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次的徒步旅行最多两三天就到终点了,她尝到了徒步这种体力与耐力的极限运动带来的快感之后,决定策划一条史诗路线。

    她和清朗决定从西宁出发,环青海湖后往西走,什么时候走到极点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强度超过之前每一次旅行,她特意办了张训练卡,每天泡在健身房请了个陪练来自虐,打沙袋打到胳膊肿成小腿粗细也不肯停手。

    筋疲力尽之后的一身大汗让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没爹没妈的糟心事。

    脑子里只有和清朗的风情月思。

    交往过不少男朋友,清朗唯一一个让她有了订终身的念头。

    清朗工作忙,不肯顺从家里的安排就要自己从底层做起,现在的公司指使新人跟指使牲口似的,丝毫不考虑员工的寿命问题。

    他没时间陪她练,只是下班来接她,他站在大厅楼梯口靠着墙,看着她下到楼梯倒数两三阶就不肯再走。

    他满脸宠溺走过去,在她狡黠的眼色里抱她下来。

    真是幼稚,他每次都说她,却也每次都照做。

    “你今天怎么那么憔悴呀。”她撒娇的挎上他的胳膊,看到他眼底的浮青。

    她早就看出来他的疲累,一天比一天更重,她以为是工作不顺心所以才计划着去徒步散心。

    他没有笑着让她别担心,眼角倦色深了一层,他伸出手抱住她,把脸深深埋进了她的头发里。

    “最近,有点累。”

    她回抱住他,他比她高的多,抱的紧了只能露出一双眼睛。

    “大不了咱们换份工作,机会这么多干嘛非在这一家啊。”

    “不是公司的事。”

    “那...是家里吗?”她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成都青旅的阳台上,一打酒就着风染上的醉意里,他颠三倒四的跟她说了许多。

    事业有成的父辈,蒸蒸日上的家族企业,和等着他接手的职位。

    他不想逆来顺受,不代表家里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要由着他的任性拱手让人。

    身为独子,他比同龄人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家里逼的太紧了,连口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的声音像在沙漠里滚了好几圈。

    “你想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清欢,我亲爹我亲妈,我还能怎么办呢。”

    她哑了哑,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她不是他,说什么都是废话。

    她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没有什么比陪伴更有用。

    “清欢,我们明天就走吧。”

    “明天?”

    “对,我们明天就走。”

    “好。”

    她晚上迅速打包了所有的装备,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到了西宁。

    落地的时候她一时觉得头重脚轻,海拔2300米。

    “啊,清朗,我觉得脑子好晕啊。”

    “别是高原反应了吧?”清朗笑的有些虚弱。

    “怎么可能,我是谁啊,不过倒是有点冷。”

    八月的帝都已经是热的可以在马路边煎鸡蛋的时候,青海却还风凉的很,日均温十几度让她一身短袖短裤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清朗从背后的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就知道你会冷。”

    只是清朗的动作,有藏不住的费力。

    清欢适应的很快,下飞机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他却有些昏昏沉沉,勉勉强强不用扶走到青旅之后,足足在青旅休息了大半天。

    粗神经的清欢愣是没有看出来清朗的不对劲,大喇喇的端了一缸热水给清朗,“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清朗喝着热水无奈的躲开她嘲笑的眼神,“我只是最近太累了而已,不是弱啊。”

    “你说了可不算。”她笑嘻嘻的往嘴里扔着花生,看到清朗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突然心里有些担心。

    “清朗,你会不会是,得绝症啦?!”

    “呸,乌鸦嘴!”

    清欢嘻嘻嘻的笑起来。

    “你等我休息过来,还是好汉一枚。”

    “那就等你休息够了再说吧。”

    本想休息一会儿就出门的清欢准备上路的时候,迟迟等不来不舒服去厕所的清朗。

    清欢在洗手间门口转了好几圈,看到出来几个男的没人进去之后,直接闯了进去。

    清朗趴在洗手池吐的不行。

    “你怎么了?!”清欢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我没事,可能,吃坏了。”

    “胡说,我们来了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

    “奔波了太久,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清欢有些不信。

    清朗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咬出些颜色来,扯扯嘴角,“真的。”

    在青旅带了两天半,赶上了一支十几个人的徒步队伍,清欢和清朗商量过后加入了他们。

    可是清朗的状态没有完全好转,他开始轻微的胃痛。

    “我们过几天再去好不好?”清欢不想冒险,“万一你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清朗被她气笑了,努力绷直身子,“乌鸦嘴,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能出什么事儿!”

