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妙贞在燕王怀中醒来,许是换了地方,又惦记着要早起给公婆哥嫂请安,她睡得并不踏实。看房中依旧昏暗,燕王也醒了,她羞涩地问道:“几时了?殿下怎么起的这么早?”

    燕王温柔地抚摸着妻子柔软光滑的头发说道:“还早呢,你再睡半个时辰,不会耽误给父皇母后请安的,放心吧。”

    妙贞往丈夫怀里靠了靠,温柔地说道:“总惦记着请安这事也睡不好,不睡了。殿下可要起来?我叫宫人进来伺候洗漱吧?”

    燕王紧紧抱着妙贞,:“不用着急,你躺着咱们说会儿话,这会儿起来外面也挺冷的,不如被窝里舒服。看你昨晚翻来覆去的,睡的也不安稳,可是这床不舒服?”

    “不是,刚换了地方,不习惯。身边有人也不太习惯,不过我会越来越习惯的,这里很舒适。”妙贞调皮地说。

    燕王一脸得意:“我昨晚也没怎么睡,抱着你怎么舍得睡,总觉得跟做梦一样,终于可以和你朝朝暮暮长厢厮守了。”

    妙贞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欢喜,把自己的脸往他的脸上凑了凑,看着他说:“有一阵子,经常半夜惊醒,梦到皇后娘娘把我许配给太子,醒来后一身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昨晚虽然换了新的地方,我心里却知道枕边人是你,很是心安。”

    燕王想起妙贞为他心里承受了那么多,心疼地说:“以后不用再害怕了,从今往后都是咱俩的好日子。跟着太子有荣华富贵,你既然选我,我必让你人前显贵,人后也舒心,别人院里我不管,咱们院里就只有咱俩。贞儿你知道吗,我第一见你就喜欢你,那时我觉得自己不受父皇母后待见,岳父大人肯定不会把你嫁给我。父皇母后素来疼爱太子,我想都不敢想。可是越是这样想,和你相处越多,心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我常问顺子,你看贞儿对我如此坦诚相待,应该也喜欢我吧?贞儿,你是何时心里有我的?”

    妙贞心里无限甜蜜,轻声说:“殿下在众皇子中如此出色,想不注意您都难。何况也只有您想着我是个没娘的孩子,给我诸多偏爱,又费尽心机帮我找到了母亲,殿下的深情,我怎么不知。晋王大婚那晚,你大着胆子拉住我,让我做你的妻子,要一辈子对我好。虽是酒后之言,我却知道你并非胡说。既然你心里有我,又不怕与太子争,那我也不怕惹怒陛下和娘娘,父亲一向疼爱我,必会为我想办法。菩萨保佑,如今你我结为夫妇,从此以后有吉有庆,恩爱两不疑。”

    两人依偎在一起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听到外面顺子的声音:“殿下,娘娘该起了,奴才安排人伺候洗漱吧?”妙贞还不太习惯太监服侍,为难地看向燕王,燕王立马领悟,对外面说:“顺子就在门外吧,秋叶带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秋叶提着灯领着三个宫女端着热水就进来了,秋叶帮王妃穿好衣服,又在屏风后面伺候洗漱。别的宫女也帮燕王把衣服穿好了,伺候他洗漱。秋叶扶着王妃在梳妆台前坐下,有专门的宫女为她梳头,秋叶在旁边说道:“娘娘等下穿戴好,咱们就要去坤宁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及各位王爷王妃请安了。需要穿的衣服奴婢都给您准备好了。

    宫女为妙贞梳好头发后,秋叶又帮着选了头饰和首饰,弄好这一切又捧来脂粉盒,一边为她上妆,一边夸赞:“娘娘您的皮肤又细又亮,白白嫩嫩的,这上一点茉莉花粉和胭脂,简直是太漂亮了。”燕王一看,确实很美,高兴地说:“你们伺候王妃有功,都有赏。”这下满屋子奴婢干的更起劲了。

    妙贞打扮好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燕王才叫顺子进来服侍自己穿衣束发。两人都穿戴好,才一起往坤宁宫走去。

    一进坤宁宫,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是妙贞的老熟人,纷纷笑着给二人行礼。早有眼尖的宫人去通报了,妙贞才走到门口,腊月便迎了出来:“给燕王殿下、王妃娘娘请安了,陛下和娘娘己经外等候您二位了,请随我来。”说罢引领着他们进去了。

    一行人来到正厅,陛下和皇后已经在正中坐下来,太子妃、燕王、晋王夫妇也都到了,在两侧坐下。燕王拉起妙贞的手,在父母面前跪下说:“父皇、母后,孩儿携新妇给您请安敬茶。”

