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露西亚的消费,吉尔伯特很是高兴,甚至还专门派马车送她去康斯坦茨广场,就像她是大老板一样。坐在马车里,露西亚越发觉得自己被狠狠讹了一笔。但不可否认的确方便了很多,道路畅通无阻,比她预想的到达时间还早了半小时。

    刚下马车,她就看见坐在玻璃窗前百无聊赖的伊格内修斯,显然,他也发现了她,并露出怨怼的表情。露西亚灰溜溜地移开目光,看见店里的时钟指向七点三刻,忙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见她入座,伊格内修斯说:“那么,你去做什么了?从下午两点一直逛到晚上七八点,往少了说也是六个小时起步。”

    露西亚编不出搪塞的理由,只好岔开话题:“你吃了饭吗?我请你。”

    “那我们走。”伊格内修斯拿起桌上那本《闲谈者》,又说,“我定好旅店了,就在这附近吃吧。”

    “今天住在外面?”

    “你以为现在还有船吗?”

    这到和露西亚想的大相径庭,“我以为只要是你,随时都可以起航呢。”

    “我已经让船员解散了。我们今天住在金银岛旅馆,两间房。”

    “好。”露西亚已经看见金银岛的标志了,铜质的路牌贴得到处都是,生怕别人找不着。

    “现在可以开始阐述你今天的行程了。”伊格内修斯又仿佛不经意间提起这茬。

    “呃……你在书店看了一整个下午书?”

    “差不多,你呢?”

    “我随便在外面逛了会。来到这里后,还没有仔细逛过呢。”

    “去哪里逛这么久?”

    “玛蒂尔达区那边。”

    “是吗,那边那家首饰店挺有名的,前几天还给我发了新品手册。”

    “呃,我是在那里逛了逛。”露西亚硬着头皮说。

    “看见那块孔雀石的吊坠了吗?像鹰翅膀那样的。”

    “看见了。很好看。”

    “可它在这里。”伊格内修斯伸出手,手掌心里躺着的正是一枚蓝绿色宝石的吊坠,它被飞鹰的银色翅膀所拥护,像一粒凝固的湖水。

    “这个……呃。”

    “如果你收下它我就不追究。”伊格内修斯进一步说。

    露西亚求之不得,忙说:“那就谢谢这个礼物了。”

    伊格内修斯牵着她到灯光旁,“我来帮你戴上。”

    “算是对我职业生涯的肯定吗?”露西亚乖乖转过身,让他把项链戴上。

    “算是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

    “第一个礼物不是皮姆吗?”

    “那算龙饲。”

    “好吧。”露西亚不明白为什么礼物也有这么多区别。不过,只要能让他不追究,不管是龙饲还是礼物她都乐于接受。

    不用仔细看,也知道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即使是用在伊格内修斯这里挣来的钱,露西亚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够买下它。它在烛光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桌面上投下通透的蓝绿色,像颗尝起来是苹果味的晶莹糖果。当她小心翼翼拿起它时,就像拿起一颗凝固的湖水。真正的湖水只有是“一汪”或者“一潭”的时候,才会在阳光下呈现出富有层次的蓝绿色,宝石则不同,经过切割与打磨,它能够直接在指尖凝聚来自于自然的颜色和纹理。

    露西亚不得不承认,她明白为什么大家喜欢收集亮晶晶的矿物了,无论是绘画上色,还是日常装饰,甚至是她所进行的写作本身,都离不开自然赐予的颜色。不过,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把钱都砸进矿物的,那是像佩内洛普那样的大小姐彰显身份的东西。

    她对着项链又练了一篇几百字的速写,然后把它收起来。

    她想起《闲谈者》和大家对F作品的点评:回归文坛的新作依旧充满着新奇的比喻,试图用多个生活中常见的意向给读者呈现他所看见的不同寻常的景色,但罕见地掺杂了许多个人情绪,叫人分不清是F本人所作,还是F的追随者假F之名所作。她本想尝试找到F的旧作做参考,但一时竟想不起来哪里有他的作品,连诗也不敢投递了。于是,在发表过《海岛》后,F并未和大家预想的一样进入高产期,而是再度沉寂。

