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节,应天的暑气散去了一些,天气一下子凉爽起来。太子妃大肚便便一边抹汗一边对妙贞和秦王妃说道:“你们都说凉快了,我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又闷又热我都喘不过气来。太子还不让我贪凉,一夏天我连凉茶都没喝一口,就连酸梅汤一天也只能喝一盏。还是惠妃娘娘好,就快要临盆了,做月子不冷不热的最舒服了。”

    妙贞与秦王妃看太子妃笨拙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妙贞说:“算着日子,惠妃娘娘这几天就要临盆了,头胎难免紧张,我们要不去看看她吧?”

    太子妃连连摆手:“你倆去吧,我现在走两步就一身汗,胸闷心跳也快,就不去凑热闹了。见了惠娘娘替我带个好。我这里还有上好的东阿阿胶,给她做月子补一补。”

    妙贞与观音奴辞别太子妃走出东宫,妙贞说:姐姐我得回坤宁宫了,娘娘让我来看太子妃,我还得回去复命,惠娘娘那里我就不过去了。这几天坤宁宫事儿也多,皇后娘娘忙着惠娘娘生产的事儿,我和岳瑶都忙不过来了。”

    观音奴笑着说:“你赶紧回去吧,我去惠娘娘那里说几句话就也回宫了。”两人分开后,观音奴带着宫女穿过御花园来到了惠妃宫里,一旁早有眼尖的奴才去通传。

    观音奴到的时候,惠妃的贴身宫女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观音奴笑着问:“惠娘娘这几天可好?”宫女连忙答道:“劳秦王妃惦记着,我家娘娘一切安好,就是小皇子活泼的狠,这几天胎动得厉害。皇后娘娘派来的太医和稳婆片刻也不敢离开,随时就要生产。”

    说话间已经到了惠妃卧室,惠妃半躺在床上,看秦王妃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早有宫女在床边放了一个圆凳,观音奴坐下拉住惠娘娘的手说道:“惠母妃这肚子确实比太子妃大不少,有太医和经验丰富的稳婆守着,您就安心待产。太子妃这几天热燥的狠,不能过来特地让我给您带些上等阿胶给您月子里进补。”

    惠妃一脸欣慰地说:“你和太子妃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我这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就盼着你们几个孩子来陪我说说话给我解解闷儿呢!看见你来,我这一下子就有精神了。”

    秦王妃逗惠妃说道:“刚才听宫人说这两天胎动的厉害,看来小皇子也迫不及待想跟您见面呢!”

    惠妃也是很兴奋:“谁说不是的,虽说陛下和娘娘怜惜我把五公主和十一皇子交给我抚养,养孩子我倒是有有经验,这生孩子确实是第一遭,又兴奋又紧张。若能顺利生下这胎我必去还愿也好菩萨重塑金身。也不妄我这些年喝了那么多汤药,早晚诵经求子。”

    秦王妃眼前一亮,真诚地说:“惠妃娘娘侍奉陛下多年,终是诚心打动了菩萨,赐给您一个麟儿。小皇子长大后,必是国之栋梁,也一定会孝顺父皇、母后和娘娘的。我也早晚在佛前祝祷,只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能赐我一儿半女,若能如愿,观音奴愿一生茹素。”

    惠妃看秦王妃妃说得真诚,也很受触动,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好孩子你和秦王都年轻,你又如此心诚,菩萨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你现在吃的方子吃了多久了?要是吃了一年半载还是没动静,许是不对症。你让太医给你换换方子。我就是,去年换了个方子,调理了没几个月就怀上了。之前的方子吃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一点动静。”

    秦王妃一听,连连点头:“惠娘娘提点的是,我这方子也吃了好久了,不如换个太医调整下药方试试看。”

    惠妃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你调理好身体,趁着年轻多生几个,你们去西安就藩前,也让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多几个皇孙承欢膝下。你看你母后,一天不见江都郡主吃饭都不香,她亲生的两位公主小时候也不见她如此疼爱。”

