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黑色法拉利在乔木大楼前停下。
细雨已停，天气转晴，天边有两抹云霞红得发紫，被风吹动着慢慢飘浮。不时有路人驻足，拿出手机来记录这一瞬的美好。
但蓝萌无暇顾及这好光景。她提了包下车，想起方才程望羲频频看表的动作，回头倚着车窗看他：“你有什么急事吗？”
程望羲只是回望她，却没应。
还怪谨慎的。
蓝萌也不追问，只说：“车可以借你开，回头停在酒吧就行。”
说完她便挥挥手，朝乔木大楼走去。
她没看到那美丽的云霞。
程望羲看到了。
他倚在驾驶座里，透过车窗看着蓝萌的背影，雾霭烟霞都成为她的背景板。
车里的音乐还在放着，刚好又回到那首《Belle》。
“Qu’e，Je t’ai aimee.”
一阵低语散入晚风。
半晌，车辆才重新发动，缓缓驶离。
-
#夏熙停工#的热搜被投影在屏幕上。
Shirley站在会议桌前，按动鼠标，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网友对热搜话题的评论——
「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蓝萌是真没有心啊，要不是她提分手夏熙也不会抑郁症加重吧？」
「楼上你没事吧？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这也能怪蓝萌？」
「少说两句吧，你们这样指指点点不是让夏熙雪上加霜吗」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站夏熙，太惨太可怜了，劝蓝萌少拈花惹草祸害人了」
……
“停工就停工，有必要专门发个声明吗？”明念困惑。
Shirley眉头紧锁，沉沉叹气：“无论夏熙是单纯发个声明，还是故意想踩着蓝萌卖惨，那都不重要。他现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想拉你共沉沦也没那个本事。”
蓝萌不说话，满脸烦闷。
她谈过无数段感情，总是事了拂衣去，分得干脆利落又体面。
唯独这一段，拖泥带水，两败俱伤。甚至过去一年多了，还是阴魂不散。
“重要的是乔木树大招风，有的是人想扑上来咬死咱们。夏熙的事就是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Shirley有些咬牙切齿。
乔木是内娱实打实的半壁江山。
能成为半壁江山，是因为实力过硬、后台够强；受无数人忌惮，是因为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都敷衍了事，糊弄观众，乔木精益求精勤勤恳恳；别人都把钱花在请大牌明星上，乔木把钱花在服化道上；别人忙着在红毯上争奇斗艳，乔木忙着四处捐款扶贫……
乔木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也的的确确不给别人活路了。自然而然，成为招风大树。
屏幕上的内容又切换成几张营销号通稿，无非都是指责蓝萌情史丰富、私生活混乱、换男人如换衣服……
Shirley戳着屏幕道：“很明显，有人开始有组织有预谋地拿这件事来黑你了。”
“哎一西……”蓝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都不做演员了他们烦不烦啊！十多年了！除了拈花惹草、不安于室没别的词儿了是吧？反反复复就这么点东西。能不能停了？”
Shirley与明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吃惊与惶恐。
认识蓝萌近十年，她从来都是冷静持重过分清醒的样子，哪里有过这样失态？
“……蓝萌？你还好吧？”明念试探着去拍她的肩，被蓝萌一手拦住。
蓝萌甩甩头发，一脸生无可恋：“你们知道我最近状态比较奇怪。”
人哪有不发疯的啊？啊？！
“网上的舆论随它去吧，本来就是一笔烂账，扯不清楚。”蓝萌拿手捶着脑袋，“组织发通稿的，查出来，乃一组特。”
Shirley与明念再度对视，确信——她们的总裁疯了。
“已经在查了。不过我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Shirley又敲了下鼠标，乐旋公司的详情出现在屏幕上。
“前段时间笙歌遇到好几次狗仔跟拍。自从前几年明念被跟拍，我们走法律途径告倒了一大批狗仔之后，业内基本没人敢跟我们乔木的人。所以我留个心眼去查了跟笙歌的那些人，绕了几个圈子，最后指向乐旋。”
明念皱眉：“我们跟乐旋，算是对家，但称不上仇家吧？”
乐旋也算业内叫得上名号的娱乐公司，手下有两三个一二线演员。因为几次出品的剧口碑收视都惨败于同期播出的乔木出品剧，两家也就成为对家。
但蓝萌作为乔木总裁，自知乔木得罪众多，一向对这些潜在仇家笑脸相迎以礼相待，时不时给点好处以维持表面和平，因此两家的确不算有深仇大恨。
然而蓝萌深谙商场之道，她冷冷开口：“利益冲突，就是仇家。”
Shirley点头：“不过单凭乐旋一家，我不认为他们敢这么大胆。乐旋老总近期和其他几家娱乐公司的管理层频繁组局，我猜可能要整一场大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乔木被围攻了。
