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都被这本几尺厚的法学字典蹉跎了,顾惜朝再往后翻了几页,有好多条她在宰相府里没有看过,想必是最近七年刚加上去。

    顾惜朝侧头往后瞄,花时还没有起身的打算,可现在已经下课了,她上午脑细胞用多了,肚子咕咕叫了好久。

    “花时,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午饭,人走的差不多了,食堂人应该也走的差不多了,你看,太阳这么大,你不饿吗?”

    花时冷漠的摇了摇头:“吃饭跟太阳无关,跟其他人无关。”

    “那我可以先去吃吗?”顾惜朝小声询问,她实在饿的不行。

    “你觉得你可以吗?”

    花时放下笔,瞧她软绵绵无力的趴在椅子的靠背上,大眼睛还扑闪扑闪的盯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虐待了顾惜朝。

    不过顾惜朝确实太瘦,他一只手就能把他夹起来,除了脸上有点肉,全身上下就只剩排骨了,他很好奇顾惜朝家里人养人的方式。

    出于一丝丝愧疚心理,花时还是开口:“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去,我们现在就去吧。”

    翻墙的那一刻,顾惜朝无比后悔自己靠卖萌来催促花时快一些去食堂,她怎么知道花时说的吃顿好的是要爬墙出去!!!

    果真,跟着花时混,除了人身安全有保障之外,想低调都难。

    一炷香时间过后,顾惜朝跨坐在书院白色的围墙上,一脚在书院,一脚在自由的土地上。

    她回忆着私自逃出书院的惩罚,貌似是去先祠堂面壁十天。

    明天就要考试了,顾惜朝有理由怀疑花时是因为不想考试才出此下策。

    顾惜朝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呼吸到了自由空气的花时,缓声道:“花时,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啊,我害怕,要是我们被抓住了,先祠堂那么冷清,我不想待,况且食堂的饭菜挺香,我们吃顿饭干嘛要跑那么远。”

    她晃了晃腿,表示自己不想跳下去,结果花时看她就跟看智障一般:“顾惜朝,我今天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让你觉得你稍微娘一点就能装姑娘骗取我的同情心了?”

    随后花时撂下句:“你爱去不去。”就一个人就走远了。

    顾惜朝墙头凌乱,但想到自己的床,她还是利索的跳了下去,赶忙追上花时的脚步,紧紧跟在身后。

    为了缓和气氛,顾惜朝开始扯话题:“花时,岚欣县不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嘛,集市上能有什么好吃的,难不成有什么美味的特色小吃?”

    话一出口,顾惜朝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岚欣县七年之前是穷乡僻壤,七年之后未必是。

    她咽了咽口水,余光注视着花时。

    花时神色如常,并没有怀疑她:“岚欣县以前是穷乡僻壤,七年前通了条路,从故里到白州,再到沙浆,慢慢的,商人多了,贸易发达,自然人多热闹起来。”

    “我记得你家离岚欣不远吧,你怎么会觉得它僻静。”花时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射。

    “我这不是以前专心致志于圣贤书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嘛!”

    顾惜朝朝着花时傻笑,妄图使他掠过这个话题。

    “我问你,最近一百年之内最著名的几场战役分别发生在哪?为何发生?结果又是什么?”花时认真的问她。

    怎么突然扯战役了,顾惜朝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都没想起来答案。

    真的不怪她,她以为自己能很快回去,除了一些必要的生存手段她费心学了点,一个架空王朝,要背诵的东西对以后也没有用处,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养尊处优的生活磨灭了大部分挣扎求生的欲望。

    见顾惜朝半响吐不出一个字,花时颇为无奈:“看来你的专心致志也没有那么专心嘛,你的圣贤书是读到别人头里去了吧。”

    真正的咸鱼敢于适应各个环境。

    顾惜朝对着花时信誓旦旦,满是坚定:“我以后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时无聊的看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她被成功的再一次噎死。

    从博雅书院到集市需要经过一条泥泞的路,顾惜朝换上了花时的长服,未免弄脏就得一直提着下摆。

    她摇摇晃晃走在小道上,看着前面花时的背影,一直在压抑自己提问的冲动。

    花时家有钱有权,学习也不错,他肯定知道她爹和她哥怎么样了,可是作为一个小小的书院学员,出言询问又不太恰当。

    七年过去了,她也不能担保现在还是她爹在做宰相,要是问错了,花时和她又不是非常熟悉,那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扭捏着,终于到了集市。

    入眼是几块汉白玉砌成的拱形门,由上至下雕刻着雾霭流云和贝壳钱币。

    正应了岚欣县的名字,岚,雾霭流云,欣,商贸欣荣。

    从他们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肤色各异,语言各异,像是现代人流量多的超市,人声鼎沸却又充满生机,生活味道浓郁。

    顾惜朝从未见过此等场面,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殊不知,几个路过的姑娘也正在往这边瞟。

    直到旁边围了不少的姑娘,她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家住哪里啊?”

