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忒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当她想到应该给自己找一个暂时的落脚点时,头顶上已经满是深蓝色的苍穹,星星在闪着微光。专属于圣诞的颂歌声都低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孤零零的路灯。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绝大部分家当都被丢在那个她很可能不会再回去的家。但她随即又发现,当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除去怒火外,只有在庆幸还好没有将所有的课本都带回家,再没有其它的感觉了。

    没有踪丝的生涯就是可以尽享自由,即使是身为霍格沃茨的学生,只要找到周围住着巫师的地方,就可以逃避过校外不可使用魔法的校规。当令人窒息的黑暗消失,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排气派的红砖公寓楼前。

    路边的暖光灯和房子上黑漆漆的窗户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这一家人已经陷入熟睡。阿芙洛狄忒站在门廊前犹豫不决,不明白自己是否应该为了这点小事将这一家人吵醒。但紧接着,房门就被从内打开。

    “干嘛不敲门?”除了在黑色丝绸睡衣外裹着的羊毛毯,科维斯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疲惫,“我父母都不在家。”

    本来已经打好腹稿的阿芙洛狄忒松了口气,她跟着科维斯一起走进温暖的屋子。紧接着,是温热的牛奶的暖融融的毛毯。

    “枕头要丝绸缎面的,谢谢。”当科维斯让小精灵收拾客房时,阿芙洛狄忒这样说。

    “思思会按照之前的样子为马尔福小姐准备房间。”小精灵朝着阿芙洛狄忒鞠了一躬,因为她的道谢而眼泪汪汪。

    带有回响的响声掠过,小精灵从客厅里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阿芙洛狄忒问,“我没发出声响。”

    “我在做魔法史的论文,”科维斯说,“听到了幻影显形的声音,从窗户上看到了你。”

    阿芙洛狄忒看了看挂在墙上、停在4之后的时针:“…凌晨四点?”

    “就像你凌晨四点跑到别人家门口一样,”科维斯耸肩,“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在等我?”阿芙洛狄忒笃定地说,脸上浮起一丝恼怒的神色。

    “不,”科维斯矢口否认道,“如果你指的是我对你来没什么意外的表现的话——事实上,你离家出走的特征太明显。”

    “这不是你,科维斯,”阿芙洛狄忒说,“如果你真的提前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这个反应。”

    “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首先,”她指了指热牛奶,“它不应该立马端上桌。”

    沉默了半晌,科维斯终于在阿芙洛狄忒灼灼的目光下缴械投降:“我承认,我对此有心理准备。”

    “我爸爸下午出门是来见罗齐尔先生的,”阿芙洛狄忒猜测说,“他们显然有什么交易需要当即执行,而且极大概率这件事的发展相当不顺意——”

    “魔法部最近对那些东西查抄的相当严格,”科维斯证实了阿芙洛狄忒的猜想,“如果能很快办成的话,马尔福先生会赠与罗齐尔家一笔不菲的报酬。”

    “然后你就出卖了我。”阿芙洛狄忒感到有些生气,提高了些声音。

    “谈不上是出卖,”科维斯没有否认,“我只是说这种日子,你很可能会去拜访圣芒戈朋友而已。”

    “圣芒戈除了格伦沃尔德,我还有谁能探望?”阿芙洛狄忒没好气的问。

    “你的导师斯梅绥克,”科维斯说,“还有你的表姐沙菲克。”

    “你如果执意要和我们一家玩文字游戏的话,”阿芙洛狄忒怒气冲冲的高声说道,“你这个阴险的斯莱特林。现在完全随你的心意了,我们一家都在你的算计之内了。”

    “你自己心甘情愿踩进来的,”科维斯反驳道,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阿芙洛狄忒生气而感到不安,“别告诉我在这之前你没有猜到我会告密。”

    “我猜到了,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算账,”阿芙洛狄忒冷笑着说,“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以为,以你的脾气会直接和我进行一场巫师决斗。”

    “滚开,别和我油嘴滑舌。”

    “你不想知道马尔福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急迫的想把你嫁给凯利德.莱菲布勒吗?”科维斯问,“就算他今年才16岁。”

    阿芙洛狄忒立刻就想回答,但她又沉默了。科维斯说的正也是她最想知道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父亲为何在这一年突然地要求她嫁给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朋友。

    “莱菲布勒家的家主死了,在暑假之前。”

    阿芙洛狄忒的心沉下去了:“你是说凯利德的哥哥…死了?”

