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元节，又恰逢是雨天，街上几无人烟。巷口的面摊里，只有撑着脑袋发呆的摊主，显得颇为冷清。
裴书瑶出门时没带伞，眼下只能和宝珠一起站在面摊里避雨。她望着雨帘，一面心里思忖着，这雨估计一时停不了。
摊主见来了客人，顿时精神大振，忙上前笑眯眯问道：“两位姑娘，想吃些什么？”
见那满是期盼的目光正望着自己，裴书瑶将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来两碗热汤面吧。”
“好嘞！”摊主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客官，您二位里边请！”
挑了张中间的桌子坐下，宝珠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早上没吃饱吗？”
裴书瑶自顾倒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
她将杯子捏在手中缓缓摇晃，随意地问道：“你是在裴府长大的吗？”
宝珠疑惑地点点头。
裴书瑶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笑，笑意有些含义不明。
她忽然想起常听人说起的一句话：宁做大家奴，不往胭脂巷。
“你看他的手，可有何异常之处？”
宝珠好奇地探头看去，摊主正揭开锅，蒙蒙的白烟瞬间升腾起来。她收回目光，“左手的大拇指，断了。”
裴书瑶点点头，“你再看他的脸上，晒得不缺沟壑。那根断指，或许是被农忙时的镰刀所伤。”她再抿了一口水，这才将茶杯搁下，“苦命人，能帮一些是一些吧。劳动换来的，比起直接的施舍，更会让他开心。”
话音落，两人沉默了。
“二位客官，面好了！”
摊主端着两碗面上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宝珠挑起满满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忍不住偷瞄两眼。
二小姐最近真的好像变了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只是，这样的变化，于一位高门贵女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面吃了一半，周围的光线暗了暗。那热情洋溢的迎客声又响了起来。
裴书瑶抬起眼看过去，来人正抖落着伞上的雨水。
青色的缠枝莲暗纹长袍，此时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眼睛。
那些在梦中折磨着她的记忆，此刻又迅速地在脑海中蔓延开来，瞬间呼啸着将她吞噬。
心底泛上来一阵酸涩，渐渐归为麻木的平静。
陆明玕将收起的雨伞搁好，四周寻着座位
，二人的目光便恰相接触。裴书瑶即刻低了头，筷子只卷起一根面条。
雨夹在风里，打湿了地面与桌椅。
摊主踱了一圈，立在裴书瑶身旁，有些犹豫地道：“二位姑娘，小摊太小，只有此桌不受风不受雨。您二位看，能不能让那位公子也来这桌？”
裴书瑶咬断嘴边的面条，只点点头。
摊主松了口气，立马摆手招呼道：“客官，请来这边坐。”
熟悉的桂花香味，猝不及防地侵入鼻孔。
裴书瑶整个身体都开始细微地战栗着。
摊主询问道：“客官，您吃些什么？”
“热汤面，多谢！”
陆明玕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筷子“啪”地掉落在地。他循声看去，坐在对面的女子也正看着他。
她看他的眼神可真奇怪。
似乎有怒气，又似乎是哀怨。
不知怎的，陆明玕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慌乱，他刚想开口，却见另一位绿衣女子已经拾起了地上的筷子，“小姐，换一双吧。”
裴书瑶自知有些失控，接过宝珠递来的新筷子，便又只埋头吃面。
宝珠吸吸鼻子，半晌奇怪道，“如今尚是七月时，怎么有桂香扑鼻？”
裴书瑶嚼着面条，忽然停住了。
“并非是当季的桂花，而是去年的桂花魂。”陆明玕笑得温柔，像极了凌寒而开的木樨花。
宝珠亦是微笑道：“原来是公子衣上的熏香，恕我唐突了。”
“暗淡轻黄，情疏迹远。”裴书瑶抬起头，直看进他眼睛里去，“此乃桂花之品格，倒是与公子相配。不显山，不露水。”
她抿着唇笑得灿烂，话中的讥讽之意，只有自己听得出。
“姑娘过誉了。在下有一故人，尤喜这桂花香。只是，这桂花开在秋日，其余时节则难寻。桂花一落，她便伤心不舍。为逗她开心，在下便以桂花熏衣。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陆明玕语气沉缓地诉说着，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泽。
宝珠听得连连感慨，“公子是个有情人。”
裴书瑶只觉心口堵得慌，将铜板往桌上一搁，呼地起身道：“雨小了，我们该走了！”
宝珠往外看了看，不算小的雨。
那雨滴打在身上，略无一丝冷意，却让裴书瑶浑身一阵哆嗦。
