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笼罩伦敦两个星期滞留不去的寒冷,曼彻斯特郡有着和过去每一个盛夏相同的燥热,街道两边方方正正的大房子在炙热的骄阳下显得灰扑扑的。

    将赫敏安全的送到陋居后,在这样令人焦躁的天气中,阿芙洛狄忒将不需要执行任务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陪伴唐克斯和研究挂坠盒身上。这可真是困难的任务,唐克斯的低沉情绪和挂坠盒没完没了的低语像毒气一样渗透着整个屋子,更不用说《预言家日报》几乎每天都要报道有人失踪甚至死亡,以及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哈利的生日对于阿芙洛狄忒来说是一个难得享受清闲的机会。当她和唐克斯一起走进陋居保护范围内时候,韦斯莱夫人显得很惊喜。

    “哦,亲爱的,”她一把拉住了唐克斯的胳膊,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溜走,“晚宴还得好一会儿呢,进来坐坐吧?”

    “好,我们进去吧?”尽管兴致不高,但唐克斯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的好心情,“啊——下午好,大家。”

    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正在花园里玩两人对两人的魁地奇,听到唐克斯的声音,他们一起飞了过来。

    “屋子里多闷气,让唐克斯留在花园里吧。”金妮不赞同地说,“你觉得呢,唐克斯?”

    “嗯…那就待在花园里吧。”唐克斯局促的说,韦斯莱夫人关切的目光让她有点不自在。

    “你呆在花园里可以吗?”韦斯莱夫人温和地问。

    “可以的,莫丽,放心吧。”

    “好吧…”韦斯莱夫人显得很不放心,“金妮,你回来和我准备晚餐。”

    “我不要,我在和大伙儿打魁地奇呢,”金妮恼火地说,“你为什么不让阿芙洛狄忒去帮你呢?”

    “这怎么能行,”韦斯莱夫人严厉的盯着金妮,“快来!”

    “我挺乐意的,”阿芙洛狄忒说,“让金妮在这儿玩吧,唐克斯可以给他们当裁判…”她冲曾和自己在魁地奇球赛上交锋过的哈利眨眨眼,“我的魁地奇打的可不好。”

    “行吧…那你们就在这儿好好玩吧。”韦斯莱夫人说完就转身走了,但显得很犹豫,回到房子里时一步三回头,似乎不这样做唐克斯就立刻会崩溃的离开。

    “芙蓉又惹你啦?”阿芙洛狄忒问金妮。

    “我受不了她和比尔在餐桌上含情脉脉的样子了,”金妮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太恶心了。”

    “热恋中的情侣难免会这样,”阿芙洛狄忒不以为然地说,“芙蓉人不坏,她只是爱的…嗯…太奔放了。”

    “我没见你和莱姆斯也是这样的。”

    似乎有一股沸腾的热水在身体里迅速奔涌,带给她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你说什么啊?”她立刻问道。

    “罗恩都告诉我们了,”金妮说,完全不在意她身边脸色通红的罗恩,“他看到你和莱姆斯——”

    “那是个误会,我们是朋友,”阿芙洛狄忒解释道,希望自己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好了,我得走了。”

    利用着短短的沉默,阿芙洛狄忒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园,从后门跟进了厨房里。韦斯莱夫人已经在铁锅前面挥动着她的魔杖,锅碗瓢盆在一起碰撞出叮呤咣啷的声音。她的神情闲得很恼怒,因为芙蓉正在她身边,把已经洗过的玻璃杯擦得发亮。

    “阿芙洛狄忒,”芙蓉比韦斯莱夫人更先注意到她走进来,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以为你晚点才能到呢。唐克斯呢,她怎么没来?”

    “她在院子里和哈利他们玩魁地奇,”阿芙洛狄忒说,“她需要一些开心的事情…我觉得在外面透透气比帮厨要好一些。”

    芙蓉显得有些不赞同:“粗俗的游戏…哎,她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了,”她探着脖子在花园里搜寻了一会儿,看到了唐克斯颓然的背影,金妮正在鼓励她骑自己的扫帚飞一会儿,“总是这样怎么能行呢,别人要怎么看待她呀。”

    “她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芙蓉对唐克斯的点评让阿芙洛狄忒感到有点恼怒,“她最近在我家住着,我们一切都好呢,我挺喜欢她的。”

    “我听比尔说你们两个是表姐妹,”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刻意忽视,芙蓉的态度一点没变,“是真的吗?”

