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堆积在洛泽的身上、眼睑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冷。”
肺部压缩到了极点，开始疯狂吸入空气，呛出堵塞在鼻端的积雪。
意识回笼，洛泽勉强睁开双眼，白茫茫铺满大地，她睡在雪地里，任由大雪掩埋。
“这是……哪？”
眼前模糊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浮生般若里找到了记忆，故意输掉了比试，成功留在蓬莱。
可是，她为何一个人在这，师父呢？
艰难地从雪地爬起，由于被雪掩盖的时间太久，手脚冰冷僵硬，她没站稳，摔了一踉跄。
洛泽忍着疼痛，循着记忆，找到蓬莱入口。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反弹回来，无形的结界挡在洛泽与入口之间。
洛泽全身颤抖着，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
她轻触抵挡的结界，眉头微蹙，眼尾泛起红润。
蓬莱一直都有结界，却从不对洛泽设防，一直以来，她都是随意出入，能把她关在门外的只有一人。
她不敢相信，不愿去想。
“砰砰砰砰。”
仙法与结界碰撞，产生巨大声响，余波把洛泽震飞几余里，嘴角渗出一丝血。
粘稠的鲜红滴在雪白的地里，迅速扩散开来，格外妖冶。
洛泽用力地抹去唇边的鲜血，悲痛地呼喊，想要师父听到。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一名男童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地扫视洛泽，嘲笑道：“还以为你是蓬莱的宝呢，师父教养你那么多年，居然连择仙会都过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洛泽单手撑地，怒目而视：“你是谁，我与师父的事用不着你来多言！”
“你输了，师父不希望有你这个败坏门楣的弟子，而我，才是师父唯一的弟子。”
“你胡说，师父最不慕名利……”
男童出言打断，字字句句扎在洛泽心上：“别痴想了，师父若还认你，便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说完，男童径直走向门内，厚重的木门在洛泽眼前缓缓关上。
“师父……”
洛泽失神地望着木门，羽翼似地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淌出滚烫的泪水。
寒风呼啸里，隐隐约约出现女子身影，步履蹒跚如老妪，她的面容接近惨白，睫毛上结出冰砾。
洛泽用尽全身力气，走到山脚下的小屋。
那间小屋，是她幼时的秘密基地。
那日，也是这样大的山雪，她与师父犟嘴，争执不过，从山上离家出走到山下。
夜里，屋内没有灯油照亮，一片漆黑，她害怕地蜷缩在角落，紧闭眼睛，堵住耳朵不听寒风狂啸。
师父像天神降临，提着她最爱的莲花灯和红豆酥，哄她上山。
她怕的很，忘了生气，扑跳到师父身上，鼻涕眼泪全擦在师父的衣服上。
紫微帝君没嫌弃，反而笑呵呵地背着她走过厚厚的雪地，她包裹在宽阔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初升的太阳照射进屋内，洛泽从睡梦中苏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赶到小屋时，体力不支，在地上躺了一夜，幸而暖阳升起，迟缓流通的血液加速运作，身体也慢慢回暖。
顺着阳光，察看伤势，才发觉身上布满了红肿的冻伤。
于是变换姿势，盘坐在地上，施法为自己疗伤。
突然，洛泽脑海中紧绷的弦崩断，她意识到什么，手顿在空中。
“蓬莱是受庇佑的神山，尽管我进不去结界，也不至于被区区风雪伤到。”
她心一狠，重重地朝冻伤处按去，疼痛感没有来袭，什么也没有，冻伤似乎就是个摆设。
“不对。”
洛泽反应过来，迟疑地环顾四周，这里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立刻转身跑到门外的桃树下，刨开土壤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
神仙醉呢？
她从师傅的酒窖里偷拿出来的神仙醉就埋在这桃树下面，如今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是蓬莱。
洛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你在这里做甚！”
头上传来醇厚的男声，洛泽触碰到身后男人的躯干，条件反射的向后跳。
洛泽捂住极端跳动的心，大喘着气，剑尖指向“紫微帝君”质问：“我师父呢？”
“紫微帝君”发出爽朗大笑：“我就是你师父。”
不与他争执，趁其不备先发制人，洛泽挥舞霜雪剑，带着凛然剑气直冲“紫微帝君”命门，意图一招制敌。
“紫微帝君”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原地腾空跃起，踩在剑上借力，化掌为器，袭向洛泽。
在手掌将要接触到洛泽的时候，她的头后仰，弯腰避开，但还是不慎伤到了肩。
洛泽动了动肩，钻心的疼痛直达身体每一个角落，疼得粗喘气，却是笑道：“幻境啊，原来如此。”
