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迪缓缓驶入绿溪居C1栋。
“都这么晚了。家里还有速冻水饺凑合吃点？”程望羲边解安全带边说。
蓝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下车。
她没有转头，将表情隐藏在漆黑夜色里，出口的声线微沉：
“你要不要，回学校住一段时间？”
“什么？”
程望羲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两秒才明白蓝萌的用意，眉头微蹙，“怎么说这种话？”
“……你本不必接触这些危险的事情的。只是回去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了结了再搬回来。”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本该本本分分写他的论文。如果不是因为她，怎么会遇见这种血淋淋的事？往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更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要是这时候落跑了还有脸回来吗？”程望羲面色不大好地反驳她。
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难结束再聚首？多大脸啊。
蓝萌抿抿唇：“……你不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程望羲实话实说。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第一次看到那样血肉模糊的场景，怎么会完全不怕？
“但更怕让你一个人面对。”他转过头望着蓝萌，“不是让我努力一点吗？我现在在努力，又不给我机会了吗？”
蓝萌难得有些懊恼：“我后悔让你努力了。”
万一他真因为她出点什么事，她得歉疚一辈子。
她只是馋他身子，顺带想哄他来爱自己，可从没想过要玩命。
程望羲为蓝萌过分强的责任心叹了口气，握上她的手：“你已经给过我机会了，是我自己选择留下的。所以接下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的责任。嗯？”
他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便为她付出什么、牺牲什么也是他甘愿，不需要她来愧疚。
蓝萌转头看他，嘴角挂满了无奈，眼眶莫名酸涩起来。
程望羲却笑了，伸手揉着蓝萌的后脑勺：“不是一直标榜自己‘不是好人’吗？原来是人设啊。我们萌萌其实是又善良又有责任心的大好人，人美心善呢。”
蓝萌在听到“萌萌”时就僵硬了表情，一脸哭笑不得又难以置信。
“你叫我什么？”
她名字里有个“萌”字不假，但长那么大还真没人这么叫过她。
她一米七二的身高、浓颜系的长相、张扬肆意的做派，哪一点都和这个字不沾边。
程望羲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又问她：“你小时候家里怎么叫你的？”
蓝萌摇头：“想不起来了。”
母亲走得太早，父亲常年不着家。后来她身边的人大多是直呼其名，或者叫她名字的谐音英文，lemon。
“那就允许我偶尔这样叫你吧。”程望羲看着她，眼底含着清浅笑意，“只是偶尔，你可以试着习惯一下。”
在她脆弱地像个孩子的时候，他想这样叫她。
蓝萌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吸了吸鼻子推门下车——
“我要饿死了，怎么还没有水饺端到我面前啊。”
程望羲笑起来，跟在蓝萌身后下车回家，又十分乖觉地从冰箱里翻出速冻水饺下锅。
折腾了半天，蓝萌此刻反而毫无睡意了，支着下巴坐在吧台前嗷嗷待哺。
“你还知道我有‘不是好人’的人设啊？”她想起刚刚程望羲在车上说的话，便聊起来。
程望羲单手叉着腰，一手拿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水饺，点了点头：“好像每次有关于你的正向热搜，你都会标榜一遍自己不是好人。”
蓝萌笑：“你很关注我嘛，小明同学。”
程望羲抬眼看她，眸色深浓：“是啊，很关注你。”
……
留声机是没开的，投影仪是关机的，虫鸣声是被隔绝在墙外的。只有锅中热水翻腾的咕嘟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或许还有她的心跳声。
心头翻涌而起的情愫有些陌生，好像一直以来保持着的理智落了败，蓝萌觉得自己脑中似乎渐渐不大清明了。
她及时抓住了一缕残存的清醒，低头一笑回避开程望羲深情的目光，噙着嘴角淡淡笑意，一手拿一只筷子随意摩擦轻敲着。
