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汪大东错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站在门外的正好是举着手电筒的村长,他颤颤巍巍的指着汪大东:“你...你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啊!”

    伴随着村长和汪大东对话的声音,时葵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身体传来的疲倦感隐隐在警告她不要再透支自己的身体,但时葵顾不了这个,她走到门外:“发生什么了?”

    村长惊魂未定:“我刚刚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往这边过来。”

    “黑影?”时葵蹙眉。

    “对啊,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最近岛上经常有人的财物不见,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出了小偷,而且还下了通缉令。”村长有些焦急:“我还以为这个小偷今天晚上是往阿郝家来了,你们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我就只看到你啊。”汪大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可我明明看到一个人影啊,那他会跑哪去啊。”

    时葵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一闪而过的惊慌:“郝阿嬷!”

    “什....?”

    时葵冲了出去。

    ——

    厨房里氤氲着小米粥味道的气息,郝婆婆打开盖子,看见迎面而来的水蒸气露出满意的神色,用勺子往锅里搅拌了两下,然后拿起一旁的碗来盛粥。

    “咣当——”

    一旁的客厅里似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郝婆婆被吓了一跳:“是小时吗?”

    没听见回应,郝婆婆有些疑惑的把手上的小米粥放在案板上,然后向客厅走去:“不会是家里又闹老鼠了吧。”

    客厅黑漆漆的,郝婆婆打开灯,她看见房子里就像被人翻过一遍一样凌乱不堪,木质的针线盒掉在地上,丝线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郝婆婆心疼的把木质沙发旁倒下的画扶起来,拍拍画上的灰尘:“这..这是遭贼了吗?!”

    忽然,郝婆婆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看见花色的衬衫衣角卡在门缝处,也清晰听到了门后传来的属于男性的呼吸声。

    .....

    “你这个小偷!!你想要做什么!!你给我放开!!”

    时葵赶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画面就是郝婆婆拿着扫把和一个顶着两撇小胡子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僵持着,男人握着扫把的另一头猛的往后一甩,郝婆婆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后倒,男人一惊,下意识就要伸出手。

    就在这时,时葵忽然出现扶住了郝婆婆。

    男人被忽然出现的时葵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啊!!”

    在扶住郝婆婆的那一刻,时葵的眼前一黑,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她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在撑住郝婆婆的同时没有倒下去。

    “喂!!你想要做什么!!”汪大东紧随其后也赶到了客厅,花衬衫的男人看见高高壮壮的汪大东一下子慌了。

    他扯过一旁虚弱的时葵,时葵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当成了人质,如果换作是平时状态的她搞定这个毛贼轻而易举。

    可现在...

    时葵动了动手指,可涌上来的不是力量,而是钻心的疼痛。这疼痛让她近乎无法站立,更遑论制服一个成年男子。

    那次动用力量的影响还在限制着她。

    男人一边扼住她,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匕首胡乱的挥舞:“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我就杀了她!!”

    汪大东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警告你放开她!!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你当我傻啊。”男人将手中的刀尖对向时葵的脖颈:“我要是现在真的放了她我才会死的很惨!如果你不想她受到伤害的话最好给我滚开让我走!!告诉你,我的匕首可不长眼!!”

    “你!!”

    “你这个小偷你放开我家囡囡!!”一旁的郝婆婆忽然暴起,抡起地上的扫把就往男人的头上砸。

    郝婆婆这一出砸的男人措不及防一个踉跄,汪大东趁这个机会冲上前一只手抓住了男人手上的刀往旁边一拧,原本抵在时葵脖子上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另一只手则把时葵从男人的钳制下拉了出来。

    形势陡然一转。

    没了后顾之忧的汪大东飞身冲去掐住对方的下颚把人死死的摁在地上,被割伤的手心渗出的血染红了男人的下颚,他伸出拳头就要往男人脸上砸去。

    “等一下不要打——!!”赶来的村长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惊呼了一声。

    汪大东的拳头停住了,他疑惑的看向身后村长。

    村长喘着粗气将目光投向被汪大东摁在地上的男人:“....阿伦?”

    “阿伦....?”汪大东瞪大了眼睛,看向被他摁在地上的那个两撇小胡子穿着花衬衫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的男人:“你...你是郝婆婆的孙子阿伦?!”