遂持剑问天，剑锋绵延千里，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虚旎三式，以雷渡日。”
随即，乌云笼罩大地，天色黑得能拧出墨来，唯一的光亮是轰鸣的雷电，它们极速劈下，不带一丝犹豫。
洛泽眼神犀利，犹如藏了把冰刀般，剑尖调转方向，直指“紫微帝君”。
“破！”
杂乱无序的雷电有了共同的目标，集中蓄力，齐刷刷地释放在“紫微帝君”身上。
“紫微帝君”见势不好，立马使出保护罩抵挡，奈何雷电用之不竭。
一刻钟后，保护罩出现裂纹，并且不断扩散，最终保护罩四分五裂。
数簇雷电齐齐击中“紫微帝君”，他倒塌在地，在雷电的喧嚣中化为云烟。
须臾之间，蓬莱万物消失不见，四周寂静无声。一座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大门骤然出现在洛泽眼前，把她吸门中。
一阵恍惚后，她来到了传输通道内。
洛泽单膝跪地，稳住身体平衡，源源不断地记忆碎片冲进她的脑海，头疼欲裂，宛若要爆开般。
她好像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天际之上，密密麻麻的箭雨驶向城墙，刺破城墙之上红衣孤女的心脏，血溅三尺。
这是谁？
有感应般，她的心也开始剧烈疼痛，与画面中的一样，万箭穿心。
想被人紧紧攥住，又重重摔落。
豆大的汗水从洛泽的额头上滑下，她面色惨白，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用力地锤向心脏，妄想缓解痛苦。
“有人出来了！”
传输门开启，首位出来的是洛泽。
不过，她是被动出来的。
洛泽双眼紧闭，眉毛皱成一条长长的线，沉沉的睡去。
见状不对，主位上三位站起两位。
紫微帝君碍于身份不能离坐，焦急地派人察看情况，时而忧心地往下看，急得直跺脚。
仙侍还没迈开腿，一晃眼，主位上少了个人。
害怕洛泽身体有恙，衍川直接从主位上一跃而起，飞到洛泽身边，速度快得闪出了重影。
他施法，绣满了满天星河的月影纱将洛泽包裹住，带离御神殿。
一夜过去，洛泽还未苏醒。
静明居内，紫微帝君来回踱步，不停地搓着双手。
注生娘娘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走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紫微帝君唉声叹气道：“你不懂，除了小洛儿幼时那场大病，她再没有像现在这样。”
注生娘娘看向四周，压低声音：“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何非要让小洛儿来参加比试。”
气不过，她又补充道：“师兄！小洛儿有你这个师父在，她还需要谁来教？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界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又何尝舍得，我能为她撑腰，让她平安遂顺上一辈子，可是小洛儿要先活下去。”
注生娘娘瞳孔微微一震：“你从未与我说过。”
“我也是才发现，小洛儿体内的那颗心，最近疼痛的频率愈发强烈，要是没有衍川的灵气浇灌，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到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但其中意义二人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不明白的，只有躲在屏风后的洛泽。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心上感受它在血液里跳动，几不可闻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喜悦：“我不是被抛弃的。”
由于浮生般若出现了差池，原定的大典延后了一天。
洛泽刚一出现，就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
泾辞走到她面前，挡住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你这魁首当得真不错，大典都专为你延期。”
洛泽垂头丧气道：“那我把魁首让给你啊。”
骨扇在洛泽面前摇摆，泾辞拒绝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想好去哪位仙君府邸了吗？”
“蓬莱。”
现实与梦想是相反的。
洛泽提着包袱站在遣云宫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
当她满怀期待地报出自己想去的地方时，紫微帝君和注生娘娘难得统一战线，一致把她塞进衍川仙君处。
她张大眼睛，饱含热泪，试图唤醒师徒情谊。那两个人仿佛开了屏障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最后，不如洛泽所愿，她来到了衍川仙君的府邸。
还没进门，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飘进洛泽的鼻里，苦得让人原地打了个颤。