    观音奴笑着附和说道:“这隔辈亲也是人之常情,我父亲一生不苟言笑,对哥哥又严肃,从没一个笑脸。可是我哥哥的长子两岁起就在我父亲怀中不是揪胡子就是挖眼睛,我还撞到过父亲俯身在地上与侄儿做大马骑。”话说到这里,想到哥哥这两年因信全无,生死不明,不由一阵伤感,几乎落下可好来。找个借口匆匆结束谈话,告辞回宫。

    到了惠妃见红临产那日,皇后娘娘亲自过去坐镇,惠妃娘娘快30了又是头胎,生产并不是很顺利。熬了四五个时辰痛得死去活来,才在天快黑时生下一个小皇子,幸好母子平安。皇后娘娘这松了一口气,对陪着她等候的妙贞和秦王妃说:“这边没事了,你俩先回去吧。我等陛下一会儿过来看完小皇子后一起回宫。”二人辞别皇后出了惠妃宫里。

    妙贞看秦王妃脸色不好,眼窝处隐隐发黑,脂粉下难掩憔悴,关切地问她:“姐姐你可是没睡好,还是身子不爽?看这精神有些不济。”秦王妃一脸担忧,说道:“妹妹不是旁人,我也不瞒你,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梦到我哥哥,他浑身是血,似有话对我讲,每到关键时刻我的梦就醒了。醒来后浑身都是虚汗,就再也睡不着了。夜里休息不好,这白天就乏的很,身上也没有力气。心里又担心哥哥,连饭都吃不下了。”

    妙贞自然知道王保保已不在人世,又无法对观音奴明说,只得安慰她说:“茫茫草原绵延千里,令兄不知道在哪个区域躲藏呢,他身经百战又是壮年,必定平安无恙,你不要太担心了。实在心神不宁,就去小佛堂念经为他祈祷,也能让自己的心慢慢静下来。”

    秦王妃点点头,凄苦地说道:“这深宫中我唯一能说真心话的也只有贞儿妹妹你了。就连秦王,我也是靠不住的,现在他看我愈发不耐烦,每天都忙着布置侧妃寝宫,我房里稍微好一点的东西,现在都到了侧妃屋里,这人还没过门他就如此待我,怎能不让人寒心。贞儿,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下次你出宫时可否替我去庙里烧一柱香,布施一些香油钱为我哥哥祈祷。若能像你前些年为你母亲祈福在佛前供奉一盏明灯就最好了。”

    妙贞这两年与秦王妃倾心相交,她如此恳求自己,本该应承下来,只是她明知王保保已死,自己再怎么做也是于事无补。于是说道:“姐姐,这事恐怕有些难办,这在佛前供奉长明灯,需要在灯上写上此人的姓名。令兄毕竟与我大明军对阵多年,树敌颇多,恐被有心之人看到,又是一桩风波。”

    观音奴听妙贞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神情有些沮丧,突然间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贞儿,这个事也好办。世人只知我哥哥大名鼎鼎的汉名“王保保”,极少一部分汉人才知道他的蒙古名“扩廓帖木尔”。可是,我哥哥原本不姓帖木尔。他是我姑母所生,因与亲生父母八字相克,这才做了我父亲的养子,姓了我家姓被父亲当亲儿子养大。他本姓赤答忽,蒙古语里是熊的意思。他原本的汉名就叫“熊保元”,这个名字除了去世的姑母姑丈和我父亲,也只有我和我哥哥嫂子知道。我在家还有个小名叫敏敏,外人都不知道。你就用敏敏的名义为熊保元在佛前供奉一盏明灯吧。只盼哥哥尚在人间早日率众来归。”妙贞看观音奴说到这里,无法再推辞下去,只得答应下来。

    小皇子满月前几天,皇后娘娘给妙贞放了三天假,嘱咐她早些回来帮着操办小皇子的满月宴。妙贞回家第二天就以祈祷太子妃顺利生产为由,来鸡鸣寺上香。

    妙贞乔装打扮,只让姨母陪着让别院管家安排一辆寻常的马车,装作普通老百姓前去烧香。她特地避开香火旺盛、平日里常去的栖霞寺,特地避开初一十五这种大日子,选择这个时候很少人的鸡鸣寺。

    路上姨母还说:“贞儿,祈祷太子妃娘娘顺利生下小太孙,咱们应该去栖霞寺,那里求子最灵。”妙贞掩饰说道:“栖霞寺蓝伯母已经去过多次了,我这次特地选鸡鸣寺,拜拜不同的菩萨,让各路神仙都保佑太子妃。”妙贞说得俏皮,姨母也被她逗笑了。