明念听着眉头深锁：“可我们不清楚他们打算怎么做，要怎么准备呢？”
敌暗我明，局势被动。
“阿西……那他们针对你们就好了啊？拉我出来干什么？我已经退圈了不是吗？我工作室的声明他们没看到？我再专程Email一份给他们？”
蓝萌这一连串的问句让明念直接愣住了，她眨眨眼：“我理解你最近比较想发疯。但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吧？你怎么能说出让他们针对我们这种话的啊？”
Shirley有些无语。她觉得“木头美人”明念都要被蓝萌带的不正常了。
“本来就是嘛！你，三金视后，没有综艺感，不会应对媒体，明明很容易被黑啊。”蓝萌持续发疯中。
“明明很容易被黑，但明明没有，现在就是你被黑了，蓝总。”明念抱臂看着蓝萌，一脸冷漠。
“喂！你们！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正常点！”Shirley忍不住拍桌。
蓝萌转头看Shirley，歪头打量她：“你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人都是要疯的。”明念叹气。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Shirley再度开口：“我们不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着她又看向蓝萌，“蓝总，他们会跟拍笙歌，保不齐也会去拍你。这段时间少去酒吧，就当是为了我。”
“哎一西……”
明念捂住蓝萌的嘴，问Shirley：“可大家都知道蓝萌自己有开酒吧啊，拍到她去又怎么呢？男明星去酒吧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的。”
“但她是女明星……”
“你才女明星，你全家都女明星！”蓝萌挣开明念的手，瞪着Shirley，“他们敢来拍，来一个我告一个！”
“等你告赢消息早就散出去了，网上会说你流连酒吧……”
“随他们怎么说。我退圈了，又没代言又没商务，怕他们说什么？这种话我听得还少吗？”蓝萌翻个白眼，转身出了会议室。
Shirley摸着下巴：“她在哪里看的心理医生？要不要让宋总重新找一个好点的？”
明念：“听说是上海最贵的心理医生。”
Shirley：“……”
-
蓝萌在自己办公室里翻看着财务报表，思绪却难免飘到网上的那些舆论上去，于是越看越烦，越看越烦。
啊，得干点什么。
去赛车？不行。她某一任男友送过她一支赛车队。
去跑马？不行。她另一位前男友和她一起跑过马。
打游戏？不行。那个姓夏名熙的最喜欢打游戏了。
烦死了。
蓝萌敲着键盘登录微博，在输入框里敲下「烦死了，有完没完」，配图是某营销号攻击她私生活混乱的博文截图，点击发送。
半小时后，#蓝萌小号烦死了#登上热搜。
这是一个半公开的小号，ID是“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
她小号用得不多，但还是有不少粉丝关注，上热搜轻轻松松。
「你干嘛？」
「？？？」
Shirley的微信消息弹进来。
蓝萌面无表情，回复：「你猜路人的关注点会不会落在我的ID上？」
之前她的粉丝就经常猜测，这个明显饱含深意的ID代表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这个小号只有她的粉丝和一些乔木的粉丝知道，并不出圈。
压话题最好的方法，是抛出一个新的话题。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夏熙的名字同框出现了，看到就烦。
蓝萌在心里又骂了几句脏话，点进热搜看评论区。
「无语死了，出道七年黑料永远只有一句“情史丰富”，有没有点新词儿？」
「用这个黑蓝萌的是嫉妒吧？」
「男明星劈腿出轨你们一声不吭，女明星谈几段恋爱你们急了」
「别模糊重点啊，难道不是蓝萌分手导致夏熙病情加重吗？」
「楼上怎么不说蓝萌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夏熙呢？」
「我还说我姐退圈是因为被夏熙影响心情不好呢，我那么大一个影后没了谁赔我啊？夏熙吗？」
蓝萌在三次深呼吸后勉强压住心头的烦闷，三秒后——
“不是，他们没事儿吧？！一年多了还不翻篇吗！”
蓝萌和夏熙这俩名字拆不开了是吧？！
她在【乔木姐妹团】群里发消息，求解如何彻底摆脱。
萧书谣：「退圈了就少上网，眼不见心不烦」
蓝萌：「我是退圈了，不是死了」
人活着怎么能不上网？啊？！
慕白：「把你抑郁倾向的诊断报告公开，看看谁才是受害者」
蓝萌：「我是要摆脱，不是要开战」
林笙歌：「谈个新的」
嗯？
有点意思。
蓝萌在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悠哉哉打开音响放起轻音乐。
啊，报表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了呢。
-
夜幕降临。
程望羲上完课把车开回酒吧，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蓝萌不经常来的。”沈璐看他一直望着门口便说，“来也是去四楼她的包间。今天下午是没人，她才在吧台这儿。”
