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空空，无所事事。这就是我目前的生活写照。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的一天：看着满树樱花醒来，与孟婆打个招呼离开，帮早餐店老板吆喝蹭早餐，听吴言碎嘴子叨叨，晚上回到奈何桥。
我生前大概是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逐渐地默认了自己变成阿飘的事实，只是仍然无法理解孟婆说的那句话。
不过眼下，我苦恼的却是——太穷了。
没钱吃饭…生前大概是饿死的吧，我每次都得在早餐店咽咽口水，提醒自己不要偷吃。
据老板说他的饭菜里加了魂油，虽然贵一些，但吃了可以使魂火更旺盛，夜间也能不畏寒冷。
——可惜这广告对我没用。
没钱买衣服…当然也没多少人注意到我，但每天穿着这一身仿佛刚从垃圾桶里钻出来的破烂衣服，我自己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没钱买魂火…一个魂灯需一千冥币。原来不管生前死后，韭菜还是一样好割。
那些在职人员人手一个免费小魂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我日日夜夜看着奈何桥上蓝青色的火焰，可望而不可得。
没钱没钱没钱！
有钱可使鬼推磨，这句老话倒是十分经得住考验。
当我又一次从落花中睁眼，终于想到了个绝佳的赚钱方法。
经过一夜的心理斗争思想准备，我现在浑身如同打鸡血似的，兴致勃勃地想要大展身手。
孟婆从树里慢悠悠地飘出来，我自然而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假意客套道：“你的这棵树长得真好，总会让我想起……”
我皱着眉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慢慢说道：“我想成为一棵树，为岁月而生，不…”
不什么来着？我敲了敲头，却又想不起更多。
孟婆准备上班打卡的手顿了顿，朝我嫌弃地看了一眼，才摁了下去。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我，气氛安静下来。
弄巧成拙，整得像神经病一样装大文豪，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我悔恨地想。
仿佛装着记忆的袋子被戳破了个小洞，一张薄薄的纸随之也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它裱在一面贴满荣誉的墙上，自豪又安静。
那是我的过去吗？
“伤害任何人。”孟婆突然接上，可语气如机器人一样怪异，毫无感情。
尴尬被打破，我觉得我又行了。
我嘟囔道：“看起来也不是很像理科生。”
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算是皮不笑肉也不笑地假笑了一声，不过也算是这两天他难得的回应了。
我心中给冷漠的孟婆又记上了一笔，起身轻轻抖落下一身花瓣，准备向着相思路方向走去。
“你又要去相思路找那个交警？”
冷不丁的，孟婆突然喊住我。
毫无防备下我被吓得一抖，声调都变了，转头说道：“那个交警？你不是认识吗？”
孟婆看都没看我一眼，眼睛看着忘川平静的水面，摩挲着手里的薄册子，不置一言。
等到我耐心快耗尽的时候，他才道：“不要太相信他，鬼生前也是人。”
“……”
他停了停，看着我揪成川字的眉心说：“人会骗你，鬼也亦然。”
话说得很真诚，但孟婆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刚刚说了“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简单平静。
我更愿意相信他与吴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仇。
我挑了挑眉，试探性地说：“谢谢？”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后，挥了挥手道别孟婆。
没人能够拦住我——我可是要去赚钱的！
【相思路】
我厚着脸皮继续找早餐店老板要了废纸板和油笔，写上大大的“陪过马路，一次五块，不论时间”。
我将不论时间重点圈出。
时间是目前一无所知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了。
然而老板伸着头瞅了一眼，眯着眼睛忧心道：“丫头，你这定价会不会太贵呀？”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不用担心，随即自信满满地走到斑马线红绿灯前。
我可是做了充分的市场调查。
据我观察，在鬼多的时候，过马路的鬼数暴涨。
有许多年纪较大的鬼过马路就会被携带着不由自主向前，甚至差点被绊倒。
这种情况在上班的清晨与傍晚时尤为常见。
而鬼少的时候，过马路的老翁老妪们由于身体原因总是走得过于缓慢，走到一半在总是在分割线上停下来，等下一次绿灯时再走。
但红灯总是特别漫长。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非常适合我的产品目标——既能贴心照顾又能聊天解闷，总会有鬼愿意试试吧。
……
从朝阳等到夕阳，我在等待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创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好在我也没钱投资。
来来往往的鬼倒是不少，但也不见有鬼上前来问我一下。
