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曾言，妖族有八位妖王。
但在魇城其实算是双妖王共治，按理说有九位妖王也不为过，可偏偏其中一位要做一个闲散的妖使，即便他已经有震慑整个妖界的力量。
他哪里也不去，就喜欢待在魇城，看星星、耍月亮，水榭里玩一会儿，比谁都自在。
各族长老都来请他共掌大局，他还是不愿意。
因为做妖王往往代表着要承担一些责任，不管是杀戮、维护还是扩张领土，总要有些事做。
但他不一样，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担责，也不喜欢有束缚。
左推右推，终于成了众矢之的。
对于妖族来说，这样的一个不受控制、还不和其他妖族抱团的大妖是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所以，即便他什么都没做，还是被驱逐了。
只不过喝了一点小酒，就被封了全部妖力，变成了幼年模样，醒过来就已经被丢到魇城之外了。
魇妖王离霄是个不管事的，魇城破落得跟片废墟似的，整日喝酒喝得昏昏沉沉，哪里知道自家妖使已经没了，还随时有可能被外面混迹的各种妖怪吃掉。
可殷生是个乐观的，魇城的妖怪生来就被降下天罚，终生都要待在魇城。殷生从来没有在外面玩过，只能隔着城楼偷偷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所以这一次出来不知道有多开心，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死。
他就是浪，浪完西北的黄沙，浪西北的城。
大漠里打了三千个滚，见到了骑马的人。他在人间留了快十年，回来却好像变了个妖似的。
话本故事里将这段经历写得绘声绘色，传到人间的各个地方，谁人不知道各大妖王的野史情史，殷生也不例外。
至今守着魇城大门的妖怪都还记得他回来时那双猩红的眼睛，一只赤红的鸟带着浑身的火焰破空而来，那些障壁天罚哪里还能拦得住殷生，瞬间就破灭了。
殷生带着一堆烂七八糟的尸骸回来了，就是妖也没见过毁成这样的尸骨。他把它们放在了九重阙底，那是魇城唯一一处还算漂亮的地方。
殷生再也不出来了，九重阙里轰隆轰隆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没妖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不太敢惹他了，从前嬉笑怒骂还乐呵呵的一只大妖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拧掉它们头颅的怪物。
这样阴晴不定的家伙就算是妖也不喜欢。
魇城虽然开了，但没有殷生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大门就明晃晃的开着，过路的商贩、旅人，就是跑在外面的妖兽都进来了，它们还是不敢出去。
平静了两三年，殷生在中州一杀成名，扰得人妖两界再不太平，他就吸引了各方大妖的目光，却抽身回到魇城再无声息。
魇城大门也关上了，只是偶尔听说从魇城飞出一只熔炉鸟，所到之处烈火四起，寸草不生，一场大雨过后，许多妖族古典禁书通通消失不见。
众妖怀疑那些书是被殷生偷到了魇城，因为从来没有妖怪见过殷生的真身，但殷生一出现，这只熔炉鸟就现世了，他们很不服气。
七大妖域派兵围攻魇城，殷生就坐在九重阙上将它们烧了个干净，烧到最后还是殷生留了手，该放的就放了，执意杀他的就都变成九重阙底的飞灰。
妖魂久久不散，殷生越看越烦，大发慈悲将它们炼成了守界妖怪投到了无咎林。
妖魂在妖界各处晃荡，竟勾搭着亡命妖徒建造了死域，与密林深处无咎城对峙着。
无咎城城主不高兴了，让殷生来管，彼时诸妖王年幼的年幼，贪玩的贪玩，心死的心死，没有一个齐全的，极其容易挑拨，诸妖王发生混战，就越发看对方不顺眼。
妖界分崩离析，不少妖怪潜逃，道盟和妖盟自此盛大，再加上人族与妖族、神族天然的对立关系，五足鼎力。
殷生见证了乱局，但他只是坐在九重阙上喝茶赏月，外界的事一点不管。
也不过是五年而已，魇城之盛，空前绝后。
殷生就是故意的，可就算他是故意的，又有谁来管他，谁又能管得住他。
丹殊默不作声，他隐隐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就好像所有人的命运都要陷入污泥里一样，但他只是皱着眉，没有表现出来。