程望羲低头：“我没等她。”
莫名的嘴硬，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沈璐好笑，当作没听到，问他：“你喜欢她啊？也是，哪有人能不喜欢她呢。不过我劝你别太认真。”
“……你们不是朋友么？”
“我又不是在说她坏话。”沈璐笑着把一杯酒喝尽，将空酒杯推给他，“外人说她玩咖，那是抬举她。她的每一段感情都谈得投入，对每一个过客都认真。只是她的感情太短暂，抽身时太干脆。所以啊，和她谈过，这辈子都很难放下。”
程望羲没说话，往酒杯里添满酒推回去。
沈璐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给程望羲看：“你知道他吗？”
手机上是【盛临洲】的百科词条。
盛临洲，一个高调至极的富二代，盛世集团的太子爷。
程望羲当然知道他。
毕竟盛临洲被大众熟知就是因为他公开认领了“蓝萌前男友”的身份，还点赞过网友“那些男人能被蓝萌看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的言论。
单身多年、时不时还在网上给蓝萌点赞评论，摆明了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正排着队等着领蓝萌爱的号码牌。
“他们在一起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吧，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你说他那样的身家、地位和长相，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沈璐说着嗤笑一声，“寡了这么多年，女伴倒是有，正经谈的是一个也没。还天天往蓝萌的公司扔钱，跟个傻子似的。”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容易念念不忘，余生孤寡。
蓝萌就是那样令人惊艳的人。
她高傲如天上月，艳丽如朱砂痣，肆意如燎原火，谁能将她淡忘呢？
“我没想和她在一起。”程望羲说。
沈璐含笑看他，表情显然是不信。
下午他调那杯马丁尼时，两人之间的眼神拉扯，明明是互相勾引。她可都看在眼里呢。
程望羲没理会沈璐促狭的眼神。
他确实没想和蓝萌在一起。
他怎么敢奢望和她在一起？
只是当她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
程望羲的舍友在校外租了房子不常住校，他才得以安心去酒吧兼职而不必担心打扰别人。
他在洗漱后倒在床上刷手机。
玩微博，也是因为蓝萌。
偶尔睡前去微博看看蓝萌的最新消息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尽管蓝萌如今已淡出观众视野，他还是习惯性这么做。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够了解她的途径。
#蓝萌小号烦死了#高居热搜总榜第六，往下刷几条还有一个话题，#十月十日有什么荒诞故事#。
程望羲慢慢刷着，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眉头微皱。
她喜欢干脆利落的分手，可她的这位前任似乎很是阴魂不散。
她出道多年唯一的黑料，就是“拈花惹草”“情史丰富”。
程望羲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又没有劈腿，又没有脚踩两只船，怎么就顶了个“渣女”的罪名。
想不明白，程望羲只能叹气。
他以前以为蓝萌是不太在乎这些声音的。
——“渣女海后什么的，听起来还挺酷的。”她曾在采访中笑着说。
可看她今天发的微博，显然不是不在意的。
他想了想，点开私信，写写删删，最后还是什么字都没留下。
只发了一张照片，是今天的晚霞。
关上手机前，程望羲的视线落在屏幕顶部的ID上——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
他刚刚看到有吃瓜网友甚至在@盛临洲，问他知不知道十月十日有什么荒诞故事。
程望羲不知道十月十日发生了什么，但他莫名肯定，盛临洲也不知道、蓝萌的任何一个过客都不知道，十月十日的故事。
十月十日……
眼皮渐渐沉重下来，可忽然又有一个念头飞快划过。
程望羲睁眼坐起，指尖在被子上写写画画——十月十日——萌。
巧合吗？
细雨已停，天气转晴，天边有两抹云霞红得发紫，被风吹动着慢慢飘浮。不时有路人驻足，拿出手机来记录这一瞬的美好。
但蓝萌无暇顾及这好光景。她提了包下车，想起方才程望羲频频看表的动作，回头倚着车窗看他：“你有什么急事吗？”
程望羲只是回望她，却没应。
还怪谨慎的。
蓝萌也不追问，只说：“车可以借你开，回头停在酒吧就行。”
说完她便挥挥手，朝乔木大楼走去。
她没看到那美丽的云霞。
程望羲看到了。
他倚在驾驶座里，透过车窗看着蓝萌的背影，雾霭烟霞都成为她的背景板。
车里的音乐还在放着，刚好又回到那首《Belle》。
“Qu’e，Je t’ai aimee.”