偶尔有鬼好奇瞅了几眼，也会迅速地偏过头去装作自己没有看到的样子。
更有甚者，有鬼故意用我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五块钱？这也太贵了吧？”
亦或是“她是新鬼吧，怎么穿成那样？可惜卖得也太贵了点。”
我脑海里并没有价钱贵贱区别，只是自我感觉五块似乎并不是很贵。
可说的鬼多了，三鬼成虎，我也不由得怀疑自我。
傍晚时分，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连举起标语的手酸痛无比。
不远处，吴言看到我颓废的样子。他笑得好大声，连机械一般指挥的手势也跟着不断抖动。
我低着头，准备偃旗息鼓作罢时，突然一个阴影将我笼罩住。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慈祥的脸，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
她笑眯眯地和我说：“是哥哥呀，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才发现她弓着身子，看起来年龄很大了，我直起腰甚至比她还高了一个头。
我努力推荐道：“陪过马路，五元一次，聊天挡人挡车都可以，奶奶你要试试吗。”
奶奶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以为她也会和其他鬼一样时，又听见她说：“好呀，哥哥。”
“啊？！”我兴奋地跳起来，慢一拍注意到奶奶对我的称呼，解释说：“奶奶，我不是哥哥。”
奶奶仍然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呀，哥哥。”
我的一腔热血强行冷静下来，看着奶奶混浊的目光——
奶奶大概…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收钱意味着什么。
我，一个骗钱的骗子，真不是个东西。
我在心里默默地唾骂着自己。
但为了赚钱，我觍着脸仍然接下了奶奶的单子。
*
我半搂半搀着奶奶，等待那漫长的红灯过去。
奶奶身上暖烘烘的，像是冬日里晒了好几天太阳的暖和被子一样，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混合味道。
她的魂油充沛，魂火绵长，连我一个没有魂火的人沾染上了些许暖意。
奶奶也同样靠着我，手掌轻轻地在我后背拍了拍，说：“哥哥，你长得好高呀。”
我不得不认命般地扮演起哥哥的角色来，说：“是的，我算是高的。”
奶奶：“哥哥，你怎么在这呢？”
问到这，我也有些迷茫地说：“我想我在这大概可能应该是因为我死了吧？”
“也对也对。”奶奶没有感情地附和道，但她随即又换了一个话题：“哥哥，你吃饭了没有呀？”
我：“奶奶，我不用吃饭。”
短短一个过马路的时间，奶奶问了整整二十多个问题，且问题与问题之间风马牛不相及，令我又一次确信自己的定价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了马路对面，我松开奶奶，刚刚捂热的暖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可奶奶仍然固执地拉着我的手问：“哥哥，你怎么不回家？”
我怎么不回家？
可我家在哪里？
又该怎么回去？
我骤然鼻头一酸，茫然地嗫嚅道：“奶奶，我没有家。”
随后我又反应到自己的失态，又向着奶奶扬起个大大的笑脸。
奶奶叹了口气，说：“哥哥，别怕啊，不然去我家吧？”
我摇了摇头，这鬼界之大，唯一能容身的地方只有奈何桥头的魂灯旁。
普通的鬼，夜间因阳气干扰而畏寒，魂灯灭则魂飞魄散；在职鬼员虽然没有魂灯，却由于惩罚的原因，无法主动魂飞魄散。
而我，没有魂灯也没有未在册，只要夜间在寒风里吹上个一小时，便能活生生冻得魂飞魄散。
奶奶见状，不再强求。她把我的手摊开，又在我的手心缓缓地按了按。
然后我听到了一条清晰的语音提示：“对不起，对方身份未认证，账户不存在！”
仿佛怕我听不清楚一样，这条语音又来来回回重复了三遍。
奶奶：“……”
我：“……”
大意了！
竟然忘了这茬！
*
天色将暗，又是熟悉的闷响传来。吴言快步走到我身边，笑着说：“你昨天说你想了一个赚钱的妙招，就是这样的妙招呀？”
他似乎笑得狠了，捂着肚子又说：“你们现在的人间，不带收款码，还能做生意吗？”
吴言用手将自己的嘴角扳下来，又说：“况且地府那些老鬼们哪里还需要人搀扶？他们纯粹是过惯了人间的日子，习惯慢悠悠地欣赏风景而已。”
“我怎么记得人间的事情？”我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彩虹糖，是那位和蔼的奶奶硬塞给我的。
我赌气般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咬碎那一股堵塞喉咙的涩意——
一股不知道是舍不得那温暖的暖意还是舍不得笑眯眯的奶奶的涩意。
吴言又给我支招：“要不你去求求孟婆，求他借给你点钱？”
我剐了一眼他，含糊不清说：“前几天不知道谁说孟婆一毛不拔守财奴？结果自己一分钱都不肯借。”
吴言理直气壮地回我说：“我要攒钱转世嘛！”
他眼睛溜溜地转，又说：“你要是把功德给我，我就把我攒的所有钱全都给你。”
“那也得等我想起来所有事再说”，我看着他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彩虹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他：“你除了想骗我的功德，还会骗我其他事情吗？”