殷生坐在窗边，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品了一口后邀请宋黎和丹殊，问道：“你们喝吗？”
宋黎做出防御的姿态，没有答话。
实在不是宋黎谨慎，只是眼前人太过怪异，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九重阙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外面的火光打进来，几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阴影。
殷生坐在窗前笑着，宋黎问道:“阁下要做什么，不妨明说。”
殷生笑得更开怀了，道:“小将军真是直爽，正好，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他站起身，打了个瞌睡，轻飘飘道：“你们来这里不就是来找妖王的吗，小将军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离霄是不能杀死的，所以找我也差不多。我和你们的目标大致重合，我不想对人族出手，但你们人族有点过分了。”
“离霄那个蠢货就知道给自己找麻烦，这里捉妖师实在有点多了，我受不了了，我希望你们能把他们统统杀掉，一个不留，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活口。”
“怎么样，答应吗？”
说完殷生看向宋黎不再说话，他其实是能看出来这两人里明显丹殊实力深不可测，但他还是和宋黎商量，还一副必须如此的样子，人杀人是他很乐意见到的事。
宋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杀我的同类，你们妖族不是很团结吗，不打算自相残杀吗？”
殷生大笑道:“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小将军，你们有选择吗，是美人皮你们拿的回去，还是离霄你们能杀得了，别幼稚了，你带了这么几个兵就想闯魇城，也不过依仗着我不愿意动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西北这么多年还不太平的原因吧。”
“我不想管你们人族的事，好好考虑一下，我这是在帮你，杀了他们我就听你们谈条件。”
他看了看丹殊和宋黎，从窗户飞走了，也不管宋黎同意不同意。
那只奇形怪状的妖怪也消失了，宋黎收了刀，面无表情。
她当然知道人妖实力悬殊，所以她也没打算杀掉魇城所有的妖怪，那不现实。
她是来谈判的，只是现在手里筹码太少，她得准备。
要想不落下风，就要满足殷生的要求，还要适时抢占先机。
丹殊走到宋黎身边，宋黎道:“殷生和离霄可能不太对付，要么就是有了隔阂，否则也不会避着他来找我们了。”
宋黎又问道:“先生知道魇城有什么禁制吗，只是不能离开?”
丹殊道:“还包括不能伤害人族。”
“那就对了，”宋黎道，“捉妖师日益壮大，手伸得越来越长，却不能杀死，西北一线一直都是通商的要塞，或许还有一部分人跟离霄勾结将魇城的妖怪送了出去，明面上杀妖除恶，暗地里做金银买卖。不仅如此，还可能有炼妖的嫌疑。”
宋黎看向丹殊，想起了最近几天看到的美人皮和那只奇形怪状的妖怪，如果真的有人炼妖，她得传信给晟京，让京城人提防。
皇城圣旨不到，她杀人无名，如果被捉妖师反扑，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先生，我们先出去。”宋黎道。
宋黎刚说完，一只赤红的熔炉鸟烧破了整个魇城的黑暗，它盘旋而上，带起一阵嘶鸣，宋黎的眼前闪过一片火光，从那个窗子开始燃起了一串火星，一瞬间就蔓延到丹殊和宋黎脚下。
宋黎马上就各种嘈杂的声音，她听不真切，像野兽的嚎叫。丹殊立即带着宋黎跑出去跳到外面的一个平台上。
平台颤颤巍巍要落不落，几息之后坍塌不见，丹殊喊了声:“小心脚下。”随后双双掉落下去。
宋黎下降的过程中突然感觉脚下有了实物，她睁开眼站起，周围已全然不一样了。九重阙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像洗去铅尘一般，丹殊不知道被分到哪里去了，并不在她身边。
此刻宋黎就站在群妖之间，回廊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妖怪，她的身体就夹在它们之间动弹不得。
这些妖怪看起来很兴奋，正朝着楼底喊着什么。
