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程木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同学，叹了口气。
幸好她来之前做了准备，提早将学校各个部门的联系方式记在了文件上，不然还真的没办法。
“程老师。”今天值班的是一位女医生，姓高，具体名字木栖也不清楚。
校医拿起温度计，皱着眉：“高烧，三十九度七。”
“……”木栖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再晚点，不都烧傻了。
高医生转身去找了些药放在桌前，然后还要出去拿单子，在这之余，躺在床上的同学睁开了眼。
他摸索着想坐起来，木栖立马上前扶他起来，避开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帮给他垫了个枕头在后面。
少年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医生说你发了高烧。”木栖把药和温水递给他，接着道：“下午的课你先不用上了，我帮你请假，你先好好休息。”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莫名乖巧。木栖看了一眼，他皮肤很白，透着病态的红润，微微低着头，有点小可怜。
木栖心里一软，接着问:"你需不需要联系家长，要回家休息吗?"
他顿了顿，缓缓的摇头。木栖也就没多问。
校医拿好了记录表进来的时候，少年正在吃药，对于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医生都没有太好的脸色：“名字。”
“柳余。”
“哪个班的？”
“高二一班。”
校医合上册子，叮嘱了柳余几句后又转头跟木栖搭话：“程老师放心，开学季流感也多发，休息几天就没事。”
木栖应了一声，再次望向柳余的时候，发现那少年也正看着自己。
“柳同学？还有什么事吗？”木栖以为自己脸上东西，强忍着擦擦脸的冲动，尽量保持着微笑。
少年再一次摇了摇头，扯着被子自己躺了下去。
应该是想休息了吧。木栖拉上病床边的帘子，慢慢退了出去。
她先是发了个信息告诉林老师，又从林老师那儿拿到了柳余父母的联系方式。
木栖觉得孩子生病，告诉父母是应该的，虽然……她想起柳余方才的模样，他似乎，并不想让父母知道。
在花名册上找到柳余的名字，横对过去那一行上写着柳青阳，往后是一串号码。
柳青阳？木栖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点下拨号键，几十秒后传来一阵忙音。
“……”木栖没多想，换成了发短信。
事毕，木栖才渐渐感觉到饿感。是的，现在差不多都要上下午的课了，她还没吃一点东西。
她准备先回办公室把东西放好，再随便去校门外吃点东西。
一中校在有一条类似小吃街的巷道，有各种怀市的小吃，也还算齐全。
她没有过多挑选，看着合适就进了一家买馄炖的小店。
店内人不是很多，木栖找了个空位坐下，点餐后便悄悄打量起这里来。
领桌刚好坐了一个学生，看校服的颜色应该是一中高二的。
感受到木栖的目光，女孩也看了过来，虽然被发现了有些尴尬，木栖还是微微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肉眼可见的，女孩的脸红了起来。
木栖大概也猜到了，这位小同学因该是害羞，也没再想打扰她，开始拿出手机来随便玩玩。
领桌的小姑娘发现木栖没再管她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拿起手机，忍不住对着木栖拍了一张照片。
小姑娘把照片发给闺蜜，还配了文字：这个小姐姐好美，她的眼睛好好看。
木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了，吃完东西，想了想还是应该给柳余带点吃的。
等她再次回到医务室，校医告诉她柳余已经走了。能自己离开，应该没有太大的事。
但……她决定给林老师报备下。
木栖看了眼拎着的馄炖，多少有些尴尬，思索半天，她再次打开了林老师的聊天框：“林老师会议结束了吗？”
林伯山刚刚开完会，正想说让木栖帮他上下午的课，他好去吃个饭，木栖就发了消息，听到小程说还给他带了午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木栖心虚，想着也是给别人带的，都一样。
接下来的这几天，木栖都是跟着林老师学习经验，林老师上课她就坐在教室最后记录课堂，林老师备课她就帮忙做教案……
开学的工作说多也不多，木栖一边做代班的工作，下边了解木年的近况。
从林老师口中，她发现木年还挺受同学们喜爱的，因为成绩好，为人亲和，虽然大多数时间木年都是自己在学习，但大家对木年的评价都挺高的。
因为都是一个年级的老师，在日常闲聊中，慢慢的，木栖和他们也熟络了起来。
有个老师打趣：“小程你这样的背景学历，来我们这个小城市实习……”
木栖笑笑，觉得这个老师的话有些莫名，虽然怀市不比京市，好歹也是个一线大城市，各有所长，怎么看也不该成为他口中的小城市。
虽然如此，木栖还是笑着开口：“实习这样的经历很难得，能来这里学习也是一份难忘的回忆不是吗。”
众人点点头，有人接话继续道：“小程你的眼光不错啊，挑中高二一班，那个班的学生有好几个都有希望争明年的状元。”
“对对对！”提到这儿，大家来了兴趣，“老林带的好，像程木年和高颜穗这两个，这学期要是拿个什么奖，明年申请保送都有机会的！”
听到夸木年的话，木栖心里也有些自豪，配合着感叹了两句。
“小程全名叫木栖？”一个女老师刚刚检查完暑假作业，加入了这场话局。