吴言瞪大了他的小眼睛反问道：“正经鬼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我舔着嘴角的甜，漫不经心地说：“最好是。”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的一天：看着满树樱花醒来，与孟婆打个招呼离开，帮早餐店老板吆喝蹭早餐，听吴言碎嘴子叨叨，晚上回到奈何桥。
我生前大概是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逐渐地默认了自己变成阿飘的事实，只是仍然无法理解孟婆说的那句话。
不过眼下，我苦恼的却是——太穷了。
没钱吃饭…生前大概是饿死的吧，我每次都得在早餐店咽咽口水，提醒自己不要偷吃。
据老板说他的饭菜里加了魂油，虽然贵一些，但吃了可以使魂火更旺盛，夜间也能不畏寒冷。
——可惜这广告对我没用。
没钱买衣服…当然也没多少人注意到我，但每天穿着这一身仿佛刚从垃圾桶里钻出来的破烂衣服，我自己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没钱买魂火…一个魂灯需一千冥币。原来不管生前死后，韭菜还是一样好割。
那些在职人员人手一个免费小魂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我日日夜夜看着奈何桥上蓝青色的火焰，可望而不可得。
没钱没钱没钱！
有钱可使鬼推磨，这句老话倒是十分经得住考验。
当我又一次从落花中睁眼，终于想到了个绝佳的赚钱方法。
经过一夜的心理斗争思想准备，我现在浑身如同打鸡血似的，兴致勃勃地想要大展身手。
孟婆从树里慢悠悠地飘出来，我自然而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假意客套道：“你的这棵树长得真好，总会让我想起……”
我皱着眉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慢慢说道：“我想成为一棵树，为岁月而生，不…”
不什么来着？我敲了敲头，却又想不起更多。
孟婆准备上班打卡的手顿了顿，朝我嫌弃地看了一眼，才摁了下去。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我，气氛安静下来。
弄巧成拙，整得像神经病一样装大文豪，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我悔恨地想。
仿佛装着记忆的袋子被戳破了个小洞，一张薄薄的纸随之也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它裱在一面贴满荣誉的墙上，自豪又安静。
那是我的过去吗？
“伤害任何人。”孟婆突然接上，可语气如机器人一样怪异，毫无感情。
尴尬被打破，我觉得我又行了。
我嘟囔道：“看起来也不是很像理科生。”
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算是皮不笑肉也不笑地假笑了一声，不过也算是这两天他难得的回应了。
我心中给冷漠的孟婆又记上了一笔，起身轻轻抖落下一身花瓣，准备向着相思路方向走去。
“你又要去相思路找那个交警？”
冷不丁的，孟婆突然喊住我。
毫无防备下我被吓得一抖，声调都变了，转头说道：“那个交警？你不是认识吗？”
孟婆看都没看我一眼，眼睛看着忘川平静的水面，摩挲着手里的薄册子，不置一言。
等到我耐心快耗尽的时候，他才道：“不要太相信他，鬼生前也是人。”
“……”
他停了停，看着我揪成川字的眉心说：“人会骗你，鬼也亦然。”
话说得很真诚，但孟婆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刚刚说了“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简单平静。
我更愿意相信他与吴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仇。
我挑了挑眉，试探性地说：“谢谢？”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后，挥了挥手道别孟婆。
没人能够拦住我——我可是要去赚钱的！
【相思路】
我厚着脸皮继续找早餐店老板要了废纸板和油笔，写上大大的“陪过马路，一次五块，不论时间”。
我将不论时间重点圈出。
时间是目前一无所知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了。
然而老板伸着头瞅了一眼，眯着眼睛忧心道：“丫头，你这定价会不会太贵呀？”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不用担心，随即自信满满地走到斑马线红绿灯前。
我可是做了充分的市场调查。
据我观察，在鬼多的时候，过马路的鬼数暴涨。
有许多年纪较大的鬼过马路就会被携带着不由自主向前，甚至差点被绊倒。
这种情况在上班的清晨与傍晚时尤为常见。
而鬼少的时候，过马路的老翁老妪们由于身体原因总是走得过于缓慢，走到一半在总是在分割线上停下来，等下一次绿灯时再走。
但红灯总是特别漫长。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非常适合我的产品目标——既能贴心照顾又能聊天解闷，总会有鬼愿意试试吧。
……
从朝阳等到夕阳，我在等待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创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好在我也没钱投资。
来来往往的鬼倒是不少，但也不见有鬼上前来问我一下。
偶尔有鬼好奇瞅了几眼，也会迅速地偏过头去装作自己没有看到的样子。
更有甚者，有鬼故意用我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五块钱？这也太贵了吧？”