“姑娘！”陆明玕喊住她。
裴书瑶别扭地回过头，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还有事儿吗？”
陆明玕明显顿了顿，还是将疑惑压至心底，转而说道：“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就用我的伞吧。”
裴书瑶看看那柄竖在桌旁的油纸伞，瘪瘪嘴道，“这伞又不会分身术，借给我有什么用？”
宝珠见小姐拎着裙子跑入雨中，急得一跺脚道：“等等我啊，小姐！”
陆明玕的目光落于雨中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上，眼角微微泛红。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这个陌生女子，应该不曾见过的，但为何会有熟悉感？
这份朦胧的熟悉感，让他感到害怕，让他心乱。
摊主端来面碗，顺手将桌上的铜板收了。
陆明玕收回了眸光，“小二哥，方才那两位姑娘，你可认识？”
摊主正收着碗筷，“不认识，只是路过吃碗面。”
“多谢小二哥。”
萍水相逢而已，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吧。
离面摊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裴书瑶正坐在车厢里，从车窗里往外眺望着。
她带着很重的鼻音问道：“他长相如何？”
宝珠应道：“甚是俊秀温雅。”
裴书瑶涩涩地苦笑。
多好的皮囊啊，所以才会成为话本里的书生吧。
攀了高枝，就抛了良心。
既没了良心，又何必假惺惺地熏上桂花香？
是怕夜半鬼敲门，故而专门做给死人看么？
“雨停了，宝珠，赶车出城吧。”
车厢里只剩裴书瑶一人，她听着自己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过往，依旧压迫着她。
那时是夏秋之交，天儿依旧是热得难受。
茅檐下的垂铃忽然一阵叮铃铃作响，惊醒了夏乏的猫儿。
铃声渐止，玉叶再次用力地拉绳。
百无聊赖中，她陡然听到一阵朗朗书声。
胭脂巷里满是淫词艳曲，这读书声反而显得奇奇怪怪。
她往小巷的那头去，站定在一处小四方院子门口。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原来读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叶不禁捂嘴嘻嘻一笑。
这首《关雎》，她也会唱，那她以后也是读书人了！
她歪头一瞅，院墙旁有一堆杂物。借着这个高度，翻过这堵矮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并非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玉叶坐在墙头，却是犯了难。院子里趴着一条大狗。那狗眼盯着她，她圆溜溜的大眼也同时盯着那狗。
一人一狗，相视无言，唯有尴尬。
这番僵持着，玉叶瞪得眼珠子都疼了。她扭扭脖子，目光转向了院内的矮屋。
几扇木窗，掩映着几个摇头晃脑的影子。唯有一扇半掩着，一双闪闪亮亮的眼睛，就这样闯进了玉叶的视野。
那眼睛的主人将手中的书卷侧举高了几分，然后拉着眼睑做了个鬼脸。玉叶愣住片刻，刚想瞪回去，男孩已经将木窗“啪”的关上。
那年，玉叶七岁。她坐在书院的矮墙上，从“关雎”听到了“氓”，脑海中却全是那双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依旧是盛着笑意，但却是那么的陌生。
她感觉到心脏重重地撞击着肋骨。她很清楚，那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无处诉说的恨意。
她想过无数次会如何重逢，想过将刀插入他的胸口，然后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现在，真的重逢了，一切却如寡淡的清水煮面。
没来由的，她的心口反而被戳了一刀似的，一滴泪蓦地顺着眼角滑落。
行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已经远远可以看到别院的飞檐。
一进入山栀院，便被绿色骤然淹没。
裴母最爱的就是栀子花。听说，此处有数万株栀子花，皆是裴父年轻时手植。
余光之中，她看到一个婆子匆忙过来。
裴书瑶端起了贵女的架子，轻咳一声，“林妈，我需要的东西，您帮我寻来了吗？”
林妈一脸笑褶，“小姐吩咐的事情，老奴怎敢怠慢？”
裴书瑶微微点头示意，宝珠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林妈。
林妈接过银子，脸上的笑褶越发明显了。
方才随手折下的一片叶子，此时已经被裴书瑶扔进泥土之中。
“林妈，带路吧！”
细雨将绿叶洗得发亮，午后的阳光笼在人的身上。裴书瑶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她背了手，只管慢慢地走着。
