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带着王妃和一群护卫,乔装打扮在草原走了好几日,遇到的清一色都是牧民。有些竟然也会汉语。

    原来离北平比较近的草原上的牧民都是随着元顺帝逃跑时与大部队失散的。他们虽是蒙古人,却生在大都长在大都,北平对他们来说,就是家乡。

    如今虽然改朝换代,大都成了北平,他们也不愿意离故土太远。他们平时以放牧为生,用皮毛和牛羊肉与在草原边上的汉民换些茶叶、锅碗瓢盆和布料这些。

    “如今春夏正是蒙古人忙碌的时候,秋冬季节天寒地冻,牛羊也没什么吃的,蒙古人就会趁我们不备,杀过来抢粮食和物资越冬。我们的百姓手无寸铁,蒙古人生来就体型高大,善骑射,时间一长靠近草原的农田也就荒了,村子则无人居住。”

    妙贞听燕王说到这里,心情也非常沉重:“这只有千年做贼的,哪儿有千年防贼的。防不胜防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王爷你也不必太自责。”

    燕王点点头,与妙贞踏上了归途。

    回到北平,燕王很少待在王府,经常去卫所与将士们一起训练,也经常带着几百人去草原上巡视。几次小规模战役打下来,无人不知燕王勇猛过人,在军中的声誉一日胜似一日。

    八月十五刚过,月娘从南边回来了。一别快两年,月娘又黑又瘦,可见吃了很多苦。

    妙贞心疼地扶起她,让姨母赶紧去厨房让厨子做几个好菜犒劳她。

    月娘起身坐下,和妙贞说着这两年的经历:“奴婢带着几个人,到了应天,依着娘娘的吩咐,并不曾与之前的人联络。我们几人分成了三组,耿府和沐府外观察了多日。这两家守备森严,实在无可乘之机。就让他们都留下在附近做工,伺机进府。我则一路南下经贵州到了云南。梁王那边本来就有我的旧识,在我的刻意拉拢收买下,已有二三十人为我所用。我在云南开了一家商行一家酒肆,用于隐藏身份和打探消息。那边部落多,民风彪悍,百姓也穷苦,一些小恩小惠就能交到许多朋友。我拿去都首饰和香料也让许多首领的女眷们对我很热情,管家和女使收买了不少人。”

    妙贞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辛苦你了,月娘。这次回来便不要再回裕兴楼了,进王府留在我身边吧。每天这样抛头露面也辛苦,我这边也缺一个能干贴心的。”

    月娘连忙跪下谢恩。起来后,又吞吞吐吐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妙贞也不催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羞愧地说:“娘娘,奴婢这次做了一件瞒着您的事儿,特来请罪。奴婢在回北平之前,没请示您就去了西安,在那里两个多月,见到了我家敏敏小姐。”

    妙贞一听又惊又喜,忙问:“你见到姐姐了?她好吗?”

    月娘闻言,很是伤感,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抽泣地说:“回娘娘的话,我家小姐如今在秦王府过得生不如死。自打去年那邓愈之女生下长子后,越发嚣张。竟然撺掇着秦王将我家小姐幽禁在一处偏僻的院落,每日送些冷汤冷饭,过得还不如一般女使。身边也只有一个老婆子做些粗活服侍着。秦王堂堂皇子,竟如此苛待发妻,真是耸人听闻。”

    妙贞一听,脸色大变,又急又怒:“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合计一下,要让秦王妃被虐待的消息传到陛下和皇后娘娘耳朵里才行。”

    月娘苦笑一声:“娘娘,我家小姐说不要让我们做这些无谓的努力了。陛下在各府都有密探,秦王对她这般苛待,并不是秘密进行,皇帝如何不知。他是不愿意管罢了,毕竟我家小姐与他来说,已无任何价值。皇帝陛下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如何不知,无非是装聋作哑装好人罢了。”

    妙贞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心里不由一阵悲凉,西安离北平千里之遥,鞭长莫及她也是束手无策。