    芙蓉不用高傲的语气点评其他人时,真是一个完美的伙伴。她性格开朗、博学多才,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不需要应付芙蓉的热情,韦斯莱夫人也开心了许多。当丰盛的晚餐上桌时,她已经不再阴沉着脸了。

    “今天来的人不会很多,”韦斯莱夫人满脸喜色的将炖菜端上桌,“弗雷德和乔治今天回不来,但其他的家里人都在,还有你和唐克斯…帮我把杯子分给大家,好吗?”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举杯了,”每个人都拿到饮料后,韦斯莱先生说,举起了他的高脚酒杯,“祝哈利十六岁生日快乐。”

    大家都举杯祝贺,然后热烈鼓掌,一抹绯红迅速地爬上了哈利的耳根。

    “我十六岁生日的礼物是人生第一把光轮,”大概是氛围的影响,唐克斯的情绪看起来好了很多,甚至愿意主动开口回忆以前了,“我当时开心坏了,结果开学后的第一场球赛就把扫帚摔断了。”

    “怎么摔断的?”有着相同经历的哈利好奇地问。

    “我被弗林特用击球棒打晕了,扫帚失控从四十英尺的高空摔断了。”听到这话,阿芙洛狄忒被白兰地呛到了,唐克斯拍着她的后背,“你也有功劳,阿芙洛狄忒,那个击球棒是你从塞尔温手里抢过来的。”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干那种事了,”阿芙洛狄忒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今年过生日我再送你一把。”

    金妮哈哈大笑,而哈利显然是想起了过去几年和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交锋时的悲痛经历,他也想笑一下,但很遗憾的失败了:“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我从入球队的第一天开始就没人告诉我这样是犯规的。”

    罗恩在一旁发出不满地哼哼唧唧的声音,被端着礼貌笑容的赫敏用胳膊肘狠狠地杵了一下,发出惨痛的哀嚎声,惹得金妮又大笑了起来。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莱姆斯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又发生了两起摄魂怪袭击事件,”他宣布道,韦斯莱夫人递给他一大块生日蛋糕,“他们在北方的一个小木屋里发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尸体。黑魔标记悬在上空——唉,坦白的说,他离开食死徒后居然还能活够一年,倒真让我吃惊。我记得,小天狼星的弟弟雷古勒斯只活了几天就死了。”

    阿芙洛狄忒感到脑子里有根弦猛地绷紧了:“他是在行动里被傲罗杀死的呀?”

    莱姆斯显得有些意外:“我们得到的消息说他是被伏地魔杀死的。”

    “怎么会呢,”阿芙洛狄忒疑惑地嘀咕道,“我记得不是…不是这样的呀。”

    “好了,”韦斯莱夫人皱着眉头说,“也许我们该谈点儿别的——”

    阿芙洛狄忒噤声,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口沾着沙拉酱的生菜。

    “福洛林.福斯科的事你听说了吗,莱姆斯?”比尔打破了沉默,芙蓉正在给他一杯接一杯的斟酒,“就是那个——”

    “——在对角巷开冰激凌店的?”哈利插嘴道,“以前他经常给我吃免费的冰激凌,他怎么啦?”

    “从小店里的情况看,他被劫走了。”

    “为什么?”罗恩问,韦斯莱夫人则严厉的瞪着比尔。

    “谁知道呢?他准是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这福洛林,他可是个好人啊。”

    “说到对角巷,”韦斯莱先生说,“好像奥利凡德也不见了。”

    “就是那个做魔杖的?”金妮显得很吃惊。

    “就是他。店里空无一人。没有搏斗的痕迹。谁也不知道他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绑架了。”

    “可是魔杖呢——人们要买魔杖怎么办呢?”

    “只好去找别的魔杖制造商了。”莱姆斯说,“可是奥利凡德是最优秀的,如果另一派把他弄去,对我们可就非常不利了。”

    哈利十六岁的庆祝会,因为莱姆斯带来的恐怖消息而黯然失色。阿芙洛狄忒戳着盘子里的熟牛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格里莫广场12号搬离的一个多月来,雷古勒斯给她带来太多疑惑,从不知何处而来的挂坠盒到两派对他死亡真相各执己见的说法,还有克利切语焉不详的秘密,都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雷古勒斯是怎么死的,死之前又在策划什么呢…阿芙洛狄忒感到头痛,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她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内心升腾起一种沉甸甸的怨怼。她感觉自己像是棋盘上被人操纵的骑士。纵棋者给予她使命,却隐瞒她真相。她叹了口气,将牛肉塞进自己嘴里,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味如嚼蜡的感觉从舌尖爆开,阿芙洛狄忒险些呕吐。唐克斯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儿吧?”

