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忒本来以为圣芒戈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把她的档案上交到国际魔法合作司,以便完成魔法部下达给圣芒戈的任务。然而,第二天清晨,她刚刚走进生物伤害科,就看到好几个身穿黑色金边长袍、胸口别着魔法部徽章的工作人员。她走进培训室,发现那张长长的方桌上原本架着的坩埚都不见了踪影,看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会议室。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容貌精致的中年女人,胸口一丝不苟的系着一条墨绿色的领带,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在脑后,额前没有一缕碎发,看起来十分严肃。她偏着头和左手边的奥尔默.派伊低声谈论着什么,左手边坐着两位同样来自魔法部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严肃神情,手下的文件被翻得哗啦哗啦响。

    派伊科长先注意到了阿芙洛狄忒,他亲切的露出一个微笑:“哦,阿芙洛狄忒,我们正谈论到你——这位是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副司长,艾达.卡斯德伊女士。”

    坐在上首的中年女人站起身来,朝着阿芙洛狄忒伸出了手:“你好,马尔福小姐。”

    阿芙洛狄忒握上了她的手:“您好,司长女士。”

    卡斯德伊女士用手掌示意阿芙洛狄忒坐到派伊科长的身边,然后翻开了她入职时的简历:“六个s证书,通过了你在OWLs考试后的所选择的所有科目,但草药学只拿到了E,踩着线通过了圣芒戈实习的最低要求。”

    阿芙洛狄忒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在霍格沃茨的实习面试:“是的。”

    “不用紧张,马尔福小姐,圣芒戈既然通过了你的面试,成绩就不是问题”卡斯德伊女士露出一个笑容,但在她那天生就透露着严肃和冷漠的面庞上显得有些怪异,“但我能冒昧的问个问题吗?我注意到你在OWLs考试中同样拿到了古代如尼文和魔法史的证书,你没有选择它们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它们并不在生物伤害科就职要求单上,”阿芙洛狄忒回答道,“我从四年级结束后就决定好了就职方向。”

    “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派伊科长从手底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表格,忍不住插话道,“入职前的考核,这孩子的各项技能都远远超出最低标准,尤其是针对生物灼伤和咬伤的部分。”

    “这可相当不错,”卡斯德伊女士一边翻阅着表格,一边满意地说,“当然了,这只是流程而已,魔法部一向信赖与圣芒戈的合作。”

    派伊科长已经苍老的脸上露出恭维的笑:“能和魔法部合作也是我们生物伤害科的荣幸。”

    “但在事情就这样决定之前,我必须提前通知你,马尔福小姐。三强争霸赛的成功举办对于国际魔法合作司乃至整个英国巫师界都意义斐然,我们必须都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卡斯德伊女士严厉地说,“如果出现任何因为判断失误的医疗事故影响到三强争霸赛的流程、亦或是参赛勇士的身体健康,所面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听完卡斯德伊女士的话,阿芙洛狄忒并不像前一天那样感到轻松了。即将面临的充满挑战性和严谨性的工作让她有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而挑战难题向来是她的爱好。

    “我已经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司长女士。”

    “那么就太好了,”卡斯德伊女士向她伸出手,“合作愉快,马尔福小姐。”

    和派伊科长一起送走了魔法部的工作人员,阿芙洛狄忒感觉松了口气。卡斯德伊女士身上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威压让她不由得感到紧张,她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听从卢修斯的建议在魔法部求职,起码圣芒戈的工作氛围能令她感到舒心。但轻松之余,她仍感到困惑:

    “举办三强争霸赛这样的大事,为什么是副司长来与圣芒戈交接呢?”

    “都是因为魁地奇世界杯上那件事,魔法部现在可乱成一团了,”派伊科长沉重地说,“老克劳奇年纪和我差不多一般大,恐怕现在早就忙昏了头了吧。”

    “魁地奇世界杯赛?”

    派伊科长显得有些意外:“你没看《预言家日报吗》?”