“这里没有仙侍吗？”
洛泽疑惑得很，没见过哪个仙君门前这么冷清的，走动的人影都没有，仙侍也没有，像空置许久的老房子，幽深寂静。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人生态度，洛泽鼓起勇气推开门。
虽然看起来亮蹭蹭的，跟新的一样，但推开的一瞬间，洛泽更坚持心中所想，遣云宫空有其名，实则空置已久，连门都年久失修，里面能好成……什么样……
清婉素淡的幽兰在山泉边绽放，没有药味，只有典雅的甜香。
蝴蝶萦绕着幽兰阵阵飞舞，似乎处于人间仙境，好不真实。
“洛泽。”
花丛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温润地叫着洛泽的名字，声音极尽缠绵悱恻，目光像苦尽甘来般珍视。
“衍川仙君？”
洛泽不确定地询问，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他们恍若相识了很久很久。
奇怪的是，洛泽唯一一次看见衍川是在择仙会上。
男人微微点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言语里不自觉的高兴：“走吧，你的房间早就备下了。”
洛泽呆呆地跟着衍川一起走，路过幽兰时，多瞧了几眼。
衍川仙君定然爱花，养的幽兰飘逸秀美，风姿绰约，宛若遗世独立的美人。
她很少看见这么美的幽兰，一时间迷了眼，绊住脚步。
衍川也不催她，静静在旁边看着欣赏幽兰的洛泽，眼里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仙君，这些幽兰都是你养的吗？”
“别人种下的，闲来无事，养着罢了。”
“仙君是我见过最爱花的人，我从没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幽兰。”
不久，他们走到了洛泽的寝殿。
寝殿！
洛泽只有在天界的大人物的府邸里，才切实见过寝殿。就连注生娘娘的府邸，也没有眼前这个豪华！
蓬莱里，洛泽住的是师傅修葺的小茅屋，屋子虽小，胜在五脏俱全。
眼前这个，夜明珠镶嵌在沉香木做的栏杆上，照亮回房的路。青云丝织成的帘幕悬挂在房梁上，地铺白玉砖，即使赤脚踩上，也丝毫不感冰凉。
环顾四周，用具摆放与蓬莱小茅屋一模一样，只是间隔大了些，用具精致了些。
没有哪个仙子不喜爱漂亮的东西，洛泽也不例外。
华美的寝殿冲淡了洛泽远离家乡的苦闷，她犹犹豫豫地稳到：“这是我的房间？”
得了衍川的肯定过后，洛泽高兴得蹦蹦跳跳，在房间里四处打转。
“多谢衍川仙君！”
银铃般的笑声从内室传来，沉寂许久的遣云宫终于迎来了他的鲜活。
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堆积在洛泽的身上、眼睑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冷。”
肺部压缩到了极点，开始疯狂吸入空气，呛出堵塞在鼻端的积雪。
意识回笼，洛泽勉强睁开双眼，白茫茫铺满大地，她睡在雪地里，任由大雪掩埋。
“这是……哪？”
眼前模糊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浮生般若里找到了记忆，故意输掉了比试，成功留在蓬莱。
可是，她为何一个人在这，师父呢？
艰难地从雪地爬起，由于被雪掩盖的时间太久，手脚冰冷僵硬，她没站稳，摔了一踉跄。
洛泽忍着疼痛，循着记忆，找到蓬莱入口。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反弹回来，无形的结界挡在洛泽与入口之间。
洛泽全身颤抖着，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
她轻触抵挡的结界，眉头微蹙，眼尾泛起红润。
蓬莱一直都有结界，却从不对洛泽设防，一直以来，她都是随意出入，能把她关在门外的只有一人。
她不敢相信，不愿去想。
“砰砰砰砰。”
仙法与结界碰撞，产生巨大声响，余波把洛泽震飞几余里，嘴角渗出一丝血。
粘稠的鲜红滴在雪白的地里，迅速扩散开来，格外妖冶。
洛泽用力地抹去唇边的鲜血，悲痛地呼喊，想要师父听到。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一名男童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地扫视洛泽，嘲笑道：“还以为你是蓬莱的宝呢，师父教养你那么多年，居然连择仙会都过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洛泽单手撑地，怒目而视：“你是谁，我与师父的事用不着你来多言！”
“你输了，师父不希望有你这个败坏门楣的弟子，而我，才是师父唯一的弟子。”
“你胡说，师父最不慕名利……”
男童出言打断，字字句句扎在洛泽心上：“别痴想了，师父若还认你，便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说完，男童径直走向门内，厚重的木门在洛泽眼前缓缓关上。
“师父……”
洛泽失神地望着木门，羽翼似地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淌出滚烫的泪水。
寒风呼啸里，隐隐约约出现女子身影，步履蹒跚如老妪，她的面容接近惨白，睫毛上结出冰砾。