“做好人太难了，做坏人可简单多了。”
好人要永远好，不能做错一件事。
互联网喜欢造神，更喜欢将神从云端拽下，狠狠践踏。
所以她宁可做个坏人。
“但你确实很好。”程望羲说。
她要真如自己标榜的那样自私，就不会因将他牵扯进这件事而感到愧疚，更不会被夏熙的事困扰这么久。
蓝萌歪头：“有多好？”
程望羲“啊”了一声，笑起来，如数家珍：“长得好，演技好，性格好，人品好，什么都好。”
蓝萌不禁笑出声来，也不谦虚：“嗯……确实。不过什么都好的人已经快要饿死了。”
她说着，嘴角向下，一脸委屈，竟有几分撒娇的样子。
“这就好。”程望羲被她的小表情逗笑，动作利索地将煮熟的饺子盛起来端在她面前，“小心烫。”
蓝萌便又笑起来，喜滋滋吃起饺子。
程望羲看着她，有些晃神。
很难想象，蓝萌的快乐如此简单，就只是一盘速冻水饺而已。
她真的有在努力，把自己的心门向他打开一点点——似乎还不止一点点。
“那位章警官，是老朋友吗？”程望羲给自己也盛了一盘饺子，在蓝萌对面坐下，随口问起章鸿。
她不信警察，所以没有打110，而是直接联系了做警察的朋友。
蓝萌咀嚼的动作微滞，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拿起一旁镇江陈醋的瓶子往盘里添了些醋才开口：“是，老朋友，认识有七八年了。”
程望羲点了点头。
“想问更多吗？”蓝萌问他。
程望羲愣了愣，从这一句话中知道，蓝萌与这位章警官或许有什么过往。
他不说话。
他想了解她更多，又怕听到自己不爱听的内容。
蓝萌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歪了歪头，语气浅淡又自然：“他有个同事，是我前任。”
风白。
章鸿的战友，她没有分手的前任。
程望羲缓缓点了两下头。
难怪，在蓝萌介绍自己时章鸿会有那样一瞬的怅然。
她有很多前任，他早就知道的；
她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分手分得干脆利落，他也是知道的。
可好像就是不太高兴呢……
他们安静地吃完饺子，程望羲将碗碟收进洗碗机，双手撑在岛台上放空。
柔软的双手从腰后环上来，温热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他背上。
“喂，现在式怎么还吃过去式的醋啊。”她语气里带着轻轻的笑意。
他低头，握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现在式将来也会变成过去式，对吗？”
他莫名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蓝萌闻言微默，将程望羲转过来面朝自己。脸上轻松的笑意褪去，显得分外认真。
她说：“我不知道。”
“程望羲，我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答案不在我手上。可是一个个现在式变成过去式，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是他们的答案太差劲，还是我真的花心滥情？”
她真的不知道。
是她自己想要“万花丛中过”么？似乎也不是。
她有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但她的感情就是很短暂，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爽快迅速。
于是外界给她冠上“渣女”“海后”“情史丰富”等形容词。她懒得反驳，似乎也无从反驳。
她很少在一段感情结束后贬低前任，那会显得自己眼光很糟糕。但她的朋友总会评价一二，最终结论都是，他们配不上她。这些评价是否客观，蓝萌也很难判断。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迷茫了。
“我会努力，做出满分的答案。”程望羲拥住蓝萌，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像只要她稍稍露出一丝丧气或迷茫的表情，他那丁点的不安、醋意、多愁善感就都尽数抛之脑后了。
她的情绪，永远比他自己的要重要。
蓝萌轻笑一声：“好啊，我也很看好你，小明同学。”
她向后退出他的怀抱，指尖抚过他眉头：“努力一点，做我的未来式。”
她也，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耗费心神寻觅下一个了。
所以，努力一点吧，小明同学。
……
蓝萌洗好澡靠在床头，从手机里翻出了几年前的日记。
那是她在和某一任前男友恋爱将要进入尾声时写的。