    阿芙洛狄忒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得及看。”

    派伊科长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她。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一张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占据了头版头条的位置,标题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

    ……巫师们惊慌失措,在树林边屏住呼吸等待消息,希望得到魔法部的安慰……可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大失所望。在黑魔标记出现后不久,一位魔法部官员露面了,宣称没有人受到伤害,但拒绝透露更多情况。究竟他的话是否足以平息一个小时后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的谣传,还有待继续观察。

    “哦,天哪……”阿芙洛狄忒震惊的发出一声短叹,“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

    “我想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吧,”派伊科长安抚道,“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真的有恐怖袭击案件,圣芒戈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的。”

    虽然派伊科长这样安抚她,但阿芙洛狄忒还是无法把报纸上那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和蟒蛇印记从脑海里完全的抹去。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与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不受控制的去猜测卢修斯是否参与进这一切,而无论答案是与否,对于马尔福家族来说,都绝对不容乐观。

    就在这个时候,护理师奥黛丽.克莱顿走进了会议室——“马尔福治疗师,今天上午七点二十一送入生物伤害科的患者留院观察了,罗德里格斯治疗师需要您的帮忙。”

    无论魁地奇世界杯赛上发生了多么令人心神不安的事情,在维持生活的工作面前都得退居第二。阿芙洛狄忒将报纸还给了派伊科长,随着克莱顿护理师走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一个病房前。一位看起来像是患者家属的中年女巫站在门口趾高气昂地对着唯唯诺诺的护理师大声嚷嚷着什么,阿芙洛狄忒莫名觉得她很眼熟。门里飘出浓浓的补血剂的味道,闻起来像是煮烂的卷心菜。

    病房挺小,暗暗的,只有门对面的高墙上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光线主要由聚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泡泡提供。罗德里格斯治疗师正在最靠近门的床边调配着强效补血剂。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巫,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不停冒着汗,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在简单查看过患者的伤口以后,阿芙洛狄忒开口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今天下午是有一个预约吗?”

    “原本有一个被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灼伤的患者复诊,但因为三强争霸赛的培训取消了,他重新预约了斯梅绥克。”

    “不会耽误到你的时间就好,”罗德里格斯看起来松了口气,“这个患者的情况很简单,但是他的母亲拒绝和我以及护理师交流。”

    “为什么?”

    “患者的母亲是纯血统——”罗德里格斯顿了顿,看起来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有点偏激的纯血主义,今天轮值的护理师没有纯血出身。”

    “哦,”阿芙洛狄忒恍然大悟,但为此感到有些尴尬,“这可真让人意外…我是说,额,你想让我帮你把患者的情况转告给患者家属吗?”

    罗德里格斯迅速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是的,没错。”

    “当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罗德里格斯把病历和医嘱单都交给了阿芙洛狄忒,上面写着患者名叫科瑞恩.弗利,“太麻烦你了。”

    阿芙洛狄忒退到了走廊上。正在和弗利夫人竭力解释着的护理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阿芙洛狄忒朝她点头示意这里的一切交给自己,然后走到了弗利夫人的对面。

    “你是科瑞恩.弗利的母亲?”

    弗利夫人轻蔑的瞥了一眼阿芙洛狄忒:“你又是谁?”

    “我是治疗师,阿芙洛狄忒.马尔福。”弗利夫人的神情变得冷淡了起来,但不那样趾高气昂了。

    “哼,”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向你的父亲问好,马尔福小姐。”

    阿芙洛狄忒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将手中的病历单和医嘱递给了她:“弗利先生的症状是萨萨班塞咬伤后引起的失血过多,情况并不复杂,需要留院观察两天。前台办理住院手续和缴费。”

    弗利夫人一对粗粗的眉毛横了起来:“失血过多需要留院观察?”

    “特效补血剂的制作需要独角兽的角粉末和干苦艾草粉末比对混合,体质特殊的巫师会产生过敏反应。留院观察是为了值班治疗师更好地观察患者服用药剂后的反应。”

    “那你们今天的值班治疗师又是谁?”

    “也是我,弗利夫人。”阿芙洛狄忒强硬地回答道。

    尽管弗利夫人看上去还是很不满意,但她显然还忌惮着什么,扭头朝着走廊楼梯离开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一些类比于泥巴种之类的词汇。

    这一天是相当忙碌的,阿芙洛狄忒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就像她和弗利夫人说的那样,小弗利先生显然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对独角兽角粉末和干苦艾草粉末过敏的幸运儿。在弗利夫人刻意的刁难下,阿芙洛狄忒不得不从麻瓜出身的罗德里格斯手里接过这件麻烦事,并且一整天都尽职尽责的待在病房里。

    临近午夜,阿芙洛狄忒独自坐在值班室里,读着早晨那份《预言家日报》,但是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了。诚然,目前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带给英国魔法界多大的风浪,但没有任何一个经历过那段战争时期的巫师会对黑魔标记无动于衷,尤其是考虑到马尔福家族在战争时期的特殊地位。阿芙洛狄忒克制着不去想过去十几年里令人不快的事情,从桌子下抽出一张信纸:

    亲爱的德拉科:

    前段时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还合心意吗?