木栖点头。
“那程木年是……”女老师扶了扶眼镜。
“木年是我弟弟。”木栖笑着应答。
接下来，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了：“怪不得，原来木年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平时没少教木年吧？”
木栖不由得皱了皱眉，听着他们这个意思，像是在说木年的成绩都是因为有她这个姐姐。
但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给弟弟的成长提供过任何的帮助。每每想到这儿，她心里都愧疚万分。
或许就是因为这，木年才这么久都没理会过自己，即使在同一个教室，抬头就能望见。
收回思绪，木栖把做好的听课笔记录入文件，轻声道：“木年的成绩当然是他的努力。”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帮到他。
后半句话她咽进了肚子里，对于弟弟的遗憾，她不知该如何弥补。
临近周末。
早上有林伯山的课，木栖和前几日那样坐在最后。
她见一旁空着的座位上有了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是柳余回来了。
木栖打开笔记本，准备工作完成后，也闲的无聊，想着要不和他搭搭话吧。
“柳余同学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好点了吗？”
她这问候的声音也不算大，也足够后面几个同学听清。
柳余嗯了一声：“昨天下午回来的，好多了。”
话毕，柳余在周边异样的目光下拿出了课本。
上课铃也响了起来，木栖便自觉没打扰他，接着就看到前排的同学转了个头回来：“柳哥，你什么时候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木栖听见后就往看了那同学一眼，她记得，这个同学叫张存望，是一班的数学课代表，常常帮数学老师收作业，在办公室见过好多次。
张存望看到代班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心虚的转身回去。
台上的林老师讲到“以手抚膺坐长叹”的时候，木栖发现有的同学开始晃了脑袋。一直到“不如早还家”，好多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木栖：“……”
不得不心疼林老师，通过这个周的经验，她发现，这语文课都没多少人听，要么补觉，要么学其他科，连木年都没怎么听。
终于到了下课，木栖也收拾好笔记准备离开。望着倒头就睡的一班同学，她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不知道林老师看到这盛况，会做什么感想。
然而答案让木栖失望了，不愧是教龄那么长的老师，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老师无奈的笑笑：“高三了有他们受的，现在就由着他们吧。”
木栖点点头，林老师的肚量，她十分佩服。
打趣完一班的学生，木栖也该想想怎么跟木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因为一中是住宿制，只有周末才能离校。木栖觉得在周末找木年谈也不太现实，一来她不想面对名义上的母亲，二来，她在怀市的童年实在不是很值得回忆，能避则避是她的选择。
所以，她还是想在下午自习课后再找木年。
这一周，木年不怎么理自己，也算是在无视吧，她也不能打扰弟弟学习，就一等再等。除了等，她也在赌，她赌木年不会不管她了。
可也不能一直拖，本来姐弟俩就因为多年不见生疏不少，要是一开始就不，木栖怕她最后离开怀市都不敢再找木年。
临近下课，她等在了一班门口。为了不打扰同学们听课，她悄悄在教室后门等着。
心里的忐忑让她显得局促，她不自在的理了理头发，转头发现教室的后门那儿有一块镂空玻璃，她一抬头，刚好对上后排的同学的视线。
靠近门的那个同学以为木栖有什么事要通知，好心的把门打开了。
原本没几个人看到她，这吱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老师，有什么事吗？”有同学问，
木栖尴尬的笑了笑，迎着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她淡定的开口：“同学们继续做作业吧，林老师让我告诉你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写作业。”
闻声转过来的同学们应了一声知道便也不再关注这后头，木栖长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装的像一点，她决定去坐她平时听课的那个凳子，等走到那处，才发现凳子不在了。
“……”这下，木栖的尴尬再也掩饰不住。
没关系没关系。
她安慰自己，此时关注她的人不多，就后排几个同学在，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他人没看出她的目的，离她最近的柳余却是明白了她的动作。
柳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斜前方放书本的凳子一眼，木栖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一天就来听一两节课，那凳子也不是她的，她也没有理由去怪那个同学。而这一刻，在尴尬得无所遁形的时候，她确实有点生气。
