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生的车轮战结束,薇薇安几乎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沈昱这段对话,信息量有点大,好像沈昱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好在因为她一直被关起来轮番盘问,她的思政考试卷子已经由同事批改,成绩都出了。这一轮谈话结束,为期两周的假期就正式开始了。

    按揉着坐到僵硬的腰部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薇薇安发现了一个此时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星朗正侧倚在办公室门口,百无聊赖地用右手在右大腿上打着拍子,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似乎等了薇薇安有一会儿了。

    薇薇安后退了两步,强拗出一张笑脸:“找我有事?”

    星朗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放假了,邀请美女和我共进晚餐。”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星朗脸上是带笑的,但是笑意没有直达眼底。那一瞬间薇薇安觉得星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属于某种看到猎物的野生动物。

    星朗没说话,迈开长腿走在前面。

    薇薇安跟他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安静地跟着。

    出乎薇薇安意料,星朗的目的地是他自己的宿舍。

    阿尔法星舰上的宿舍都是单间,标配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小冰箱一个盥洗室。军衔够高或着愿意花钱的话也可以住带厨房和客厅的。

    薇薇安的宿舍属于前者,星朗的属于后者。

    星朗的宿舍面积也不大,厨房很简陋,也很干净,不像是常常做饭的样子。流理台上有两盒食堂弄回来的盒饭,还冰着一瓶红酒。看来他很笃定薇薇安会跟他回来。

    薇薇安看了一眼盒饭:“为什么不直接在食堂吃?”

    星朗把饭端上桌,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能保证我的住处没有任何监听设备。”

    薇薇安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没说话。

    星朗毫不客气地先一步拉出椅子坐下,温文无害地说:“我从教具库借来一个驱逐器。”

    薇薇安立马没屁了。

    星朗开了红酒:“坐。再兜圈子就没意思了。”

    桌子原本也很小,两个饭盒一瓶红酒几乎占满。星朗的桌子还摆在墙角,和薇薇安坐在不靠墙的两条直角边上,桌子下面膝盖就是促膝而谈的真实写照。

    薇薇安努力躲避着星朗不老实的膝盖,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星朗懒懒散散往椅背一靠:“看你能给我什么。”

    薇薇安起身给星朗倒了杯红酒,然后拿起自己的空酒杯,倒扣在桌上,居高临下地对星朗说:“一无所有。”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星朗毫不客气地抿了一口薇薇安倒的红酒,用一种称得上流氓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几遍站着的薇薇安:“我说你枪里的子弹都是我打的。你不准备表示下感谢?”

    “你抢了我的功劳还要我感谢?”

    星朗耸耸肩,放下酒杯:“那也行,我去找老裴说实话。我是个脑袋被门挤过的,你呢?你怎么解释你怕驱逐器?你的脑电波跟人类一样吗?天网平时测到的你的脑电波又是哪来的?”

    薇薇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明白。”

    星朗帮薇薇安把饭盒打开,刀叉放进去,拽着她的小臂让她坐下:“就俩字儿?你不跟我解释下?”

    薇薇安很顺从地拿起星朗给她摆好的刀叉:“基因突变,脑电波紊乱。至于天网测到的信号,我倒是要问问脑袋被门挤过的星朗教官,你的信号哪来的?”

    星朗右手里转着自己的餐刀,这么近的距离刀尖几乎扫过薇薇安的头发:“你到反问起我了。不过问得好,我懂了。他拿着活人做实验的生物实验室这些年看来是有些成果。”

    薇薇安冷着脸,完全没躲避离自己的脸连一寸都不到的刀尖,直视着星朗的眼睛,清晰镇定地说:“我是自然突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星朗右手环住薇薇安的肩膀,吹着红酒酒气在她耳边轻飘飘地说:“你明明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薇薇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没躲没闪地任由星朗搂着。

    吃完饭,薇薇安主动进厨房洗了酒杯和刀叉,出来的时候星朗不在客厅。

    浴室里传来水声。

    有那么一瞬间薇薇安有直接离开的冲动。

    冲动就只能停留在冲动。

    薇薇安靠进客厅里柔软的单人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

    星朗裹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薇薇安小小一只陷在暖黄色的毛绒沙发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星朗没穿鞋,走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在他离薇薇安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宝蓝色的大眼睛睁开了。薇薇安打量了下星朗胯上松松垮垮的白色浴巾,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笑意问:“这样就算银货两讫了吗?”

