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东美滋滋地欣赏着照片,而时葵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无数个十字。

    “汪大东,你给我删掉。”

    “才不要诶,干嘛要删。”汪大东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到头顶,生怕时葵把手机抢过去:“这可是我们两个的第一张合照诶,这么珍贵的影像我可一定要好好留着。”

    时葵眯着眼,语气阴恻恻的:“你是不是找死?”

    “哎呦,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啦!”正当时葵汪大东玩手机争夺战时,郝婆婆抱着棉被走了出来,看见这个画面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真是搞不懂你们,又不是小孩子还在互相抢手机。”

    “话说你们两个有没有看见我房里的三十万啊?”郝婆婆看起来有点着急,于是两个人的动作暂停下来。

    “怎么不见了呢,难道是阿美偷偷跑回来偷走了我的钱?”

    “阿美?”汪大东疑惑道。

    “是阿伦的老婆啦,你还记得阿伦吧?是我那个不成器儿子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孙子啦。不知道从哪里娶的这个讨人厌的孙媳妇,一天到晚就盯着我的钱!!”

    婆媳问题向来是古今第一难题,奶奶和孙媳妇某种程度上也一样。汪大东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时葵却开口了。

    “郝阿嬷,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把钱放在哪吗?”

    “我就记得放在我的房间里啊。”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郝婆婆越想越慌:“这些钱是我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下来要留给阿伦和你们的,要是丢了我该怎么办?”

    “郝阿嬷你别着急,或许放在某个角落里你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看着郝婆婆着急的样子,时葵拍了拍一旁的汪大东让他动起来,然后蹲下来开始翻地上的茶几。

    ......

    时葵在郝婆婆的面前真的很不一样。

    汪大东看着时葵认真翻找的侧脸想。

    如果换做来孤山岛之前的他打死也不会想到会看到时葵对一个老太太百依百顺的样子。

    就像郝婆婆真是她的亲人一样。

    两个人翻着翻着郝婆婆突然一拍手:“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明明拿了三十万到邮局去了嘛!”

    汪大东&时葵:......

    郝婆婆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看起来惊魂未定:“还好是放在邮局里没丢,真是吓死我了。”

    “没丢那就太好了。”汪大东也松了口气。

    “你们也是不知道,最近岛上的人家老是有东西不见,他们都说见鬼了。我还在想说如果不是阿美拿会不会是鬼来偷,我就怕我的钱不见所以就赶紧存到邮局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时葵和汪大东,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对了,现在很晚了你们还不赶快去办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郝婆婆眉飞色舞:“就是很重要很正经的事情啊。”

    “很重要很正经的事情?”

    汪大东和时葵两个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小老太太就把他两关在了房间里。

    伴随着房门反锁的咔哒声,郝婆婆一本正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美和阿伦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我生个小曾孙也就算了。你们两个结婚都快二十几年了居然也跟他们一样还没有给我生一个外孙出来,传宗接代这难道不是很重要很正经的事情嘛。”

    “你们两个要加快进度啦。”

    郝婆婆说完话之后潇洒离去,徒留门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汪大东难得的有些无所适从,说话支支吾吾的:“呃,那我们...”

    时葵给汪大东飞了一个眼刀,语气有点可怕:“你想说什么?”

    眼看时葵有点误会汪大东急忙解释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要不然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吧。”

    “这里有地方让你打地铺?”时葵反问。

    汪大东一顿,他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外地上几乎被各种各样的杂物占满,也就勉强有点下脚的空档,可别说睡下他这个大高个。

    看着汪大东沉默的样子,时葵叹了口气,难得大发慈悲的开口:“反正这是双人床,要睡就一起睡吧。”

    闻言汪大东的脸刷的一下爆红:“哈?”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是第一....”

    时葵面无表情的扭了扭手腕,发出关节弹响的声音:“放心吧。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生而为人。”

    汪大东:.....

    ——

    或许是因为临近海边,又或许是因为下午刚下了一场大雨,孤山岛的昼夜温差相差得实在是很大。

    带着凉意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十八岁的少年听着身侧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只觉得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感。

    汪大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再一次翻过身时对上了少女熟睡的脸庞。

    他和时葵现在的距离太近了,他可以闻见时葵身上沐浴乳的香味,清晰的看见她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和——蜜桃色的唇。

    扑通,扑通。

    汪大东捂住胸口,生怕自己胸膛中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吵醒身侧的少女,却又忍不住注视着她。

    她闭着眼睛,眉头却紧蹙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等等...?