洛泽用尽全身力气，走到山脚下的小屋。
那间小屋，是她幼时的秘密基地。
那日，也是这样大的山雪，她与师父犟嘴，争执不过，从山上离家出走到山下。
夜里，屋内没有灯油照亮，一片漆黑，她害怕地蜷缩在角落，紧闭眼睛，堵住耳朵不听寒风狂啸。
师父像天神降临，提着她最爱的莲花灯和红豆酥，哄她上山。
她怕的很，忘了生气，扑跳到师父身上，鼻涕眼泪全擦在师父的衣服上。
紫微帝君没嫌弃，反而笑呵呵地背着她走过厚厚的雪地，她包裹在宽阔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初升的太阳照射进屋内，洛泽从睡梦中苏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赶到小屋时，体力不支，在地上躺了一夜，幸而暖阳升起，迟缓流通的血液加速运作，身体也慢慢回暖。
顺着阳光，察看伤势，才发觉身上布满了红肿的冻伤。
于是变换姿势，盘坐在地上，施法为自己疗伤。
突然，洛泽脑海中紧绷的弦崩断，她意识到什么，手顿在空中。
“蓬莱是受庇佑的神山，尽管我进不去结界，也不至于被区区风雪伤到。”
她心一狠，重重地朝冻伤处按去，疼痛感没有来袭，什么也没有，冻伤似乎就是个摆设。
“不对。”
洛泽反应过来，迟疑地环顾四周，这里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立刻转身跑到门外的桃树下，刨开土壤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
神仙醉呢？
她从师傅的酒窖里偷拿出来的神仙醉就埋在这桃树下面，如今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是蓬莱。
洛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你在这里做甚！”
头上传来醇厚的男声，洛泽触碰到身后男人的躯干，条件反射的向后跳。
洛泽捂住极端跳动的心，大喘着气，剑尖指向“紫微帝君”质问：“我师父呢？”
“紫微帝君”发出爽朗大笑：“我就是你师父。”
不与他争执，趁其不备先发制人，洛泽挥舞霜雪剑，带着凛然剑气直冲“紫微帝君”命门，意图一招制敌。
“紫微帝君”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原地腾空跃起，踩在剑上借力，化掌为器，袭向洛泽。
在手掌将要接触到洛泽的时候，她的头后仰，弯腰避开，但还是不慎伤到了肩。
洛泽动了动肩，钻心的疼痛直达身体每一个角落，疼得粗喘气，却是笑道：“幻境啊，原来如此。”
遂持剑问天，剑锋绵延千里，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虚旎三式，以雷渡日。”
随即，乌云笼罩大地，天色黑得能拧出墨来，唯一的光亮是轰鸣的雷电，它们极速劈下，不带一丝犹豫。
洛泽眼神犀利，犹如藏了把冰刀般，剑尖调转方向，直指“紫微帝君”。
“破！”
杂乱无序的雷电有了共同的目标，集中蓄力，齐刷刷地释放在“紫微帝君”身上。
“紫微帝君”见势不好，立马使出保护罩抵挡，奈何雷电用之不竭。
一刻钟后，保护罩出现裂纹，并且不断扩散，最终保护罩四分五裂。
数簇雷电齐齐击中“紫微帝君”，他倒塌在地，在雷电的喧嚣中化为云烟。
须臾之间，蓬莱万物消失不见，四周寂静无声。一座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大门骤然出现在洛泽眼前，把她吸门中。
一阵恍惚后，她来到了传输通道内。
洛泽单膝跪地，稳住身体平衡，源源不断地记忆碎片冲进她的脑海，头疼欲裂，宛若要爆开般。
她好像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天际之上，密密麻麻的箭雨驶向城墙，刺破城墙之上红衣孤女的心脏，血溅三尺。
这是谁？
有感应般，她的心也开始剧烈疼痛，与画面中的一样，万箭穿心。
想被人紧紧攥住，又重重摔落。
豆大的汗水从洛泽的额头上滑下，她面色惨白，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用力地锤向心脏，妄想缓解痛苦。
“有人出来了！”
传输门开启，首位出来的是洛泽。
不过，她是被动出来的。
洛泽双眼紧闭，眉毛皱成一条长长的线，沉沉的睡去。
见状不对，主位上三位站起两位。
紫微帝君碍于身份不能离坐，焦急地派人察看情况，时而忧心地往下看，急得直跺脚。
仙侍还没迈开腿，一晃眼，主位上少了个人。
害怕洛泽身体有恙，衍川直接从主位上一跃而起，飞到洛泽身边，速度快得闪出了重影。
他施法，绣满了满天星河的月影纱将洛泽包裹住，带离御神殿。
一夜过去，洛泽还未苏醒。
静明居内，紫微帝君来回踱步，不停地搓着双手。
注生娘娘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走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紫微帝君唉声叹气道：“你不懂，除了小洛儿幼时那场大病，她再没有像现在这样。”
注生娘娘看向四周，压低声音：“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何非要让小洛儿来参加比试。”