阿姐，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裴书瑶出门时没带伞，眼下只能和宝珠一起站在面摊里避雨。她望着雨帘，一面心里思忖着，这雨估计一时停不了。
摊主见来了客人，顿时精神大振，忙上前笑眯眯问道：“两位姑娘，想吃些什么？”
见那满是期盼的目光正望着自己，裴书瑶将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来两碗热汤面吧。”
“好嘞！”摊主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客官，您二位里边请！”
挑了张中间的桌子坐下，宝珠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早上没吃饱吗？”
裴书瑶自顾倒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
她将杯子捏在手中缓缓摇晃，随意地问道：“你是在裴府长大的吗？”
宝珠疑惑地点点头。
裴书瑶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笑，笑意有些含义不明。
她忽然想起常听人说起的一句话：宁做大家奴，不往胭脂巷。
“你看他的手，可有何异常之处？”
宝珠好奇地探头看去，摊主正揭开锅，蒙蒙的白烟瞬间升腾起来。她收回目光，“左手的大拇指，断了。”
裴书瑶点点头，“你再看他的脸上，晒得不缺沟壑。那根断指，或许是被农忙时的镰刀所伤。”她再抿了一口水，这才将茶杯搁下，“苦命人，能帮一些是一些吧。劳动换来的，比起直接的施舍，更会让他开心。”
话音落，两人沉默了。
“二位客官，面好了！”
摊主端着两碗面上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宝珠挑起满满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忍不住偷瞄两眼。
二小姐最近真的好像变了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只是，这样的变化，于一位高门贵女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面吃了一半，周围的光线暗了暗。那热情洋溢的迎客声又响了起来。
裴书瑶抬起眼看过去，来人正抖落着伞上的雨水。
青色的缠枝莲暗纹长袍，此时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眼睛。
那些在梦中折磨着她的记忆，此刻又迅速地在脑海中蔓延开来，瞬间呼啸着将她吞噬。
心底泛上来一阵酸涩，渐渐归为麻木的平静。
陆明玕将收起的雨伞搁好，四周寻着座位
，二人的目光便恰相接触。裴书瑶即刻低了头，筷子只卷起一根面条。
雨夹在风里，打湿了地面与桌椅。
摊主踱了一圈，立在裴书瑶身旁，有些犹豫地道：“二位姑娘，小摊太小，只有此桌不受风不受雨。您二位看，能不能让那位公子也来这桌？”
裴书瑶咬断嘴边的面条，只点点头。
摊主松了口气，立马摆手招呼道：“客官，请来这边坐。”
熟悉的桂花香味，猝不及防地侵入鼻孔。
裴书瑶整个身体都开始细微地战栗着。
摊主询问道：“客官，您吃些什么？”
“热汤面，多谢！”
陆明玕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筷子“啪”地掉落在地。他循声看去，坐在对面的女子也正看着他。
她看他的眼神可真奇怪。
似乎有怒气，又似乎是哀怨。
不知怎的，陆明玕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慌乱，他刚想开口，却见另一位绿衣女子已经拾起了地上的筷子，“小姐，换一双吧。”
裴书瑶自知有些失控，接过宝珠递来的新筷子，便又只埋头吃面。
宝珠吸吸鼻子，半晌奇怪道，“如今尚是七月时，怎么有桂香扑鼻？”
裴书瑶嚼着面条，忽然停住了。
“并非是当季的桂花，而是去年的桂花魂。”陆明玕笑得温柔，像极了凌寒而开的木樨花。
宝珠亦是微笑道：“原来是公子衣上的熏香，恕我唐突了。”
“暗淡轻黄，情疏迹远。”裴书瑶抬起头，直看进他眼睛里去，“此乃桂花之品格，倒是与公子相配。不显山，不露水。”
她抿着唇笑得灿烂，话中的讥讽之意，只有自己听得出。
“姑娘过誉了。在下有一故人，尤喜这桂花香。只是，这桂花开在秋日，其余时节则难寻。桂花一落，她便伤心不舍。为逗她开心，在下便以桂花熏衣。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陆明玕语气沉缓地诉说着，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泽。
宝珠听得连连感慨，“公子是个有情人。”
裴书瑶只觉心口堵得慌，将铜板往桌上一搁，呼地起身道：“雨小了，我们该走了！”
宝珠往外看了看，不算小的雨。
那雨滴打在身上，略无一丝冷意，却让裴书瑶浑身一阵哆嗦。
“姑娘！”陆明玕喊住她。