    在伊格内修斯离开萨洛尼回王都参加宴会的日子里,露西亚跑遍了旧书摊,要么目录上就没有自己的作品,要么目录上有,可属于F的那一页被特地用刀裁得整整齐齐。到最后,她只找到三四篇生前的作品。她有理由相信,一定不止一个人有F先生的作品集,可惜这些人里不包含F,让F的创作更为被动。

    记起F是一个不通诗词的散文作家后,露西亚又放心下来——既然没有人看过F的诗作,那她就无所谓F是否正常发挥。她在给编辑的信中提及自己正在尝试一条新的写作道路,想要再度突破荆棘丛生的道路。

    下午四点时,露西亚再度来到酒馆。前几次风平浪静的经历让她毫无防备之心,觉得只是因为有没有获得市民身份的人聚居才显得混乱,更何况,经过起义后,市长不得不连夜加强这里的安保体系,确保有足够的兵力维护治安,大街小巷都有调查员守着。

    她变得大胆起来,坐在一个方便观察的地方。她不知道之前自己是否在类似的酒馆坐过,想要搜寻记忆时,画面变得模糊,让她不确定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记忆凭借眼前的场景构筑的。总之,她在大脑的某个角落搜寻到酒馆一角。那个酒馆比这里大得多,也明亮许多,它不会像加洛林酒馆一样装在木质的套子里,而是有玻璃的,坐在酒馆里甚至可以看见点灯人用魔法师制作的火焰石一个接一个点燃灯里的蜡烛。

    从虚幻的记忆中醒来,目光所集之处是一群粗鲁的水手,不知道哪里来的混混,搔首弄姿的娼妓。从他们嘴里吐露的烟味弥漫在酒馆里,在蜡烛上凝聚成一片浓重的乌云。于是,落差感更为强烈。

    露西亚漫无目的记录着看见的一切,发现这里的人都以一种可以听见又听不清的声音说话,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和在一起却又什么也听不懂,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和反应来猜测谈话内容是否对他们有利。作为外行,露西亚除了描述他们生气或者大笑的表情细节,再没有能够记录的东西,而因为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她的视线几乎和在场的所有人对了个遍。

    然后,她的视野就被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人挡住了。露西亚抬头看,对方的灰白亚麻布外衣已经被洗得接近半透明,在外衣之下,可以看见被金属护腕保护的小臂和蓝灰色的裙子,剑鞘的绑带上别了一盏发着幽幽蓝光的灯。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镜上的金属链跟着她的动作在烛光下闪烁,“大家都在谈论你呢,看起来你并不擅长观察这些人。”

    “抱歉……”露西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不是错觉。

    “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对方问。

    她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见习魔法师,但好歹也是魔法师,露西亚欣然欢迎。

    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我叫乔治娅·杨,如你所见,正在完成游历大陆的任务。”

    “我是露西亚·戴维德,在从事和记录相关的工作。”

    “作家吗?”乔治娅立即问。

    “嗯。”露西亚犹豫地点点头。

    “因为你并不擅长当政府的间谍。”乔治娅补充道,“观察人,不是看他们的面部表情,而是看手。”

    乔治娅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说:“手里蕴藏着许多信息,不管是从手的形状、颜色、皱纹入手,还是从手部的动作和动作幅度看,都能察觉到比面部更多的信息。要知道,这些肢体语言比读唇语更能展现一个人的内心。”

    露西亚点点头,但她不再敢看众人,仅仅在纸上随意记录,然后试探着询问:“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乔治娅并不着急回答,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和她的酒杯对撞,喝下一大口才说:“聊从来没有在社会中消散的一切,还有阴谋和假说。”

