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仙头很大

    虽然公司没有明确要求员工周末加班,但以工作性质来说,彩宫几乎是全年有人的,但遇上这种极端天气,又是周六,不想出门亦是人之常情。所以不仅小水,就连保安都没想到今天还会有人来!所以当傅子涵水鬼一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吓得他差点没祭出祖传桃木剑来。

    因为地质原因,C座是没有地下停车库的,傅子涵从车库出口走到大门,也不过200米左右的距离,就已经像游了个泳一样。保安简单地跟她搭了几句话,大体意思就是问问她找哪个公司,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并告知今天在她之前还没有人来上班之类。

    傅子涵捋了捋头发,攥了攥水,立马就有了人样,然后营业性假笑着说:“我和朋友约好了的,但他应该是堵在哪了。你先让我进去,不然我可能撑不到他来了。”说话间已经打了三个喷嚏,看着着实可怜。

    保安恻隐之心一动,她就成功上了电梯,可到了28层,彩宫的门还锁着,她就又打着哆嗦在门口站了10分钟,终于等到住在楼里的保洁来打扫卫生才跟进去。

    保洁虽然觉得她面生,但这楼里每天老人走新人来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在善意的关心被傅子涵婉拒后就正常开始工作了。反倒是傅子涵看到熟睡的小水时露出的惊疑更明显一些。但也没到要立刻叫醒她的程度。

    而且没必要。无论是与闹铃无异的扫拖车的机器声,还是傅子涵紧盯着她的视线,这些无不影响着小水的睡眠质量。只见她翻了个身,转动的眼球和微皱的眉头都表明着她正在醒来。几分钟后,她全无防备却又仿如得到了感召般地睁开了眼睛,悚然间,一张看不出情绪但与快乐毫不相关的脸占据了她的视野!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激烈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但她的身体仍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不过很快小水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得出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这张被滴着水的头发紧贴着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以及同样湿漉漉的裹着她身体的衣服,更是因为处于这种状态下她没有表现出的正常人该有的厌烦与凄凄),并对此坚信不疑:是屠衎溦溺死了傅子涵,因为天气不好,引魂员不想出来干活,所以她就追着凶手的气息游荡到这儿来了!

    小水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被雨水重新连接在一起的混沌世界,裹着水珠的风把玻璃墙拍的啪啪作响。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循着声音定位保洁阿姨,本想跟她打个招呼,感受一下活人的气场,可惜她手刚抬到一半,阿姨带着耳机一个转弯就背对她出门去了。

    而正是此时,本该静候仇人的冤魂开了口:“你和裔宝璐是朋友?”沙哑的声音极符合她此刻飘忽幽怨的风格,只是唇部的颤抖有些穿帮。

    “吓我一跳!”小水惊呼一声,“活的呀......咋活成这样了?”她翘了翘屁股把半压着的毯子拽了出来。“借你吧。”

    傅子涵接过去又问了一遍:“你和裔宝璐很熟吗?”

    小水考虑了一下“熟”的划定,又看了看傅子涵的神色,心里多少猜到了她来这儿的出发点。简单敷衍了一句惯被当做答案的废话:“还行。”

    “你们昨天是碰巧去了柳面还是你知道你老板要请米哥吃饭之后才去的?”

    这问题相比于前一个,审问的性质就明显太多了。小水略带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脱口而出道:“你担心的事......”可已到嘴边的“不会发生的”又被生生憋了回去。既然她已经给裔宝璐和米青绘牵了姻缘,那傅子涵最担心的那件事就一定会发生。于是她紧急转了个弯说:“你担心的不就是宝璐故意制造机会见米青绘嘛?没有的。昨天我们是去吃午饭的,因为一直聊天才聊到了晚上,他们去那儿是下午才决定的。”小水说的是事实,但因为故意模糊了重点还是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就虚张声势起来:“你也太夸张了!顶个大雨来就为了这么点事儿,至不至于啊?而且这种事你问米青绘呀!到这来有什么用?”

    “我问了,他说就是偶然遇上了。可是他看见我的时候明明就很惊讶!还有屠衎溦,他也是一脸的嫌弃,就像有什么密谋被我戳破了一样。小时候他们出去玩不带我,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就是那副表情!”

    “有......吗?”小水记不清这些细节了,或者说就从没关注过。

    “他的态度不对,绝对是有什么事!”傅子涵斩钉截铁。

    可小水这边因为饿的信号不断传进脑子,已经愈加不耐烦了:“所以说你问他呀!”

    “我不能一直问!他会生气的!”傅子涵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愤愤,再加上疑心、焦虑,让她死人一般的脸竟有了些人样。

    “他......”小水的气势稍被打压但还是坚持看法:“反正你要么信要么问!生气也得说清楚呀。”说话间已经穿好鞋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根本......”傅子涵深叹一声,满是无奈又不被理解的烦躁。“ 就不了解......”

