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临时起意的到访发展出人意料,两人在参观完社内后被安置在豪华的休息室等待晚宴。

    本想提前告辞的榛野烈最后留了下来,除了对方再三保证不会公开他的身份外,还有旁边一直沉默当背景板的保镖头子不断“怂恿”的缘故。

    直到房间只剩下两人,他才皱着眉头斜眼看过去,石田面不改色的全身绷得笔直。

    “你这家伙,今天可真会自作主张啊!”有时真不知道身边的人反骨这么重,榛野烈插着兜踱着步。

    已然对自家参谋长了如指掌的石田诚知道他没生气,但嘴上还是得掩饰一番,说的有理有据似的,“参谋长和教授两位难得空闲,也只有年假时才有机会碰面了。”

    榛野烈又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冷哼。

    石田熟练地上前建言,示意旁边的更衣室,“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终于看清他的好部下从早上就一直拎在手里的黑色手提包,榛野参谋长表情古怪,简直用这辈子最“恶毒”的眼神狠狠的瞪了过去,一把夺过东西转身进了房间。

    在门缝里看到石田无声的做了个“哦耶”并把嘴角咧到脑后跟,榛野烈面无表情的用力关上门,决定明天就派他出去负重50公里!

    夜幕降临时灯光都尽数点亮。

    会场宽阔奢华,能容纳上千人,来往侍者穿梭提供菜肴酒水。。

    衣着鲜亮的宾客陆续到来相互寒暄,不欲引人注目的榛野烈只待在角落里,习惯性的从视野好地方寻找目标。

    光核拥有两代天才科学家带来的先进技术,专利更是数不胜数,对防卫队来说也是一家大供应商,只不过受相关规则管制很少向外提及,不过就算是民用商业也带来相当可怕的利润。

    芹泽和也正在台上发言,喧闹都为之消散倾听,但烈的注意力在从侧门悄然入场的一男一女身上,男的一落座就被年轻的女性围了上去。

    他偏过头询问,“那是谁?”

    石田顺着方向看去,男人看着年轻,相貌平平,没有身份带来的加持从资料里划过去都难得留下什么记忆点。正巧旁边也有人在聊到,顺便听了一嘴。

    “芹泽先生的独子,似乎才大学毕业没多久,现在正在自家企业跟着父亲实习。”

    “…啧,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少爷这么回事了,这辈子都不愁了!”

    “女的呢?”

    “没见过,女朋友吧…?”

    石田诚想了想,在他老板耳边补了一句,“芹泽家两位都是养子,同时被领养的。和一般的二世祖不同的是,儿子似乎很尊敬父亲,可以说是父子一条心了,只是资质方面不是很被看好。”

    “无聊的开场白就先到此为止吧,难得大家欢聚一堂,希望能共度愉快的夜晚!”芹泽和也微笑得体,“第一支舞就由我的儿子龙和侄女开场,诸位随意!”

    拎着裙摆进入场中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还填满了实验数据,直到对上对方明显紧张的眼神。

    这还是大学毕业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龙其实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此刻看到她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着,“要是不小心出错了,那就抱歉了。”

    “这听起来像是提前免责声明。”她说。

    “和一看就会的天才不一样,我可是练了很久……”

    “没事,要是舞步错了被高跟鞋踩中还是你比较痛。”

    “……你这家伙从小就没一句好话!”

    “真想赶紧结束回去,叔叔也真是的,非得让你看着我过来,”雪穗余光瞥见周围进入舞池的人越来越多,显然热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龙嘴角微抽,“就算我是个笨蛋也看得出你有多么的不解风情,难得打扮得这么漂亮……”

    “算了,”龙差点想习惯性的挠挠头,发觉这会儿手臂正搂在女孩的腰间,单纯只是经验少而紧张,忍住了失礼的举动,转而开口道,“其实是我拜托老爸过去接你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反正不看着的话你肯定舍不得离开你的电脑对吧!”

    虽说算是堂兄妹,但两人的性格可谓天差地别,长时间以来几乎没什么交流,在见到这般说话的龙雪穗总感觉他有点别扭。

    西装的领子硌人,每当龙穿正装的时候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会儿倒是少见的正经,但一惯的直率,“我是不会拐弯抹角,小时候的确看不惯你,不过现在不同了。”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到达他的极限,龙别过脸去,错过她上扬的嘴角。

    一曲将要终了,好险没出事故,安全来到边缘处的龙迫不及待的取了饮料喝了一口压压惊,这才环视周围,“听说你和老公吵架了?”