一阵低语散入晚风。
半晌，车辆才重新发动，缓缓驶离。
-
#夏熙停工#的热搜被投影在屏幕上。
Shirley站在会议桌前，按动鼠标，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网友对热搜话题的评论——
「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蓝萌是真没有心啊，要不是她提分手夏熙也不会抑郁症加重吧？」
「楼上你没事吧？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这也能怪蓝萌？」
「少说两句吧，你们这样指指点点不是让夏熙雪上加霜吗」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站夏熙，太惨太可怜了，劝蓝萌少拈花惹草祸害人了」
……
“停工就停工，有必要专门发个声明吗？”明念困惑。
Shirley眉头紧锁，沉沉叹气：“无论夏熙是单纯发个声明，还是故意想踩着蓝萌卖惨，那都不重要。他现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想拉你共沉沦也没那个本事。”
蓝萌不说话，满脸烦闷。
她谈过无数段感情，总是事了拂衣去，分得干脆利落又体面。
唯独这一段，拖泥带水，两败俱伤。甚至过去一年多了，还是阴魂不散。
“重要的是乔木树大招风，有的是人想扑上来咬死咱们。夏熙的事就是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Shirley有些咬牙切齿。
乔木是内娱实打实的半壁江山。
能成为半壁江山，是因为实力过硬、后台够强；受无数人忌惮，是因为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都敷衍了事，糊弄观众，乔木精益求精勤勤恳恳；别人都把钱花在请大牌明星上，乔木把钱花在服化道上；别人忙着在红毯上争奇斗艳，乔木忙着四处捐款扶贫……
乔木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也的的确确不给别人活路了。自然而然，成为招风大树。
屏幕上的内容又切换成几张营销号通稿，无非都是指责蓝萌情史丰富、私生活混乱、换男人如换衣服……
Shirley戳着屏幕道：“很明显，有人开始有组织有预谋地拿这件事来黑你了。”
“哎一西……”蓝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都不做演员了他们烦不烦啊！十多年了！除了拈花惹草、不安于室没别的词儿了是吧？反反复复就这么点东西。能不能停了？”
Shirley与明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吃惊与惶恐。
认识蓝萌近十年，她从来都是冷静持重过分清醒的样子，哪里有过这样失态？
“……蓝萌？你还好吧？”明念试探着去拍她的肩，被蓝萌一手拦住。
蓝萌甩甩头发，一脸生无可恋：“你们知道我最近状态比较奇怪。”
人哪有不发疯的啊？啊？！
“网上的舆论随它去吧，本来就是一笔烂账，扯不清楚。”蓝萌拿手捶着脑袋，“组织发通稿的，查出来，乃一组特。”
Shirley与明念再度对视，确信——她们的总裁疯了。
“已经在查了。不过我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Shirley又敲了下鼠标，乐旋公司的详情出现在屏幕上。
“前段时间笙歌遇到好几次狗仔跟拍。自从前几年明念被跟拍，我们走法律途径告倒了一大批狗仔之后，业内基本没人敢跟我们乔木的人。所以我留个心眼去查了跟笙歌的那些人，绕了几个圈子，最后指向乐旋。”
明念皱眉：“我们跟乐旋，算是对家，但称不上仇家吧？”
乐旋也算业内叫得上名号的娱乐公司，手下有两三个一二线演员。因为几次出品的剧口碑收视都惨败于同期播出的乔木出品剧，两家也就成为对家。
但蓝萌作为乔木总裁，自知乔木得罪众多，一向对这些潜在仇家笑脸相迎以礼相待，时不时给点好处以维持表面和平，因此两家的确不算有深仇大恨。
然而蓝萌深谙商场之道，她冷冷开口：“利益冲突，就是仇家。”
Shirley点头：“不过单凭乐旋一家，我不认为他们敢这么大胆。乐旋老总近期和其他几家娱乐公司的管理层频繁组局，我猜可能要整一场大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乔木被围攻了。
明念听着眉头深锁：“可我们不清楚他们打算怎么做，要怎么准备呢？”
敌暗我明，局势被动。
“阿西……那他们针对你们就好了啊？拉我出来干什么？我已经退圈了不是吗？我工作室的声明他们没看到？我再专程Email一份给他们？”