    “那你别跟我说呀!”

    傅子涵皱着眉眄了她一眼转向门口,抱怨地问:“屠衎溦怎么还不来!?”

    “他说他要来了吗?这么大雨,其他人都不来他来干嘛?”

    “我本来要去他家的,他说他来公司了。”

    小水取员工卡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看傅子涵那因头发失去蓬松而更显小巧的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说:“恕小员工我妄揣上意......这该不会是句借口吧?”她无奈干笑了两声,又问:“我去买饭,要不要给你带点?”

    傅子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也可能没摇,只是急于去吃饭的小水觉得她摇了,单方面觉得这场谈话结束了,所以傅子涵之后的话才会那么出其不意。

    “他早晚会和我分手的,对吧?”

    背对着傅子涵正在向门口走去的小水脚下一顿,诧异这小傻子怎么就一下子清明起来了?明明刚刚还乖乖被骗来着。不过小水又觉得她能有这样的觉悟也是好的,便天真而直率地应了声:“嗯。”

    可时机不巧,她肯定的答案与傅子涵同时发出,被淹没在了她满是哭腔的苦笑中。“都把我当傻子!”她说。原本沙哑颤抖的声音又加了浓重的鼻音,让这句话像只受了伤的隐形怪物,惨烈地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区里做着困兽之斗。

    小水不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感觉是自言自语的可能更大。可偏她每向门走一步内心的谴责就大一分,而这故意放轻的脚步更是原告以良心为靶抓住的有力证据。她叹了口气,终于松了身上这股做贼的紧张,大方转身道:“这事儿吧,他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当真。还是快点回家把衣服换了吧。”可惜,小水难得战胜了私欲的“大义”劝言石沉大海,唯一或许能算回应的是她心里擂起的退堂鼓,一个心声随鼓点唱着:“算了!不管她,吃饭去。”但同时还有另一个心声不满于失败,怒道:“竟然无视我——!?”而这一轮,后者占了上风。小水又向傅子涵走了两步,说:“一共没多大点事儿!再惹一身病!多不值?哪有什么能比健康重要?”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无视,又无视!这次小水干脆走到了她面前,还做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语调也多了几分浮夸,可越是这样形式,那些被她藏起的话就越容易泄露:“感情不等于人生,更何况是众多感情中的一种,还是这一种中错误的一段呢?这一段结束......”

    “为什么要结束?怎么就错了!?”

    说嗨了差点许出诺来的小水终于得到了惊悚片级的回应,惊得一颤。“也,也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刚刚为傅子涵没有反应而不满的小水现在又在为她的刨根问底而不满了。“果然是因为裔宝璐对不对?”

    “怎么又绕到宝璐那了?她跟......她能有什么错!?”现在小水是彻底后悔了,怎么就没直接去吃饭呢?简直头疼死了!索性就坦白:“行行行,都是我的错,骂我吧!使劲骂!”

    “......你?”傅子涵带着疑惑的表情盯着小水。这种可能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一直很自信于对米青绘的了解,这种了解甚至近乎某种异能——她能通过各种常人难以发现的细枝末节准确预判他的选择,有时连他自己都尚未发觉的情感,她会先一步得出结论。而现在,她面前这个人,不可能让米青绘动心。“你也拿我当傻子?”

    “啊?”小水心虚。没错,她刚刚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但她们对“傻子”的定位点不一样。所以......“我怎么拿你当傻子了?”小水此时的委屈倒也货真价实。“我认错而已呀!”

    “错在哪?”

    “错......”小水的太阳穴都开始跳了,胸口闷沉的一口气憋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咬着牙引用了代理月老定下的罪:“工作失责!”

    “所以还是你把他们要去柳面的事告诉了裔宝璐!”

    “啊~~啊——!!”小水要疯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是我们先去的!他们后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还就明告诉你了!你们俩完了!彻底完了!绝!无!可!能!你不是怀疑裔宝璐吗?没错,他们俩一定会在一起!会结婚白头偕老!为什么,因为他们注定是一对儿!”

    小水痛快淋漓地发泄了心中的憋闷,终于能好好呼吸了,就像玻璃墙外云缝间短暂透出的一束阳光。不知何时雨已经转小了,没有了风雷电的加成,雨丝绵绵的,却恍惚如初春时节一般。

    “不可能......”顺着她的低咽,小水收回视线,有些抵触也再次落在了傅子涵脸上,可这张脸,“我不会让她得逞的......”纵然说着这样笃定的话,却已垮到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神里写着满满的绝望、无助、茫然与惊讶。就像明明意志还在坚守,而这双软弱的眼睛就已闻风叛降了。“我才是要和她结婚......白头偕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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