    她看了眼酒保,靠近露西亚说:“我的朋友,这座酒馆有太多问题,但从来没有人查过它,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只知道它似乎还是一个情报交易所。”

    乔治娅没有否认,并说出自己的看法:“这可不是普通的情报交易所啊,要我说,全国上下都难以找到另一个加洛林酒馆了。话说回来,我有幸见证过吉洛特起义。它最开始筹划的地点在黑面包餐馆,一开始,大家并没有考虑采取武力手段进行反抗,到后来,有人说可以搞到武器,大家就动了武力反抗的念头,没过多久,不知道什么势力从切斯菲尔德运来一批印着马奇曼家徽记的刀剑——要知道,美利安河流域的问题和星归谷的矿藏归属问题迟迟没有解决,使加斯科涅与科迪亚斯产生了一些冲突,马奇曼公爵也因此得到了特殊武器制造许可,而现在,吉洛特起义后,国王恐怕要重新评估是否应该允许他制造武器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置马奇曼公爵于不利之地?”露西亚问。

    “嗯,我想这是其中一个考量,这样以来,科迪亚斯也不得不先搁置和加斯科涅的冲突,勉强也算好事。但我们还是说回吉洛特起义吧,在起义时大家明明已经做好最精密的计划,确保即使起义失败,也能够保留主干继续传递他们的诉求,但结果是,起义的激进分子全部被出卖,不知道是谁列出来一份完整的名单,让调查员逐个缉拿。”

    “你怀疑加洛林酒馆吗?”老实说,露西亚并不希望酒馆真和起义有什么联系,也不希望它是个可恶的告密者,毕竟无论是吉尔伯特还是把她带到此地来的费怡都是有趣的人。

    乔治娅点点头,但说:“放眼整个希波区,能够提供切斯菲尔德特殊武器的只有加洛林酒馆,而能和贵族贩卖情报的也只有加洛林酒馆。假如背叛的罪名要由起义者之外的势力承担,就只有加洛林酒馆嫌疑最大了。”

    露西亚陷入困惑的沉默中,乔治娅于是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样,这个故事有给你带来什么灵感吗?”

    “我就知道!”露西亚也跟着她笑,“我差点就相信了。”不错的开场白。她松了口气,对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加洛林酒馆参与此事而感到愉快——如果那批刀剑坐实了来自加洛林酒馆,当局不会坐视不管,而如果加洛林酒馆的确背叛,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依旧在这肆无忌惮谈论时政。

    乔治娅举起杯子,说道:“凡事要讲究证据不是吗?事实上,我正在夸梅斯大学读法学,这次和教授们一起来旁听起义者的事。作为魔法师,我认为法庭之上的辩论和实地的走访一样重要,才会在加洛林酒馆闲逛。”

    她猛喝一口酒,到酒液见底才继续,“据我在希波区所观察到的来看,加洛林酒馆和其他人的势力都不同,它是一群疯子的聚集地,里面各个都是赌博与筹划的好手,他们并不在乎能从情报交易中获得多少钱,只是在追求操控情报并通过情报将世界掌握在手的快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是朋友带我来的,她的爱人在这里工作。我不想用家里的地址给报社投稿,而且,我需要的只是很小一点私人空间和一些润滑灵感的东西。”露西亚谨慎地说。

    “我知道了,难怪他们对你关照有加。”

    “他们?”