但是也不是多大的事，木栖自然不会多去计较。可余光看到柳余放下了笔，她像是应激了一样，冲柳余摇了摇头。
她真怕更多人加入到她的局促中，不过还好，下课铃及时响了起来。
木栖下意识看向木年的方向，这次不同，木年没有走。
一片混乱中，她看到弟弟似乎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正着急，木年朝她走了过来。
“程……老师，我们谈谈。”木年背着书包，一身黑白校服少年，与记忆中拉着她衣角小木年重合。
现如今的木年，已经比自己还高了。哪儿还有小时候追着她叫姐姐的小男孩模样。
木栖也没想到弟弟会主动找自己，呆呆的点了点头：“好。”
木年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这是再次相见以来第一次和她讲话。
多年未见，不仅自己变了，姐姐也长大了。
他绕开木栖，往后门走。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木年慢慢的红了眼眶。
还没来得及看周围人的目光，木栖就跟着弟弟出了后门。
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传着传着就变了意思，对程木年不满的，直接吐槽说他走后门，还有的说木栖偏心木年。
“嘀咕什么，姐弟之间聊家常碍你们眼了？”张存望默默翻了个白眼，对某些同学的妒忌心有了新的了解。
因为常常出入办公室，张存望早就听到过木栖的事，像木栖跳级升学，如今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这类的，他不知道听办公室的老师讲过多少次了。
天才少女，他当时的想法只有这个。明明比不多的年龄，都该是在学校读书学习，她却已经走了那么远，张存望不由得高看她几分。
而他这个人一向护短，听到有人乱讲话，一时就没忍住。
八月的傍晚余热难消，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
木年最后停在了学校的后花园里。这里人少，离教学楼也不远。
绿荫环绕，微风都变得有迹可循。
“程老师。”从教室到这儿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木年缓和情绪，于是他淡淡的开口叫姐姐程老师。
“我不回京市，麻烦你跑一趟了。”木年攥住了手。
木栖静静地看着弟弟，他那一声程老师真的够呛人的。
她眨了眨眼睛，木年再看时，木栖的眼睛已经红了，可姐姐一直不说话，这下干着急的人变成了木年。
“你……”木年明显已经慌了，他张口想说什么话，犹豫半天也开不了口。
木栖狡黠一笑，突然拍了他的肩：“臭小子，叫什么老师，你气谁呢！”
她明白，这场一亲情为筹码的赌博，她赢了。
幸好她来之前做了准备，提早将学校各个部门的联系方式记在了文件上，不然还真的没办法。
“程老师。”今天值班的是一位女医生，姓高，具体名字木栖也不清楚。
校医拿起温度计，皱着眉：“高烧，三十九度七。”
“……”木栖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再晚点，不都烧傻了。
高医生转身去找了些药放在桌前，然后还要出去拿单子，在这之余，躺在床上的同学睁开了眼。
他摸索着想坐起来，木栖立马上前扶他起来，避开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帮给他垫了个枕头在后面。
少年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医生说你发了高烧。”木栖把药和温水递给他，接着道：“下午的课你先不用上了，我帮你请假，你先好好休息。”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莫名乖巧。木栖看了一眼，他皮肤很白，透着病态的红润，微微低着头，有点小可怜。
木栖心里一软，接着问:"你需不需要联系家长，要回家休息吗?"
他顿了顿，缓缓的摇头。木栖也就没多问。
校医拿好了记录表进来的时候，少年正在吃药，对于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医生都没有太好的脸色：“名字。”
“柳余。”
“哪个班的？”
“高二一班。”
校医合上册子，叮嘱了柳余几句后又转头跟木栖搭话：“程老师放心，开学季流感也多发，休息几天就没事。”
木栖应了一声，再次望向柳余的时候，发现那少年也正看着自己。
“柳同学？还有什么事吗？”木栖以为自己脸上东西，强忍着擦擦脸的冲动，尽量保持着微笑。
少年再一次摇了摇头，扯着被子自己躺了下去。
应该是想休息了吧。木栖拉上病床边的帘子，慢慢退了出去。
她先是发了个信息告诉林老师，又从林老师那儿拿到了柳余父母的联系方式。
木栖觉得孩子生病，告诉父母是应该的，虽然……她想起柳余方才的模样，他似乎，并不想让父母知道。
在花名册上找到柳余的名字，横对过去那一行上写着柳青阳，往后是一串号码。
柳青阳？木栖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点下拨号键，几十秒后传来一阵忙音。
“……”木栖没多想，换成了发短信。
事毕，木栖才渐渐感觉到饿感。是的，现在差不多都要上下午的课了，她还没吃一点东西。
她准备先回办公室把东西放好，再随便去校门外吃点东西。
一中校在有一条类似小吃街的巷道，有各种怀市的小吃，也还算齐全。
她没有过多挑选，看着合适就进了一家买馄炖的小店。