    只得双手合十,抬头祈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您怜惜我那可怜的观音奴姐姐,一心向佛、至纯至善,保佑她遇难成祥,平安一生。如有罪孽,请降在信女身上,让我为姐姐承担一二。”

    月娘看燕王妃这般虔诚为自己的主人祈祷,深受感动,跪着走到妙贞脚边,俯在地上说:“奴婢临走前,敏敏小姐叮嘱我,我们府里这些老人跟着王妃您,必不会流离失所如丧家之犬,让我们听您的话。她让我转告您,您和燕王在北平一定要韬光养晦,不可锋芒过盛。宫里那两位心里只有太子一家,谁威胁到太子谁就得死。她早些年给您预备了一份大礼,相信陆陆续续您就能收到。她一生孤苦全拜宫里那两位所赐,您福泽深厚又聪慧无双,假以时日必能母仪天下。您就在北平等着,燕王的障碍,她一个个帮您除掉。”

    妙贞听到这里,大惊失色,身上也惊出一身冷汗,半晌不发一言。

    如何扫清障碍,燕王前面的障碍是谁,最大的障碍当然是太子朱标,然后是太孙朱雄英,然后就是秦王。晋王一向吊儿郎当,陛下在昏庸也不会将自己的百年基业传给他。

    不知道观音奴姐姐苦心经营布下了多大一张天罗地网,竟然能将这些人都铲除。

    她疑惑地看着月娘,月娘朝她坚定地点点头:“我家小姐说了,只求事成之后,娘娘把她的骨灰安葬在我家老爷和夫人的墓地旁边,让她在九泉之下常伴父母亲左右。如果王妃能再慷慨一点,去大漠寻得熊将军之墓,把骸骨也带回去,一家团聚。”

    妙贞仔细思索着月娘的话,心中一阵后怕。宫里防备森严,断无可能有下毒害人的东西,想对太子下手,只能是在宫外。

    她想起观音奴外祖家那了不起的医术,不但治好了母亲脸上的陈年旧疤,还有那百试百灵的生儿子秘方。医者当然也知道用毒,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家小姐在秦王府里也有亲信对吗?而且就在秦王身边备受信任对吗?“

    月娘点点头,并不犹豫。

    “太子殿下为了考察迁都的事情,这几年会去西安好几次,去了就住在秦王府对吧?”

    月娘不吱声,妙贞已经明白了。

    “你们在东宫也有人吧?在吕侧妃身边,对吧?”

    “是,不过娘娘,吕侧妃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掌管东宫。”

    妙贞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仔细想着这其中的关节,几个线索一串连,她忽然就明白了。

    想到常捷姐姐早亡,留下的几个孩子如今也都落在后娘手里,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你想办法通知东宫的人,雄英也就罢了,挡了太多人的路,如论如何也护不住了。只是允熥,是先太子妃最后一点血脉了一定要保住。”

    月娘点点头,妙贞挥挥手就让她下去吃饭了。

    一直到晚上,妙贞都觉得心神不宁。生在皇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慈不带兵、义不养财,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只能放弃妇人之仁。

    晚饭前几个孩子过来请安。老二一看到她,连忙过来撒娇讨好:“孩儿一天都没有见到母亲了,总是惦记着母亲呢。”

    这小子才两岁,心眼极多,惯会在父母面前撒娇讨巧,又会告状撒泼找哥哥麻烦。燕王对他十分喜爱,觉得老大过于老实巴交。妙贞却打心眼里对他不喜。

    吃饭时他又耍赖要挨着妙贞坐,老大也不与他计较,准备与他换座位。妙贞脸一冷,严肃地对他说:“咱们家里,长幼有序,哥哥是长子,就要坐在尊位上。你虽然年幼,该守的规矩也要守。老大你是长子,有些东西能让,有的东西不能让。不能让的东西让了,就会让他产生非分之想,反而会害了他,你明白吗?”

    两个儿子都被母亲的严肃吓到了,连忙点头。妙贞胡乱吃了两口饭,就闷闷不乐地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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