    二人接过宫女过来的热茶,恭敬地举过头顶,异口同声说道:“父皇、母后请用茶。”朱元璋接过新媳妇手中的茶,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四,这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妙贞这个儿媳妇,我和你母后是最满意的,你要好好待她。”

    马皇后接着对妙贞和燕王说道:“本宫盼了几年了,终于和你成了一家人。你们不要辜负父母哥嫂的期望,以后夫妻俩要恩恩爱爱、和和美美过日子。”

    二人连忙低头叩首,说着:“儿臣受教了,谨遵父皇、母后教诲。”

    宫女扶起二人,在晋王夫妇下首坐下,太子开口说:“如今太子妃身怀六甲,秦王妃和晋王妃身体都在调理中,母后这边有劳燕王妃多费神了。好在几个嫂嫂们原本就与燕王妃情同姐妹,一家人和和睦睦就是咱们皇家最大的福气。”

    妙贞连忙起身说:“太子殿下的吩咐,弟媳遵命,母后这边我还是很熟悉的,请您放心。太子妃这边有什么需要的,我也闲着,您尽管吩咐。”

    皇后看儿媳如此识大体高兴地说:“孩子,这新婚三日无大小,家里的哥嫂弟妹跟你也都熟悉,想去哪里玩就去哪儿,我和你父皇这里规矩大,你肯定觉得拘束,这大过年的你四处转转,明早再来我们这儿请安就行。”

    太子妃连忙起身:“母后,这是四弟新婚第一日,不如今天就让一对新人去我们东宫玩耍吃饭,让我和太子这做哥嫂的尽尽心。”

    “如此甚好,你们都去忙吧,散了吧。”皇后起身说到。

    太子带着三个弟弟去前朝了,妙贞和观音奴很自然地一人一边扶着太子妃,晋王妃走在后面。看晋王妃气色还是不好,太子妃吩咐她的贴身宫女:“快扶你家主子娘娘回去吧,再让太医去瞧瞧,缺什么药材就来东宫拿。”

    三人回到东宫,坐在太子妃的小客厅里闲聊。观音奴看四下无人,只有太子妃的陪嫁宫女,于是毫无顾忌地问:“太子妃娘娘,我鼻子灵,这晋王妃遍体脂粉味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血腥味儿,你看她脸色煞白,毫无生气,这可不能马虎啊!”

    太子妃无奈又鄙夷地说道:“你们俩是自己姐妹我也不瞒着,谢润玉这个蠢货,为了生下儿子,一直服用她母亲不知道哪里找的偏方。生了孩子后,身上一直不干净,似有下红之症。”

    妙贞不解地问:“我记得太医院的林太医,擅长这妇人的产后恢复,这点毛病,林太医不至于束手无策啊?”

    太子妃冷笑两声,一脸鄙夷说道:“这个女人真的是愚不可及,又蠢又贱。林太医费心费神为她调理,千叮咛万嘱咐孩子百天之内夫妻不能同房。她不过就是看晋王去侧妃那里勤了点,自己也连着几天身上干净,竟然使尽浑身解数留晋王过夜,同房后的第二天就又开始下红。她脸皮又薄,也没敢跟太医说,还是太医过了好几日又给她把脉时才知晓。林太医告到母后哪里,母后把他两夫妇好一通骂。这下可好,病的更厉害了,如今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堂堂皇子正妃,与一个侧妃妾室用下作手段争宠,也难怪母后生气。”

    观音奴和妙贞听到这里不禁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谢润玉竟然蠢到如此田地,这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太子妃见她俩如此表情,又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俩说,太医虽没有明说,不过话里话外透露那意思,她这病是无法痊愈了,一天一天就等着油尽灯枯呢,可怜二皇孙,以后还不知道谁抚养呢。!母后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下更是提起来就头疼,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观音奴语带伤感地说:“太糊涂了,男人三妻四妾也就那么回事,身体才是自己的。除了自己的爹娘,谁会心疼你的身子?”