店内人不是很多，木栖找了个空位坐下，点餐后便悄悄打量起这里来。
领桌刚好坐了一个学生，看校服的颜色应该是一中高二的。
感受到木栖的目光，女孩也看了过来，虽然被发现了有些尴尬，木栖还是微微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肉眼可见的，女孩的脸红了起来。
木栖大概也猜到了，这位小同学因该是害羞，也没再想打扰她，开始拿出手机来随便玩玩。
领桌的小姑娘发现木栖没再管她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拿起手机，忍不住对着木栖拍了一张照片。
小姑娘把照片发给闺蜜，还配了文字：这个小姐姐好美，她的眼睛好好看。
木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了，吃完东西，想了想还是应该给柳余带点吃的。
等她再次回到医务室，校医告诉她柳余已经走了。能自己离开，应该没有太大的事。
但……她决定给林老师报备下。
木栖看了眼拎着的馄炖，多少有些尴尬，思索半天，她再次打开了林老师的聊天框：“林老师会议结束了吗？”
林伯山刚刚开完会，正想说让木栖帮他上下午的课，他好去吃个饭，木栖就发了消息，听到小程说还给他带了午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木栖心虚，想着也是给别人带的，都一样。
接下来的这几天，木栖都是跟着林老师学习经验，林老师上课她就坐在教室最后记录课堂，林老师备课她就帮忙做教案……
开学的工作说多也不多，木栖一边做代班的工作，下边了解木年的近况。
从林老师口中，她发现木年还挺受同学们喜爱的，因为成绩好，为人亲和，虽然大多数时间木年都是自己在学习，但大家对木年的评价都挺高的。
因为都是一个年级的老师，在日常闲聊中，慢慢的，木栖和他们也熟络了起来。
有个老师打趣：“小程你这样的背景学历，来我们这个小城市实习……”
木栖笑笑，觉得这个老师的话有些莫名，虽然怀市不比京市，好歹也是个一线大城市，各有所长，怎么看也不该成为他口中的小城市。
虽然如此，木栖还是笑着开口：“实习这样的经历很难得，能来这里学习也是一份难忘的回忆不是吗。”
众人点点头，有人接话继续道：“小程你的眼光不错啊，挑中高二一班，那个班的学生有好几个都有希望争明年的状元。”
“对对对！”提到这儿，大家来了兴趣，“老林带的好，像程木年和高颜穗这两个，这学期要是拿个什么奖，明年申请保送都有机会的！”
听到夸木年的话，木栖心里也有些自豪，配合着感叹了两句。
“小程全名叫木栖？”一个女老师刚刚检查完暑假作业，加入了这场话局。
木栖点头。
“那程木年是……”女老师扶了扶眼镜。
“木年是我弟弟。”木栖笑着应答。
接下来，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了：“怪不得，原来木年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平时没少教木年吧？”
木栖不由得皱了皱眉，听着他们这个意思，像是在说木年的成绩都是因为有她这个姐姐。
但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给弟弟的成长提供过任何的帮助。每每想到这儿，她心里都愧疚万分。
或许就是因为这，木年才这么久都没理会过自己，即使在同一个教室，抬头就能望见。
收回思绪，木栖把做好的听课笔记录入文件，轻声道：“木年的成绩当然是他的努力。”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帮到他。
后半句话她咽进了肚子里，对于弟弟的遗憾，她不知该如何弥补。
临近周末。
早上有林伯山的课，木栖和前几日那样坐在最后。
她见一旁空着的座位上有了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是柳余回来了。
木栖打开笔记本，准备工作完成后，也闲的无聊，想着要不和他搭搭话吧。
“柳余同学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好点了吗？”
她这问候的声音也不算大，也足够后面几个同学听清。
柳余嗯了一声：“昨天下午回来的，好多了。”
话毕，柳余在周边异样的目光下拿出了课本。
上课铃也响了起来，木栖便自觉没打扰他，接着就看到前排的同学转了个头回来：“柳哥，你什么时候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木栖听见后就往看了那同学一眼，她记得，这个同学叫张存望，是一班的数学课代表，常常帮数学老师收作业，在办公室见过好多次。
张存望看到代班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心虚的转身回去。
台上的林老师讲到“以手抚膺坐长叹”的时候，木栖发现有的同学开始晃了脑袋。一直到“不如早还家”，好多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木栖：“……”
不得不心疼林老师，通过这个周的经验，她发现，这语文课都没多少人听，要么补觉，要么学其他科，连木年都没怎么听。
终于到了下课，木栖也收拾好笔记准备离开。望着倒头就睡的一班同学，她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不知道林老师看到这盛况，会做什么感想。