「2017年12月20日，天气晴。《千秋妄》杀青了，妲己的故事落幕了……秦臻的妻女也参加了杀青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居然有一丝羡慕。李导问我是不是想结婚，想就去和邓栩说。我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明白，我们没有结局。我是大洋上的孤舟，邓栩也是。我们一起，只会是铁锁连舟一起沉船。我需要的是港湾，他也是。」
写这篇日记时的心情似乎在不久后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大概的确是个没有定性的人，一会儿一个想法。
不婚主义的蓝萌，曾经是有过渴望婚姻与家庭的瞬间的。但只是一瞬间。
那个瞬间之后，她再没动过那样的念头，甚至一度忘记自己有过那样的想法。
直到今天和程望羲的谈话，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日记里做过的比喻——她是孤舟，寻觅港湾的孤舟。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蓝萌望着那扇门，心头升起隐秘的期待——
程望羲，别让我失望。
她极少对男人抱有期望，但这一次，她想对程望羲抱以期待。
-
上午八点半，布加迪驶入乔木停车场。
“好像没看到那几辆黑色的车。”
“我和保安说过了，最近不让陌生车辆停进来。”
程望羲点了点头，牵起蓝萌的手，“你一个人可以吗？昨天晚上看你睡得也不是很好。”
虽然没有从噩梦中惊醒，但也确实睡得不安稳。
蓝萌确实不是很有精神，眉眼都恹恹的，朝程望羲努力地支起了一个笑脸：“公司有很多人，安保也很好，不会有事的。”
程望羲望着她，满眼担忧。
安全是一回事，他担心是另一回事。
他们敢用人命来恐吓她，怎么知道下一步不是直接威胁蓝萌的生命呢？
蓝萌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反而松快地笑起来：“啊，这么舍不得我吗？嗯……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程望羲想了一下：“要翻译两份文件。”
他学的专业是法语和韩语，最近在替学长的公司做一些笔译工作，算是实习，等毕业后直接入职。
“啊，手机上有备份文件吗？”
程望羲点头。
蓝萌歪头一笑，推门下车：“那就好办了，陪我一起工作吧。”
“都这么晚了。家里还有速冻水饺凑合吃点？”程望羲边解安全带边说。
蓝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下车。
她没有转头，将表情隐藏在漆黑夜色里，出口的声线微沉：
“你要不要，回学校住一段时间？”
“什么？”
程望羲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两秒才明白蓝萌的用意，眉头微蹙，“怎么说这种话？”
“……你本不必接触这些危险的事情的。只是回去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了结了再搬回来。”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本该本本分分写他的论文。如果不是因为她，怎么会遇见这种血淋淋的事？往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更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要是这时候落跑了还有脸回来吗？”程望羲面色不大好地反驳她。
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难结束再聚首？多大脸啊。
蓝萌抿抿唇：“……你不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程望羲实话实说。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第一次看到那样血肉模糊的场景，怎么会完全不怕？
“但更怕让你一个人面对。”他转过头望着蓝萌，“不是让我努力一点吗？我现在在努力，又不给我机会了吗？”
蓝萌难得有些懊恼：“我后悔让你努力了。”
万一他真因为她出点什么事，她得歉疚一辈子。
她只是馋他身子，顺带想哄他来爱自己，可从没想过要玩命。
程望羲为蓝萌过分强的责任心叹了口气，握上她的手：“你已经给过我机会了，是我自己选择留下的。所以接下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的责任。嗯？”
他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便为她付出什么、牺牲什么也是他甘愿，不需要她来愧疚。
蓝萌转头看他，嘴角挂满了无奈，眼眶莫名酸涩起来。