    “我还好,”阿芙洛狄忒勉强将熟牛肉咽了下去,望向莱姆斯的盘子,那里面果然没有熟肉食,“我忘了我不爱吃这个了。”

    “那就换一个吧…”唐克斯说,尽管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但不像之前那样热情,显得严肃多了,“你没事吧?”

    “我只是发呆而已,”阿芙洛狄忒说,想勉强挤一个笑容出来,“嗯……对了,我们得挑个时间去趟对角巷,家里的嚏根草用完了。”

    “啊,对角巷,”听到阿芙洛狄忒的话,韦斯莱夫人叹着气说,“我们也不能拖延了,必须抓紧时间去对角巷,书单一来了就去…亚瑟,你星期六加班吗?不加班的话,我们就星期六去。”

    “我可以请个假,”韦斯莱先生剥着一颗蜜桔,显然已经吃饱了。

    “那就太好了,”韦斯莱夫人说,“没有你陪着,我可不去那儿。”

    “妈妈,你真的以为神秘人会藏在丽痕书院的一排书架后面吗?”罗恩坏笑着说。

    “福斯科和奥利凡德是去度假了,是吗?”韦斯莱夫人立刻就火了,抢白道,“如果你认为安全问题是一场儿戏,你可以留在家里,我去替你们买东西——”

    “不行,我要去,我还想看看弗雷德和乔治的小店呢!”罗恩赶紧说道。

    “那你就赶紧提高认识,年轻人,免得我觉得你太不成熟,不能跟我们一起去!”韦斯莱夫人生气地说着,“回霍格沃茨上学的事也是这样!”

    罗恩不可置信的看着韦斯莱夫人:“天哪…在这个家里连玩笑也不能开了……”

    晚餐后大家都没有立刻离开,一群人坐在客厅里享受难得空闲的时间。收音机传出韦斯莱夫人最喜欢的歌手塞蒂娜.沃贝克的歌声,但芙蓉却不喜欢,在角落里和比尔大声说话。韦斯莱夫人皱着眉头,不停地用魔杖调整音量开关,直到塞蒂娜的歌声震耳欲聋。

    莱姆斯坐到阿芙洛狄忒身边时,她正在望着空荡荡的壁炉发呆。看到莱姆斯,她努力的坐直了一些:“怎么了?”

    “那条吊坠,”莱姆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让任何一条普通的吊坠像你说的那样戴在脖子上却感受不到——”

    “那就不用管它了,”阿芙洛狄忒打断莱姆斯,不希望他出的下一个主意是去求助邓布利多,“它暂时还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塞蒂娜的低吟。

    “…你看起来不太好。”阿芙洛狄忒说,看着莱姆斯那张明显疲态的面庞。

    莱姆斯将差点离开矮椅的身体又沉了回来:“昨天是满月。”

    “我前几天把狼毒药剂寄给你了,但是猫头鹰又带着它回来了,我记得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阿芙洛狄忒说,“你搬家了?”

    小天狼星在遗嘱里将紫藤路7号留给了莱姆斯,搬出格里莫广场12号后,莱姆斯就住在那里:“是,邓布利多交给我一项任务,地下任务。我不能寄信告诉你,会暴露的。”

    “这样下去狼化症会越来越严重的,”阿芙洛狄忒不赞同地说,“会消耗你的精神力的。”

    “…我知道。”

    “你也只是知道而已。”

    听起来有点像发牢骚,阿芙洛狄忒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没打算道歉。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任务?”

    莱姆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来的热茶水递在她手里,那温暖的触感让她沉闷的心恢复了一些动力。

    “和我们那些人打交道。”莱姆斯说,双手在膝上痉挛的握紧,“邓布利多需要一个间谍,我正好是现成的。”他见阿芙洛狄忒的神情又郁闷了起来,又补充道,“取得他们信任很难,也需要很小心…但这是必要的。”

    阿芙洛狄忒没再抱怨,只是淡淡问道:“你自己情愿的?”

    莱姆斯停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阿芙洛狄忒没有说话。事实上,烦闷的情绪已经像岩浆一样灼烫着她的内心,湮灭了其它所有感情。她纯粹是出于绝望到无可奈何才说服自己不顾一切的加入了凤凰社,相信这是她最后一条退路。可就连克利切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孤立无援,她的心事和任何人提起都是为自己平添怀疑,而能依靠的人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他隐瞒她,把她当成同事……

    “阿芙洛狄忒?”

    “我想自己待着。”她说,将自己蜷在地上的坐垫。

    莱姆斯犹豫着,但看出了这是逐客令,经过她身边时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但只是一瞬间,他就迅速地收回了手,离开时的背影显得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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