然而答案让木栖失望了，不愧是教龄那么长的老师，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老师无奈的笑笑：“高三了有他们受的，现在就由着他们吧。”
木栖点点头，林老师的肚量，她十分佩服。
打趣完一班的学生，木栖也该想想怎么跟木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因为一中是住宿制，只有周末才能离校。木栖觉得在周末找木年谈也不太现实，一来她不想面对名义上的母亲，二来，她在怀市的童年实在不是很值得回忆，能避则避是她的选择。
所以，她还是想在下午自习课后再找木年。
这一周，木年不怎么理自己，也算是在无视吧，她也不能打扰弟弟学习，就一等再等。除了等，她也在赌，她赌木年不会不管她了。
可也不能一直拖，本来姐弟俩就因为多年不见生疏不少，要是一开始就不，木栖怕她最后离开怀市都不敢再找木年。
临近下课，她等在了一班门口。为了不打扰同学们听课，她悄悄在教室后门等着。
心里的忐忑让她显得局促，她不自在的理了理头发，转头发现教室的后门那儿有一块镂空玻璃，她一抬头，刚好对上后排的同学的视线。
靠近门的那个同学以为木栖有什么事要通知，好心的把门打开了。
原本没几个人看到她，这吱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老师，有什么事吗？”有同学问，
木栖尴尬的笑了笑，迎着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她淡定的开口：“同学们继续做作业吧，林老师让我告诉你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写作业。”
闻声转过来的同学们应了一声知道便也不再关注这后头，木栖长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装的像一点，她决定去坐她平时听课的那个凳子，等走到那处，才发现凳子不在了。
“……”这下，木栖的尴尬再也掩饰不住。
没关系没关系。
她安慰自己，此时关注她的人不多，就后排几个同学在，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他人没看出她的目的，离她最近的柳余却是明白了她的动作。
柳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斜前方放书本的凳子一眼，木栖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一天就来听一两节课，那凳子也不是她的，她也没有理由去怪那个同学。而这一刻，在尴尬得无所遁形的时候，她确实有点生气。
但是也不是多大的事，木栖自然不会多去计较。可余光看到柳余放下了笔，她像是应激了一样，冲柳余摇了摇头。
她真怕更多人加入到她的局促中，不过还好，下课铃及时响了起来。
木栖下意识看向木年的方向，这次不同，木年没有走。
一片混乱中，她看到弟弟似乎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正着急，木年朝她走了过来。
“程……老师，我们谈谈。”木年背着书包，一身黑白校服少年，与记忆中拉着她衣角小木年重合。
现如今的木年，已经比自己还高了。哪儿还有小时候追着她叫姐姐的小男孩模样。
木栖也没想到弟弟会主动找自己，呆呆的点了点头：“好。”
木年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这是再次相见以来第一次和她讲话。
多年未见，不仅自己变了，姐姐也长大了。
他绕开木栖，往后门走。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木年慢慢的红了眼眶。
还没来得及看周围人的目光，木栖就跟着弟弟出了后门。
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传着传着就变了意思，对程木年不满的，直接吐槽说他走后门，还有的说木栖偏心木年。
“嘀咕什么，姐弟之间聊家常碍你们眼了？”张存望默默翻了个白眼，对某些同学的妒忌心有了新的了解。
因为常常出入办公室，张存望早就听到过木栖的事，像木栖跳级升学，如今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这类的，他不知道听办公室的老师讲过多少次了。
天才少女，他当时的想法只有这个。明明比不多的年龄，都该是在学校读书学习，她却已经走了那么远，张存望不由得高看她几分。
而他这个人一向护短，听到有人乱讲话，一时就没忍住。
八月的傍晚余热难消，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
木年最后停在了学校的后花园里。这里人少，离教学楼也不远。
绿荫环绕，微风都变得有迹可循。
“程老师。”从教室到这儿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木年缓和情绪，于是他淡淡的开口叫姐姐程老师。
“我不回京市，麻烦你跑一趟了。”木年攥住了手。
木栖静静地看着弟弟，他那一声程老师真的够呛人的。
她眨了眨眼睛，木年再看时，木栖的眼睛已经红了，可姐姐一直不说话，这下干着急的人变成了木年。
“你……”木年明显已经慌了，他张口想说什么话，犹豫半天也开不了口。
木栖狡黠一笑，突然拍了他的肩：“臭小子，叫什么老师，你气谁呢！”
她明白，这场一亲情为筹码的赌博，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