    “公子家可有妻,要是没有,你看我怎么样,要是有,可有妾?”

    “公子,我家的酒好喝,你来嘛,免费。”

    几位穿着花俏的小姐姐向花时抛了着媚眼,用绵甜软糯的岚欣话讨人欢喜。

    可惜花时目不斜视,径直从百花丛中走过,在听到人群中有人夸他好看,漂亮这样的字眼时双眸隐隐约约竟含着不快。

    倒是跟在身后的顾惜朝,笑脸相迎,收了一大盆水果鲜花。

    花时消受不了美人恩啊,顾惜朝抱着一束花暗暗庆幸,托了他的福,她也享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太受女孩子欢迎怎么办,总体感觉挺好。

    还没等她吃完手上的青果,四层楼高的酒楼就到了。

    一进酒楼,店小二撇下其他客人迅速迎了上来,一见到花时,那眼睛跟几百瓦的灯泡亮了一样:“傅公子,您照旧?”

    花时点点头,无比熟稔的上了四楼包厢。

    看这地的装扮和进出穿着靓丽的人,不难猜出这家酒楼的规格和菜价。

    幸好不是她付钱,顾惜朝全身轻松,踏着欢快的步伐上了楼,进门,跪坐在茶几旁。

    花时躺在毯子上,探视的目光毫无障碍的在顾惜朝身上流连。

    对面的顾惜朝丝毫没有察觉,他兴致勃勃的盯着角落里的花瓶看,令花时对他感到好奇的是,他明明是洛尘县人,离博雅隔了县城而已,又怎么会不知道岚欣县的境况。

    再者,他不是第一次来集市,从前他在此地碰见过他好几次,为何这次感觉没他带路他走不出去。

    掉水后的顾惜朝活得像是七年不见天日的人。

    “顾惜朝,你为什么来博雅书院?”

    花时陡然发问,顾惜朝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下意识答模板:“当然是为了考取功名,衣锦还乡,留名千古啊。”

    花时道:“那你真是个俗人。”

    顾惜朝回:“活在世上自然是俗人了。”

    也许是上天赏饭吃,花时清清冷冷,说出的话一般也带着冷意,甚至不自觉地连着嘲讽意味,但他的眼睛望着你时,总让人感觉他是在和你说甜蜜蜜的情话,勾人的很。

    花时可能认为她实在太无趣,自顾自的半撑着脑袋,假寐起来。

    顾惜朝则悄悄打开门,不时的望一眼菜到底上来没,对于美食,她的耐心为零。

    “别让她跑了,抓住她!”

    一声怒吼从三楼传上来,打破了整栋楼的平静。

    顾惜朝脱了鞋袜,只能探出个头往外到处瞄。

    三楼转角处,发饰凌乱的姑娘正拼了命的往前跑,后面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追,姑娘身形小巧,在人群中如同条滑头的鱼儿飞速穿梭,转眼间就跑的没影了。

    她暗自为姑娘揪心,还没等她揪心完,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往她这处响,顾惜朝将两扇门拉的更大一些。

    如她所料,很快她就看见了姑娘的身影。

    顾惜朝故意将自己的身子往外侧,好叫她看见,她也没辜负这点小心思,直冲着她而来。

    “公子救我。”姑娘飞奔扑入顾惜朝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顾惜朝扶稳她,这才看清姑娘的脸,越看越熟悉,只是她嘴角有颗黑痣,眼睛也比她记忆中的小,年龄看起来更大,肤色更黑,和她记忆中的人并不相同,也许只是相似而已。

    领头的侍卫瞧眼前的公子面善,出口警示:“这位公子少管闲事,得罪了我们大人你担待不起。”

    小姑娘怯生生的揪着顾惜朝的衣袖,躲在身后瑟瑟发抖。

    顾惜朝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向前一步:“你才少管闲事才对,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我告诉你,这个小妞,我家公子刚刚看上了,你看着办吧。”

    或许是顾惜朝狗仗人势气焰太过嚣张,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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