    “什么?你...你在瞎说什么啊!这个贼怎么可能是我的阿伦!!”郝婆婆激动的反驳道:“我们家阿伦是有点软弱,可他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挟持我家囡囡的小偷!!”

    被汪大东控制住的男人闻言低下头,他一言不发,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村长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郝婆婆无奈的叹了口气:“阿郝啊,你...你连你自己的亲孙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郝婆婆一怔,她扶了扶眼镜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男人,片刻后,似乎是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她的手颤了颤,不敢置信的开口:“....阿伦?”

    “我不是阿伦!!”男人的情绪在郝婆婆脱口而出的阿伦中彻底崩溃:“我只是一个小偷,我只是一个贼!!我是过来偷这个老太婆的钱的!!你们认错人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实在是出人意料。

    在场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汪大东松开了钳制住男人的手。

    “你当初不是告诉我,你是要去找外国人比赛的吗?”郝婆婆茫然的看着男人:“你好不容易回来,不是为了看我,是为了去偷村民们的钱,是为了偷我的那三十万?”

    男人一言不发的捂着脸,似乎是默认了郝婆婆的说法。

    郝婆婆看着他的反应情绪逐渐变得激动,她捂着心脏深呼吸:“我从小到大是怎么教你的,我不求你出人头地,但你怎么可以偷东西!你怎么可以变成一个贼啊!!”

    郝婆婆失望至极:“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混账的孙子!!”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阿伦大声嘶吼着:“我...我本来只是想要拿我的作品去参加比赛,可是那个经纪人跟我说报名费需要五十万,我就只好去借高利贷。但是我没想到他是骗子,卷了我的钱就失踪了。我还不上钱,那些高利贷的就说要砍断我的手脚,阿美也因为这件事情跟我离婚,我就只能去偷去抢来还债。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你没办法就可以去偷去抢吗?”时葵忽然开口,她看着阿伦的眼神带着嘲讽。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无辜吧?”

    “你明明有很多种选择,你可以选择不去借高利贷而是去想别的办法成名,也可以在欠债之后选择报警或者自己赚钱去偿还债务,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办法。”

    “偷无辜的村民和抚养你长大的奶奶的钱,很光荣吗?”

    阿伦愣住了。

    时葵的话字字珠玑,几乎是揭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他的好高骛远和软弱无能都被血淋淋的曝露在日光下。

    他立刻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是,我们是不懂。”汪大东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时葵前面,他警惕的看着阿伦:“我只知道郝婆婆日复一日都在海边等着你回来,她嘴上说着你没出息,可你的画她都有好好的珍藏着。”

    “你呢?你一直在说自己的无奈,可是你在偷钱的时候有想到过郝婆婆会伤心吗?”

    阿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向流泪的郝婆婆,又看向放在茶几旁装裱好的——他的画作。

    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他因为父母早逝被人嘲笑欺辱,他唯一的亲人提着扫把迈着老迈的步伐追赶着那些看不起他的同龄人,最后让他们一个一个来向他道歉。

    【“阿伦啊,别人可以看不起我们,但我们不能看不起自己。你可以没出息,但至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人。”】

    他有做到吗?

    他没有。

    郝婆婆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她蹒跚着走上前,站在阿伦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阿伦,你知不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我最难过的不是你欠高利贷,也不是你去偷钱变成一个贼。”

    “我难过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你完全没有想过可以来告诉我,让我们祖孙两个人一起面对。在你心里,我还算是你的奶奶吗?”

    “我...我不是。”阿伦在这一刻忽然从成年人变回了一个孩子,他手足无措:“对不起奶奶,我只是不敢,我只是害怕。”

    “我怕你对我失望,我怕会拖累你,我...我...”

    郝婆婆她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阿伦的手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孙子啊!”

    “对不起,奶奶。”阿伦哭着抱住了郝婆婆,郝婆婆的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来,两祖孙相拥而泣。

    看着祖孙和解的感人画面,汪大东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时葵,却发现她正怔怔的看着郝婆婆和阿伦。她的脸色苍白,正因为这样眼圈旁的那一抹红格外的显眼。

    时葵,在难过?

    可是她在难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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