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是最早一批进宫的秀女,如今已经虚岁二十八了,按照古人的年龄观,早已不再年轻,这几年后宫也是频频进新人和包衣宫女,她也渐渐失宠了。

    况且她的心思都放在宫外的保清身上,生怕这个儿子也跟他哥哥承庆一样早夭,实在没有心力去争宠,如今皇上还念着以前的情分,位份赏赐还能有她一份,等到时间越久,她在皇上心里留下的痕迹就越浅,除非等到儿子成年参政,不然只会被皇上慢慢遗忘。

    原本她还不太当回事,反正她也年纪不小了,对皇上的宠爱没那么看重,但是这次的事让她知晓,没有人能帮她和保清吹枕头风敲边鼓是多么不方便。

    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叫贴身大宫女去挑几个标致的宫女来,以后就放在延禧宫,皇上不来找她没关系,只要别忘了来延禧宫就行,反正她作为延禧宫主位,手底下人受宠也少不了她的好处。

    宫女樱桃没有推脱,心里打算好好给娘娘挑几个好拿捏不惹事又漂亮的宫女来。

    看宫里盛宠过的女人就知晓皇上的口味,康熙是纯视觉动物,前几年还因为子嗣单薄时常宠幸一些看起来“好生养”的后妃,如今他膝下已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外加一个养女,已经没那么紧张子嗣问题了,所以最近越发任性,只爱去长得好看的后妃那里。

    樱桃想着最好挑那种漂亮又不聪明性子还有点软弱的,又漂亮又聪慧的可就不好拿捏了,说不准就是拿她们延禧宫当垫脚石。

    娘娘既然信任她,她就万万不能挑错人。

    另一头,永寿宫。

    偏殿里的喜塔腊氏万分纠结,她现在处境十分尴尬,当初自持资历没有主动找舒莞见面,舒莞也是个迟钝的,那时两人还是平起平坐的庶妃位份,倒也无所谓。现在皇上大封后宫后,舒莞是淑嫔,她是喜塔腊贵人,还是看在八旗贵女的身份上封的,她是低位该主动去给永寿宫主位请安,结果刚封位那天淑嫔宫里人就来通知她不必去请安。

    她辗转犹豫了好多天,一边觉得这样不妥,一边又不知该以什么借口去跟舒莞请安,彻底坐蜡了。

    前段时间皇上按照顺序从高到低都探望了一遍,可惜到嫔为止,她到现在还是没见到皇上一面,看清楚自己就是后宫透明人的局面,喜塔腊氏就再也坐不住了。

    当初两人的位份没有本质的区别,她还能自欺欺人,自觉自己不用去捧淑嫔的臭脚,当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现在眼看着自己越来越边缘化,淑嫔却从来没有召见自己的意思,她犹豫再三还是叫月梅给她备礼,准备去请见淑嫔娘娘。

    喜塔腊氏拾掇整齐,恭恭敬敬地走到永寿宫正殿门外。

    舒莞整日里瞎忙活,给自己找事做,突然听到春月通传说喜塔腊贵人求见,竟还有点惊喜。

    她放下手里的围棋,整理了衣衫,吩咐春月,“叫她去会客厅吧,我马上就来。”

    然后干脆打乱了棋局,扔到了一边。

    笑死,根本看不懂围棋,正好眼不见为净,舒莞每次看到都感觉自己智商被蹂-躏了。

    银枝上前来稍稍给她补了一下妆容,然后搭配上符合她身份的珠翠,她就径直往会客厅去了。舒莞现在正是年轻鲜嫩的年纪,不用浓妆艳抹,也美得别有风情。

    春月上了茶水点心,然后跟喜塔腊贵人的贴身宫女月梅一起候在一旁,喜塔腊氏品着散发淡淡茗香的碧螺春,心里越发苦涩,她的殿里如今只有陈茶了。

    但这更坚定了她抱舒莞大腿的心,淑嫔随便从手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她活得很好了。

    见舒莞搭在金枝手上走了出来,喜塔腊氏赶紧站起来请安,明明屋里点了炭火,暖融融的,喜塔腊氏却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淑嫔娘娘是否会记恨她的不懂礼数。

    舒莞却柔和地笑了一下,温声说道:“不用多礼,坐下说。”

    喜塔腊氏顺从地坐了下来,悄悄打量着舒莞的脸色,除了平淡,看不出别的情绪,喜塔腊氏稍稍安了一点心,淑嫔看起来不像个刻薄的人。

    然后主动开口说道:“之前不好意思叨扰淑嫔娘娘,月余未见,娘娘愈发光彩照人了。”