    太子妃看她如此,连忙转移话题:“贞儿,如今母后身边只有你去服侍,王弼和吴祯、汤和的女儿都已经进宫了,人多是非多,不该管的事咱可不能管。心思多用在燕王身上,你这丫头也算有福气,燕王面冷心热对你真是不错的。”

    看妙贞一脸不解,太子妃笑着说道:“我也是听太子说的,他不是管着内务府嘛。这皇子大婚前不是都有会派宫女去亲身教授男女之事么,这按惯例过后这些宫女都会被留下做侍妾,跟大户人家通房丫头似的。东宫和秦王晋王宫里都有,这原也无伤大雅。不过指给燕王的那两个宫女,不过才10日就被燕王退回去了,赏了一笔银子,让内务府安排出宫。任太子如何训斥,也不肯留下,还不是怕留下给你添堵。”

    听太子妃如此说,妙贞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低着头,双手尴尬地把一条手绢搓来搓去的。看她这样,太子妃和秦王妃都笑了,妙贞愈发不好意思。

    太子妃看妙贞这般,十分羡慕,想当年新婚燕尔,太子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牵肠挂肚事事关心,如今都成了老夫老妻,自己反而越来越不敢跟丈夫说心里话,撒娇吃醋了。

    妙贞与秦王妃在太子妃玩了一天,吃过了晚饭才告辞回宫。路上妙贞装着无意对她说:“姐姐我的陪嫁奴婢线娘特别擅长做点心,改日你来我宫里喝盏茶,用些茶点。”秦王妃强压着激动,面色平静地答应着。

    妙贞回到院里,燕王还没回来,只有顺子恭敬地在等候她。“主子娘娘,殿下还在太子那里,吩咐奴才带您四处看看,如有不合心意的马上就改。”

    这燕王宫里与秦王宫里大小差不多都是七八间房,一个小院子。房前屋后种着竹子和各种花卉,显得非常雅致。燕王宫里除了顺子还有两个太监,一个叫张喜,一个叫刘旺,这两个一般做粗活不能到主子跟前服侍。

    宫女除了皇后娘娘送过来的秋叶,还有一直在燕王身边服侍的珍珠、翡翠和琉璃、玛瑙,还有粗使的郑嬷嬷和王嬷嬷。如今加上妙贞陪嫁的两个丫鬟和线娘、姨母,服侍的人一共有14个。

    妙贞看了这些人,宫女们都姿色平平,嬷嬷和太监们看起来也是忠厚老实,简单交代下就让他们散了,只留下秋叶和小福在房里。

    妙贞对小顺子说:“顺子,以后咱们宫里就是你和秋叶管事,谁管什么,在里屋还是外屋服侍,何人值夜你俩商量一下,写下来我看看。我家里带来了几个奴仆,秋叶多费心好好提点她们。你们差事当的好,我是一定会赏的。在咱们宫里当差,第一是要对殿下忠心,第二就是要谨言慎行,恪守宫规。秋叶你也才来这宫里,平时留心观察着,有不好的不受教的就打发出去,不用有顾虑。顺子跟殿下时间最久,你主要还是打理殿下的事儿,其他的都由秋叶做主。”

    顺子连忙应下来:“谨遵娘娘吩咐,秋叶姐姐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良久,做事最是妥帖,以后奴才听秋叶姐姐调遣,一定服侍好殿下和娘娘。”

    秋叶也连忙回话:“主子娘娘信任奴婢,奴婢一定调教好这些人,服侍好殿下和娘娘。”

    妙贞挥挥手让顺子出去了,又让秋叶和小福伺候自己更衣换上了轻便的常服。秋叶又为她卸下釵环,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坠马髻垂在脑后,又为她换上一双松软轻便的鞋。刚弄好这一切,顺子在外面传话说燕王回宫了,话音未落,燕王就推门进来了。

    妙贞看他脚步有些浮,就知道他和太子喝了不少酒,连忙过去搀扶他,燕王趁机抱住了她。妙贞吩咐顺子去给端一盏解酒汤来,然后又亲自给燕王脱去厚重的外衣,吩咐下人端水进来洗漱。

    燕王虽然喝了酒,意识却很清醒,看妻子游刃有余地指挥下人,非常高兴,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说:“娶了媳妇可真好,什么事都有人照顾,以前喝多了,顺子这个狗东西就给我把衣服一脱就塞被窝让我睡了。还是贞儿你细心,还是你对本王好。”

    妙贞转身给她递过醒酒汤,笑着说:“顺子一天到晚都很跟着你伺候,哪儿能事事面面俱到。我看这宫里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说明顺子很能干。以后你的事还是顺子给你打理,回宫后你的事儿都交给我,我把宫里的大小事都让秋叶管着,可好?”

    “那当然好,母后调教出来的人,你是最好的,秋叶也是最好的。里外的人都给我听好了,爷脾气不好你们了都知道,得罪了爷不要紧,王妃这里务必要好好当差,做得好都有赏,做得不好的休怪本王无情!

    满宫奴仆谁不知道燕王是个冷面王爷,谁不知道燕王妃不但深受皇后娘娘的疼爱,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徐达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欺负这位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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