    二人来到鸡鸣寺,今日香客果然不多。来到大殿两人拿起准备好的香烛,开始双手合十烧香膜拜。妙贞在佛前诚心跪拜良久:一求观音奴否极泰来能有一儿半女陪着打发余生,二求太子妃顺利生下皇长孙,三愿父母健康平安,四求自己与燕王有情人终成眷属。

    半晌,祝祷完毕,她才睁开双眼站起来。看旁边有签筒,她拿起来摇晃起来,不多会儿就摇出了一支签。妙贞拿起来,递给姨母说道:“您拿着此签,找到庙祝为我解下签,完后直接在马车上等我吧。我看大殿前有一棵千年古柏,甚是茂盛,观赏一番就过去。”

    看姨母拿着签走远了,妙贞转身对殿里的和尚:“请教大师傅,如何在贵寺为已故之人供奉牌位,祈祷灵魂安息早登极乐?”

    那和尚一听,连忙施礼:“女施主可随小僧到旁边的偏殿,那里有高僧专门负责超度。”妙贞随他来到偏殿,果然有一位年长的高僧在那里,看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妙贞奉上一锭金子,简单说明来意。

    高僧说道:“如女施主所言,此人在战场上丧命,一则并非善终,二来一将功成万古枯,此人杀伐太重,罪孽不小。需要做几场大的法事来消除业障,超度亡魂。以后在佛前供奉一盏长明灯,指引逝者亡魂归故土,早登西方极乐。”

    妙贞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小女于此事一窍不通,全凭大师安排。”

    说完又奉上一锭金子和一张纸条:“这是此人姓名与生辰八字,一切有劳大师了。”那高僧看妙贞出手阔绰,连忙答道:“请女施主放心,此事贫僧必能办好,让熊施主灵魂安息。”妙贞又与他交待两句就离开乐鸡鸣寺,到门口姨母已在马车前等候了。

    看妙贞过来,姨母连忙过来搀扶她上了马车,一上车姨母就兴奋地说:“贞儿刚刚抽中的是上上签,红鸾星动明年就能定下良缘,觅得贵婿呢!”

    她被姨母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说道:“一定是姨母出手大方,给的卦金多,那庙祝才故意说好听的,让姨母开心呢!”姨母连忙摆着手分辩:“才不是呢,我是等他解完签才给的卦金。而且我前面一位夫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庙祝给她解的就是下下签。”

    妙贞虽然内心关系,表面上还是一副不以为意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姨母兴高采烈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到家跟妙贞母亲说说这个好消息。

    妙贞在家的第三天刚吃过午饭,外面就通传郑国公太夫人到了,接妙贞一起进宫。妙贞连忙马上收拾好的东西,与谢氏母亲一起到了门口。蓝氏看到二人,连忙下车说道:“弟妹、贞儿,今日东宫派人来接我入府,太子妃娘娘嘱咐我贞儿今日回宫,让我接上一起,路上也做个伴。”

    谢氏连忙笑着说道:“嫂子,这是太子妃娘娘还有一个月就该临产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特地把您接进宫陪伴!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太孙小殿下降生的喜讯了。”蓝氏听她说的吉祥话,心里很受用,眉开眼笑与她告别,拉着妙真的手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地,妙贞知道蓝氏担心女儿,宽慰她说:“伯母,太子妃娘娘这已经是第二次生产了,太医院院正一直看顾着。再说姐姐一直体质都很好,生江都郡主的时候都很顺利,您就别太担心了。”

    蓝氏拉着妙贞的手说道:“好孩子,道理我也都懂,就是不放心啊。常言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这几日我茶饭不思,就担心太子妃,幸亏宫里今天来人接我了,我总要亲自守着才放心啊。”

    妙贞也跟感动:“是啊,有您在身边守着,太子妃必然心安,必能顺利生下太若小殿下。”

