不到!”

    老板斟酌着字眼,尽量缓和语气解释道。

    “那个……那个……我们的抓取机制是30,在同类商家中已经很不错了。”

    “这位一直没抓到,可能是技术方面不太熟练,可以看看操作教程,很快就能抓到的……”

    气压越来越低,老板终于把账单算好,雪正要付钱,飞段先她一步把账结了。

    在飞段的脸彻底变黑之前,雪将老板附赠的娃娃挂件和飞段一起带走,瞬身出了广场。

    她踮起脚把挂件别在黑兔耳上,好奇地问:“飞段,你哪来的钱?”

    做任务挣的赏金他自己都摸不到,都是被角都直接收走,最多给他剩点零花钱。

    之前那些零碎小东西不值什么,刚才那个娃娃机可不便宜,他居然赔得起?

    “角都说追女孩子不能没钱,所以他以后只扣一半。”

    飞段十分配合地弯腰,直言不讳。

    好家伙,真是感天动地的搭档情,守财奴居然肯散财了。

    雪肃然起敬。

    飞段摸了下头上摇摇晃晃的小独角兽,补充道。

    “其实是因为追的是你。”

    “角都说,反正你钱花没了也是直接从账上取,左手倒右手的事。”

    雪:“……”

    不愧是角都。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她就说,角都那么抠,怎么会把到手的钱给别人花,哪怕是飞段喜欢的女人。

    原来是把账算明白了。

    正说着,一群壮汉从巷子里拖出来一个狼狈不堪的人,那人还没来得及哀求,就被压在石板上砍断了一只手,咕噜噜滚落在地。

    血液向外喷溅,哀嚎声凄厉刺耳,又很快消失。

    雪往里张望了一眼。

    是个挺大的赌坊。

    里面人声鼎沸,斗牌、掷骰子、老虎机、投壶、弹棋等等一应俱全。

    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刚才直接瞬身出来,没注意看方位,没想到竟然落在赌场门口。

    一座城市的光暗两面,居然隔得这么近。

    刚才那幕也不稀奇,赌场的规矩,筹码都输光了还要赌,再输就要废一只手。

    “挺长时间没来过这地了。”雪起了点兴致,面带新奇地环顾四周,“走,进去玩玩。”

    飞段闻言,不禁失笑。

    在南姐面前她总是装的乖乖仔,是不做赌博这种事的。

    因为经常在外奔波,风吹日晒,他肤色略有些深,但是牙齿雪白,此刻少了几分邪性,笑起来的时候倒显得爽快明朗。

    “雪,我跟你说,我赌运可好了,从来没输过,一定是邪神大人保佑。”

    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又小声补充道。

    “你可别告诉角都。”

    雪将信将疑,但还是点头,“知道啦,一定替你保密。”

    进去以后,雪拉着飞段坐到了人最多的地方,摸出厚厚一叠钞票兑换了一大笔筹码之后,对手霎时间如过江之鲫般挤了过来。

    赌场里的人眼睛才贼呢。

    这姑娘随手就能掏出这么多钱做赌注,可见家资不斐。

    看她的衣着打扮,像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长长见识,显而易见没玩过这东西。

    身边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大概是出门带的侍卫吧。

    雪不是第一次来赌坊了,角都经营的产业里就有这一项,只是亲自下场的时候不多,她耳濡目染,也培养了几分手气。

    抓了一把筹码让飞段也去赌,她自己随意挑了个对手开始寻找手感。

    第一局,输得毫不意外。

    多久没摸赌具了?

    不稀奇。

    第二局,又输了。

    手感有点出来了。

    然而前两局玩下来,周围人看她输得痛快,给钱也痛快,已经认定了这是个肥羊,即使看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压根没当回事。

    赌注压得极多。

    飞段没有急于下场,目光专注落在女孩子身上,她摇着骰盒,粒粒声好似红豆,在这种场合里竟然如鱼得水,浑身都泛着一股慵懒倦怠的松弛感。

    第三局,赢了。

    对面鸦雀无声,俱是满脸带绿。

    这怎么会……

    再来!