气不过，她又补充道：“师兄！小洛儿有你这个师父在，她还需要谁来教？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界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又何尝舍得，我能为她撑腰，让她平安遂顺上一辈子，可是小洛儿要先活下去。”
注生娘娘瞳孔微微一震：“你从未与我说过。”
“我也是才发现，小洛儿体内的那颗心，最近疼痛的频率愈发强烈，要是没有衍川的灵气浇灌，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到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但其中意义二人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不明白的，只有躲在屏风后的洛泽。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心上感受它在血液里跳动，几不可闻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喜悦：“我不是被抛弃的。”
由于浮生般若出现了差池，原定的大典延后了一天。
洛泽刚一出现，就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
泾辞走到她面前，挡住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你这魁首当得真不错，大典都专为你延期。”
洛泽垂头丧气道：“那我把魁首让给你啊。”
骨扇在洛泽面前摇摆，泾辞拒绝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想好去哪位仙君府邸了吗？”
“蓬莱。”
现实与梦想是相反的。
洛泽提着包袱站在遣云宫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
当她满怀期待地报出自己想去的地方时，紫微帝君和注生娘娘难得统一战线，一致把她塞进衍川仙君处。
她张大眼睛，饱含热泪，试图唤醒师徒情谊。那两个人仿佛开了屏障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最后，不如洛泽所愿，她来到了衍川仙君的府邸。
还没进门，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飘进洛泽的鼻里，苦得让人原地打了个颤。
“这里没有仙侍吗？”
洛泽疑惑得很，没见过哪个仙君门前这么冷清的，走动的人影都没有，仙侍也没有，像空置许久的老房子，幽深寂静。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人生态度，洛泽鼓起勇气推开门。
虽然看起来亮蹭蹭的，跟新的一样，但推开的一瞬间，洛泽更坚持心中所想，遣云宫空有其名，实则空置已久，连门都年久失修，里面能好成……什么样……
清婉素淡的幽兰在山泉边绽放，没有药味，只有典雅的甜香。
蝴蝶萦绕着幽兰阵阵飞舞，似乎处于人间仙境，好不真实。
“洛泽。”
花丛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温润地叫着洛泽的名字，声音极尽缠绵悱恻，目光像苦尽甘来般珍视。
“衍川仙君？”
洛泽不确定地询问，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他们恍若相识了很久很久。
奇怪的是，洛泽唯一一次看见衍川是在择仙会上。
男人微微点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言语里不自觉的高兴：“走吧，你的房间早就备下了。”
洛泽呆呆地跟着衍川一起走，路过幽兰时，多瞧了几眼。
衍川仙君定然爱花，养的幽兰飘逸秀美，风姿绰约，宛若遗世独立的美人。
她很少看见这么美的幽兰，一时间迷了眼，绊住脚步。
衍川也不催她，静静在旁边看着欣赏幽兰的洛泽，眼里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仙君，这些幽兰都是你养的吗？”
“别人种下的，闲来无事，养着罢了。”
“仙君是我见过最爱花的人，我从没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幽兰。”
不久，他们走到了洛泽的寝殿。
寝殿！
洛泽只有在天界的大人物的府邸里，才切实见过寝殿。就连注生娘娘的府邸，也没有眼前这个豪华！
蓬莱里，洛泽住的是师傅修葺的小茅屋，屋子虽小，胜在五脏俱全。
眼前这个，夜明珠镶嵌在沉香木做的栏杆上，照亮回房的路。青云丝织成的帘幕悬挂在房梁上，地铺白玉砖，即使赤脚踩上，也丝毫不感冰凉。
环顾四周，用具摆放与蓬莱小茅屋一模一样，只是间隔大了些，用具精致了些。
没有哪个仙子不喜爱漂亮的东西，洛泽也不例外。
华美的寝殿冲淡了洛泽远离家乡的苦闷，她犹犹豫豫地稳到：“这是我的房间？”
得了衍川的肯定过后，洛泽高兴得蹦蹦跳跳，在房间里四处打转。
“多谢衍川仙君！”
银铃般的笑声从内室传来，沉寂许久的遣云宫终于迎来了他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