    蓝氏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这再过两三个月,秦王殿下就要与侧妃完婚了。皇后娘娘与我说过,东宫如今只有几位侍妾,等太子妃生下嫡长子就要正式给太子立侧妃了。其实皇后娘娘不用说,我也能想到。毕竟太子有品级的侧妃就要有四位,一方面要为太子开枝散叶,一方面也是皇家的体面。你常茂哥哥如今是郑国公,他夫人还为他纳了三房妾室,何况太子殿下。只是捷儿毕竟年轻,从小到大,一颗心都在太子身上。我就怕她表面上大方,等侧妃进门了心里受不了。到那时,贞儿你嘴巧,多开导她,让她莫伤心也莫与那些人争风吃醋。”

    妙贞连忙答应,又宽慰蓝氏:“伯母,你们就放心吧,这些年太子妃在宫里深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欢心,她是个知礼贤惠的人,又识大体,心胸也宽。再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一片真心,就算侧妃入了宫,太子殿下也不会冷落她的。您大可放心。”

    蓝氏感激地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妙贞想,幸亏蓝伯母不知道太子、陛下和皇后都属意她做太子侧妃,否则哪儿还有今天的其乐融融。

    二人进宫后,蓝氏先随妙贞去皇后宫里请安。皇后一看蓝氏来了,连忙赐坐,让宫女奉茶,欣慰地说道:“老嫂子,你这一来,我就安心了,有你陪着捷儿,我是最放心的。你安心在宫里住着,等外孙满月了再回去。”

    蓝氏看皇后娘娘待自己如此亲厚,感动不已,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就让岳瑶送蓝氏去东宫了。

    她们走后,皇后苦笑着对妙贞说:“你可算回来了,再过两天就是小皇子满月,你赶紧与秦王妃再核对下,确保没有纰漏才行。岳瑶这方面一窍不通的,还得让你受累。”妙贞连忙领命起身,找秦王妃去了。

    两人见面先把满月宴出席的人名单对了一遍,又把菜品、酒水、鲜果的数量细细核对一遍。最后把布置宴席用到的器物又细细讨论了一遍,最终确定好登记造册,吩咐宫女按品类送到了各位总管处,一切忙完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秦王妃支开身边的宫女,压低嗓子问妙贞:“好妹妹,我托付你办的那件事可有眉目了?妙贞看四下无人,轻声答到:“姐姐放心,俱已办妥。我遇到一位大师,给了那人的生辰八字测算出已凶多吉少。你也不要太难过,江湖术士的话也不能全信,为防万一,我还为他做了几场法事。这个也不打紧,当年找不到我母亲我与父亲也怕她已不在世间,也没少做法事超度。”

    观音奴看妙贞如此妥帖,不由地感动落泪:“好妹妹,你为我考虑的也太周到了,我最怕的就是家兄撒手人寰时身边无一人,死后也无人超度祭奠,成为孤魂野鬼不得转世。妹妹如此做,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等说完,就悲从中来,哽咽起来,继而泪如泉涌可又拼命压抑着。妙贞连忙为她擦去泪水,安慰到:“姐姐隔墙有耳,切不可再哭了。姐姐保重自己,迟早有团聚的一日,我想不管他是死是活总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秦王妃连忙止住哭泣,不住点头。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禀王妃,药己经煎好了,您是现在服用还是等凉一些再喝?”此时秦王妃声音哽咽颤抖,妙贞怕漏出破绽,连忙代她回到:“秦王妃正在对册子呢,再过一刻钟再送进来吧?”

    看人走远了,妙贞问道:“姐姐还在吃秦太医的药吗?”观音奴有些害羞地说:“秦太医的药吃了许久也不见效,惠娘娘说换个方子试试,她就是换了方子不久后就有喜了。我又让张院正给我把脉,换了方子。不过也许是老方子吃久了,新换的方子感觉跟老方子差不多。”

    妙贞想起皇后娘娘的手段,不由地心疼起命运多舛的观音奴,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姐姐,子女和父母是几辈子的缘分,可遇不可求的。既然吃了那么久也没用,索性不吃了。每天喝那苦哈哈的东西,好好的人也喝坏了。不如顺其自然,若老天垂怜必让姐姐得尝所愿。”说完就以还要跟皇后娘娘为由,匆匆告辞了。

章节目录

最强皇后养成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月半妞妞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半妞妞并收藏最强皇后养成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