    她犟不过他,看着他吃了好几片布洛芬,坚持上路了。

    神秘又美丽的措温布。

    清欢对这块蓝宝石有些心不在焉,拍照的余光一直定在清朗身上,他一弯腰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笑着责怪她小看他,苍白的脸色和暗紫的嘴唇出卖了他。

    跟在队伍最后方走到第四个露营点的时候,清朗终于支持不住了。

    他开始呕血,她手忙脚乱的攥住他的手腕,拼命回想来之前突击的急救知识,却只感受的到他比她还要轻的脉搏。

    “你别着急啊,没事的,高原反应,你别害怕。”她声音发抖,无措的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趴在地上找,给他吃了好几粒红景天。

    他只是高原反应没好利索又遇上胃病,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她安慰自己。

    可是他呼吸越来越急,人也越来越没力气。

    她彻底慌了,跑出帐篷大喊来人帮忙,一对夫妻进来看了看之后让她尽快把他送去医院。

    在自然力量下,人太脆弱。

    拦了返程的车,过路人好人帮着把他扶进车里,她尖叫着快一点师傅麻烦你再快一点,司机火急火燎的把车开到了西宁市中心医院。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清欢瘫在了医院走廊冰凉的座椅上。

    胃出血,因为胃部生了肿块。

    “是本地人吗?”医生问道。

    “不是,帝都来旅游的。”

    “这肿块都长了好长时间了你不知道啊,这么不要命还送医院来干嘛。”医生厌恶的瞥了她一眼让她去办手续,嘟囔着“年轻人就是不知好歹。”

    换做以前的清欢听到这种话早就和对方争执起来了。

    她只是麻木的接过报告单向收费处走。

    医生没说错,她的确是不知好歹。

    她把单子送回给医生,听到他不耐烦的让她等报告之后谦卑的说了句谢谢走回到走廊。

    如果不是她不懂事,清朗不会躺在病床上。

    是她非要自作聪明的带他出来散心。

    是她明知道清朗身体不舒服却不加以制止。

    都是她的错。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拨通了宫琢的电话。

    宫琢声音也沧桑了许多,她无暇顾及。

    “清朗病了,医生说,很严重,我们在西宁,他病了,在床上睡不醒,怎么办,都怪我,你知道吗,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哭出声来。

    “你先别哭,是高原反应吗,在医院吗?”宫琢提起声音问道。

    “不是...是,他本来有高原反应,后来又胃痛,我还跟他去徒步,他吐血了,医生说胃出血,胃里还有肿块,怎么办宫琢,怎么办...”

    “要手术吗?”

    “不,不知道,医生说等报告...”她抽噎着回答。

    “清欢你听我说,我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能拿主意的只有你自己,明白吗?”宫琢语速飞快,“西宁虽然是省会,但绝对比不上咱们家,你去找医生问结果,如果要动手术的话立马回帝都,然后通知他家里人,知道吗?”

    “我...他和家里闹别扭...”

    “这么大的事,闹别扭他爹妈就不管了?”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现在去找医生,能回帝都立马回帝都!”

    “我不敢,我,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着说着清欢又要哭起来。

    “别哭!”宫琢急忙打住清欢的话头,“原因医生会告诉你的,没说的话等清朗好了你自己问他,现在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现在,立刻,去找医生,然后带清朗回帝都,明白了吗?!”

    “好。”她哑着嗓子挂了电话走进门诊。

    “医生,宁清朗什么时候醒,要做手术吗?”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医生皱起眉头,“当然要做手术,你意识不到严重吗?”

    “什么样的手术?”

    “从现在的片子来看肿块还不算很大,只要切掉三分之一的胃就可以了。”

    她膝盖一软差点跌倒,“他醒了以后,能上飞机吗?”

    “小姑娘,他都这样了你还想折腾什么呀?”医生没见过这般不懂事的人。

    “我要带他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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