    “酒保们。你不知道吗?刚才有好几个人试图往你这边来,全都被拦住了。而我,我一看就是正道好人。”乔治娅的语气中透露着好人受到嘉奖时的骄傲。

    但接下来,她又放不下心似的,说一句:“虽然酒馆总体上保持中立,但其中也有一些分歧。比如酒馆的老板似乎和克莱夫所控制的赌场有着一些私人恩怨,但是酒馆实际上的控制者并不想以酒馆的名义出手。”

    露西亚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家伙喜欢赌博啊,难怪保管东西的要价都这么高。”

    乔治娅劝告道:“能够找到别的地方寄信就赶紧远离这里吧,要知道除了海洋还有森林。”

    “但我现在只能先待在这里啦。”露西亚婉拒道。眼看着又到了七点,她把东西整理好,询问乔治娅,“我要离开这里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事实上,我并不放心你一个人走。”乔治娅点点头,拿好自己的东西站起来,这时露西亚才注意到,她的剑鞘里的确有一把银剑,它在火光下闪烁了几次,又一个转身藏进灰色旧袍子里。

    同时站着,露西亚比乔治娅高了一个头,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个穿着魔法师袍的游侠居然还在夸梅斯大学学法律。

    露西亚不自禁地好奇,“教授们知道你是魔法师吗?”

    乔治娅也如实回答:“当然不知道,我在简历上写了我前23年一直在和家庭教师学习,对法律有浓厚的兴趣。反正不管怎样学的,我都通过了大学考试。”

    她又看了眼乔治娅,心想她是否真的有20岁,但她身上的装饰和小配件让她不得不承认,没有足够的阅历是不可能拥有那些东西的。

    “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校友呢。我曾经也在夸梅斯大学读过一段时间文学。”露西亚说。

    “那你算我的前辈啦,真厉害,看起来你也才20岁。”

    “你说对了。”露西亚关心地问:“夸梅斯大学的女性比例有增加吗?”

    乔治娅遗憾地摇头,“没有哦,整个法学系也才3个女孩,倒是多了几个女老师,不过那几个老师都和你们文学系的伊芳·艾迪差不多。”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露西亚倍感亲切,但不明白差不多的意思,“都一样出众吗?”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但我的意思并非如此。露西亚,你应该知道,在魔女纪元时,女人把整个世界拱手让给男人,相信男人有能力抵御阴影的影响,于是在这之后,女人不再被认为是创造者的杰作,而是与阴影□□的叛徒,即使魔女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烟中,世界再度归于人类,大家还是这样认为。到现在,一个想要获得地位、想要向世界发出自己声音的女人,必须把自己变成男人才不至于成为火刑架上的魔女。”

    “你的意思是,她们并不在乎有多少女学生入学,有多少无辜的女性被处死吗?”露西亚问。她似乎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懂:一个人怎么能够贬低自己的性别,并把它视为一种诅咒呢?即使历史上是有过那么一段魔女四处作恶的时间,但女人依旧是创造神手中沾满露珠的月桂花。

    “是的,整个大学都是如此,除非你的成绩很好,或者风格的确是教授所喜欢的。有意思的是,你的能力可能能够让男教授认可,却会被女教授挑三拣四。”乔治娅耸耸肩,“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今晚吃什么?”

    “嗯……”突然的跳跃让露西亚差点没反应过来,思考一会才说,“我们去特留西街的橡木盾餐厅吃吧,就是离这里有些远。”

    “没事,我乐意去,反正明天也没有什么安排。只是晚上了,没有公共马车会停在这。我们要走到桑德斯街区去,那边是刚才说的克莱夫的地盘,因为去玩的人多,还能拦上车。不过你得跟紧我。”

    谈话间,她们已经离开加洛林酒馆的范围,蓝色的夜包裹了世界,街灯宛如锚点,在一切陷入虚无之前,用光亮让世界维持原状,把阴影关在镜中。当她们走入小巷,乔治娅腰间挂的灯开始散发微光,让露西亚联想到六芒星神殿的轻羽花,它们也会散发美丽的光泽,但在创造者的荣光之下,其光亮几乎可以忽略。