    雪自无不可。

    她以前就接触过这些,玩的也挺6,主要是聪明人基本做什么都6,并不仅仅局限于赌博。

    前两局是输在手生,再之后感觉到了,就是胜多输少,胜极多,输极少,杀倒了一片庄家,连出千的都干不过她。

    飞段赌得不多,大多时候都在看着她玩,但他运气出人意料地爆棚,雪以为他要把筹码输光了,准备再抓一把,没想到摞的比她那堆还厚。

    他一局都没有输。

    雪就没再注意那边,专心致志地玩投掷游戏。

    两个人都在赢,而且是源源不断的赢,当然就要有人源源不断的输,当两人面前的金银筹码越堆越多,且让人乐在其中,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之后,庄家就没那么冷静了。

    赌坊的管事额头青筋绷起,笑容满面,到飞段身边去。

    “这位先生,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飞段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耳朵听着那边女孩子兴高采烈的声音,单手一抓,扣住管事脖子往地上一掼,另一只手继续赌博。

    “什么东西,滚。”

    管事被甩了出去,额头撞在桌角上,不断往下淌血,几个大汉把他扶起来,管事涨红了脸捂着伤处,歇了去寻那个女孩说话的心思,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去告诉主人,有人前来寻衅,脸很生,点子却很硬。再去打听打听来路,问有没有人见过。”

    侍者领命而去。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就在桌上财物越堆越多的时候,终于有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出头的贵公子来了。

    管事头上包着个头巾,点头哈腰地讲了经过,又补充道。

    “打听过了,都是外地人,那个男的应该是个忍者。”

    赌徒们纷纷让开路,那贵公子远远端详几眼,只见一个衣饰华美的窈窕背影,他正正衣冠,摇着羽扇上前,气定神闲道。

    “这座赌坊是我的产业,今日一遇也算有缘,不知小姐芳名,可否赏脸移步一叙?”

    雪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摇着木筒,不耐烦道。

    “不玩就滚。”

    如出一辙的嚣张。

    飞段丢掉面前刚进行到一半的赌具,站起身来。

    他本能地去抓三月镰,手伸到背后才想起来,因为是出来玩,所以武器他交给雪保管了。

    之前约定过,她没发话,不能杀人,这也是方才管事还能留下一命的原因。

    贵公子这才看到少女正脸,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艳,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故作潇洒姿态。

    “那我就陪小姐赌一场,若你输了,东西和人都留在这,如何?”

    “你要是输了呢?”

    雪眼皮都没抬起来,满不在乎道。

    “我输了,这赌坊就归你。”

    东家一边笑,一边磨牙。

    “好。”

    灯光微暗,音乐被说话声掩过,赌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骰子转动,直到清脆落地声传来,众人视线又随之转移,落到骰子上。

    最上一面是一点。

    小。

    “我赢了。”雪笑吟吟道,“这位公子,愿赌服输啊。”

    “怎么可能?”

    他明明……

    “你不会输不起吧?”

    雪慢悠悠把玩着骰子,拍了拍飞段青筋绷起的胳膊。

    飞段好像快忍不住了?正好,她也玩够了。

    “不过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仗着有男人在身边,在我的地盘上也敢这么嚣张。忍者又怎么样,又不是没收拾过。”

    贵公子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旋即挥手下令。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抓起来,好教她知道我的手段!”

    赌场里豢养的打手们纷纷拔刀而起,穷凶极恶的样子很能唬人。

    喀!

    没人察觉到查克拉的涌动,只觉得风向陡然转了个诡异的大角度,在少女手里咕溜溜转着的骰子已经不见踪影。

    ——它自行掠过人群的缝隙,撞进了对面正大放厥词的贵公子嘴里!

    骰子直接打碎了前排牙齿,剧痛蛰得他扬喉高叫起来。

    雪眼中煞气一闪而过,很是调侃。

    “看来公子不仅对女人的了解很肤浅,对忍者的了解,也很肤浅。”

    那纤纤玉指在空中一划。

    自行生成的冰镜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接着一把锋刃血红的三月镰从空中掉下来,不偏不倚落进了飞段张开的掌心。

    “‘仗着有男人在身边?’那我总不能白担了这名头,你说是吧,飞段?”

    她抚掌抵唇,那沉落的唇角轻轻翘出一点红润弧度。

    ‘杀了他。’

    无声的,冰冷的,代表着狩猎开始的,至高唇语指令。

    “遵命。”

    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传来,那贵公子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

    飞段如影随形般地出现在他身前,一脚将他踩在脚下,距离最近的几个打手手持凶器砍来,在放肆的狂笑声中,整整齐齐被镰刃割下头颅,一脚一个踢飞出去,直接撞碎了赌坊的大门。

    赌徒们惊叫着轰然四散。

    雪嫌弃地提起裙摆,躲开了飞溅的鲜血。

    “你注意着点,今天穿的绿裙子呢,脏了就不好看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

    飞段阴冷掀眼,泛着一股血腥狠劲,屈膝扼住了脚下人的颈骨,那一头银灰短发却相当夺目,随着动作而稍稍晃动,锋利又冷酷,形成了一种择人而噬的阴影。

    极恶教徒狂热又不失变态地舔着他的魔女。

    “主人,我一只狗跪得未免寂寞,我让他们,通通跪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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