    “没错,”科维斯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莱菲布勒整个家族的责任和财产都要旁落他人,而凯利德是莱菲布勒家最后的男性继承人。”阿芙洛狄忒说,“而凯利德的叔叔有一个女儿,她在法国魔法部有着很高的声望。比起还在上学的凯利德,她的优势显而易见——”

    “尤其是当她有一个显赫家庭出身的母亲,”科维斯接话说,“而塞尔温身为食死徒被关进阿兹卡班之后,塞尔温家族就没办法为凯利德提供任何帮助了。”

    “这一切跟我有什么该死的关系。”阿芙洛狄忒没好气的说。

    “马尔福家族能帮凯利德顺利的拿到家主的位置,莱菲布勒会成为马尔福走出英国最好的助手。而在这之外呢,他所继承的财产,最后都会落到你们的孩子身上。”

    “是啊,我当然知道,”阿芙洛狄忒冷冷地说,“但是他们打的算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铁了心决定不管他们任何人的死活。”

    科维斯看起来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和凯利德是非常好的朋友。”

    “如果他们执意让我当彼此共赢的工具,那么从这一秒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我以前总在想你到底为什么是斯莱特林,”科维斯的声音愉快起来,“没有一个斯莱特林会放弃自己的利益去追求所谓的平等。”

    阿芙洛狄忒笑了。

    “现在呢?”

    “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

    “谢谢夸奖,”阿芙洛狄忒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也是我见过最阴险的家伙。”

    “自由值得你这么执着吗?”

    “我想我追求的不是自由,是我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我本该拥有但却被剥夺的、对我人生的掌控权。”

    “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的许多人都和你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是因为没有人想过要选择,”阿芙洛狄忒说,手指向了走廊墙上罗齐尔家的家谱。科维斯的食死徒叔叔埃文.罗齐尔的名字安静的躺在上面,“所以罗齐尔家摆脱不了出过食死徒的旧名号,在战争之后只能支持纯血统论,因为支持它能得到权力来维持已经岌岌可危的名望……可是别人没想过,如果有一天,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和纯血统论背道而驰,这种论点还站得住脚吗?”

    “你决心这样?”

    “这也是你一直在引导的,不然你没必要做我父亲的告密者,不是吗?”阿芙洛狄忒说,“就像你说的,我是心甘情愿踩进你的陷阱里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我只是比别人有更多的底气。”

    阿芙洛狄忒停了下来,询问地看向科维斯。科维斯张嘴想说话,因为这又一次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从开头就不那样纯粹,尽管他无从反驳。但他仍然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阿芙洛狄忒没有去握住他的手:“什么合作?”

    “证明脱离家族后你能走多远。”

    阿芙洛狄忒摇摇头:“这不是合作,我不会成为你脱离家族的先锋。”

    科维斯收回了手,逐渐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导这场谈话的地位:“如果不是合作,我不明白你说这么多的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活成你自己。”她瞥了眼已经空杯的热牛奶,将身上的羊毛毯搭在了沙发扶手上,“我有些累了,你要休息吗?”

    她没等待科维斯的回答,轻车熟路的找到楼梯,找到这位多年好友为她准备好的房间。虽然经过这一晚的自由之旅,睡意已经消失殆尽,但她仍然给了科维斯一个安静的思考的时间。

    之后的几天,她和科维斯都默契的没再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新年过后不久,他们就一起回到了霍格沃茨,科维斯还用自己的金加隆为阿芙洛狄忒补齐了她所需要的、但是落在家里的东西。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斯莱特林的地下公共休息室又拥挤和嘈杂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一见到阿芙洛狄忒,杰玛不等她回答就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你真的彻底离家出走了?”

    阿芙洛狄忒赶魔药课论文的手顿住了,显得有些尴尬:“额——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没给你们写信说这事儿吧?”