宋黎顺着缝隙挤了出去，绕着空位走了一圈。她几乎每一步都要被一个比她三个头都要大的妖怪挡住去路。
整个九重阙雕梁画栋，朱漆大红，没有一点妖气，却到处都是妖怪。可这样的妖怪脾气却特别好，任由她挤过去，也不生气。
宋黎站在一个空荡的角落，才看清了下面原是个斗兽场，有个黑袍正与一只肌肉遒劲的高大妖怪打斗着。
那黑袍不停闪避，似乎落了下风。
宋黎听到殷生的声音:“阿鸢，打败它我就原谅你了！”
宋黎抬头看去，殷生正站在栏杆上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挥洒着一块花花绿绿的手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宋黎越看越觉得他不正常。
底下那黑袍上明显生气了，眼睛一扫狠狠瞪着殷生，也不管那个到处乱打的妖怪了，从一旁拿起一支长戟，借着力一脚将它踢飞，直冲着向她叫嚣的殷生。
宋黎感觉那黑袍人的眼神有点熟悉，但黑袍人裹得实在严实，只隐隐看出是个姑娘。
殷生着急躲避，不小心跌在楼板上，他倒下不起，哈哈大笑，也没怪罪那人。
宋黎着急验证心中猜想，在一间房里找到了向下的楼梯，她刚要下去，就被人拉住了。
宋黎警惕了一瞬，回头一看竟是丹殊，她松了口气，问道:“先生去哪了？”
丹殊拉着她往外走，道:“去理清了一些事。”
门口，丹殊停下了，握着宋黎的肩膀与她对视。
宋黎见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但丹殊没说，她张了张嘴没有问。
她本能地觉得不该问。
丹殊又拉着她走，迎面遇上了那黑袍人。
宋黎见她摘了面巾，露出一张被火灼烧过的面孔，发出了她无比熟悉的沙哑声音，问道:“去哪儿?”
宋黎浑身一滞，她阿姐，苏重鸢。
但在魇城其实算是双妖王共治，按理说有九位妖王也不为过，可偏偏其中一位要做一个闲散的妖使，即便他已经有震慑整个妖界的力量。
他哪里也不去，就喜欢待在魇城，看星星、耍月亮，水榭里玩一会儿，比谁都自在。
各族长老都来请他共掌大局，他还是不愿意。
因为做妖王往往代表着要承担一些责任，不管是杀戮、维护还是扩张领土，总要有些事做。
但他不一样，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担责，也不喜欢有束缚。
左推右推，终于成了众矢之的。
对于妖族来说，这样的一个不受控制、还不和其他妖族抱团的大妖是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所以，即便他什么都没做，还是被驱逐了。
只不过喝了一点小酒，就被封了全部妖力，变成了幼年模样，醒过来就已经被丢到魇城之外了。
魇妖王离霄是个不管事的，魇城破落得跟片废墟似的，整日喝酒喝得昏昏沉沉，哪里知道自家妖使已经没了，还随时有可能被外面混迹的各种妖怪吃掉。
可殷生是个乐观的，魇城的妖怪生来就被降下天罚，终生都要待在魇城。殷生从来没有在外面玩过，只能隔着城楼偷偷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所以这一次出来不知道有多开心，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死。
他就是浪，浪完西北的黄沙，浪西北的城。
大漠里打了三千个滚，见到了骑马的人。他在人间留了快十年，回来却好像变了个妖似的。
话本故事里将这段经历写得绘声绘色，传到人间的各个地方，谁人不知道各大妖王的野史情史，殷生也不例外。
至今守着魇城大门的妖怪都还记得他回来时那双猩红的眼睛，一只赤红的鸟带着浑身的火焰破空而来，那些障壁天罚哪里还能拦得住殷生，瞬间就破灭了。
殷生带着一堆烂七八糟的尸骸回来了，就是妖也没见过毁成这样的尸骨。他把它们放在了九重阙底，那是魇城唯一一处还算漂亮的地方。
殷生再也不出来了，九重阙里轰隆轰隆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没妖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不太敢惹他了，从前嬉笑怒骂还乐呵呵的一只大妖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拧掉它们头颅的怪物。
这样阴晴不定的家伙就算是妖也不喜欢。
魇城虽然开了，但没有殷生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大门就明晃晃的开着，过路的商贩、旅人，就是跑在外面的妖兽都进来了，它们还是不敢出去。
