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悲观的预见性浸透我的身体，恐惧像青苔一样覆盖在身体的表面，口鼻里流出的气息也沾染上了潮湿。
随意倚在椅子上的人佝偻着身子，缓缓抬起苍白的脸，像是等候已久。
——那是“我”。
她并未说话，只是扶着桌面站起身，椅子与地面磨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如同这个怪异的空间，斑斑劣迹肆意蔓延。
我拔出刀架上的菜刀，只听得见心跳逐渐加快的声音，可对方靠近的脚步并未停止。
从她身上飘出的恶臭也越来越浓郁。
我不得不屏住呼吸。
“你是谁？”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语言太过贫瘠，我无法准确形容。
——预料般看到兔死狐悲的末路，以至于眼神冷淡的不再有一丝波澜。
她的脸上的皮肤出现皲裂，深深的沟壑里不是森森白骨，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蠕动。
尸体像是破洞的气球，在原地晃了一下，连倒在地上时都没有太大的声响，痉挛的手从指尖开始蒸发成黑色气体。
被汗水浸透的后背紧紧贴着大门。
我抬起头，乌压压的黑气很快挤在天花板，仿佛缠绕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将客厅包裹起来。
“林小姐，你在家吗？”
黑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将眼睛贴在猫眼前。
如果我没这么做，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如此和善的询问欺骗。
毫不例外，他们与邻居阿姨一样是行尸，一动不动的并排站在门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两双发黑的眼珠貌似透过了猫眼与我对上视线。
我感到毛骨悚然。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请你们回去吧。”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尽力让声线不再发抖。
以我现有的生活经验，这种时候顶多被说教几句，或者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他们就会离开。
“你的邻居说你的情况很糟糕，请你开门，让我们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
我进退两难。
“发生什么事了吗？警官？”
许久未响起的男声平静的问道。
可我透过猫眼看到的并不是记忆里那极其伪善的表情，男人的额角暴起青筋，那是发怒前夕的火苗。
我本抓着门把手，在他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改为反锁大门。
并且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得精神病。
这个疯狂的决定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拉开阳台的玻璃窗，菜刀奋力砍向防盗网。
“小奕，警察来了怎么也不开门？”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出来好好解释清楚。”
钥匙转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也逐渐不耐烦，语气染上焦躁。
“林奕，把门打开。”
“你听见没有！”
急促的敲门声变成砸门。
幸好防盗网已经是几年前的样式，并不很结实，再加上极度紧张爆发出来的力量，总算劈开一条足以让我钻过去的缝隙。
暴怒的砸门声下，我拽上两侧的窗帘，关上窗户，小心踩在楼房的腰线，一点一点挪动。
这里是六楼，脚下的行人很少，只要不特意抬头就不会注意这里。
我紧贴墙壁，半个脚掌露在外面，浑身冷汗涔涔，已经分不出其他思绪来思考其余的问题。
“林奕，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猛然别过视线。
我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父亲”站在防盗网后，脸惨白的几乎要与后面的墙融为一体，眼神阴鸷。
“你想要毁了你弟弟吗？那可是你的弟弟！”
他咬牙切齿的说，愤恨的目光像是想要把我狠狠碾碎。
风从指缝间略过，那些声音模糊不堪。
“你没什么大损害，哪里至于去报警。”
嘴角不合时宜的抽了一下，莫名的，我不再畏惧，转头望着那张可怖扭曲的脸。
“你想要那笔钱？”
“……”
我痛快的说：“我全部捐掉了。”
话音落下死人的眼睛胀起黑色的血管，接着，他吸了吸鼻子，竟然弯起唇角笑起来。
接着，他的手指扣住防盗网，竟然想徒手掰开它。
望着慢慢变形的铁网，这种情况我应该大声尖叫才对。
脑海只剩一个荒诞的想法，这并不是梦境，而是这些人真正的样子。
刚刚被我弄坏的防盗网，他们探出身子，伸出长着尸斑的手，想要抓住我。
“你已经疯了。”
身子陡然一沉，衣袍翻飞，失重感撕扯着神经，像是在心里塞了一大团棉花，在下坠的一瞬间猛的抽出来。
我的手指已经磨出鲜血，脚下便是死亡。
就这么算了吗？
我不是喜欢危险的人，没有太多探险的喜悦和激情。
值得骄傲的，我是这里唯一的活人。
“……”
那么，要一无所知的死去吗？
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有几滴落在额头，滚进眼睛，赤红染红了整个世界。
其中一个警察已经爬了出来，身上被刮出大大小小的伤痕，淌着黑色的血。
不能这么死掉。
我从未对“活着”有如此可怕的执着。
一股滚烫灌进血管，点燃刺目的金色光芒，诡谲多变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卷起的狂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我松开手。