    随着危险气息的逼近,她不得不把目光从神殿收回,再次回到现实。

    这时她想到,乔治娅身上走起路来玎玎瑛瑛,在她看来只会暴露自身的装饰没有一个多余,腰间的灯形装饰是为了在黑夜中照明,胸针上嵌的怀表记录时间,宽大的外袍掩盖身型,金属护腕保护自己不被双刃剑所伤,铁质骑士靴藏在裙下随时做着准备,而腰间那把长剑挥舞起来时甚至能够撕裂凝固的空气,动作干净利落,却处处留有生机和余地,只是用于防卫而不是用来伤害。

    在露西亚惊奇的目光中,乔治娅吓退了想要抢走她的提包的贼,还击溃一群色胆包天的混混。她越发敬佩乔治娅:她的剑法和瓦特·泰勒公式化规范化的剑术不同,更与伊格内修斯充满攻击性的招数大相径庭,在她手中的剑和她这人一样,有种沉稳的气质,每一个动作都不紧不慢,宛若练舞练成肌肉记忆的舞者。

    “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即使已经坐上马车,露西亚的目光也没有从剑上移开。要知道,刚才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纷飞的白刃,在剑柄上,还有一团紫色水晶的幻影。

    乔治娅把剑从鞘中抽出,双手捧着递给露西亚。露西亚小心翼翼接过,在握住剑柄时,剑上荆棘般的小刺刺穿她的丝绸手套,挤进柔软的掌心。她本能地想要松开手,但还是忍痛拿住了,并询问道:“这是献给露西娅的蔷薇?”

    传说中那把由神使用秘银与亚摩斯星骸锻造,并用黄金与矿石镌刻的神剑正是“献给露西娅的蔷薇”,她不会忘记,兽人族的使者在锻造神剑时曾说:蛇与荆棘是我对不洁之爱的警告,但玫瑰是我对你的祝愿,拿上它吧,它将助你斩断塔尔塔洛斯的一切枷锁。

    “是的。它是真实存在的。”乔治娅轻描淡写说。

    话从她口中说出时竟多了几分可信度。露西亚生怕自己拿不稳这贵重的物品,更用力地握紧剑柄,借着乔治娅的灯光观察起来。

    正如《星典》所提及的那样,它的剑柄上爬着黄金的藤蔓,藤蔓上生出棘刺,环绕剑身生长,是一柄稍不注意就会伤及自身的剑,仿佛随时在提醒使用者谨慎使用。

    那团露西亚一开始注意到的水晶幻影,来源于剑柄下方被概括成几何形状的紫水晶玫瑰,一条黄金蛇将它围住,打了个无限的结成为剑的护手,上面镶嵌亚摩斯已经暗淡的骸骨。蛇的头部一直向下延伸,蛇吻吐露秘银剑身,它闪闪发光,像蜻蜓彩色的翅膀一样轻盈。

    露西亚把剑还给她,赞美道:“真漂亮啊,原来这就是秘银,我一直以为银和秘银是差不多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的手在流血。”乔治娅轻声提醒。她拿出一瓶药水,取下玫瑰花苞样式的盖子,把瓶里的水倒在她手上。

    受伤的灼热立即冷静下来,像浸在温和的冰泉中一样,露西亚的手上沾满闪闪发亮的魔法。

    乔治娅解释说:“这是来源于生灵神殿的泉水,魔法师们相信,人一旦受伤,生命力就会流失,而生灵神殿的泉水带着万物的荣光,能够快速补充生命力,愈合伤口。”

    “时钟神殿好像也有这样的泉水。”

    “不对哦,尽管都是泉水,但时钟神殿的泉水是用来洗涤灵魂的。它汇入大海与其他水系交融,并将净化的恩泽带给世界。经过光魔法的净化,所有的水都能变成恩泽河源头的水。”

    听着乔治娅对魔法的解释,露西亚惋惜地说:“不是魔法师真是太可惜了,永远无法理解创造者的奇迹……”

    乔治娅眨眨眼睛,“谁说的?当然可以理解,有的时候,普通人比魔法师们更了解创造者的真谛。露西亚,身为月桂之女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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