平静了两三年，殷生在中州一杀成名，扰得人妖两界再不太平，他就吸引了各方大妖的目光，却抽身回到魇城再无声息。
魇城大门也关上了，只是偶尔听说从魇城飞出一只熔炉鸟，所到之处烈火四起，寸草不生，一场大雨过后，许多妖族古典禁书通通消失不见。
众妖怀疑那些书是被殷生偷到了魇城，因为从来没有妖怪见过殷生的真身，但殷生一出现，这只熔炉鸟就现世了，他们很不服气。
七大妖域派兵围攻魇城，殷生就坐在九重阙上将它们烧了个干净，烧到最后还是殷生留了手，该放的就放了，执意杀他的就都变成九重阙底的飞灰。
妖魂久久不散，殷生越看越烦，大发慈悲将它们炼成了守界妖怪投到了无咎林。
妖魂在妖界各处晃荡，竟勾搭着亡命妖徒建造了死域，与密林深处无咎城对峙着。
无咎城城主不高兴了，让殷生来管，彼时诸妖王年幼的年幼，贪玩的贪玩，心死的心死，没有一个齐全的，极其容易挑拨，诸妖王发生混战，就越发看对方不顺眼。
妖界分崩离析，不少妖怪潜逃，道盟和妖盟自此盛大，再加上人族与妖族、神族天然的对立关系，五足鼎力。
殷生见证了乱局，但他只是坐在九重阙上喝茶赏月，外界的事一点不管。
也不过是五年而已，魇城之盛，空前绝后。
殷生就是故意的，可就算他是故意的，又有谁来管他，谁又能管得住他。
丹殊默不作声，他隐隐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就好像所有人的命运都要陷入污泥里一样，但他只是皱着眉，没有表现出来。
殷生坐在窗边，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品了一口后邀请宋黎和丹殊，问道：“你们喝吗？”
宋黎做出防御的姿态，没有答话。
实在不是宋黎谨慎，只是眼前人太过怪异，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九重阙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外面的火光打进来，几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阴影。
殷生坐在窗前笑着，宋黎问道:“阁下要做什么，不妨明说。”
殷生笑得更开怀了，道:“小将军真是直爽，正好，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他站起身，打了个瞌睡，轻飘飘道：“你们来这里不就是来找妖王的吗，小将军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离霄是不能杀死的，所以找我也差不多。我和你们的目标大致重合，我不想对人族出手，但你们人族有点过分了。”
“离霄那个蠢货就知道给自己找麻烦，这里捉妖师实在有点多了，我受不了了，我希望你们能把他们统统杀掉，一个不留，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活口。”
“怎么样，答应吗？”
说完殷生看向宋黎不再说话，他其实是能看出来这两人里明显丹殊实力深不可测，但他还是和宋黎商量，还一副必须如此的样子，人杀人是他很乐意见到的事。
宋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杀我的同类，你们妖族不是很团结吗，不打算自相残杀吗？”
殷生大笑道:“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小将军，你们有选择吗，是美人皮你们拿的回去，还是离霄你们能杀得了，别幼稚了，你带了这么几个兵就想闯魇城，也不过依仗着我不愿意动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西北这么多年还不太平的原因吧。”
“我不想管你们人族的事，好好考虑一下，我这是在帮你，杀了他们我就听你们谈条件。”
他看了看丹殊和宋黎，从窗户飞走了，也不管宋黎同意不同意。
那只奇形怪状的妖怪也消失了，宋黎收了刀，面无表情。
她当然知道人妖实力悬殊，所以她也没打算杀掉魇城所有的妖怪，那不现实。
她是来谈判的，只是现在手里筹码太少，她得准备。
要想不落下风，就要满足殷生的要求，还要适时抢占先机。
丹殊走到宋黎身边，宋黎道:“殷生和离霄可能不太对付，要么就是有了隔阂，否则也不会避着他来找我们了。”
宋黎又问道:“先生知道魇城有什么禁制吗，只是不能离开?”