亦或是“她是新鬼吧，怎么穿成那样？可惜卖得也太贵了点。”
我脑海里并没有价钱贵贱区别，只是自我感觉五块似乎并不是很贵。
可说的鬼多了，三鬼成虎，我也不由得怀疑自我。
傍晚时分，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连举起标语的手酸痛无比。
不远处，吴言看到我颓废的样子。他笑得好大声，连机械一般指挥的手势也跟着不断抖动。
我低着头，准备偃旗息鼓作罢时，突然一个阴影将我笼罩住。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慈祥的脸，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
她笑眯眯地和我说：“是哥哥呀，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才发现她弓着身子，看起来年龄很大了，我直起腰甚至比她还高了一个头。
我努力推荐道：“陪过马路，五元一次，聊天挡人挡车都可以，奶奶你要试试吗。”
奶奶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以为她也会和其他鬼一样时，又听见她说：“好呀，哥哥。”
“啊？！”我兴奋地跳起来，慢一拍注意到奶奶对我的称呼，解释说：“奶奶，我不是哥哥。”
奶奶仍然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呀，哥哥。”
我的一腔热血强行冷静下来，看着奶奶混浊的目光——
奶奶大概…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收钱意味着什么。
我，一个骗钱的骗子，真不是个东西。
我在心里默默地唾骂着自己。
但为了赚钱，我觍着脸仍然接下了奶奶的单子。
*
我半搂半搀着奶奶，等待那漫长的红灯过去。
奶奶身上暖烘烘的，像是冬日里晒了好几天太阳的暖和被子一样，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混合味道。
她的魂油充沛，魂火绵长，连我一个没有魂火的人沾染上了些许暖意。
奶奶也同样靠着我，手掌轻轻地在我后背拍了拍，说：“哥哥，你长得好高呀。”
我不得不认命般地扮演起哥哥的角色来，说：“是的，我算是高的。”
奶奶：“哥哥，你怎么在这呢？”
问到这，我也有些迷茫地说：“我想我在这大概可能应该是因为我死了吧？”
“也对也对。”奶奶没有感情地附和道，但她随即又换了一个话题：“哥哥，你吃饭了没有呀？”
我：“奶奶，我不用吃饭。”
短短一个过马路的时间，奶奶问了整整二十多个问题，且问题与问题之间风马牛不相及，令我又一次确信自己的定价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了马路对面，我松开奶奶，刚刚捂热的暖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可奶奶仍然固执地拉着我的手问：“哥哥，你怎么不回家？”
我怎么不回家？
可我家在哪里？
又该怎么回去？
我骤然鼻头一酸，茫然地嗫嚅道：“奶奶，我没有家。”
随后我又反应到自己的失态，又向着奶奶扬起个大大的笑脸。
奶奶叹了口气，说：“哥哥，别怕啊，不然去我家吧？”
我摇了摇头，这鬼界之大，唯一能容身的地方只有奈何桥头的魂灯旁。
普通的鬼，夜间因阳气干扰而畏寒，魂灯灭则魂飞魄散；在职鬼员虽然没有魂灯，却由于惩罚的原因，无法主动魂飞魄散。
而我，没有魂灯也没有未在册，只要夜间在寒风里吹上个一小时，便能活生生冻得魂飞魄散。
奶奶见状，不再强求。她把我的手摊开，又在我的手心缓缓地按了按。
然后我听到了一条清晰的语音提示：“对不起，对方身份未认证，账户不存在！”
仿佛怕我听不清楚一样，这条语音又来来回回重复了三遍。
奶奶：“……”
我：“……”
大意了！
竟然忘了这茬！
*
天色将暗，又是熟悉的闷响传来。吴言快步走到我身边，笑着说：“你昨天说你想了一个赚钱的妙招，就是这样的妙招呀？”
他似乎笑得狠了，捂着肚子又说：“你们现在的人间，不带收款码，还能做生意吗？”
吴言用手将自己的嘴角扳下来，又说：“况且地府那些老鬼们哪里还需要人搀扶？他们纯粹是过惯了人间的日子，习惯慢悠悠地欣赏风景而已。”
“我怎么记得人间的事情？”我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彩虹糖，是那位和蔼的奶奶硬塞给我的。
我赌气般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咬碎那一股堵塞喉咙的涩意——
一股不知道是舍不得那温暖的暖意还是舍不得笑眯眯的奶奶的涩意。
吴言又给我支招：“要不你去求求孟婆，求他借给你点钱？”
我剐了一眼他，含糊不清说：“前几天不知道谁说孟婆一毛不拔守财奴？结果自己一分钱都不肯借。”
吴言理直气壮地回我说：“我要攒钱转世嘛！”
他眼睛溜溜地转，又说：“你要是把功德给我，我就把我攒的所有钱全都给你。”
“那也得等我想起来所有事再说”，我看着他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彩虹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他：“你除了想骗我的功德，还会骗我其他事情吗？”
吴言瞪大了他的小眼睛反问道：“正经鬼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我舔着嘴角的甜，漫不经心地说：“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