裴书瑶别扭地回过头，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还有事儿吗？”
陆明玕明显顿了顿，还是将疑惑压至心底，转而说道：“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就用我的伞吧。”
裴书瑶看看那柄竖在桌旁的油纸伞，瘪瘪嘴道，“这伞又不会分身术，借给我有什么用？”
宝珠见小姐拎着裙子跑入雨中，急得一跺脚道：“等等我啊，小姐！”
陆明玕的目光落于雨中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上，眼角微微泛红。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这个陌生女子，应该不曾见过的，但为何会有熟悉感？
这份朦胧的熟悉感，让他感到害怕，让他心乱。
摊主端来面碗，顺手将桌上的铜板收了。
陆明玕收回了眸光，“小二哥，方才那两位姑娘，你可认识？”
摊主正收着碗筷，“不认识，只是路过吃碗面。”
“多谢小二哥。”
萍水相逢而已，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吧。
离面摊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裴书瑶正坐在车厢里，从车窗里往外眺望着。
她带着很重的鼻音问道：“他长相如何？”
宝珠应道：“甚是俊秀温雅。”
裴书瑶涩涩地苦笑。
多好的皮囊啊，所以才会成为话本里的书生吧。
攀了高枝，就抛了良心。
既没了良心，又何必假惺惺地熏上桂花香？
是怕夜半鬼敲门，故而专门做给死人看么？
“雨停了，宝珠，赶车出城吧。”
车厢里只剩裴书瑶一人，她听着自己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过往，依旧压迫着她。
那时是夏秋之交，天儿依旧是热得难受。
茅檐下的垂铃忽然一阵叮铃铃作响，惊醒了夏乏的猫儿。
铃声渐止，玉叶再次用力地拉绳。
百无聊赖中，她陡然听到一阵朗朗书声。
胭脂巷里满是淫词艳曲，这读书声反而显得奇奇怪怪。
她往小巷的那头去，站定在一处小四方院子门口。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原来读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叶不禁捂嘴嘻嘻一笑。
这首《关雎》，她也会唱，那她以后也是读书人了！
她歪头一瞅，院墙旁有一堆杂物。借着这个高度，翻过这堵矮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并非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玉叶坐在墙头，却是犯了难。院子里趴着一条大狗。那狗眼盯着她，她圆溜溜的大眼也同时盯着那狗。
一人一狗，相视无言，唯有尴尬。
这番僵持着，玉叶瞪得眼珠子都疼了。她扭扭脖子，目光转向了院内的矮屋。
几扇木窗，掩映着几个摇头晃脑的影子。唯有一扇半掩着，一双闪闪亮亮的眼睛，就这样闯进了玉叶的视野。
那眼睛的主人将手中的书卷侧举高了几分，然后拉着眼睑做了个鬼脸。玉叶愣住片刻，刚想瞪回去，男孩已经将木窗“啪”的关上。
那年，玉叶七岁。她坐在书院的矮墙上，从“关雎”听到了“氓”，脑海中却全是那双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依旧是盛着笑意，但却是那么的陌生。
她感觉到心脏重重地撞击着肋骨。她很清楚，那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无处诉说的恨意。
她想过无数次会如何重逢，想过将刀插入他的胸口，然后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现在，真的重逢了，一切却如寡淡的清水煮面。
没来由的，她的心口反而被戳了一刀似的，一滴泪蓦地顺着眼角滑落。
行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已经远远可以看到别院的飞檐。
一进入山栀院，便被绿色骤然淹没。
裴母最爱的就是栀子花。听说，此处有数万株栀子花，皆是裴父年轻时手植。
余光之中，她看到一个婆子匆忙过来。
裴书瑶端起了贵女的架子，轻咳一声，“林妈，我需要的东西，您帮我寻来了吗？”
林妈一脸笑褶，“小姐吩咐的事情，老奴怎敢怠慢？”
裴书瑶微微点头示意，宝珠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林妈。
林妈接过银子，脸上的笑褶越发明显了。
方才随手折下的一片叶子，此时已经被裴书瑶扔进泥土之中。
“林妈，带路吧！”
细雨将绿叶洗得发亮，午后的阳光笼在人的身上。裴书瑶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她背了手，只管慢慢地走着。
阿姐，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