    这说的不是假话,自从晋位后,舒莞有了自己的小厨房,真是感觉自己事事顺心,没什么烦恼的,反映在外面就是气色更好了。

    “喜塔腊贵人说笑了,不过月余,能有什么变化。”舒莞嘴角含笑,并不自满。

    眼见舒莞不接话茬,喜塔腊氏又重新想了个话题引着舒莞聊天,舒莞正好无聊,也很配合地跟她闲话几句。

    聊了半天,舒莞终于知晓了她的目的,原来是来请罪的,让她不要计较她的有眼无珠,之前是她怠慢了,以后肯定会用心服侍娘娘。

    舒莞有点无奈了,她从来没有怪罪喜塔腊氏的意思,说起来也是她自己不懂礼数,没有在进宫的时候拜访喜塔腊氏,现在时移世易,喜塔腊氏居然来主动请罪,位份真是后宫的一切标准。

    她好好安抚了一番喜塔腊氏,暗示她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她的话,喜塔腊氏真的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的顶头上司若是心里不待见她,她的日子就难过了,现在得了舒莞的准话,喜塔腊氏也欢喜地说道:“娘娘脾性真好,能跟娘娘同住一宫是妾身的福分,妾身也喜欢跟娘娘聊天,不然整日待在宫殿里,无聊得很,若是娘娘不嫌弃,以后妾身也能常来跟娘娘聊聊天解解闷。”

    是不是真的只是来跟她聊天,舒莞不知道,但她还是果断拒绝了,“本宫一向喜静,不常与人来往,偶尔聊聊天还可以,常来就算了,以后请安也免了。”

    舒莞吃饱了撑的跟她常来往,别说根本不熟,就是熟悉也不想来往,或许是因为她位份高,喜塔腊氏说话总喜欢捧着她,她又不是自大狂,就喜欢听人拍马屁,这种容易叫人消化不良的活动还是算了。

    喜塔腊氏听了这话有点失望,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她不常跟舒莞来往,舒莞到时候又怎么会庇护她呢?

    不过主位的话不是她可以置喙的,她收拾好心情,笑盈盈地回复,“那妾身可就要偷懒了,娘娘真仁慈。”

    舒莞也也自觉甩掉一个包袱,笑着应允。

    等喜塔腊氏告辞,舒莞站起来揉揉腰腹,捏捏脸颊,心里感叹假笑真是个力气活。

    看着舒莞脸色淡淡的倦色,金枝心疼地扶着她,埋怨道:“这喜塔腊贵人也太能说了,一点都不顾忌娘娘的身体。”

    舒莞心理暗想:她这么年轻,身体能有什么问题?不过金枝只是随口说说表表心意罢了,舒莞也不戳穿她。

    只对着桂嬷嬷问道:“嬷嬷你怎么看?”

    话一出口,舒莞突然想到了现代电视剧里那个胖子常说的“元芳你怎么看?”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舒莞囧囧地想。

    不过桂嬷嬷并不知晓她丰富的心理活动,而是皱着眉认真分析道:“看起来是来跟您表忠心的,现在还不知道喜塔腊贵人是否诚心,还要等进一步调查。”

    “不过……”

    看着桂嬷嬷犹犹豫豫的脸色,舒莞挥退下人,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

    “娘娘叫喜塔腊贵人以后请安也免了有点不妥当。”不等舒莞继续发问,桂嬷嬷就解释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叫半月请安一次,娘娘直接免了未免有收买人心之嫌,现在我们都不知晓主子娘娘的性情,还是跟主子娘娘保持一致或是稍微退一点点比较好。”

    舒莞若有所思,确实如此,她大方了不就显得主子娘娘做事小气了?还有其他主位,到底是叫底下人请安还是不请好呢?她就是叫两个月请安一次都比免了请安好,但她想着懒得折腾,不想早起,直接免了,实在不妥当。

    “是我欠考虑了。”舒莞从善如流地承认自己的失误。

    跟着一个听劝的主子,桂嬷嬷也轻松,她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娘娘不用担心,但时候奴婢就每隔一个月叫喜塔腊贵人来跟您聊聊天,也不算食言。”

    舒莞微微颔首,庆幸身边有桂嬷嬷提点她。

    同时告诫自己,以后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光想着自己方便。

    看来后宫诸位同行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有道理的,食物链这么清晰的社会环境,不合群就是最危险的事,若是钮祜禄氏性情大方还好,否则她就该记恨舒莞给她拆台了。

    至于喜塔腊氏的示好投诚,舒莞觉得日久见人心,还是不能草率地接纳她。不过她本来就是她的直系下属,舒莞也不怕她闹出幺蛾子。

    舒莞和桂嬷嬷说话时,金枝就等在外面守门,最近舒莞接手了原本永寿宫留宫的所有奴才,虽然之前已经悄悄考察过一轮了,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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