蓝萌这一连串的问句让明念直接愣住了，她眨眨眼：“我理解你最近比较想发疯。但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吧？你怎么能说出让他们针对我们这种话的啊？”
Shirley有些无语。她觉得“木头美人”明念都要被蓝萌带的不正常了。
“本来就是嘛！你，三金视后，没有综艺感，不会应对媒体，明明很容易被黑啊。”蓝萌持续发疯中。
“明明很容易被黑，但明明没有，现在就是你被黑了，蓝总。”明念抱臂看着蓝萌，一脸冷漠。
“喂！你们！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正常点！”Shirley忍不住拍桌。
蓝萌转头看Shirley，歪头打量她：“你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人都是要疯的。”明念叹气。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Shirley再度开口：“我们不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着她又看向蓝萌，“蓝总，他们会跟拍笙歌，保不齐也会去拍你。这段时间少去酒吧，就当是为了我。”
“哎一西……”
明念捂住蓝萌的嘴，问Shirley：“可大家都知道蓝萌自己有开酒吧啊，拍到她去又怎么呢？男明星去酒吧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的。”
“但她是女明星……”
“你才女明星，你全家都女明星！”蓝萌挣开明念的手，瞪着Shirley，“他们敢来拍，来一个我告一个！”
“等你告赢消息早就散出去了，网上会说你流连酒吧……”
“随他们怎么说。我退圈了，又没代言又没商务，怕他们说什么？这种话我听得还少吗？”蓝萌翻个白眼，转身出了会议室。
Shirley摸着下巴：“她在哪里看的心理医生？要不要让宋总重新找一个好点的？”
明念：“听说是上海最贵的心理医生。”
Shirley：“……”
-
蓝萌在自己办公室里翻看着财务报表，思绪却难免飘到网上的那些舆论上去，于是越看越烦，越看越烦。
啊，得干点什么。
去赛车？不行。她某一任男友送过她一支赛车队。
去跑马？不行。她另一位前男友和她一起跑过马。
打游戏？不行。那个姓夏名熙的最喜欢打游戏了。
烦死了。
蓝萌敲着键盘登录微博，在输入框里敲下「烦死了，有完没完」，配图是某营销号攻击她私生活混乱的博文截图，点击发送。
半小时后，#蓝萌小号烦死了#登上热搜。
这是一个半公开的小号，ID是“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
她小号用得不多，但还是有不少粉丝关注，上热搜轻轻松松。
「你干嘛？」
「？？？」
Shirley的微信消息弹进来。
蓝萌面无表情，回复：「你猜路人的关注点会不会落在我的ID上？」
之前她的粉丝就经常猜测，这个明显饱含深意的ID代表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这个小号只有她的粉丝和一些乔木的粉丝知道，并不出圈。
压话题最好的方法，是抛出一个新的话题。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夏熙的名字同框出现了，看到就烦。
蓝萌在心里又骂了几句脏话，点进热搜看评论区。
「无语死了，出道七年黑料永远只有一句“情史丰富”，有没有点新词儿？」
「用这个黑蓝萌的是嫉妒吧？」
「男明星劈腿出轨你们一声不吭，女明星谈几段恋爱你们急了」
「别模糊重点啊，难道不是蓝萌分手导致夏熙病情加重吗？」
「楼上怎么不说蓝萌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夏熙呢？」
「我还说我姐退圈是因为被夏熙影响心情不好呢，我那么大一个影后没了谁赔我啊？夏熙吗？」
蓝萌在三次深呼吸后勉强压住心头的烦闷，三秒后——
“不是，他们没事儿吧？！一年多了还不翻篇吗！”
蓝萌和夏熙这俩名字拆不开了是吧？！
她在【乔木姐妹团】群里发消息，求解如何彻底摆脱。
萧书谣：「退圈了就少上网，眼不见心不烦」
蓝萌：「我是退圈了，不是死了」
人活着怎么能不上网？啊？！
慕白：「把你抑郁倾向的诊断报告公开，看看谁才是受害者」
蓝萌：「我是要摆脱，不是要开战」
林笙歌：「谈个新的」
嗯？
有点意思。
蓝萌在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悠哉哉打开音响放起轻音乐。
啊，报表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了呢。
-
夜幕降临。