    “是我爸爸告诉我的,”杰玛说,看起来比她之前每一次得知阿芙洛狄忒离家出走时都严肃,“你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意味着我就算回家,卢修斯也不会轻易原谅我了,”阿芙洛狄忒满不在乎地说,“说实话,谁会在乎?”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石门又一次打开,艾琳诺.亚克斯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阿芙洛狄忒,一张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嘿,马尔福——我还能叫你马尔福吗?听说你爸爸不要你了,是真的吗?”

    “要是不想左右脸不对称的话,”阿芙洛狄忒没好气的说,“就滚开,别来找我的麻烦。”

    杰玛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天,学校恢复了上课。在这个阴冷潮湿的一月的上午,大家最不愿意的就是在场地上待几个小时,但没想到鲁伯.海格突然一改颓废的模样,搞来了一堆篝火,里面都是火蜥蜴。令阿芙洛狄忒感到意外的,海格忽然对她相当和颜悦色——相比起之前来说——他甚至偷偷透露给阿芙洛狄忒,在天气转暖后,他们将会深入黑湖底去接触马形水怪。

    但阿芙洛狄忒很快就发现这种怪异不止出现在海格身上。当她早晨打着哈欠走进礼堂时,就能感受到好多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声。连她最期盼的黑魔法防御课上都有学生无法完全将注意力放在课程上,而是放在谈论她的八卦上。

    下课后,阿芙洛狄忒本想和卢平商讨一下有关下次接触黑魔法生物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刚走到卢平面前,卢平就亲切的关心她:“假期过得还好吗?”

    “是的,”阿芙洛狄忒回答,“额——很奇特。我没觉得有什么,但我现在好像变成名人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保持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卢平微笑着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全部忘掉了。”

    “希望是这样,”阿芙洛狄忒将话题拉回正轨,“星期四晚上八点可以吗?我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够了。”

    “恐怕那天不行,阿芙洛狄忒,”卢平说,“我答应了哈利教他别的东西。”

    “没关系,教授。”

    “星期五下午四点怎么样?”卢平教授说,“格伦沃尔德教授和我提过,你还要去医疗翼帮助庞弗雷女士。”

    “我一个月只需要去四天,”阿芙洛狄忒没说是卢平变身成狼人的那几天,“星期五下午我有空。”

    “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卢平教授愉快地说,“以后都可以是这一天。”

    决定好时间,阿芙洛狄忒向卢平教授告别。但临走时,她又开口:“对了教授,缬草和蜂蜜按照2:1的剂量冲水可以舒缓情绪和缓解失眠,”她微笑了一下,“我想应该对您有帮助。”

    阿芙洛狄忒没说这种办法是用来舒缓狼人日常生活中时因为变身而紊乱的精神力。

    “谢谢你,阿芙洛狄忒。”卢平教授说。

    “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杰玛说。这时她们已经走进了礼堂,要去吃午餐,“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他圣诞节晚宴的时候没有出席。”特伦斯说。

    “你怎么知道的?”阿芙洛狄忒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回家了吗?”

    “卡修斯说的,假期的时候他在霍格沃茨。”

    阿芙洛狄忒岔开话题,不让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这上面:“那斯内普教授应该很开心,因为最讨厌的人没在这种好日子来打扰他。”

    杰玛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不过你和科维斯怎么了?”

    “我们怎么了?”

    “你们看起来不太自然,”杰玛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的样子。”

    “我保证绝对没有,”阿芙洛狄忒撒了个谎,“圣诞假期我每天都见到他,这是一件很令人腻烦的事情,所以我这两天懒得理他。”

    “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了。”特伦斯突然说。

    “明白什么?”

    “明白科维斯喜欢霍克,”特伦斯说,“我以为你明白了这个,决定和他保持距离。”

    “霍克?”阿芙洛狄忒大吃一惊,“奥德莉亚.霍克?你确定?”

    “难道是赫奇帕奇二年级那个霍克?”

    “难怪呢。”

    “难怪什么?”杰玛不解的问。

    难怪科维斯突然在卢修斯那边做无耻的告密者,原来也早就不满意纯血家族之间复杂的联姻关系。阿芙洛狄忒这样想。但她没有说,而是耸耸肩,坐到了奥德莉亚的另一边,对她说:“帮我递个烤土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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