我没有向下坠落，相反的，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了起来。
再度睁眼时，视角突然变得很高，我转过身，打开窗户看热闹的行尸恰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将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
接着，越来越多这样的叫声响起，像是某种可怕的诅咒。
苍白的昂然大物围绕着淡淡的蓝光，就像是科幻电影里驾驶巨型机器人。
我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空逐渐暗沉下来，千万个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生物如雨点般，从云层间的缝隙坠落。
“林奕……”
“林奕……”
“林…奕……”
我抬头望向阴沉的苍穹，隐隐听见冥冥之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那无穷的天空之上，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里。
…………
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且无厘头。
这个空间的人们大多是普通人，并不具有强大的体魄和反抗的力量，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只能无措逃窜或者崩溃大哭。
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咽在牢房响起，来观察她的人一批又一批。
韩吉对她的兴趣不低于巨人，甚至孜孜不倦的想和她交流。
“韩吉团长，请不要再靠近了！”
莫布里特伸手往韩吉腋下一卡，小心又恭敬的把她向后拖到安全距离。
她仍然固执的想要上前：“这孩子了解旧版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说明她是拥有智慧的，只要能和她交流，哪怕让她说一个字，都是极其可贵的线索。”
莫布里特松开手，蹙眉望着试图将手伸出铁栏的恶魔。
他听到的只有毫无意义的咿呀声，像哑巴在做关于舌头的活动训练。
韩吉挣开桎梏，眼镜的反光遮掩住她的情绪。
她蹲下身，毫无顾忌的握住伸出铁栏的手。
“韩吉团长！”
那是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胳膊上的骨头有明显的变形，以及类似从高处坠落的各种跌伤。
即使现在能够行动自如，也是依靠审判者才能动起来吧。
“这是什么时候摔的呢？”
恶魔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呲牙咧嘴。
“如此重的伤，想要换身体一定很难。”
韩吉低下头，盯住那双漆黑的眼睛，想从无底的黑洞里捞出比针还要渺小的真相。
“是谁帮你的？”
随意倚在椅子上的人佝偻着身子，缓缓抬起苍白的脸，像是等候已久。
——那是“我”。
她并未说话，只是扶着桌面站起身，椅子与地面磨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如同这个怪异的空间，斑斑劣迹肆意蔓延。
我拔出刀架上的菜刀，只听得见心跳逐渐加快的声音，可对方靠近的脚步并未停止。
从她身上飘出的恶臭也越来越浓郁。
我不得不屏住呼吸。
“你是谁？”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语言太过贫瘠，我无法准确形容。
——预料般看到兔死狐悲的末路，以至于眼神冷淡的不再有一丝波澜。
她的脸上的皮肤出现皲裂，深深的沟壑里不是森森白骨，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蠕动。
尸体像是破洞的气球，在原地晃了一下，连倒在地上时都没有太大的声响，痉挛的手从指尖开始蒸发成黑色气体。
被汗水浸透的后背紧紧贴着大门。
我抬起头，乌压压的黑气很快挤在天花板，仿佛缠绕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将客厅包裹起来。
“林小姐，你在家吗？”
黑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将眼睛贴在猫眼前。
如果我没这么做，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如此和善的询问欺骗。
毫不例外，他们与邻居阿姨一样是行尸，一动不动的并排站在门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两双发黑的眼珠貌似透过了猫眼与我对上视线。
我感到毛骨悚然。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请你们回去吧。”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尽力让声线不再发抖。
以我现有的生活经验，这种时候顶多被说教几句，或者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他们就会离开。
“你的邻居说你的情况很糟糕，请你开门，让我们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
我进退两难。
“发生什么事了吗？警官？”
许久未响起的男声平静的问道。
可我透过猫眼看到的并不是记忆里那极其伪善的表情，男人的额角暴起青筋，那是发怒前夕的火苗。
我本抓着门把手，在他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改为反锁大门。
并且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得精神病。