程望羲却笑了，伸手揉着蓝萌的后脑勺：“不是一直标榜自己‘不是好人’吗？原来是人设啊。我们萌萌其实是又善良又有责任心的大好人，人美心善呢。”
蓝萌在听到“萌萌”时就僵硬了表情，一脸哭笑不得又难以置信。
“你叫我什么？”
她名字里有个“萌”字不假，但长那么大还真没人这么叫过她。
她一米七二的身高、浓颜系的长相、张扬肆意的做派，哪一点都和这个字不沾边。
程望羲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又问她：“你小时候家里怎么叫你的？”
蓝萌摇头：“想不起来了。”
母亲走得太早，父亲常年不着家。后来她身边的人大多是直呼其名，或者叫她名字的谐音英文，lemon。
“那就允许我偶尔这样叫你吧。”程望羲看着她，眼底含着清浅笑意，“只是偶尔，你可以试着习惯一下。”
在她脆弱地像个孩子的时候，他想这样叫她。
蓝萌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吸了吸鼻子推门下车——
“我要饿死了，怎么还没有水饺端到我面前啊。”
程望羲笑起来，跟在蓝萌身后下车回家，又十分乖觉地从冰箱里翻出速冻水饺下锅。
折腾了半天，蓝萌此刻反而毫无睡意了，支着下巴坐在吧台前嗷嗷待哺。
“你还知道我有‘不是好人’的人设啊？”她想起刚刚程望羲在车上说的话，便聊起来。
程望羲单手叉着腰，一手拿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水饺，点了点头：“好像每次有关于你的正向热搜，你都会标榜一遍自己不是好人。”
蓝萌笑：“你很关注我嘛，小明同学。”
程望羲抬眼看她，眸色深浓：“是啊，很关注你。”
……
留声机是没开的，投影仪是关机的，虫鸣声是被隔绝在墙外的。只有锅中热水翻腾的咕嘟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或许还有她的心跳声。
心头翻涌而起的情愫有些陌生，好像一直以来保持着的理智落了败，蓝萌觉得自己脑中似乎渐渐不大清明了。
她及时抓住了一缕残存的清醒，低头一笑回避开程望羲深情的目光，噙着嘴角淡淡笑意，一手拿一只筷子随意摩擦轻敲着。
“做好人太难了，做坏人可简单多了。”
好人要永远好，不能做错一件事。
互联网喜欢造神，更喜欢将神从云端拽下，狠狠践踏。
所以她宁可做个坏人。
“但你确实很好。”程望羲说。
她要真如自己标榜的那样自私，就不会因将他牵扯进这件事而感到愧疚，更不会被夏熙的事困扰这么久。
蓝萌歪头：“有多好？”
程望羲“啊”了一声，笑起来，如数家珍：“长得好，演技好，性格好，人品好，什么都好。”
蓝萌不禁笑出声来，也不谦虚：“嗯……确实。不过什么都好的人已经快要饿死了。”
她说着，嘴角向下，一脸委屈，竟有几分撒娇的样子。
“这就好。”程望羲被她的小表情逗笑，动作利索地将煮熟的饺子盛起来端在她面前，“小心烫。”
蓝萌便又笑起来，喜滋滋吃起饺子。
程望羲看着她，有些晃神。
很难想象，蓝萌的快乐如此简单，就只是一盘速冻水饺而已。
她真的有在努力，把自己的心门向他打开一点点——似乎还不止一点点。
“那位章警官，是老朋友吗？”程望羲给自己也盛了一盘饺子，在蓝萌对面坐下，随口问起章鸿。
她不信警察，所以没有打110，而是直接联系了做警察的朋友。
蓝萌咀嚼的动作微滞，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拿起一旁镇江陈醋的瓶子往盘里添了些醋才开口：“是，老朋友，认识有七八年了。”
程望羲点了点头。
“想问更多吗？”蓝萌问他。
程望羲愣了愣，从这一句话中知道，蓝萌与这位章警官或许有什么过往。
他不说话。
他想了解她更多，又怕听到自己不爱听的内容。
蓝萌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歪了歪头，语气浅淡又自然：“他有个同事，是我前任。”
风白。
章鸿的战友，她没有分手的前任。
程望羲缓缓点了两下头。
难怪，在蓝萌介绍自己时章鸿会有那样一瞬的怅然。
她有很多前任，他早就知道的；
她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分手分得干脆利落，他也是知道的。
可好像就是不太高兴呢……
他们安静地吃完饺子，程望羲将碗碟收进洗碗机，双手撑在岛台上放空。
柔软的双手从腰后环上来，温热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他背上。
“喂，现在式怎么还吃过去式的醋啊。”她语气里带着轻轻的笑意。
他低头，握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现在式将来也会变成过去式，对吗？”
他莫名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蓝萌闻言微默，将程望羲转过来面朝自己。脸上轻松的笑意褪去，显得分外认真。