    星朗□□着上身,平时脖子上的银色项链也没戴,胸口光洁,胸肌完美得像古希腊的雕塑。他居高临下,一双肌肉分明的手臂撑在薇薇安肩膀两侧,温热的皮肤散发着柠檬味沐浴露的清香。星朗洗完澡没烘干头发,半长不长的头发上滴落的水珠都砸落在薇薇安的脸蛋上,看上去像是眼泪。

    他用手极尽温柔地拭去薇薇安脸上不断出现的水珠,轻声问薇薇安:“除了这个,你还能拿什么做交易呢?”

    薇薇安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她站得太突然,以至于差点磕到上方星朗的头。她挺直躯干,主动走进星朗的卧室,背对着那张床单雪白的床站定,开始一颗一颗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星朗悠哉游哉地跟在她后面,隔着几步欣赏她脱衣服的背影,冷不丁地发问:“你叫薇薇安吗?”

    薇薇安没回头:“名字而已。”

    星朗走到她背后,依然潮湿的身体紧贴住她的,呼吸间都带着柠檬香气。他用一根手指挑起薇薇安的一缕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问:“能让我知道你喜欢被怎么称呼吗?”声音低沉,温柔得像恋人间的耳语。

    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儿,但手上的动作坚定且匀速。直到彻底解开衬衫所有纽扣,她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母:“V。”

    星朗意味不明地喃喃着重复:“V。”

    薇薇安听到那声缱綣缠绵的“V”的时候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的细白的手在最后一颗纽扣下悬停了几秒钟,似乎犹豫着下一步该做什么。轻轻呼出一口气,薇薇安做了决定。她举起胳膊,试图把前襟大开的衬衫脱下来。

    背后紧贴着的星朗抬起一只温暖的手,环住了她正要动作的冰凉的胳膊。他血管分明的小臂贴在薇薇安袒露着的胸口,在她耳边轻笑道:“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我叫你来吃晚饭会要求什么?”

    星朗的手环上薇薇安胳膊的瞬间,一抹危险的银光消失在薇薇安指尖,似乎有什么锋利的细刃缩回了她正要脱掉的衬衫袖子里。薇薇安在星朗柠檬味的怀抱里回头,有点惊讶地看到他手里捏着一束泛着七□□属光泽的花。

    星朗脸上的表情十足绅士,要是穿得齐整点就演得更完美了:“固氮冷冻保鲜,欧米茄星纯天然无污染无名野花,送给美丽可爱的V。”

    薇薇安根本没反应过来星朗在说什么。

    星朗搂住薇薇安的肩膀,掰着她转身看了看床头一只什么花纹都没有的玻璃花瓶。花瓶里还有几支类似的金属花,只是花瓶里的花茎上带刺。

    “回来的路上顺手摘的,反正我的花瓶插不下,就送你几支。怕伤到你,还特意把刺打磨掉了。美女适合于好看又无害的花,带刺的就留给我自己吧。”

    薇薇安的蓝眼睛睁得很大,没说话。

    星朗仗着身高优势毫不费力地吻了一下薇薇安的头发顶:“还愣着干什么呢?我叫你来吃饭就是为了这件事。”

    薇薇安石化了似的,没开口,也没动。

    星朗的语气带了轻微的调笑,问:“难道美丽的小姐你想留在敝人的寒舍过夜?我是不介意,但你不觉得咱们之间进展也太快了?”

    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星朗的眼睛,接过那束花。她也没系扣子,直接拢着衣襟,抱着金属花夺门而出。

    星朗面带笑意地站在原地,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转身的时候耳朵尖红了。

    门一关,星朗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他任由刚才紧贴着薇薇安的时候已经彻底蹭开了的浴巾落地,大步走进薇薇安刚洗过餐具的厨房,打开剩下的红酒,鼻子离得老远轻轻嗅了下:“啧,真不该开这么贵的,糟蹋东西。”一边说,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瓶子里剩下的部分倒进下水道。

    特种不锈钢水池在接触到红酒的瞬间泛出些不详的黑色,又慢慢变回亮晶晶的银色。

    “V……这是宇宙里哪朵带刺的花?”星朗盯着水池,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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