这个疯狂的决定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拉开阳台的玻璃窗，菜刀奋力砍向防盗网。
“小奕，警察来了怎么也不开门？”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出来好好解释清楚。”
钥匙转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也逐渐不耐烦，语气染上焦躁。
“林奕，把门打开。”
“你听见没有！”
急促的敲门声变成砸门。
幸好防盗网已经是几年前的样式，并不很结实，再加上极度紧张爆发出来的力量，总算劈开一条足以让我钻过去的缝隙。
暴怒的砸门声下，我拽上两侧的窗帘，关上窗户，小心踩在楼房的腰线，一点一点挪动。
这里是六楼，脚下的行人很少，只要不特意抬头就不会注意这里。
我紧贴墙壁，半个脚掌露在外面，浑身冷汗涔涔，已经分不出其他思绪来思考其余的问题。
“林奕，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猛然别过视线。
我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父亲”站在防盗网后，脸惨白的几乎要与后面的墙融为一体，眼神阴鸷。
“你想要毁了你弟弟吗？那可是你的弟弟！”
他咬牙切齿的说，愤恨的目光像是想要把我狠狠碾碎。
风从指缝间略过，那些声音模糊不堪。
“你没什么大损害，哪里至于去报警。”
嘴角不合时宜的抽了一下，莫名的，我不再畏惧，转头望着那张可怖扭曲的脸。
“你想要那笔钱？”
“……”
我痛快的说：“我全部捐掉了。”
话音落下死人的眼睛胀起黑色的血管，接着，他吸了吸鼻子，竟然弯起唇角笑起来。
接着，他的手指扣住防盗网，竟然想徒手掰开它。
望着慢慢变形的铁网，这种情况我应该大声尖叫才对。
脑海只剩一个荒诞的想法，这并不是梦境，而是这些人真正的样子。
刚刚被我弄坏的防盗网，他们探出身子，伸出长着尸斑的手，想要抓住我。
“你已经疯了。”
身子陡然一沉，衣袍翻飞，失重感撕扯着神经，像是在心里塞了一大团棉花，在下坠的一瞬间猛的抽出来。
我的手指已经磨出鲜血，脚下便是死亡。
就这么算了吗？
我不是喜欢危险的人，没有太多探险的喜悦和激情。
值得骄傲的，我是这里唯一的活人。
“……”
那么，要一无所知的死去吗？
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有几滴落在额头，滚进眼睛，赤红染红了整个世界。
其中一个警察已经爬了出来，身上被刮出大大小小的伤痕，淌着黑色的血。
不能这么死掉。
我从未对“活着”有如此可怕的执着。
一股滚烫灌进血管，点燃刺目的金色光芒，诡谲多变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卷起的狂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我松开手。
我没有向下坠落，相反的，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了起来。
再度睁眼时，视角突然变得很高，我转过身，打开窗户看热闹的行尸恰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将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
接着，越来越多这样的叫声响起，像是某种可怕的诅咒。
苍白的昂然大物围绕着淡淡的蓝光，就像是科幻电影里驾驶巨型机器人。
我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空逐渐暗沉下来，千万个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生物如雨点般，从云层间的缝隙坠落。
“林奕……”
“林奕……”
“林…奕……”
我抬头望向阴沉的苍穹，隐隐听见冥冥之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那无穷的天空之上，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里。
…………
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且无厘头。
这个空间的人们大多是普通人，并不具有强大的体魄和反抗的力量，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只能无措逃窜或者崩溃大哭。
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咽在牢房响起，来观察她的人一批又一批。
韩吉对她的兴趣不低于巨人，甚至孜孜不倦的想和她交流。
“韩吉团长，请不要再靠近了！”
莫布里特伸手往韩吉腋下一卡，小心又恭敬的把她向后拖到安全距离。
她仍然固执的想要上前：“这孩子了解旧版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说明她是拥有智慧的，只要能和她交流，哪怕让她说一个字，都是极其可贵的线索。”
莫布里特松开手，蹙眉望着试图将手伸出铁栏的恶魔。
他听到的只有毫无意义的咿呀声，像哑巴在做关于舌头的活动训练。
韩吉挣开桎梏，眼镜的反光遮掩住她的情绪。
她蹲下身，毫无顾忌的握住伸出铁栏的手。
“韩吉团长！”
那是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胳膊上的骨头有明显的变形，以及类似从高处坠落的各种跌伤。
即使现在能够行动自如，也是依靠审判者才能动起来吧。
“这是什么时候摔的呢？”
恶魔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呲牙咧嘴。
“如此重的伤，想要换身体一定很难。”
韩吉低下头，盯住那双漆黑的眼睛，想从无底的黑洞里捞出比针还要渺小的真相。
“是谁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