丹殊道:“还包括不能伤害人族。”
“那就对了，”宋黎道，“捉妖师日益壮大，手伸得越来越长，却不能杀死，西北一线一直都是通商的要塞，或许还有一部分人跟离霄勾结将魇城的妖怪送了出去，明面上杀妖除恶，暗地里做金银买卖。不仅如此，还可能有炼妖的嫌疑。”
宋黎看向丹殊，想起了最近几天看到的美人皮和那只奇形怪状的妖怪，如果真的有人炼妖，她得传信给晟京，让京城人提防。
皇城圣旨不到，她杀人无名，如果被捉妖师反扑，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先生，我们先出去。”宋黎道。
宋黎刚说完，一只赤红的熔炉鸟烧破了整个魇城的黑暗，它盘旋而上，带起一阵嘶鸣，宋黎的眼前闪过一片火光，从那个窗子开始燃起了一串火星，一瞬间就蔓延到丹殊和宋黎脚下。
宋黎马上就各种嘈杂的声音，她听不真切，像野兽的嚎叫。丹殊立即带着宋黎跑出去跳到外面的一个平台上。
平台颤颤巍巍要落不落，几息之后坍塌不见，丹殊喊了声:“小心脚下。”随后双双掉落下去。
宋黎下降的过程中突然感觉脚下有了实物，她睁开眼站起，周围已全然不一样了。九重阙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像洗去铅尘一般，丹殊不知道被分到哪里去了，并不在她身边。
此刻宋黎就站在群妖之间，回廊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妖怪，她的身体就夹在它们之间动弹不得。
这些妖怪看起来很兴奋，正朝着楼底喊着什么。
宋黎顺着缝隙挤了出去，绕着空位走了一圈。她几乎每一步都要被一个比她三个头都要大的妖怪挡住去路。
整个九重阙雕梁画栋，朱漆大红，没有一点妖气，却到处都是妖怪。可这样的妖怪脾气却特别好，任由她挤过去，也不生气。
宋黎站在一个空荡的角落，才看清了下面原是个斗兽场，有个黑袍正与一只肌肉遒劲的高大妖怪打斗着。
那黑袍不停闪避，似乎落了下风。
宋黎听到殷生的声音:“阿鸢，打败它我就原谅你了！”
宋黎抬头看去，殷生正站在栏杆上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挥洒着一块花花绿绿的手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宋黎越看越觉得他不正常。
底下那黑袍上明显生气了，眼睛一扫狠狠瞪着殷生，也不管那个到处乱打的妖怪了，从一旁拿起一支长戟，借着力一脚将它踢飞，直冲着向她叫嚣的殷生。
宋黎感觉那黑袍人的眼神有点熟悉，但黑袍人裹得实在严实，只隐隐看出是个姑娘。
殷生着急躲避，不小心跌在楼板上，他倒下不起，哈哈大笑，也没怪罪那人。
宋黎着急验证心中猜想，在一间房里找到了向下的楼梯，她刚要下去，就被人拉住了。
宋黎警惕了一瞬，回头一看竟是丹殊，她松了口气，问道:“先生去哪了？”
丹殊拉着她往外走，道:“去理清了一些事。”
门口，丹殊停下了，握着宋黎的肩膀与她对视。
宋黎见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但丹殊没说，她张了张嘴没有问。
她本能地觉得不该问。
丹殊又拉着她走，迎面遇上了那黑袍人。
宋黎见她摘了面巾，露出一张被火灼烧过的面孔，发出了她无比熟悉的沙哑声音，问道:“去哪儿?”
宋黎浑身一滞，她阿姐，苏重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