她说：“我不知道。”
“程望羲，我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答案不在我手上。可是一个个现在式变成过去式，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是他们的答案太差劲，还是我真的花心滥情？”
她真的不知道。
是她自己想要“万花丛中过”么？似乎也不是。
她有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但她的感情就是很短暂，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爽快迅速。
于是外界给她冠上“渣女”“海后”“情史丰富”等形容词。她懒得反驳，似乎也无从反驳。
她很少在一段感情结束后贬低前任，那会显得自己眼光很糟糕。但她的朋友总会评价一二，最终结论都是，他们配不上她。这些评价是否客观，蓝萌也很难判断。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迷茫了。
“我会努力，做出满分的答案。”程望羲拥住蓝萌，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像只要她稍稍露出一丝丧气或迷茫的表情，他那丁点的不安、醋意、多愁善感就都尽数抛之脑后了。
她的情绪，永远比他自己的要重要。
蓝萌轻笑一声：“好啊，我也很看好你，小明同学。”
她向后退出他的怀抱，指尖抚过他眉头：“努力一点，做我的未来式。”
她也，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耗费心神寻觅下一个了。
所以，努力一点吧，小明同学。
……
蓝萌洗好澡靠在床头，从手机里翻出了几年前的日记。
那是她在和某一任前男友恋爱将要进入尾声时写的。
「2017年12月20日，天气晴。《千秋妄》杀青了，妲己的故事落幕了……秦臻的妻女也参加了杀青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居然有一丝羡慕。李导问我是不是想结婚，想就去和邓栩说。我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明白，我们没有结局。我是大洋上的孤舟，邓栩也是。我们一起，只会是铁锁连舟一起沉船。我需要的是港湾，他也是。」
写这篇日记时的心情似乎在不久后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大概的确是个没有定性的人，一会儿一个想法。
不婚主义的蓝萌，曾经是有过渴望婚姻与家庭的瞬间的。但只是一瞬间。
那个瞬间之后，她再没动过那样的念头，甚至一度忘记自己有过那样的想法。
直到今天和程望羲的谈话，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日记里做过的比喻——她是孤舟，寻觅港湾的孤舟。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蓝萌望着那扇门，心头升起隐秘的期待——
程望羲，别让我失望。
她极少对男人抱有期望，但这一次，她想对程望羲抱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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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半，布加迪驶入乔木停车场。
“好像没看到那几辆黑色的车。”
“我和保安说过了，最近不让陌生车辆停进来。”
程望羲点了点头，牵起蓝萌的手，“你一个人可以吗？昨天晚上看你睡得也不是很好。”
虽然没有从噩梦中惊醒，但也确实睡得不安稳。
蓝萌确实不是很有精神，眉眼都恹恹的，朝程望羲努力地支起了一个笑脸：“公司有很多人，安保也很好，不会有事的。”
程望羲望着她，满眼担忧。
安全是一回事，他担心是另一回事。
他们敢用人命来恐吓她，怎么知道下一步不是直接威胁蓝萌的生命呢？
蓝萌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反而松快地笑起来：“啊，这么舍不得我吗？嗯……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程望羲想了一下：“要翻译两份文件。”
他学的专业是法语和韩语，最近在替学长的公司做一些笔译工作，算是实习，等毕业后直接入职。
“啊，手机上有备份文件吗？”
程望羲点头。
蓝萌歪头一笑，推门下车：“那就好办了，陪我一起工作吧。”