    我收到了你寄来的魁地奇世界杯赛门票和来信,没有及时回应是因为我并不准备去观看世界杯赛。圣芒戈实习期的工作非常繁忙,脱不开身。我今天早晨看到了《预言家日报》上报道的内容,心里感到很不安,希望黑魔标记的出现是个意外,也希望无论是你,还是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参与进这件事里来。

    我相信你已经得知了霍格沃茨将在下个学年举办三强争霸赛的事情,我将会以圣芒戈随同医师的身份参与其中,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希望你一切都好。

    A.D.Malfoy

    写完回信,阿芙洛狄忒伸了个懒腰,敞开着的长长的框格窗,夜里的微风透过窗涌进一丝寒气。正当她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儿的时候,值班室的门突然被重重的打开了,紧接着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马尔福治疗师,生物伤害科送来一位紧急患者,情况十分糟糕!”

    阿芙洛狄忒忙站起身来,跟着克莱顿护理师走出了值班室。值班室外站着一个胸前别着魔法部徽章的傲罗,徽章上写着他的名字:加德文.罗巴兹。

    阿芙洛狄忒不由得好奇地问:“这位病人是?”

    罗巴兹看起来有些为难,考虑到这位患者是在深夜被魔法部的人送来圣芒戈的,阿芙洛狄忒不再好奇下去。她开始询问一些基本的情况:“您能告诉我患者的情况吗?”

    “伤口像是锥形,流了许多血,肋骨看起来也断了,”罗巴兹立马回答道,“我们本以为是普通的钝器砸伤,但门诊的女巫说伤口上有大片瘀斑,像是中毒,所以送来了生物伤害科。”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约三十分钟前,但不清楚被袭击的时间。”

    阿芙洛狄忒跟着罗巴兹快步走过拐角,病房前已经站了好几个魔法部的员工,其中包括早晨才见过的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副司长卡斯德伊女士,这让她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见到她走过来,门口的人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位置。

    病房里面只有两个轮值的护理师,希尔上前为她戴上了医用龙皮手套。她走上去,掀开床帘,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巫展露在她的眼前。阿芙洛狄忒甚至无法辨认出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他身上有许多大小对称的牙痕,从深深的窟窿里淌出的血几乎已经凝结在他每一寸肌肤上。护理师米尔正在为他剪去粘在身上的衣料。

    “我需要他伤口边沿的血。”阿芙洛狄忒说道,“然后清理他身上的血污。”

    两位护理师立马听从阿芙洛狄忒的命令,从伤口边沿取了一部分血液后,用毛巾擦去了他身上的血渍,露出因为皮下出血而大片散开的瘀斑。伤口处极度肿大,四肢却很僵硬。阿芙洛狄忒伸出魔杖,温和的探照光流转在他的身上。但随着光束的加大,她的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阿芙洛狄忒伸出手去撑开他的眼皮,涣散的瞳孔已然失去了光泽。

    毫无疑问,在送进圣芒戈之前,这位男巫就已经去世了。

    在床帘边一直看着的护理师抬起手在胸前做了些手势,像是在祷告上帝。沉重和缄默一下子沉沉的压在了这间小小的病房里。

    不对劲。

    阿芙洛狄忒沉默的凝视着伤口。症状毫无疑问来源于蝰蛇咬伤,可那深深的血窟窿周边的肌肤却透露着诡异的黑青色。她抬起自己刚刚用魔杖探测伤口的那只手,长袍的袖口因为擦过带有毒液的血迹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焦黑的大洞,而这绝不会是蝰蛇毒液本该有的效果。

    “写信通知斯梅绥克治疗师,要他立马回到圣芒戈来,”阿芙洛狄忒当即开口说道,“以及,记录时间,1994年8月24日凌晨2点47分,这位是——”

    在念出这位巫师的名字时,阿芙洛狄忒抬起眼望向他的面孔,冷汗一瞬间浸满全身。

    “……巴蒂.克劳奇,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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