程望羲上完课把车开回酒吧，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蓝萌不经常来的。”沈璐看他一直望着门口便说，“来也是去四楼她的包间。今天下午是没人，她才在吧台这儿。”
程望羲低头：“我没等她。”
莫名的嘴硬，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沈璐好笑，当作没听到，问他：“你喜欢她啊？也是，哪有人能不喜欢她呢。不过我劝你别太认真。”
“……你们不是朋友么？”
“我又不是在说她坏话。”沈璐笑着把一杯酒喝尽，将空酒杯推给他，“外人说她玩咖，那是抬举她。她的每一段感情都谈得投入，对每一个过客都认真。只是她的感情太短暂，抽身时太干脆。所以啊，和她谈过，这辈子都很难放下。”
程望羲没说话，往酒杯里添满酒推回去。
沈璐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给程望羲看：“你知道他吗？”
手机上是【盛临洲】的百科词条。
盛临洲，一个高调至极的富二代，盛世集团的太子爷。
程望羲当然知道他。
毕竟盛临洲被大众熟知就是因为他公开认领了“蓝萌前男友”的身份，还点赞过网友“那些男人能被蓝萌看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的言论。
单身多年、时不时还在网上给蓝萌点赞评论，摆明了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正排着队等着领蓝萌爱的号码牌。
“他们在一起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吧，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你说他那样的身家、地位和长相，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沈璐说着嗤笑一声，“寡了这么多年，女伴倒是有，正经谈的是一个也没。还天天往蓝萌的公司扔钱，跟个傻子似的。”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容易念念不忘，余生孤寡。
蓝萌就是那样令人惊艳的人。
她高傲如天上月，艳丽如朱砂痣，肆意如燎原火，谁能将她淡忘呢？
“我没想和她在一起。”程望羲说。
沈璐含笑看他，表情显然是不信。
下午他调那杯马丁尼时，两人之间的眼神拉扯，明明是互相勾引。她可都看在眼里呢。
程望羲没理会沈璐促狭的眼神。
他确实没想和蓝萌在一起。
他怎么敢奢望和她在一起？
只是当她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
程望羲的舍友在校外租了房子不常住校，他才得以安心去酒吧兼职而不必担心打扰别人。
他在洗漱后倒在床上刷手机。
玩微博，也是因为蓝萌。
偶尔睡前去微博看看蓝萌的最新消息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尽管蓝萌如今已淡出观众视野，他还是习惯性这么做。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够了解她的途径。
#蓝萌小号烦死了#高居热搜总榜第六，往下刷几条还有一个话题，#十月十日有什么荒诞故事#。
程望羲慢慢刷着，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眉头微皱。
她喜欢干脆利落的分手，可她的这位前任似乎很是阴魂不散。
她出道多年唯一的黑料，就是“拈花惹草”“情史丰富”。
程望羲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又没有劈腿，又没有脚踩两只船，怎么就顶了个“渣女”的罪名。
想不明白，程望羲只能叹气。
他以前以为蓝萌是不太在乎这些声音的。
——“渣女海后什么的，听起来还挺酷的。”她曾在采访中笑着说。
可看她今天发的微博，显然不是不在意的。
他想了想，点开私信，写写删删，最后还是什么字都没留下。
只发了一张照片，是今天的晚霞。
关上手机前，程望羲的视线落在屏幕顶部的ID上——十月十日_荒诞故事。
他刚刚看到有吃瓜网友甚至在@盛临洲，问他知不知道十月十日有什么荒诞故事。
程望羲不知道十月十日发生了什么，但他莫名肯定，盛临洲也不知道、蓝萌的任何一个过客都不知道，十月十日的故事。
十月十日……
眼皮渐渐沉重下来，可忽然又有一个念头飞快划过。
程望羲睁眼坐起，指尖在被子上写写画画——十月十日——萌。
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