    “是啊。”雪穗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顿?”

    被这惊人的提议震撼到说不出话来,看着龙还一脸认真的模样甚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感慨他勇气可嘉!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才让你这样守口如瓶?老爸也不肯透露一个字,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龙的语气不满。

    “原来你不知道啊,”雪穗松了口气。要是知道了还提出如此大胆的想法她真想象不出来会在防卫队造成多么离谱的传言,“告诉你也可以啦,对方是防卫队的高官,叔叔估计是担心流传出去会有人借机生事,你别到处说就好。”

    “切,那不就不能去揍他一顿了吗…!”龙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你可真会挑!不会是那种像你一样带着随身保镖的家伙吧?”

    “包的。”

    “我可不管什么高官不高官的,”龙抹抹鼻子,很不习惯说这种话,“再说了,以你的能力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把你弄哭的家伙扔掉不就好了。”

    “就这样,我先去老爸那里打个招呼。”

    放下这些话转身离去的龙就看起来像是别扭到落荒而逃。

    一时间唤醒了遥远的记忆。

    那个在孤儿院里仍然保持着热血英雄主义的男孩,和总是阴沉待在角落里的自己,对方没来由的看不惯她却更看不惯欺凌,偶尔也会这般挡在前面。

    ……不可思议的感觉。

    最近她经常会在奇怪的地方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前几天,还有人对她说,教授似乎变了很多。

    这句话她着实愣了一下。

    她改变了吗?

    冬日夜晚的风一吹,将刚刚莫名的微热卷去,她随手拉了拉的披帛,身后源源不断的暖气与喧闹仅一帘之隔。

    许是看她心情不佳,因叔叔的介绍试图来搭话的人都被人不着痕迹的阻拦,独自在阳台透气的女孩想着。

    这可真是个绝佳的狙击地点。

    跑到这种地方来,可真令人头疼呀!

    ……只待一小会儿就回去吧。这样叔叔也不会再要求什么。

    这么想着帘影浮动,自认为无人能打扰的雪穗听到声音回头,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见惯了披星着勋的军装,去掉了装饰的正装丝毫不影响主人的挺拔,少了些严肃,添了几分儒雅,只不过立刻环视周围确定空旷的下意识习惯还是没法掩饰。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工作太久出了问题。今夜的宴会就像是一场奇怪的梦境。

    宴会这样充满着明亮灯光的华丽场合本该与他们两人无缘才是。

    然而此刻却双手合握,踩着高跟与皮鞋的舞步宛若丈量过般一丝不苟,旋转的裙摆融入舞池中的人群,在熙攘中划出仅有两人的地盘,再看不见他人。

    谁能想到在这个年纪他还会主动邀请年轻女孩共舞呢?烈自嘲似的想着,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黑色抹胸长裙十分契合雪穗,总是垂直的黑色长发也微卷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不管在谁看来都不会否认她是一位优雅且魅力十足的女性,黑色赋予她难言的神秘感,尤其是被那双清澈黝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的时候……

    女人纤细的腰肢正揽在臂弯中,过往比这更加贴近的距离也不是没有过,如今倒是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莫名紧张,年龄令人迟钝的威力真是不可小觑。榛野烈想不明白,才一段时间没见,女孩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稚气,变得成熟起来,以至他也得再三斟酌起话语。

    方才单独相处时他终于找到机会,为先前说得有些过头的言语道歉。这对烈来说也是个少有的体验。

    结果。她只是站在原地,表情都没怎么变,轻声说不必介意。

    这下反而让人暗自道一声糟糕。

    没有相关经验的榛野烈感到棘手。身体还是很绅士的伸出手邀请面前美丽的女士共舞,即便是物理上一下拉近了距离,他确信两人离“和解”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一曲的时间足够给人思考,他们彼此注视、手指交缠又不发一言。

    他深深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宛若凝视一潭幽深的泉水。他记得那双眼中出现过的所有情绪,爱慕、明媚、狡黠……再次明晰了一切分崩离析的缘由。

    先前不断靠近、产生暧昧的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无论是历经人事的榛野烈,还是身怀隐秘的雪穗,光是向对方伸出手都难如登天,再无法寸进。

    一曲终,宛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又似眨眼的一瞬。

    松开手时,她就像一只轻巧的黑色蝴蝶,从指缝中溜走。

    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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