    “时葵?”汪大东意识到不对,开口叫她的名字。

    时葵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呼喊一样。

    依照时葵的警觉性,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全无反应。

    汪大东那点害羞的反应顿时烟消云散,他直起身伸出手探了探时葵的额头,温度烫的惊人。

    时葵发烧了。

    轰隆——

    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少女奔跑在茫茫的原野中,天边的闪电照耀出她茫然无措的脸。

    她急促的呼吸着,精神濒临崩溃。仿佛见到了这世间最恐怖最可怕的东西。

    当黑暗快要侵蚀她的时候。

    “噔——”

    她听见了吉他的声音。

    于是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片空茫的白。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蒲桃四斤壳,吃侬肉,还侬壳,张家老伯伯,问侬要只小花狗,汪汪汪。”】

    记忆里的童谣回绕在耳畔,她茫然的抬起头。

    回忆和现实交错着,这是熟悉的吉他音色,却并非是记忆里的旋律。可是却同样的,令她有安心的感觉。

    好温暖。

    时葵睁开眼睛,她的额头上敷着毛巾,头晕脑胀,喉间有种苦涩的味道。

    那道旋律似乎还在继续。

    时葵抬眼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憋屈的坐在床前的小马扎上,悠扬的旋律从他的指尖传来。暖融融的灯光照着他认真的侧脸,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锐利的五官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她看着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她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弹奏中的少年不经意地抬眸,忽然触及了她的目光,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

    那道琴音戛然而止,时葵忽然从幻梦中惊醒。

    她强撑着直起身,将目光投向汪大东手里的乐器,那是木质的民谣吉他,看起来应该是几十年前的老型号,但意外保存得很好,琴弦上没有生锈的痕迹。

    她愣了半响,才慢慢的开口:“这把吉他...是谁给你的?”

    汪大东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吉他,哦了一声开始解释: “是郝婆婆翻出来的啦。你突然发烧,我就赶紧敲门把郝婆婆叫起来找退烧药给你吃,你吃了药之后浑身都在发抖睡都睡不安稳。郝婆婆就告诉我说你听吉他会睡得比较好,所以我就试试看了。”

    时葵一怔,她环顾四周看见被暴力破坏的大门时沉默了一瞬。

    她大概想象到汪大东破门而出的画面了。

    “那郝阿嬷呢?”

    “郝婆婆去帮你煮小米粥了,她说等你醒来喝点暖暖身子。”汪大东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拧着眉,表情有些严肃:“但是你突然发烧是因为今天淋雨还是因为之前替我挨的那....”

    时葵低下头,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你居然还会弹吉他?”

    虽然汪大东早就在广播室给全校人员开过一场个人演唱会,但是她完全没想过弹吉他这么文艺的事情能跟汪大东扯上边。

    “诶,当然啦,我可是Rock。”汪大东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孔雀开屏地来了个帅气的扫弦:“我以前可是经常和东城卫在live house演出的。怎么样,我弹得还不错听吧?”

    梦里划破黑暗的琴声犹在耳畔,时葵忽然笑了,她的眼中似乎有着微微的跳动着的光:“嗯,确实还不错听。”

    “可以继续弹吗?我很喜欢听。”

    这是汪大东第一次看见时葵笑起来的样子。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嘴角微微抬起,脸颊处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时葵不是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到的长相,甚至大部分时候会因为瘦弱的身材和青涩的长相被人当成孩子。而且似乎因为许久没有做出这种表情,笑容看起来有些生涩和僵硬,

    可是这一刻汪大东却觉得她漂亮的惊心动魄。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他好像看见了山花从冰原里苏生,蝴蝶在花丛中飞翔。

    他听见花开的声音。

    汪大东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胸膛在剧烈的跳动,脸颊滚烫,连带着耳廓也一片燥热,他避开她的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有些结巴的开口。

    “哦...那...那好啊,那我继续弹给你....谁在哪!!”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汪大东的眼神陡然一厉,他猛然站起身,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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